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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等價交換


  就那般對峙著。

  許是過于詫異,她整個人都有些懵懵地,只一時愣在了原地。

  瞧見他眼底透著一抹戲謔,可他定定的盯著她,細看之下,分明又有著某種刻不容緩的味道。

  她立在原地靜默了許久,她知道她原本應(yīng)當(dāng)拒絕的,可是到最后不知怎么回事兒,竟然就那樣稀里糊涂地默許了。

  住的宿舍樓有些舊,是那種老式的六層居民樓,她住在四樓,沒有安裝電梯的,感應(yīng)燈也壞了有好長一段時間,因為不久后便要搬新宿舍了,是以并沒有人來進行修理。

  石青平日里也習(xí)慣了,可是這會子,只覺得樓道里太黑了,稍有不注意就會踩空了似的,她盡量走慢些,他竟然也默不作聲的跟著上來了。

  好不容易到了門口,鑰匙孔對了半天也對不準(zhǔn),總算是□□去了,門鎖好像又出現(xiàn)了些問題,老是擰不開,來來回回轉(zhuǎn)了許久。

  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身后,也不主動提出幫忙,也沒有絲毫地不耐煩。

  最終還是將門把手稍稍往上提了提,才總算是打開了。

  石青有些不好意思,只快速將門打開了,若是在這般耽擱下去,只有些無地自容了。

  她的宿舍很小,一室一廳,不到四十個平方,洗手間廚房單獨隔開了,還有個獨立的臥室,是以,余下的客廳便極小了。

  里頭比較簡陋,家具都是那種木質(zhì)的套裝,在她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用過了,顯得有些發(fā)舊了,唯一慶幸的是還算比較干凈整潔吧。

  其實她還算是幸運的,得了間獨門獨戶的一居室,后頭來的老師們都是三兩個合住的的宿舍,她還是比較喜歡一個人住。

  這大概是有生之年,他們那類京城公子們都不曾到過的如此拙劣的地方了吧。

  他倒是頗為怡然自得的四處打量了一番,末了,自顧自的找到沙發(fā)坐下,一丁點都不覺得拘謹(jǐn)。

  反倒是她這個主人,頗有些不自在。

  其實,一上樓后,她便有些微微后悔了,這孤男寡女的,便是沒有什么,也平白覺得有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素來不太會與人相處,不知道該如何說出拒絕的話語,不情愿的時候,往往便不說話了,大部分人還是能夠看得懂的,也不知他是故作不懂還是怎地,就這樣不清不楚的領(lǐng)著他上來了。

  她并不太會招待人,且還是個異性,只畢竟進門是客,出于最基本的禮貌,還是到廚房泡了杯茶出來,這是最為基本的待客之道吧。

  家里沒有多余的杯子,就只有一個自己的口杯,還是那種印著趣味圖案的白瓷杯,余下便是幾個透明的一次性杯子了。

  石青想了一下,不知為何,只覺得那種一次性的杯子他定是不會用的,方才在沈老師家里的時候,便無意間留意到了,他的杯子與旁人的不同,用完茶后,宋老師還特意收了起來,應(yīng)當(dāng)是平日里自個獨自使用的吧。

  這般想著,只將自個的杯子拿出了清洗了幾遍過后,這才端了出去。

  她端著茶出去的那一刻,便看到他鳳眼微微瞇起,只盯著她手里的杯子,半晌,仿佛是心下一動,拿起杯子放在手里細細觀摩著,嘴角若有似無的輕揚,只是看她的眼神越發(fā)意味不明起來。

  她的臉不由一熱,只覺得那道視線過于直白,一時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

  想要開口解釋些什么,可是蠕動了下嘴唇,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畢竟對方什么也沒有說。

  只是這種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像是一根線,無形的將兩人牽連著,明明沒有什么的,卻整得好似真的有什么似的,偏又一時說不清楚,像只小貓瓜子在心窩里不斷地?fù)现W癢的。

  末了,他將她的杯子放在鼻尖,輕嗅著,少頃,只將唇貼了上前,輕啜了一口。

  石青立即轉(zhuǎn)移了視線,不敢看下去。

  半晌——

  “好茶!”

