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圈套
又是深夜,這晚秋月如銀盤,月光照射下來,似是給萬物都披上了一層鮫綃,清透朦朧中,夾雜著幾分無法言說的情愫。
李裕瞧著眼前的那道身影,依舊是那身無甚特色的夜行衣,依舊是那張冷然的小臉,可單單只這般瞧著,他心里便似能開出花開,欣喜又雀躍。
“若雪妹妹,沒有打擾到你休息吧?”李裕捎了捎頭,頗有些羞澀,和莫名的慌亂。
蘇若雪眨了眨眼睛,極力想忽視掉這種很難以讓自己適應的氣氛,“不知二公......”蘇若雪輕咳了一聲,力持面無表情,重新開口,“不知裕哥哥這次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李裕被這聲“裕哥哥”喊得心(神)潮(志)蕩(不)漾(清),還未回神,便條件反射般傻笑著擺手,“沒什么事,就是想見見你……”
“……”蘇若雪似被貓叼走了舌頭,根本不知該如何應對,而且,眼下這個情景明顯不對,若不是他瞧著她的眸光中雖然炙熱,可還算清明,蘇若雪直接就可以暴打登徒子了。
可也正因如此,蘇若雪更是覺得別扭不已。
“若是二公子沒什么事,若雪就先告辭了。”不欲再多呆,蘇若雪抬腿便要離開。
李裕這一下子可算回過神來了,“若雪妹妹,你怎么走了?我話都還沒問完呢?”
蘇若雪動了動被人攥住的手腕,雙眼緊閉,暗嘆一口氣,再次為自己技不如人感到挫敗,等到她覺得收拾好情緒之后,方才轉過身來看向他,“二公子可以把手放開了嗎?”
“哦哦哦,”李裕心頭來不及回味剛才指尖觸碰到的細膩,趕緊松了手,眼看蘇若雪面色越發的冷,他并未深想,趕忙道歉,“不好意思啊若雪妹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貌似這句話很熟悉......好像每次與她見面,他都要搞出一些狀況。
思及此,李裕尷尬的抬手輕擦過下唇,懊惱的情緒使得他的眼神中少了幾分往常的柔和,那抹陰郁和戾氣一閃而過,快的仿佛只是自己的臆想罷了,但五感較之常人更加敏感的蘇若雪,還是覺察到了。
這恐怕就是他真正的模樣吧……
不過,這些與她,也并沒有什么關系,更何況,這人受大姐夫所托前來保護她們,是以,她就更沒有什么立場去評論。
不想再被之前莫名的氣氛糾葛住,蘇若雪淡淡啟唇,“二公子剛才說有話要問我,若雪洗耳恭聽。”
她的神情并無什么變化,一貫的冷淡平靜,李裕卻松了一口氣。他并沒有想在他面前遮掩自己的真性情,只是也知道世上之人多喜溫和良善之輩,似他這般,除了這張面皮,委實不討喜。若是旁人,李裕管他怎么想,可不知怎么了,當這個人是她時,只要稍稍聯想到她那張清冷的小臉上會如同其他人那般,顯現對他既畏懼又排斥的表情,李裕就想一股殺人的沖動。
他不允許,所以,循序漸進,步步為營。
“若雪妹妹這是準備去哪兒呢?”
李裕嘴角雖含著笑,可看著她的目光中卻多了幾分嚴肅,蘇若雪無端也有幾分不自在,似是做了錯事被大人抓包,頗有些羞愧和緊張,但心底卻堅持自己并沒有做錯。
她堅持與自己對視的樣子,倔強,又可愛。李裕忍了又忍,忍了再忍,終究沒忍住,右手一抬,揉了揉蘇若雪梳的一絲不亂的腦袋,寵溺一笑,“宣國公府那邊自有我,你就放心吧。”
蘇若雪被他猝不及防的動作弄得徹底的愣住了,她瞪大了一雙桃花眼,眸中滿是不可思議。
李裕趁機又揉了兩把,女兒家的發絲都這般輕柔嗎?他想,他喜歡上了這種觸感,毛茸茸,蓬松松,似是能暖到心底。
唯恐她清醒過來炸毛,雖然李裕私心里還蠻想看她炸毛的樣子,可這個時候,他名不正言不順,哄也不好哄,還是訕訕然作罷,點到為止即可。
蘇若雪良久之后方才反應過來,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眼下的情況非常不對勁,可是,這個人跟她上輩子幾乎就完全沒有交集,怎么可能?若是想岔了,自己自作多情也就罷了,萬一人家是拿她當成……嗯,妹妹來看,那罪過不就大了。
蘇若雪沒有親兄弟,可她見識過姜瑤跟姜慶澤相處時的情景,假若這個李二公子真的如此想的,也不是不可能……
蘇若雪腦海中的思緒飛轉,面上卻一貫的無甚表情,眸光專注而又渙散,瞧在李裕眼中,只覺得呆呆傻傻的,可愛的不行。
極力克制住自己又想伸手的沖動,李裕嘴一咧,緩聲說道,“你就放寬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
