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前男友
她和郁清在那個十分喜慶的婚房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郁清就消失了。
殷魂找了半天沒找到,于是作罷,心說棺材臉這個狗東西,居然結婚第二天爬起來就走人了,這他媽的以后要是有了孩子,這孩子他爹出門買瓶醬油走條馬路就看不見人去哪兒了,留下她們孤兒寡母,真是人間慘劇。她自娛自樂的在心里擠兌棺材臉,買機票用的是花唄,欠下了一筆巨款,不敢和四叔說,她就不見了一天,四叔忙著敲別人的竹杠,一時間還沒發現殷魂正從鬼門關走了一趟,還和別的男人結了個怪模怪樣的婚。
殷魂是一大早就趕回杭州,家都沒敢回,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衣服,刷了市民卡,騎上自行車,一路朝著學校狂奔,好在她聰明,知道昨天就該帶著作業本兒,時間正好指著七點半,已經開始升旗儀式了,殷魂快把拿兩個輪子給蹬沒了都沒來得及趕上,二中的大門在她絕望的眼神中緩緩關閉,門口還站了一排放小長假就去偷摸著染了個棕黑色的頭發,以及打了耳洞,燙發卷發的叛逆骨頭。
好巧不巧,今日值班的正好是教導主任何中財,人稱資本主義第一狗,又名何老狗和財老狗。
殷魂慘叫一聲,立刻將自行車掉頭就走,到了學校側面,那處有個相對矮一點的墻,殷魂把自行車停在這兒,雙手撐著墻,往上一跳,一個吸氣,完美落地,一落地,教導主任何老狗就為她鼓掌,“行啊,殷魂,你這姿勢可真夠熟練的啊?”
殷魂謙虛道,“不敢不敢。”
她下一秒臉色扭曲,拔腿狂奔,何老狗跟在她后面一路狂追,雞飛狗跳,殷魂饒了四五遍教學樓才把他甩掉,出了一身大汗,升旗儀式這時候已經結束了,殷魂回到教室,累的氣喘如牛,第一個進來的是學習委員王明,看見殷魂愣了下,“你干嘛了,參加完八百米長跑?”
殷魂擺擺手,“給何老狗逼得,追著老子跑了八千里。”
王明說,“你又遲到了?你們寫生結束啦?”
殷魂接了杯水喝,“剛結束,早上才下飛機,何老狗也不問問我為什么遲到,看見是我就要記過。”
王明說,“你是咱班唯一一個藝術生,又老惹事,他不盯著你盯著誰?”
他們講了兩句,后面的同學陸陸續續回來,看見殷魂,都圍了上來,嘰嘰喳喳的問她寫生好不好玩兒,他們普通的文科生對于寫生的事情都十分向往,這是借著批公假曠課出去玩天大的好事,前段時間聽到殷魂出去寫生的時候,羨慕的脖子都要斷掉了,愣是組織了一次‘歡送殷魂同學外出寫生’的歡送會,占用晚自習時間明目張膽的翹課。
殷魂這才覺得自己身邊的氣息活了過來,這幾天那個棺材臉把她的世界觀和三觀都顛覆了,死氣沉沉,她一個一個回復,“不好玩兒,山溝溝里有什么好玩的,吃喝都不方便。”
王明也被夾在這幫人里面,他是殷魂的同桌,被夾的異常辛苦,蔡婷問她,“魂三兒,你上回走之前說我這個禮拜犯桃花,你猜怎么著,還真讓你說對了,你再給我算一卦唄,算算我和他能處多久。”
殷魂懶得理她,隨便掐了個指就糊弄蔡婷,“百年好合百年好合,誰舍得跟大美女蔡婷分手啊!”
蔡婷翻了個白眼,嬌嗔一聲,“你就敷衍我吧!”
等到早上這段休息時間過了,第一節課開始,殷魂才有空開始補作業,她補完作業,上午的課一節沒聽,中午的時候王明推他,“去食堂還是叫外賣?”
殷魂想起自己那三千多的花唄巨款還欠著,手枕著后腦勺,利索的從凳子上爬起來,“我提議食堂,今天中午有醬油肉。”
王明道,“你上午兩節課就算出這么個東西來?