  他輕啜了一口,看著她低聲了道著。

  這些茶便是上回大舅捎給她的,她平日里都舍不得喝,這回腦子一熱,便一股腦的拿著出來了。

  想到對他印象最深的時候,他便是在品茶,石青心里砰砰的跳得厲害。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胡亂的“嗯”了一聲。

  屋子里有些安靜。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了。

  他的姿勢倒是很隨意,修長的雙腿疊在一起,左臂攤開隨意的搭在沙發(fā)邊沿,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右手只手握著杯身輕輕撫摸著,好不愜意,一點不顯拘謹(jǐn)。

  相反,她倒是極為不安的坐在沙發(fā)另一側(cè)。

  倒像是他的家是的。

  其實,兩個人本就不能算作是很相熟的人啊,對她而已,他不過就是朋友圈子里的人啊,不過是在一塊聚過幾回,玩游戲時一同受過懲罰罷了,哦,還單獨吃過一頓晚飯,她的柜子里掛了兩套他送的衣服而已,僅此而已啊!

  或者,他似乎是有意無意的,旁敲側(cè)擊的,隱晦的透露過些什么意思吧,不然怎么會單獨請她吃飯,還送她衣服呢?

  與那幫子接觸過幾回,她多少也知道一些了,對于他們那些人來說,故事大抵就是這般發(fā)展起來的吧。

  那么,那些個女伴們呢,也是這樣的么?

  吃飯,購物,送回家,之后便也如這般曖昧不明了么?

  那么,接下來呢,是不是一兩個月,或許時間長久一些的三五個月甚至一兩年之后,然后大家各取所需,在各奔東西吧。

  他們一貫的行事作風(fēng)啊。

  她只覺得有些坐立難安。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共處一室。

  是的,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是明確而直接的,沒有丁點遮遮掩掩,如果她沒有絲毫掙扎、反抗,那么接下來的發(fā)展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吧。

  想到這里,石青只忽地起身,并沒有看他的神色,轉(zhuǎn)而進了臥室。

  她拉開了自己的衣柜,將掛在里頭那兩套高檔的大衣取了下來整理好,與拆封前一樣,照著原原本本的樣子包裝好了,見著擺放整整齊齊的樣子,好像是從未拆封過似地,石青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

  一轉(zhuǎn)身,便見那人不知何時也跟了過來了,這會子正輕輕地倚靠在門沿,手里還拿著她的杯子,正瞇著眼瞧著她。

  石青拎著包裝袋的手不由有些收緊,半晌,只硬著頭皮遞給了他,小聲地道著:“這個···謝謝你的好意,我···還給你···”

  他聞言,沒有接,只挑了挑眉,明知故問道:“這里面裝的是什么?”

  她聞言,只詫異的看向他,卻發(fā)現(xiàn)他的視線透著淡淡的譏諷,她的臉脹的有些發(fā)紅,強笑著道:“衣服,您上回···送的,我穿了不合適,衣服太貴了,我不能收。”

  這兩套衣服這樣貴重,或許他們不會看在眼底,也曉得不該為著這兩件衣服推來推去,在他眼里,只會當(dāng)作是看著笑話吧,可是盡管如此,她無論如何也得將東西還給人家的,不能夠這樣平白無故的收著。

  卻見他輕笑一聲,道著:“究竟是不合適,還是不能收?”

