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亡尸起殃
殷魂一眨眼,外面窗口又是風平浪靜的,只有一棵盤根錯節的老槐樹。
殷魂胃里突然一陣翻江倒海,趴在窗戶上干嘔了半天,她在于博家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頂著黑眼圈回到了南山路36號,郁清還是沒在家里,他這個人行蹤飄忽不定,殷魂已經有一天一夜沒見著他人,傳聞陰山派這個門派的弟子修的多是和茅山大相徑庭的陰狠之術,殷魂不了解陰山派具體是做什么的,只從這幾次和郁清相處下來的經驗來看,棺材臉是個不怎么講話的人,看年紀只有二十出頭,皮膚蒼白,做事狠厲,斬盡殺絕,是個不好惹的主。
他如今答應幫殷魂解開這個鬼咒,多是對殷魂有事相求。
棺材臉從來不說要殷魂幫他找的這個東西是什么東西,殷魂也不是一個愛熱臉去貼冷屁股的人,導致到現在兩個人交流的話還不超過二十句,至少殷魂還不知道棺材臉叫什么名字。
她在36號倒頭大睡,一覺睡到中午被餓醒了,打開手機有十來個未接電話,全是四叔的,殷魂打回去,就聽見她四叔喊她去一趟下沙。
殷魂從床上爬起來,地鐵一號線到文澤路下車之后又輾轉公交,饒了半天才打聽到四叔在什么地方,這處公交越往后面開越偏僻,開到了一個連杭經濟開發區,殷魂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天色還是大亮的,她到了這個城鄉結合部之后打了個小紅車,拉著她到了張村。
到了張村,殷魂給四叔打了電話,村里不過一會兒就出來了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小孩兒,問她是不是殷魂,這就是四叔叫來接殷魂的小孩兒,殷魂注意到這個小孩兒披麻戴孝,頭上纏了一圈柳樹枝,家中死了人才這么做。
殷魂跟著他走了約十五分鐘,才看到一塊石碑上用紅色的字寫著‘張村’,張村的村子房子建的都是差不多的格局,在大馬路邊上有一條小路可以走下去,往里面走之后路越來越窄,前面漸漸地就能聽到喪樂,走到了盡頭殷魂看到了一座磚瓦房,房頂是最原始的木頭搭建起來的,四叔正拿著一根扁擔,扁擔的前面吊著一串紙錢,他站在凳子上,面朝西南方,連喊三聲,“葉春華,上西南瑤池大路啊!”
這在下葬的步驟中是第五步,叫指明路,要由四叔這種能夠通靈和游走在陽世陰間的高人來喊,在人死后的第一天日落時,首先給亡人指出一條明路。
殷魂看四叔現在正忙,帶她來的小孩兒把她往門口一扔就不管了,四叔看見她來了,對殷魂招招手,遞給她倒頭飯,所謂倒頭飯就是上面插了三根纏上棉花的筷子,它的意思就是你在陽世的飯吃到頭了,好安心去了,四叔對她說,“過來搭把手,六子他媽生了場重病,要他回去盡孝。”
六子是四叔的伙計,平時幫忙在四叔辭靈送亡魂的時候打個下手。
殷魂跟著四叔沒少看這些東西,也多少懂一點兒,她把倒頭飯擺好了,又將香爐碗和長明燈按照位置放好,長明燈不能亂放,要分男左女右,倒頭飯也是一樣的,供桌上的兩樣東西要規矩擺好,頭上的照尸防長子,右邊的倒頭女遭殃,倒頭飯要放在桌子上面,照尸燈要放在供桌旁邊。[注1]
殷魂做完這些,四叔又讓她檢查周圍還有沒有野貓野狗,亡人遇到貓狗會被開七竅,容易詐尸,殷魂檢查之后,四叔才讓人將尸體抬進靈棚,亡人的腳要朝外,是為了防止以后亡魂經常回家。
四叔還有其他的要忙,殷魂基本就沒有事了,她這點兒做完了之后,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從口袋里摸出之前那個男鬼身上掉下來的戒指,這個戒指分明和于博嫂子手上戴著的那個是同款的,她口袋里還有一張在于博嫂子房間翻到的照片,照片上那個男人濃眉方臉,衣服和男尸身上的衣服是一樣的,殷魂幾乎可以確定,那個男鬼就是這張照片上的男人。
但是照片里的男人分明和于博嫂子行為舉止親密,看起來像夫妻,怎么于博嫂子又嫁給了于平,她怎么也想不通的時候,忽然從外面來吊喪的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這個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她那個隨便拜了個天地撿回來的便宜老公郁清。
殷魂頓時來勁兒了,撥開人群走到他面前,心里一動,“你怎么在這里?”
郁清看見殷魂,點點頭,但是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他既然不回答,殷魂也不會去刨根問底,不過多久,四叔那里出現了意外,殷魂正要進去,被郁清攔住,“亡尸起殃,你不能進去。”
殷魂說,“亡尸起殃?”