蘇若雪后來始終想不起來自己最終怎樣回的冷梅閣,每每回憶起來只覺得心跳加速,雙頰發燒,坐臥難安,這樣的情緒與她來說,太過陌生,她不想,也不喜,索性不再想。至于宣國公府,她已麻煩他那么多,便不臟他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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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拐入花柳街,迎面便能看到三盞精致的大紅燈籠高高的掛在二樓的墻角處,其上“嬌春園”三個字在秋風的吹拂下,喝著縈繞在空氣中的嬌聲軟語,無聲無息亦添了幾分說不出的綺麗,讓人遐想連篇,心神搖曳。
作為京城享負盛名的園子,嬌春園即便是家妓院,卻有著自己的獨到之處。這里的每位姑娘都各有特色、風情不一不說,在嬌春園,不僅男人能挑女人,女人亦能挑男人,只要園子里的姑娘不想,誰都沒有辦法逼著她們接客。
不是沒有人找麻煩鬧事,財大氣粗的有之,身居高位的也不乏,但最后統統都被園子里豢養的打手叉了出去,眾人只知道嬌春園是頭牌含珠在出面打理,亦知道這園子背后肯定另有自主,但到底是誰,便不得而知了。
按理說,一家妓院而已,里面的□□居然還敢拒絕客人,得罪了金主,這生意又該如何做下去?但人素來都是賤的,尤其是□□熏心的臭男人,越是得不到,他們心里就越癢癢。
你就算是家產萬貫又如何?你便又是權勢熏天又怎樣?到了嬌春園,只要姑娘不愿意,照樣連個□□都睡不著……就如此這般下來,他們反倒更癡迷于嬌春園了,就似得到嬌春園姑娘的青睞,便多了一個炫耀的資本一般,扭曲又可笑。
不同于前院的熙熙攘攘,談笑風生,嬌春園的后宅不似迎來送往的妓院,反倒像足了大戶人家的宅子,一花一木,一桌一椅,均可見城府之深。
而在嬌春園后宅最東面的一處院子中,此刻正有人悄無聲息地隱在樹枝陰影中的墻根處,屏氣斂聲,恍若無物。
“盛公子,您今兒個心情挺好。”
只見堂屋里,明亮的燈光下,一位身穿湖水染煙色的銀線絞珠軟綢錦衣的姑娘,略施脂粉,眉目清秀可人,眼神流轉之間,不見一絲綺色,更似一位養在深閨的佳人,即便是對著對面身著寶藍色律紫團花繭綢錦袍的男子,神色中也沒有絲毫刻意的熱切與討好,反倒平平淡淡的,不嗔不喜,不怨不憐。
張盛早已習慣她這幅樣子,也正因為她不似別的女人,因為他的身份,恨不得整個人都扒上來,嘴里愛得不行,內里卻恨不得將他搜刮個干干凈凈。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張盛便養成了不定期來她這里坐坐的習慣,有時候便是不做什么,有她在,說說話也是好的。不是沒想過給她贖身的問題,只是他還未娶妻,他這樣的人家,胡鬧歸胡鬧,但對未來妻子最起碼的尊重還是要給的,或者可以說,對未來岳家的尊重,還是必須要給的。
最起碼,現階段便是如此。
“爺來你這里,哪次不都是樂呵呵的?”
今兒個張盛確實高興,眉梢處,眼角間,處處可見喜色,別人也許分辨不太清楚,但含珠能這些年都讓這位高高在上的宣國公府的嫡三公子心心念念,這點眼色還是有的。
“能讓盛公子高興,是含珠的榮幸。”
“真的嗎?”張盛“呵呵”大笑,繼而將人拉入懷中,偷香竊玉,好不風流。
一吻畢,張盛抵住含珠的額頭,“今兒個可讓爺留下來?”
她的眼神還是這般清明,他既恨,又惱,更不甘。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親手將她心頭那個人找出來,碎尸萬段……
含珠嘴角輕揚,“盛公子今兒個當真想要留下來嗎?”
“哈哈哈,”張盛大笑,“果真什么都瞞不住你這雙眼睛……”話音一落,激情又起……
二更天的梆子一過,街面上除了偶爾晚歸的人,便就是這些尋花問柳之輩了。
張盛從嬌春園出來,進了宣國公府的轎子,一路出了花柳街,往宣國公府趕去。
當轎子拐入一處極其偏僻的小巷之中,忽然從暗處快速閃現一抹黑影,還未等雙方打個照面,就聽見兵刃相接的摩擦聲,刺耳又心慌。
彼時張盛已在暗衛的守護下,出了轎子,對著面前與自家侍衛纏斗在一起的黑衣人,只見他嘴角一揚,得意至極,“蘇二小姐,我勸你還是別費力氣了,乖乖束手就擒吧,我這群侍衛都是野蠻人,不懂的憐香惜玉,這黑燈瞎火的,也瞧不清楚,待會哪個不長眼的打傷了您哪里,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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