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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報春來


  二月二十六,本科會試總裁張言、葉秉添及十八房同考官于至公堂會齊,最后斟定名次隨后命外簾輔考官員將考生所寫墨卷送入,朱墨兩卷比對無誤后,即刻封存,將中榜者簽號自第十九名起依次填入草榜。

  二月二十七,議定六至十八名,甫填正榜,依舊空出前五,自第六名起填,中試者姓名、籍貫、三代出身等無不具細。

  二月二十八,議定本科會元及前五之序,即“五經(jīng)魁”,但因前兩日已有圣諭裁定,不須再論,張言與葉秉添也覺無謂,于是也不叫眾人再聚,午前便叫院吏依圣意所定名次填好。

  至此,延和十九年丁巳科會試方算完畢。

  二月二十九,寅時剛至,貢院門前便已圍滿了人。

  本科應(yīng)試的士子或獨自一人,或闔家全出,或攜奴引婢,或挑燈步行,或車馬匆匆,從四面八方擁聚而來,烏泱泱地聚在那里,翹首以待。

  無論男女老少,人人皆是一般的急慮不安。

  好容易挨到辰時,便有早得了信的報子出來。

  那些家世顯闊的便上去使錢詢問,知道得中的立時歡天喜地,互道恭賀,從今日起便是同年貢士,亦是同年進士,此后自當多多親近,相互提攜。

  而問了榜上無名的則當即呆若木雞,頹然嗟嘆,甚至有的一口氣上不來,竟當即昏死過去,家人自是搶天呼地,幫手的,圍觀的,便擠上去,亂哄哄地鬧成一團。

  那些貢院門口的守兵瞧在眼里,只是嘬唇而笑,唏噓輕嘆,三年又三年,似這般情狀不知已瞧過多少次,早已見怪不怪。

  當然,還有些使不上錢的,問不真切的,自信無虞的,兀自心有不甘的……仍舊等在那里,只待天亮張出皇榜來再看。

  ……

  卻說湖邊宅內(nèi)閑靜,夏以真這夜卻只顧在床榻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明明考不考得中與自己無關(guān),一顆心卻好像被牽住了,老是在腦海中想啊想的,竟是難以入眠。

  好容易挨到四更天,終于耐不住了,于是便起身洗漱衣。

  拾掇好推門出來,卻見秦霄房中仍舊一片漆黑,不由顰起眉來,快步走過去,在那門上著力拍了兩下,叫道:“書呆子,怎的還不起來?”

  里面半晌不應(yīng),待她又拍門叫了幾聲,才聽他半醒半迷地含混道:“天還不亮……起來做什么?”

  “不是你說今日要放什么榜出來么?居然還在這里憊懶,快起來去看榜啦!”夏以真沒好氣地又在門上拍了一記。

  只聽秦霄在內(nèi)嘆了口氣,便應(yīng)道:“好,好……啊,對了,前日漿洗的袍子還晾在外頭,相煩姑娘收來與我好么?”

  夏以真顰眉朝院中一望,夜色模糊間,果見棚下兩根叉桿上搭著那件他常穿的襕衫,也沒多想,沖里面叫聲“等著”,便過去收了衣衫,回來推門而入。

  才跨進去,就看秦霄剛披了中單坐起身來,胸腹間都袒露著,一手卻扯著被子,作勢便要揭開。

  夏以真呆愣了一下,隨即俏臉緋紅,扭身頓足道:“作死的!人還沒起身,便叫我進來!”

  秦霄茫然搔了搔頭:“我只叫姑娘幫手收那袍子,可沒說已起了身,更沒說現(xiàn)下便叫你進來!

  “別說了!快將衣衫穿好,枉你還是個讀書人,識不識羞?”夏以真嘴上嗔罵著,哪敢再去瞧,將手中袍子順手扔給他,便摔門出去了。

  半夜三更將她騙進房來戲一戲,便引出這副輕嗔薄怒的羞窘樣兒,瞧著當真是可心得緊。

  秦霄暗自笑了一會子,心中卻想不過區(qū)區(qū)看榜而已,這丫頭卻比自己還急,那熱乎勁兒可不似臉上冷清,該是肚里也有些心思了吧?

  如此一想,心頭便愈加甜蜜,思忖著兩人成了親,待自己以后平步青云,得了圣寵,也帶挈她被朝廷封個誥命,到時還不知這丫頭歡喜成什么樣呢。

  正在那里想得出神,卻聽夏以真又在外叫道:“做什么呢,穿好了沒有?”

  他這才收起心思,趕忙將衣衫穿好。

  出得門來,見夏以真仍是那身書生打扮,站在廊下俏面含嗔,當下笑了笑,自去灶間燒水洗漱了,便坐在椅上數(shù)起了碎銀,卻半點沒有要出門的意思。

  夏以真在外間等了許久不見他出來,走進來一看,不禁顰眉問:“都快五更天了,還不走,卻在這里數(shù)錢做什么?現(xiàn)下又沒開市,哪有東西可買?”

  “姑娘有所不知,凡中了榜的便有貢院的報子來報喜,多少都須賞些喜錢,我這里先預(yù)備好,省得到時手忙腳亂,叫人瞧了笑話。”秦霄一邊說著,一邊將碎銀分撿開。

  “榜還沒看,怎么知道會中?當自己有未卜先知的能耐么?”