殷魂在四叔一本古書里面看到過,像四叔這樣,或者她和棺材臉這種,和陰間的人有過瓜葛,進入陰氣極重的地方,要有三看,一看死尸,二看殃,三看五鬼在哪方,身上要有咒護身,用紅、白布各六寸,菜刀一把,裝滿清水的碗一個,將布纏繞在刀柄上頭,用刀把碗敲碎才是安全的,如果敲不碎,這樁事情就不是人能管的。
又因為殷魂最近倒霉事纏身,最容易沖師,犯師,這種沖犯有速度效應,殷魂可能一走進屋子里,就會大難臨頭,甚至暴斃,突發兇死。
郁清斷定里面是亡尸起殃,他將殷魂的右手拉上來,攤平她的手掌,在她手心里畫了道掌\\心\\雷,這道掌\\心\\雷特殊就特殊在它是畫在掌心里的,而符的強大取決于畫符之人的實力,郁清在她手上這個符畫了一圈,殷魂覺得自己手掌心很癢,往回縮了下,郁清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很不和善,殷魂只好老老實實的被他牽著手把這道符畫好。
殷魂說,“你在我手里畫了個什么東西?”
郁清抖了下書包,往里面走去,殷魂趕緊跟在他身后,不出郁清的所料,里面已故的亡人的確起殃了,好在內屋人不多,靈堂跪著嚎哭的也只有長子,要不然這死了這么久的尸體突然睜開了雙眼,這還不得把人嚇死,殷魂進去的時候,死人葉春華的長子葉軍嚇得雙腿發軟,哭的更加情真意切。
殷魂三步走上去,“四叔,搞什么回事情?”
四叔看著她,罵了句,“你進來干什么!出去!”
他罵完之后,又看到后面跟進來的郁清,心里一驚,又看著殷魂,四叔這表情很是吃驚,是因為當初城隍廟告陰狀的時候和這小子有過一面之緣,也知道郁清就是當時在四川和殷魂一起著了道的人,但看著他和殷魂前后進來,心里不免不舒服,“你怎么和這個小子在一塊兒!”
殷魂光聽見在一塊兒四個字,后背上的汗毛全都豎起來了,心說不是吧,四叔是怎么知道結婚那事兒的!
后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要是她四叔知道自己就這么隨便嫁了,對家還是個神棍職業,一定能把她揍死,殷魂干笑兩聲,“什么,四叔,你認識他啊,他是我鄰居,正好碰上的。”
。
四叔一聽就知道殷魂在扯淡,他現在有其他要緊事,還沒工夫收拾殷魂這個皮癢了的小畜生。
郁清走上前,四叔沒阻止他,只見他按了按葉春華的尸體,這尸體死而不僵,是心中有潮熱,有沒有完成的話要祝福,準備鎮用當歸一兩,石母一塊,安在亡人身上,念‘救苦經’一遍,再念‘摩訶真言’十二遍,砂根三錢埋在門下[注2],如果不是特別重的執念,基本都能化解了,但是郁清查看之后,并沒有按照常規的做法,他眉頭一皺,“不能埋。”
四叔開口,“小年輕,你什么意思。”
郁清不再說話,而是看著殷魂,“你找到那個男人的妻子了嗎。”
殷魂反應過來郁清問她,想起昨晚上那件事情還沒和郁清商量,于是開口,“你知道我找到她了,還問我干什么,是于博的嫂子,我看見她房間里有這個。”
殷魂把照片從口袋里拿出來,郁清沒有拿過來看,而是低頭在葉春華的耳邊說了一串殷魂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四叔替他解釋,“是殄文,說給死人聽的。”
殷魂說,“他怎么會這個,四叔,你不是說這世界上會殄文的不超過十個嗎?”
他四叔曾經還吹過一波牛皮,說自己就是這是個人中的其中一個,四叔開口,“我怎么知道。”
殷魂看到郁清起身的時候,那葉春華的眼睛已經閉上了,郁清下命令,“停七天,不能埋。”
殷魂開口,“我去,現在這什么天氣啊,停七天還不爛光了,這不是擺明了跟街坊鄰居對著干嘛!”
四叔等了等,竟然和殷魂的說法不一樣,而是同意了郁清的做法,“我不管你許諾了他什么,既然是你自己要挑這個擔子,出了事情我是不會替你善后的,同樣,你要做什么我也不管。”
郁清開口,“隨便。”
他走過殷魂身邊的時候,把殷魂的后領子一提,就帶走了,四叔瞪大雙眼,“兔崽子!你干什么!”
郁清說,“你管不著。”
殷魂被他一頭霧水的帶走,上了車還一片迷茫,“大哥,你這什么意思啊,說明白點兒。”
郁清慢慢解釋,“跪在葉春華靈堂前的不是他的長子,是他小兒子葉軍,他有個大兒子叫葉林,已經失蹤了一個月了,最后出現的地點就是杭州拱墅區,公司的說辭是請假,葉春華重病臥床,最后沒等到大兒子,心有執念,不肯走。”
殷魂愣愣的聽完,“你是說那個死了的男鬼就是葉春華的大兒子葉林?那葉春華死了之后知道他兒子也死了嗎?”
郁清搖頭,“如果知道一定會成為兇尸。”
殷魂開口,“那我們怎么辦,現在再去一趟四川找那個葉林嗎?”
郁清閉上眼睛,“不用,它已經在杭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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