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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絕道


  “這里就我們兩人?”巫蘅掀開身上壓著的一床錦袍雪被,身下的狐氈早已昨晚嚴整熨帖,她有點很他為何在大婚之夜,在身下墊著一個素色的氈皮,巫蘅對著那點點紅跡出了會兒神。

  謝泓坐起來,自身后安靜地擁住他,他的衣袍松垮,露出半截玉質(zhì)的胸膛,小臂的肌肉隱約有力,昨晚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是用手臂撐著在她上面……

  “我們該離開了。”

  巫蘅詫異,“去哪?”

  “四海皆往。”

  他是一個經(jīng)年游歷在外的人,說出這番話也并不奇怪,但是巫蘅卻不是,她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也喜歡從一而終的安定,真沒有嘗試過風餐露宿漂泊在外、過席天幕地的生活。

  “阿泓,我們……”

  謝泓握住她的手,“阿蘅,自今以后,我一無所有了,你還愿意跟著我么?”

  他一無所有也是為了她,巫蘅怎么舍得拒絕,“自是愿意的。”

  她說完這句,謝泓挑起唇來,以小指蜷曲在唇邊吹了一聲,不遠處有一匹駿馬飛奔而來,棗紅色的,神駿無比,歡快地跑向這曠野之下唯一的一片綠蔭,巫蘅這時才留意到這地界是何等空曠,一時有些佩服謝泓那個想法。

  謝泓伸出左手將她拉起身,棗紅馬上前,親昵地蹭著主人的手臂,謝泓眉眼溫和,清瘦的身影傍著駿馬,是別有一番韻味的俊美無雙,巫蘅不覺看癡怔了些,不禁意時,他已經(jīng)翻身上馬。

  行云流水的一套動作,巫蘅才覺得眼前一晃,他人已在馬上,映著晨曦與微風,優(yōu)雅地俯下腰身,一手扣著韁繩,將右手伸給她。

  巫蘅被他順勢扯上馬背,唇邊是一縷淡淡的微笑,兩人映著丘陵豐茂的綠草,向著斜照初陽奔去。

  一直到了江邊,見到謝泓身邊的舊部,她才終于知道,他的“一無所有”是什么意思。

  浩浩蕩蕩的百千人,應該是沒有一個昨夜離去的,巫蘅瞠目掃了一眼,對謝泓道:“你不是將謝氏放的權(quán)力都交回去了么?”

  謝泓也笑,“你當真以為,你的夫主,除了那些便室如懸磬了?”

  “王嫗和柳叟他們來了么?”

  謝泓往江邊指了指,那里停泊著一艘大船,水聲滔滔,“他們二人年事已高,其實并不適合遠行,是我存了私心了,想讓他們陪著你。至于那兩個小丫頭,她們的年歲還小,我想阿蘅你也不想這么拘著她們,替她們安排了出路,各自嫁人去了。”

  “多謝。”巫蘅原本還想該如何安頓水盈水秀,現(xiàn)在被謝泓出手解決了,她自然是欣喜的。

  “我們之間,以后莫再如此客套了。”謝泓牽著她的一只玉手,兩人并肩往江邊而去。

  呼嘯的江風在耳邊飛掠而過,撩開他的鬢發(fā),修長的眉宇釋然秀雅,他仿佛從里到外地釋放開了某些東西,盡管這些都是極難用言語來形容的,也許也是錯覺,但巫蘅就是這么覺著的。

  王嫗那么簡樸的老嫗,今日也換上了一身喜色,霜花白鬢間簪了朵猩紅花,笑得淚痕模糊,這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與喜悅,這是為她覓得良人的祝福。“女郎……”

  本想說些吉利話兒,但是一張口,便哽咽住了,巫蘅抱著她寬慰起來。

  謝泓微笑著走過一旁,搖曳的紅光宛如血色的珠玉,等候在旁的庾沉月尷尬地立著,謝泓命人在川邊設宴,昨晚多數(shù)人都不曾回去,庾沉月也跟著留下來了,但她顯然心中有愧,所以更是不敢輕易離開。

  “沉月。”

  見到謝泓走來,庾沉月更局促了。

  她了解謝泓,她知道,這個十二哥哥,即便是怒火極盛的時候,他也是能笑得出來的,而且滴水不露,叫人堪不破、道不明。

  庾沉月低聲道:“十二哥哥,這個主意,不是我出的。”

  謝泓挑著眉拂了拂手,“嗯,是庾叔亭的好主意。”

  庾沉月立即出賣了自己的十兄,“十兄的確曾說,要嚇便嚇個完全,才能體現(xiàn)出,十二哥哥的……呃,英姿……”

  “庾沉月,沒有人告訴你,你只有撒謊時,口笨嘴拙,半個詞都吐不出?”

  庾沉月:“……”的確是沒有人說過。

  也同她說了這么多,看來是將她嚇到了,謝泓側(cè)過身道:“沉月,今日瑾之來找我喝了兩次酒。”

  “呃?”

  謝泓笑容澹澹,“你也知道,他酒量淺,喝了不過幾杯便醉倒了,嘟囔著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我只聽到‘沉月’二字,被他顛來倒去地說了不知多少次,后來用手指蘸著酒水在桌上寫你的名字——”

  他刻意地一頓,覺得庾沉月這個心急焦灼又故作矜持和忍耐的模樣有些好笑,庾沉月聽到他的話,先是呆若木雞,后來又甜蜜地明白,桓瑾之是真的在意自己的,有些守不住那顆不安分的心,想著去見他了。

  “我從未見過桓瑾之這么失態(tài),你與他鬧了什么不快?”