  “哎,此一節(jié)在下還真是能未卜先知,今科頭名會元必是我秦霄無疑!

  “嘁,吹牛!我們練武的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何況是那么多人去考,難道便都不及你的學問好?”

  “今朝提筆揮點墨,明日乘云上碧霄。我若不中,豈有天理?”

  夏以真見他一臉傲然得色,胸有成竹,竟好像真的已經(jīng)中了似的,只道他又在逞口舌之利胡說蒙人,當下沒好氣道:“莫在這里空耍嘴皮子了,快些走吧,若再遲些不知要擠到什么時候!

  “姑娘稍安勿躁,咱們也不用學人家爭著去看榜,便在家里安坐,等著報子上門來報喜!

  秦霄說著,抬眼見夏以真唇角含哂,知她不信,于是又道:“姑娘若是不信,索性咱們兩下便打個賭賽,若是天明時有人來報我中了會元,姑娘便須依我一件事,不得反悔不依!

  夏以真眨眨眼,暗想著浮浪子定是又在打什么壞主意,撇唇道:“那怎么成?你定是又出些陷人的勾當,本姑娘才不與你賭呢。”

  秦霄一意要賺她入彀,當下又道:“放心,這事定不會叫姑娘為難,倘若我輸了,姑娘也可另差一件事叫我去做,這便公平合理了吧?”

  聽了這話,夏以真忽然也覺有趣,但想想還是不敢輕易上了他的當,于是便問:“你且說出來,要我答應(yīng)什么事?”

  只聽這問話,便知她已應(yīng)下了一半。

  秦霄心中暗喜,清清嗓子道:“這事簡單得緊,稍時報喜的一到,便請姑娘換回女裝,與我一同待客,如何?”

  夏以真哪料到他打的竟是這般主意,耳尖登時火燙起來,心里又哪會不明白。

  這浮浪子定是借故來探自己心意,怎能就此便答應(yīng)了他?

  可也不知怎的,有心推拒,卻又說不出口,怔在那里竟愣住了。轉(zhuǎn)念想想,他雖說得信誓旦旦,實則多半是胡吹大氣,若說中榜還好,那頭名豈是這般容易的?便答應(yīng)了也無妨。

  其實若真的叫他賭中了,便穿回女裝叫他瞧幾眼,也不打緊,其余再說什么,自己只是不應(yīng)便是了。

  沉吟間,忽然靈機一動,倒想出個作弄他的法子來,含笑又問:“要是你輸了,也須答應(yīng)我一件事,不許反悔,這話可當真么?”

  “自然當真,姑娘但有吩咐,小生絕不推諉。”秦霄早瞧在眼中,卻不說破,正色應(yīng)承著。

  夏以真點點頭:“那好,若到時你輸了,便也換上女裝,隨我去貢院人多處走一走,敢應(yīng)么?”秦霄猝然一愕,臉上隨即狠抽了兩下。

  這丫頭平素一貫外冷內(nèi)熱,沒什么心機,今日一張口,這作弄人的法子當真稱得上是驚世駭俗。

  想想自己穿上襖裙,梳起云鬢,擦了胭脂唇紅,行走于街市間的樣子,那腮間又不自禁地抖了抖,連心里那番必然高中的篤定也有些動搖了。

  可話頭事自己挑起來的,這會子已無可反悔,暗自想了想,只得一狠心應(yīng)道:“好,若我輸了,便如姑娘所愿!

  夏以真翻了一眼,也不再理他,掩著仍舊泛紅的耳尖,自回房中去了。

  秦霄仍坐在那里,心里本來一片平順,此刻卻七上八下起來,忍不住雙掌合十,舉過頭頂,暗暗虔誠祝禱,請列祖列宗保佑,千萬讓自己得償所愿,莫讓秦家真出了個遺羞門楣的笑柄。

  就這般坐立不安,直到天光亮時,卻仍不見有人來報喜。

  他心中愈發(fā)焦躁起來,早已坐不住,只得到院中裝作吟誦的模樣踱來踱去。

  夏以真并不出來,卻開了窗,倚在那里望他輕笑。

  秦霄覷在眼中,只作不見,又等了半刻工夫,直到天大亮時,就遠遠聽到院外鼓樂鑼響。

  他心頭一喜,顧不得假裝,駐足立在那里,果聽那喜樂聲越來越近,鬧哄哄的,似是聚了許多人。

  夏以真自然早聽到了,這時也急匆匆地跑了出來,少女心性,當即便想去開門看,卻被他拉住了。

  沒過多時,喜樂人沸之聲已至近處,果然在門前停了下來,但聽銅鑼嗩吶戛然而止,鞭炮忽而齊鳴大作,跟著便有人“啪啪”拍著院門,亮著嗓子叫道:“江南潤州府的秦老爺在么?恭喜高中今科會元!”

  秦霄這時方才長出了口氣,撇過頭來低聲道:“是我贏了,姑娘還不去換衣裳?”

  夏以真回過神來,紅著臉咬唇道:“這時去換,豈不是叫許多人都瞧見了,等他們都去了……”

  “哎,之前可是說好了換衣一同迎客的,愿賭服輸,童叟無欺,姑娘難道又要不講江湖道義?”

  “你……”

  夏以真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咬牙扭過身去便走。

  秦霄呵呵一笑,故意提高些聲音道:“可千萬換身鮮亮的來!”就看她背心一扭,加快步子直奔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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