Chapter 76
帥府外的空地猶如一個巨大的廣場,此時卻因為如蜂的人群而顯得狹小擁擠,就連通往帥府的街道上都擠著人群。
大雪還在下,明明千人的空地中,卻安靜地聽得到大雪“撲簌簌”的聲音。
白禹跟凌骨出了帥府大門,一旁的蒙于見著了,腦袋一偏,就有四五個精兵抱著一掌厚的長木條過來了,不過眨眼間,就搭建起了一個小小的高臺。
凌骨拽了下白禹的衣袖,兩人就走了上去——白禹手里還抱著那個緋紅的襁褓。
人群變得更加安靜了,也不知是因為白禹在百慕城的威名,還是因為他抱著襁褓的“出人意料”之舉。
怔忪只有一瞬,城民是被蒙騙了理智的羊群,羊群中卻還有心懷叵測狼在。當即就有人叫嚷起來:“白禹你制造黑暗日,殘害城民家人,而后籠絡人心,蒙騙城民為你勞作,刮骨抽筋、漁奪侵牟,與那些狂獸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今日你要給你我們一個交代!”
喊話的人穿著的是太院的學生服,這點倒讓凌骨很是意外。隨即凌骨在人群中尋找,果然在人群靠前的位置,看到了不少太院的學生。
學生們的話語很有煽動力,多數城民在他們的話語中,當真覺得自己是被壓榨的凄苦之人,而只要這一次讓帥府服軟,他們即將迎來更加優渥、安逸的生活!
凌骨看了伯顏一眼,伯顏點頭,不知從哪兒挪了個人高大鼓來,手握成拳,用力一擊。
“咚——”
沉悶的鼓聲如同被打濕的布巾,貼著人的耳膜輕顫,人群不得不安靜下來,捂著耳朵想要躲開這仿佛要碎人心脈的顫響。
人群安靜下去之后,凌骨才以靈力運轉于喉舌,讓自己的聲音如洪鐘之音擴開:“你們聚集在這里的原因,我也知道了。是的,當年的靈力暴動,的確是因為白禹渡劫而導致的。”
話音未落,領頭的學生們頓時像是嗅到腥味的蒼蠅,嗡嗡叫囂起來:“大家都聽到了吧!大家滿懷信任、日夜供奉的統帥,就是黑暗日的罪魁禍首!雖不是狂獸、勝似狂獸,說到底,他終究也是一只妖獸,成妖之前,可是靠吃人為生的!”
這番解說,顯然是很多人類對妖獸的認知,不能說不對,只能說他們以偏概全。
凌骨也懶得解釋。
他側頭看了看衛沄,衛沄點頭——首先附和的幾人,已經讓精兵“一對一”地盯上了。等事完之后,就能全部拿下。
凌骨得到信息后,勾起了嘴角:“你們到這里來,目的何在?”
果然,領頭的一個太院學生站了出來,即使大雪紛飛,他也滿臉緋紅,像是血液都沸騰了一般:“白禹黑暗日致城民死傷數十萬,其罪可誅。不過念在他心懷愧疚,建立百慕城的份上,我們自不會趕盡殺絕。我們要求劃分出百慕城以虎瞰門、三岔門為界的區域,掛名‘桃源’,帥府不得干涉桃源的事情。除此之外,帥府還要賠給當年受害的家庭,攻擊五萬塊金的賠償;此后的年月,只要百慕城存在一日,帥府就要負責桃源安危一日!”
“對!”豐厚的利益讓那些人紅了眼,跟著大吼起來,仿佛他們聲勢越浩大,這些利益就唾手可得。
人心不足,自古如此。
凌骨冷笑一聲,抬手示意人群安靜下來。
人群以為他要答應這個條件,一雙雙眼睛如同雪中野狼般盯著凌骨。
“呵,虧你們說得出口。”凌骨嗤笑一聲,聲音冷過冰雪:“這些條件,留著你們自己做夢吧。”
“白禹當年渡劫,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渡劫引起了靈力暴-動,也并非白禹所愿。他一不是刻意為之;二又放棄飛升離開,為你們擊退狂獸;三則建立城池,允了你們依附他的威名,在中樞界這個亂世中謀求一片盛世繁華。如今百慕城還有八成的人住的是當年白禹以靈力筑起的房屋吧。”
“你們說自己的仇人是白禹?你們來圍攻帥府,甚至要傷害一只毫無干系、不諳世事的幼崽,就是正義的復仇了?既然如此,我怎么不見你們拿起手里的菜葉、石塊,去往東獸王國討伐?為何在街上遇到狂獸欺凌,你們只會躲避、怯懦,卻不敢挺身而出?”