  說完,他只揚了揚嘴角笑看著她,眼尾上挑,墨玉般的瞳仁里忽然就深邃得猶豫一片汪洋大海。

  雖是笑著,卻隱隱流露出一絲危險的氣息,那笑容在燈光的照S下,竟讓人頭皮發(fā)麻。

  她只覺得有些慌亂,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想要遠離他。

  卻早已被他一把捉住,視線里一片黑影瞬間擋住了白熾燈的照明光線,在她甚至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之際,就感覺一個高大的身影向她襲來。

  隨即,唇上一片溫潤來襲,那陌生的,熟悉的輕輕觸碰,仿佛帶著電流,呲呲的用上頭皮,一瞬間腦子里仿佛要炸開了似的。

  驚得她胡亂的掙扎,卻只換得他愈加加深了唇齒間的力度。

  本來還只是輕輕地摩擦著,吸允著,卻在她的掙扎間,他的唇離開,可是片刻后,她的下巴被捏住,更加強勢的觸感接踵而來。

  只感覺自己的嘴巴被撬開,溫?zé)岬模袤w帶著淡淡的茶香如泉水般悉數(shù)流淌了進來,流進了她的喉嚨里,還有的沿著嘴巴,下巴,往脖頸流了下去。

  腦海里一陣眩暈,她根本招架不住。

  只覺得口腔里被攪得天翻地覆,輾轉(zhuǎn)著,反復(fù)著,舌頭被緊緊地包裹著,舔舐著,吸允著,直到感覺得微微的疼痛,舌頭被重重的咬了一下,被咬得發(fā)疼。

  她的臉漲得通紅,痛的,憋的,羞的。

  直到最后他終于退了出來,在她的唇瓣上舔舐幾番,又輕啄了幾下,這才意猶未盡的放開了她。

  她早已潰不成軍。

  而他卻是一派鎮(zhèn)定自若,波瀾不驚。

  末了,只捏著她的下巴瞇著眼盯著她道著:“那么,現(xiàn)在可以收了吧,這可是——等價交換。”

  “等價交換”幾個字,說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說完,便松開了她的下巴,最后看了她一眼,只轉(zhuǎn)身,拿起了沙發(fā)上的外套,一言不發(fā)的拉開門便離去了。

  那關(guān)門的力道非常大,只聽到砰的一聲,震得石青的心一緊。

  只不知怎地,只像是忽然之間就生氣了似地。

  生氣的那人不該是她才對么?

  屋子里一時間徹底的安靜了下來,室內(nèi)的溫暖很高,很暖,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茶香。

  石青不由自主的伸手往自己的唇上輕輕撫了撫,腦子里一片混亂。

  遠遠地看著茶幾上的杯子,就那樣安靜的躺在那里,石青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默默地拿著握在了手心里。

  看著那杯子里的茶水已經(jīng)見了底,是剩下壁上,杯底還粘貼著幾片茶葉,一想到那茶水大部分都進入了自己的喉嚨里,心里便止不住的有些發(fā)燙。

  可隨即,又想到從那人嘴里說的話。

  等價交換。

  可不是嘛,這可不正是他們那些富家子弟一貫的行事做派么?

  只不知為何,當(dāng)時初聽到這幾個字時,她只覺得臉都白了,可隨即見著他轉(zhuǎn)身一言不發(fā)的便摔門而去了,只覺得心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覺。

  只強迫著自己不要多想,不要亂想。

  他們可是兩個世界的人,注定是不能牽扯到一起的,她是個膽小且容易滿足的人,并不敢奢望那些遙不可及的夢。

  她曾經(jīng)想要的生活無非是那樣的簡單,快些長大,然后長大了就當(dāng)個老師,就像母親呵護她般呵護著她的學(xué)生,以此用來成全母親的驕傲。

  成為一名英語老師一直是年幼時支撐著她長大的最大動力。大舅也一直希望她能夠上本地的師范大學(xué),當(dāng)年背著他修改志愿來到遙遠的北京,其實這已經(jīng)是她有生以來做過最勇敢的一件事情。

  轉(zhuǎn)眼,來北京竟然也已有這么多年了。

  在這么多年里,她獨自完成了學(xué)業(yè),她養(yǎng)活了自己,她希望養(yǎng)活自己的同時也讓家人過得好些,然后照顧著大舅,舅媽,孝順著他們頤養(yǎng)天年。

  她想要的生活,自己一直非常清楚,那便是平平淡淡的,簡簡單單,并非那些不切實際,遙不可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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