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戲長娥
那石五不料他突然問起這個,酒氣脹紅的黑臉上笑容一僵,頗不自然的抽了抽鼻子,豎起拇指沖自己比了比:“當,當,當然是自,自立門戶,那是俺結,結,結拜大哥,又不是親生老子,憑啥都,都,都聽他的?”
這話里話外聽著便有幾分心虛。
秦霄心中暗笑,面上卻假作疑惑道:“大王這話只怕是言不由衷,奴家怎么都聽人說那‘入海鮫’是這東面海上一霸,水陸上的英雄好漢都聽命于他,官府都禮敬三分,連朝廷也奈何不得。”
石五面色愈加難看,抽著臉道:“那,那又如何?這島上還,還,還不是俺的地盤,再,再,再說哪次動手開扒剪鏢不是老,老,老子打,打頭陣?”
“如此說來,大王便真是依附于他嘍?”
“美,美人,他與咱們兩,兩,兩個相好有,有啥關系?你管他做,做甚?”
“怎的無關?”
秦霄故作滿面愁苦,拭著眼角道:“大王既是聽命于他,便是受人所制,凡事便總有做不得主的,萬一哪天他負義背你,你又反制不得,豈非死路一條?奴家和妹妹就算托庇于大王身邊,到頭來還不是沒個善終?”
那石五愕然愣在當地,歪頭皺眉道:“美人,你這,這,這叫什么話?俺,俺與那‘入海鮫’是喝,喝,喝了血酒,拜了交,交頭的,自家兄,兄弟,他怎,怎,怎會算計到俺身上?”
秦霄搖頭道:“那不盡然,豈不聞前朝開國皇帝誅殺功臣的事,當初不都是結義兄弟?一人得了天下,便就容不得旁人了,那‘入海鮫’既然縱橫東南海面,定也不是池中之物,說不得哪日便轉面待你了……”
石五原先一意只要行歡,進門之后,卻聽他來來回回盡說些喪氣話,心下不喜,這時便有些不耐煩了,大手一揮,張口打斷道:“只顧說這些做,做,做什么?沒得敗,敗老子興,這,這等事,你無,無,無須多問。”
說著,又斜著醉眼笑道:“閑,閑話休提,你我也,也,也該上榻安,安歇了。”
這邊也不等秦霄應聲,上前便來扯。
秦霄原想順著話頭再拖延片刻,誰知這賊首又犯起渾來,躲閃不及,竟被他抓住了手臂,只覺那粗黑的手如鐵鉗一般,掙脫不得。
耳聽得外面仍無動靜,也不知夏以真這時在哪里,心中也不免有些急了,趕忙撤著身子相抗,連聲道:“大王慢著,奴家還有話……沒說完呢!”
石五哪里肯聽,一邊拖拽,一邊笑道:“不,不急,脫,脫,脫了衣衫到,到被窩里說也,也不遲。”
秦霄一個筆墨文人,怎及得上他力大?
這邊抵不過,被拉得踉蹌向前,哪里收得住步子,眼看已到了床邊,知道再糾纏下去立時便會被悉穿身份,情急之下,也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力氣,揮拳在他臂上一捶,竟將那鎖銬般的大手打開了。
石五也是一愣,竟不生氣,回臉笑道:“美人,好,好大的力氣,俺,俺就喜歡你這,這,這烈勁兒。”
當下哪容他走開,當即雙臂一探,抱個結實,哈哈笑道:“來,來,香,香,香一個!”言罷,踮腳伸頭便朝他臉上湊過去。
秦霄只聞一股酒氣蒸熏的口臭撲面而來,不自禁地屏息別過頭去,死命推著他,知道此人這時滿心都是欲念,半個字也聽不進去,一時間也不知怎么才好了。
那石五一意只想親嘴,卻礙著身材比秦霄矮了大半個頭,徒然看他仰臉躲避,卻無奈怎么踮腳也夠不著,只急得百爪撓心,再加上那滿鼻的脂粉香,更是難耐,當下雙臂一用力,將他摜在床榻上。
秦霄仰面跌倒,幸而身下鋪了軟褥子,并不如何疼痛,腦袋卻震得有些發懵,剛想掙扎起來,就看那賊首已然撲到近前,慌忙拿腳去踹。
那石五畢竟是個身懷武功的,又早防著他要踢人,當即抄手摟住夾在腋下,更是面色脹紅,血脈賁張,便隔著裙子將嘴貼上去,邊拱邊笑:“好,好長,好香,俺就,就,就看中你這雙腿,腿,就是,是,是腳大了些,可俺,俺不,不,不嫌!”
秦霄只覺背上惡寒,心頭卻是火起。
先前夏以真只是輕輕伏在自己腿上,蘭氣香吐,何等的醉人愜意,如今被這五短身材的丑惡莽漢抱著,瞧著便直欲作嘔。
更可惡的是,這般親昵之行,連夏以真都未做過,卻讓這廝捷足先登,如何能叫人不怒?