“因為你們知道,帥府不會傷害你們。”
許多人啞口無言,因為凌骨說得很對。他們敢來圍著帥府,不過是因為他們知道,城防軍一直護著他們,從未傷害過他們。所以他們就理所當然地以為,這一次帥府也一定會屈服在他們的“民意”之下。
“不過。”凌骨楊聲道:“既然你們都這么不滿帥府,那我也有個解決辦法。”
凌骨伸出手,“啪啪”兩聲。便有精兵抬出數十個沉重的木箱。木箱并列在凌骨前頭的空地上排列,然后被打開了箱蓋,如黃銅的金色燦然流出,滿滿十箱金塊,在大雪之中就像是一座金銀島吸引著人們的視線。
“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從現在開始,一整天的時間。我會讓帥府的精兵在全城告知,當年的靈力暴-動是由白禹渡劫而起,接受得了的人,就此乖乖回家,準備過年,我既往不咎;可如果無法接受這件事,那就在帥府領兩塊金,在今天帶著家眷離開百慕城。至于那些還想要繼續糾纏你們之前那荒謬的條件的,那這兩塊金也沒有了。你們自己考慮吧。”凌骨說完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對了,如果到了下午,我來的時候還在這里沒有散去的人,也將被趕出城。”
凌骨說罷,拉著白禹的手腕就下了木臺,和白禹進了帥府門。
衛沄勾唇一笑,自從昨天秦謙給他講了凌骨的計劃,衛沄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有退下去。
“如果有考慮好了的人,到我這里來登記戶名,領取金塊。”衛沄揮手讓人把剛才凌骨他們踩的高臺搭成了個木桌,接著就有一個裹著黑色棉衣的人坐在那里——他是民生所的人。
有民生所的人在,那些想要胡亂說個戶名的,自然是不可能。
一開始,并沒有人妄動,他們不知道凌骨的話是真是假。臨近正午,雪漸漸停了,百慕城也活躍了起來。凌骨在帥府門前說的話,很快被精兵們傳遍了百慕城。
不知道是誰開的頭,他們說:“這本該是帥府賠償我們的金塊,而且我們一起拿,上萬的人和他們的家眷,帥府真的能給我們都趕出去嗎?”
法不責眾,篤信這點的人們,再無后顧之憂。
帥府在四個區域的金塊很快就被瓜分一空,登記的名冊送到帥府中去的時候,凌骨也挺意外——竟然有近九萬人,當然,其中也不乏讓家人分散登記處,騙取更多金塊的人。所以按戶頭統計過后,有四萬多戶人家。
百慕城很大,人口逾百萬。然而這個數字依舊很驚人。
為了分清這些戶頭,凌骨沒有實現當天下午驅逐這一部分人的行動。晚上,帥府的精兵也沒閑著,他們抓捕了那些早就盯住的人,并沒隱藏行跡。歪打正著,領了金塊的人認出那是煽動他們鬧事的人,他們以為,這次的騷-亂就以這些“領頭人”被抓捕結束了。畢竟……法不責眾啊。
他們安心了,揣著金塊回家安安心心睡覺去了。然而第二天一早,就有兵將來敲開了他們的門。近九萬人被從家門中“請”出來,他們的心里被兵士們打包,甚至連桌椅也搬了出來,不留下一點財物。
除開最險峻的北門,東、西、南三個大門都大開,人群被兵將們驅趕,走過吊橋之后,那些兵將就不再驅趕他們,而是退回城門,同時吊起了吊橋。這一刻,這些人終于發現——他們真的被驅逐了。沒有白白得來的房屋,沒有高聳的城墻抵擋野獸,沒有城防軍保護他們。只有懷里那也許要好些年才能掙得的兩塊金,可是,那又怎樣?
回過神的人跪伏在地上,他們掏出早上拿到的金塊,供奉一般高舉過頭,流著眼淚祈求著,想要回到百慕城。然而為時已晚。
在這些被驅逐的人中,只有一小部分,他們自覺收拾著行李、趕著車馬離開的百慕城。一出城,便脫離了人群,朝著遠方離開,很快他們就匯在了一起,當頭的一輛馬車里,馬萬龍轉頭回看百慕城,露出不甘的表情,重重又甩下車簾。
這是馬家的車隊,萬家的家族重心本就不在百慕城內,抽離也毫不猶豫。而馬家則借由這一次的騷-亂,舉家離開了百慕城,與萬路匯合。
“那個該死的凌骨!”馬萬龍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抱怨道,要知道,如果緊緊是白禹的話,他絕對有把握這次事件的成功——白禹要不就會因為挑釁而暴怒,碾死這些城民;要么就會干脆置之不理,放縱流言發酵。
“別這樣。”萬路丟開吸食干凈的銅碟,心滿意足嘆了口氣,他笑道:“如今百慕城已經不可能回去了,既然這樣,何不謀求一條新的出路?”
“你是說……”
“你運氣不錯,有一位尊貴的大人想要見你。”萬路咧開嘴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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