殷魂收起銅錢,”這難道不是大事嗎。”
王明跟她到了食堂三樓,高三專用吃飯場所,殷魂靠在窗邊坐著,就等著王明給他端飯,王明坐下對她努了努嘴巴,殷魂看過去,就看見對面桌子上一起坐著吃飯的江元和張智俊,王明說,“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吃?”
殷魂夾了一筷子菜,“換什么,我還能沖上去打他們不成,有病,趕緊吃飯。”
王明閉嘴了,“我這不是怕你覺得尷尬嘛。”
江元一眼就看到了殷魂,她很久沒在學校里看見殷魂,打聽了才知道殷魂出去寫生了,藝術生都這樣,下半年幾乎就不在學校里讀書了。張智俊同樣也看到殷魂,他側開目光,江元見了開口,“你這個表情擺出來給我看嗎,你還喜歡殷魂?”
張智俊道,“沒有,快點吃,我中午想睡會兒,下午有物理課。”
江元又說,“張智俊,你別告訴我你還喜歡她。”
殷魂把飯吃完,端去倒了,正巧碰上送完江元回班級的張智俊,對方看上去是要去趟超市,殷魂目不斜視的走過去,半路被張智俊叫住,“三兒,我們談談。”
殷魂當做沒聽見,繼續往前走,張智俊轉過身,“你打算就這么一輩子不和我講話?”
殷魂聽到了,回頭說了句,“怎么,你還想分手了做朋友?”
張智俊看起來就是這么想的,殷魂又笑了一聲,擺擺手走進了教室,她一進教室,蔡婷擦著粉就湊上來,“張智俊還找你啊,他怎么這么不要臉啊,當初是他提的分手,現在又對你糾纏不休,怎么全天下的便宜都給他一家去撿啊!”
殷魂從課桌里掏出皺巴巴的校服,蓋在自己的頭上,準備午睡,蔡婷原本是來聽八卦的,見此頓時覺得沒什么意思,哼了一聲又回到自己的座位擦粉去了。
殷魂實際上沒睡著,她閉著眼睛,想起自己高一那點兒芝麻破事兒,張智俊和她算半個青梅竹馬,讀的一個小學,又是一個初中,高一分到了一個班,殷魂打小就有個好看的皮囊,從初中大家趕時髦早戀開始,追過殷魂的人領號碼牌能把操場排上一圈,殷魂自己也清楚自己是個什么東西,和她太親近的都沒什么好下場,所以一個也沒答應。其中就有張智俊,這也是個奇葩,別人被拒絕之后就就放棄了,張智俊死纏爛打,不折不撓的追了她整整三年,殷魂煩不勝煩,索性答應了,她答應之后,也不像別的小情侶那樣,整天黏糊,殷魂這個人下課之后就不見人影,翻遍學校都找不到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專業失蹤戶,張智俊每回來找她都找不著人,別人都羨慕他把殷魂這朵開在懸崖峭壁的花給摘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個中滋味兒,還真不好受。
那時候殷魂還有個對她窮追不舍的,不是男人,是個女的,也就是江元,殷魂當年讀初中的時候,她還是個小胖子,沒人和她玩兒,也只有殷魂不拒絕她,她便纏了上來,去哪兒都要跟著殷魂,初三之后脫胎換骨,瘦了下來也喜歡黏在殷魂左右,張智俊來找殷魂找不到,就和江元抱怨,一來二去,這兩人好上了,張智俊萬分愧疚的和殷魂提了分手,他問殷魂到底喜不喜歡他,不喜歡為什么要在一起,又問殷魂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歡,把鍋甩給殷魂,說殷魂兩年來根本沒有在乎過他,堂而皇之的分手,自己完成了一場從戀愛到分手的戲,殷魂看起來就像個完全的局外人。
然而張智俊演完了這戲碼,可能覺得沒有演到位,分手之后又看著殷魂,念起她的好來,念什么好也不知道,就是覺得不甘心,就這么和殷魂掰了不劃算,自己搭進去五年的感情就這么沒了,最近又想著和殷魂分了手做朋友。