  被謝泓這么輕易點破之后,庾沉月益發(fā)笑容干澀起來,“一點誤會。”

  “既是誤會,還是早點解開為好,瑾之是個固執(zhí)的人,想不透的事情他會一直想,認定的什么他會堅如磐石。”謝泓修長的手指輕敲了敲下頜,笑容迷離起來,“我也不知道你與他是出了什么事,但是作為半個兄長,我要勸你一句,錯過一個人當真再容易不過,不要得而不惜,還是盡早與他說清楚罷。”

  誠然這番話都是至理名言,但是庾沉月有些拉不下臉來。

  謝泓回眸望了望一川江水,遠黛如煙,但江邊的人卻開始漸漸地退散,他轉(zhuǎn)身道:“我讓庾府的人先回去,不必等你了。”

  庾沉月一愣,“這是為什么?”

  要她一個人回去也沒有什么,但是至少應當為她留下一匹馬啊,這里離建康城可也有些距離了,難不成要徒步回去?

  這個問題謝泓自然是有所考慮的,“桓府的會大約會來接你。”

  庾沉月傻了片刻,終于咬唇道:“這不符禮法。”她與桓瑾之還不在一處。

  “在我面前就不必如此了,你是怎么一副性子我太清楚不過,沉月,真要顧全禮法尊嚴,這么多年你會對桓瑾之糾纏不放?”謝泓微微一笑,隨意替她指了個地方,教她先歇憩片刻,會有人來周全地護送她回去。

  交代這些之后,謝泓重新走到江邊,巫蘅終于將王嫗勸好了,她有些無奈地沖自己攤了攤手掌,謝泓低聲道:“這一行山高路險,若性命攸關,阿蘅也相隨么?”

  “相隨。”

  “若吃盡苦楚,經(jīng)遍風浪,永遠不知何處歸棲呢?”

  “相隨。”巫蘅不眨雙眸,一手還牽著王嫗,聽著他們的話,王嫗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若是我有了別的婦人呢?”

  巫蘅不甘示弱,“我會休了你。”

  謝泓的笑容一淡,“哦”了一聲,那聲音真的好不惆悵!

  巫蘅咬牙道:“所以賢妻美妾什么,你還是別忘想了,謝泓,成婚之前,我便與你說過,我是個自私善妒的女人,眼底容不得什么沙子的。”

  那時候她以為謝泓是真正的一無所有了,除卻那么一絲悵然和惋惜,她卻是高興的。他什么也沒有了,那些俗氣的鶯鶯燕燕也就不會纏上他,她會少很多麻煩。

  謝泓淡淡道:“我才為阿蘅舍棄一切,花燭未冷,阿蘅便說出這番教人寒心的話。”

  巫蘅愣了一愣,王嫗在底下扯住她的衣袖,暗示謝泓只是說鬧著玩,女郎太認真了,逼得太緊,反而真會惹得對方不悅。男人天生愛自由的,任他怎么情深無轉(zhuǎn)移,但也不喜歡女人束縛太緊,尤其是天生風流的謝泓。

  她想透這一點,暗惱地自省了一下,為自己方才出口無狀的莽撞有些懊悔。

  “別惱,”這話卻是謝泓說的,他嘆了嘆,“我這個人愛說笑你也不是不知,那么當真作甚么。”

  沒想到先服軟的是謝泓,他在給自己找臺階啊,巫蘅羞愧地低下頭,恰逢茫茫的水面上,船帆鼓脹起來了,迎風招展,玄鷹的羽翼劃破天宇,謝泓將她的發(fā)撩過耳鬢,低低道:“船來了,我們走罷。”

  “嗯。”

  巫蘅沒有抬頭,謝泓牽著她的手往江畔一步步走去,斜陽春暉,宛如多情的一只纖手,柔軟地拂過樹梢,他墨色的發(fā)間曳著金色的光澤,俊挺如玉的臉,神色似是在笑,壓抑得極淡極隱秘,但眉梢是柔的,眼睛是溫和的。

  這個世間,再也沒有什么能比得上他的一笑了。

  探腳步上大船,巫蘅方才發(fā)覺,原來這船上也密密匝匝布置了百人,神容肅穆,嚴陣以待,不禁有些瞠目。

  她只知道謝泓是陳郡謝氏嫡出,以為謝泓也不過是仗著身份,所以天下人談及謝輕澤都要懼他三分,可是看到如此規(guī)模的陣勢,她才知道,謝泓手中的權(quán)力并不簡單。所以即便是他要娶了自己,族長也不敢有所懲治?

  可是她記得謝泓以前說過,在他二十歲成年以前,族中能放的權(quán)力并不多,他手上的財權(quán)其實很不夠看,遠遠沒有表面的那么光鮮。

  “謝泓,你又騙了我。”

  成親這日,她見識了他的“積蓄”,真正是厚積而薄發(fā),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謝泓眉眼溫潤,不見半分鋒利地一笑,“我總要出夠聘禮,才好迎我的新婚夫人上船。事實上,也就這么多了,阿蘅不要高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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