那石五卻渾然不覺,摟著他腿,愈發顯得興致高漲,口中又道:“從,從,從小都聽人說,爹矬,銼矬一個,娘矬矬一窩,俺自,自,自來就想,想尋個又俊又高,高挑的來壓寨,七八年了,也沒個中,中意的,今日一見你……嘿嘿,以后你生,生的娃娃定然不會像,像俺這般矮。”
他說得滿懷喜悅,仿佛上頭開眼,真的得償所愿。
秦霄卻是張口結舌,萬料不到他看中自己竟是這般緣由,此人當真也算是渾到了家,當下扭著身子蹬踢,倒真的掙出一條腿來,剛想爬起身來,那石五卻見機極快,一抄手又將他捉住。
“美,美人,別跑,把,把,把這些都脫了,讓俺好,好生看看你這,這,這雙腿。”
“……”
秦霄聞言,只覺耳邊“嗡”的一下,心想那還了得,情急之際竟從床榻上彈了起來。
石五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按住,撲面摁倒,仍將兩腿在腋下夾緊,騰出一只手來,掀開裙擺,“嗤”的便將一條褲腿撕扯開來。
這邊剛要下手去摸,目光垂落,卻像中了定身法,愣在那里,呆呆道:“美,美人,你這腿,腿,腿上咋,咋和俺一般?”
“滾!”
秦霄似是火遮了眼,早忘了捏緊嗓子,怒喝一聲,猛地抽出腿來,便狠狠踹在他胸口上。
那石五正自驚詫,失了防備,登時仰面摔倒,跌坐在地上,這時也已回過神來,當即眉眼一立,臉上兇相畢露,爬起身來罵道:“哪,哪里來的撮鳥,竟敢裝,裝,裝娘們騙到老,老子頭上!”
秦霄踹出那一腳,心中的恨勁便泄去了大半,眼見他目中現出殺氣,知道此時身份已然暴露,言語已然無用,只能先逃出這里,再尋他法,當下跳起身來,拔腳便朝門口奔去。
“想,想跑,老子剁了你!”
石五探手從靴間拔出匕首,也竄起身來,追上兩步,揚手便向他背心扎落。
秦霄只覺腦后風起,脖頸間似已能覺出那股寒涼之意,心下不由大驚。
莫非今日就要命喪在這匪巢中?
正在千鈞一發之際,那房門忽的砰然而開,一個矯捷的身影裹挾著淡淡的香風沖進來,素手探出,揪住他領口,“嗖”的拉在一旁,跟著反腿從裙下踢出,正中石五腕間。
石五拿捏不住,那柄匕首脫手飛出,直竄向上,扎進房梁上。
“以真!”
秦霄驚喜交集,如旱苗得見云霓。
夏以真眉間一顰,瞥見他衫裙不整,半條小腿露在外面,上面脛毛半濃,都瞧得清楚,也知他方才正被糾纏,自己若再遲來半步,后果便不堪設想。
但此刻瞧在眼里,卻不由耳尖發熱,當下輕輕踢了他一腳,低聲道:“也不怕丑,快遮起來。”
那邊石五也自吃了一驚,只顧拿眼上下打量,指她問道:“你這小,小娘們,可也是裝,裝,裝扮的?”
如此顯而易見,這渾人竟然不識,直如睜眼的瞎子。
雖在危險之中,秦霄仍是忍不住好笑。
夏以真俏臉一寒,沉聲叱道:“多問什么,乖乖投降便饒你一命!”
石五聽她語聲嬌、嫩,十九是個真女子,不由更是大怒,厲聲喝道:“娘的,一個小,小,小娘們帶著個假娘,娘,娘們來騙,騙老子,說,誰,誰叫你,你們來……”
他話未說完,夏以真便猛地竄起身來,劈掌直取他面門。
石五先前見她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家,心中便存著幾分輕視,方才被她踢中腕間,脫手失刀,不過是猝然偷襲而已,這時見她招式凌厲,狠辣老道,也自暗驚,叫聲“來得好”,便身形一晃,避向側旁,同時右手探出,直取對方后頸。
夏以真身在半空,卻是靈如矯燕,矮身閃過,左腳飛起,直取他腰眼。
石五不料她身手如此了得,口中又輕“噫”了一聲,只得回臂硬接了一招,退開兩步,吐個門戶,黑臉上一片沉然,再不敢起半點輕視之意。
夏以真不給他喘息之機,涌身又攻了上去,石五拆招格擋,順勢反擊。
兩人越打越快,頃刻間便斗了十余個回合,那石五已是攻少守多,左支右絀,漸成敗相。
他額頭冷汗直冒,又勉強擋了幾招,下盤終于露出破綻,被夏以真一記鞭腿抽在股側軟筋上,登時悶哼著趴倒在地,雙臂隨即被扭住。
“你,你們究,究竟是何人?為,為何尋,尋,尋老子晦氣?”
他剛抬起頭來,就看秦霄緩步近前,俯身笑道:“石船主可知自己已經大禍臨頭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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