殷魂睡了一個下午,一天的課都沒聽,渾渾噩噩的放學,把頭發睡成了雞窩,抓了一把背著包就找自己丟墻邊的自行車去了,到了校門口遇到了江元,她掐指一算,發現今天的運勢不好,江元被隔壁班的幾個太妹堵上了,其中一個脖子后面有紋身的女人推了江元一把,另一個女人拉了拉紋身女的校服,低聲提醒,“殷魂。”
紋身女看了殷魂一眼,忌憚的捏兩下拳頭,殷魂剛睡醒,氣壓挺低,“自己滾還是我幫你們滾。”
這幫女人識時務的滾了,她們怕殷魂,是殷魂拳頭比她們硬,在學校里面不好惹,打起來不是對手,江元上前一步,被殷魂不耐煩的推開,“你也滾,沒聽到嗎。”
江元被推了一把,又上來,沒生氣,委屈巴巴的跟著,如同很多年前一樣,走在殷魂后面,像個農村帶不上臺面的小媳婦,保持著很恰當地距離,她幾次開口想叫殷魂,最后都閉上了嘴,轉頭跑開了,殷魂回頭就看見她的背影,越跑越遠,最后消失了。
江元想什么,殷魂猜了幾年也猜不透,她和張智俊在一起圖什么,殷魂也猜不透,現在她這些做法,又當又立,陰陽怪氣,看起來倒像殷魂對不起她,殷魂的悟性太低,依舊沒參透。
殷魂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晚飯隨便對付了一下,頓覺困意上頭,外面天色已經黑了,她躺在床上很快睡去,這個晚上睡得不安穩,殷魂睡著之后意識下沉的很快,她放在桌上的那枚戒指詭異的對著窗戶,殷魂睡到下半夜,覺得自己的脖子被人狠狠地掐住,恍惚之間又看到了自己的身邊有個穿著白衣服的女人拿著花灑一直往她頭上澆水,把她頭澆的一片冰涼,殷魂認為自己的腦子都要被凍僵了,她心說這女人神經病啊,把她當花了還是什么玩意兒,一個勁兒往自己的頭上澆水。
殷魂在床上凍得瑟瑟發抖,輾轉反側,四肢如有千斤重,無法動彈,她的意識下沉的越來越快,快的殷魂已經明白這是自己著了道了,她在夢中夢里睜開了眼,把女人的相貌看清,竟然是個只有一張嘴的臉!
殷魂嚇得一身冷汗,渾身發麻,那張嘴里含著全是膿血,一直裂到耳朵根上,含不住了還一直往下掉,澆她頭的哪里是什么水,都是這女鬼嘴里的血,難怪不得一陣惡臭,殷魂夢魘之時,將自己舌尖咬破,流出一股精血,人的舌尖血是至陽之物,特別是殷魂的體質,她的舌尖血一口噴出來,那女鬼面部扭曲的慘叫一聲,化成了一股白煙,殷魂驚醒過來,發現自己坐在床上,床下圍繞著一股濃郁的黑氣,她的窗戶不知何時打開了,窗外的是夜晚的西湖,和白天所見大不相同,仿佛變了一個模樣,湖底爬上來了無數冤死的孤魂野鬼,爬到湖邊,斷手斷腳,往殷魂這個房子爬過來。
殷魂轉身去開門,門被外面反鎖了,跑不了,她只好先一步跳窗,落在地上,湖邊的怨鬼感受到她的氣息,像八百年沒見過美女的老處男,聞著味兒就過來了,殷魂罵了句娘希匹,往中山中路跑,她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繞了一個圈又回到了原點,這是遇到鬼打墻了,這里聚集了太多的冤魂,瘴氣越來越濃,月色都被遮蓋住了,殷魂跑的出去才有鬼。
殷魂后退幾步,她舌頭沒好全,再咬一口就成啞巴了,殷魂絕望的靠在樹上,千鈞一發之際,這些怨鬼如臨大敵,爬的比她跑的還快,突然跟下水的餃子一樣,全部爬回了水里,殷魂跑了這么大一圈,跑的幾乎斷氣,斷氣之前看到郁清從瘴氣里走來,蹲下身皺著眉頭盯著她。
殷魂開口,“……你是個什么東西。”
說完,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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