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王權之上
因為被夢中聲音干擾,薳卿縷沒有睡得很好,和巋黎聊的不愉快,讓她覺得頭有點疼,她坐在巨大的馬車里,單手支著腦袋小憩。
黛幽點了一根細細的安息香,插在精致的小香爐里,泡了一杯清甜的香茶放在她身邊,然后安靜縮在馬車的角落里,不再出聲。
薳卿縷還沒有真正進入夢境,就被一陣喧鬧給打斷了。
“出了什么事。”她保持那個動作,連眼睛也沒睜開。
外頭有聲音回答,“啟稟尊主,是雅王和昊王在宮門口吵鬧,說是有要事要面見陛下。”
“趕出去。”
那人得令離開,沒想到吵鬧更兇了。
“啟稟尊主,兩位王爺現在說要見您。”
黛幽看到薳卿縷的眉頭輕輕皺了皺,抬起眼皮,站起身,掀起簾子出去,站在車輿之上,兩只手都籠在廣袖之下,搭在小腹。“不知兩位王爺有何要事,非要見陛下或本尊。本尊以前似乎說過,陛下現在身子不適,有什么事盡管報到上書房,有一班大臣處理,緣何要在宮門處大吵大鬧,不成體統。”
“遼國大軍壓境,為何只派玳滄前往,沒有任何一個親王隨行監軍,讓我等親王只能閑在京中,此舉究竟是何用意,還請薳姑娘給個說法。”雅王辰玠終究還小,容易被人拿著當槍使,一見薳卿縷出來,就急吼吼的開口質問。
“雅王如此自告奮勇,是覺得自己熟讀了兵書,精通行軍布陣,還是習慣了殺戮,敵軍壓境依然沉著應戰?玳滄多年領兵,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起來的實至名歸的護國大將軍,雅王是自詡經驗比他豐富么?”薳卿縷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諷刺,本來她心情就不好,正缺一個出氣的,這兩位王爺送到自己嘴邊來,當然得罵一罵。
雅王被他說的一愣,轉頭看向他的四哥昊王文瓚,尋求支持和幫助。
文瓚慢悠悠上前,“薳姑娘此言差矣,正因為諸位親王閑在京中,一不能為陛下分憂,二不能為國家安危出力,才應該放到戰場上多加歷練。薳姑娘說我等缺乏實戰經驗,若讓陛下同意我等與玳滄大軍隨行,豈不一舉兩得?”
薳卿縷涼涼的笑了一聲,“昊王究竟是看中了這次可以歷練的機會,還是看中了隨行的三十萬白銀軍餉?”并不理會對方臉上的詫異,繼續說道,“你若真心參軍,便學闃王當年那樣,隱姓埋名,四年時間,從微末小兵到威懾天下的軍事奇才,憑借實力,一步步走到護國大將軍之位,我便信王爺所言。若沒有那個膽量,早些回家洗洗睡吧,別在這宮門口丟人現眼。”
文瓚的臉由白轉青,由青轉黑,好半天才把沖出喉嚨的怒火給咽回去,“薳姑娘,我等因敬你是虛鷲尊尊主,才會與你這樣客氣說話。”言下之意是你在我梁國一無明旨冊封的官職或爵位,一介女流,在親王面前,不要太過放肆。
然而薳卿縷只是撥弄了一下腰間的玉佩,“你清楚就好。”
文瓚被對方毫不掩飾的蔑視氣得一口血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差點讓他哽得撅過去。
覺得氣氛太過劍拔弩張的辰玠聰明的跳出來當和事佬,或者只是挑起另外一個事端,“尊主消失了這么幾個月,莫不是看皇兄不成事兒了,要另擇良枝么?多年來虛鷲尊對梁國多有照顧,想來對梁的情況深有了解,何必舍近求遠,若尊主手中的力量能為我等所用,梁定與虛鷲尊共存亡,同富貴。”
薳卿縷覺得眼前這些人蠢笨且無聊,也終于明白為何后宮沒有皇子的巋黎一定要讓自己去把那個人找回來,若是讓這些人登上了王位,只怕梁國離覆滅也不遠了。
薳卿縷沒那個時間和精力回答這些沒有必要回答的問題,轉身鉆進馬車,直接讓車夫從兩位王爺面前開過去,還特意對守護宮門的將士下令,除非巋黎傳召,否則不允任何一位親王踏入皇宮。
兩個王爺氣得差點當場罵人。
辰玠指著直接遠去的馬車,手指都在抖,“四哥,你看看,這個女人究竟囂張到了什么地步了!她有什么資格下令不許親王進宮,她又有什么資格涉足政事,不就一個虛鷲尊的尊主,她還能通天不成!”
“你說的那些事情,她的確有資格,也有那個能力。”文瓚幾欲將掌中手牌捏碎,飽含著無法理解的怨恨,“這樣強大的力量,為什么偏偏握在那個病秧子手里!”幾乎咬碎牙齒般道,“總有一天,我會讓她跪伏在我等腳下,心甘情愿將她手中的一切拱手相讓!”
薳卿縷的馬車平穩的駛出皇宮,她仿佛完全沒有將剛才那段插曲放在心上,不過不再小憩,隨手拿了一本書看。
黛幽問她,“主人,我們要去哪兒?”
虛鷲尊的勢力遍布七國,薳卿縷又是經常四處跑的人,住處自然很多,單是在京城之中,黛幽知道的就不下四處。昨兒個她歇在皇宮里,現在連衣裳也沒換就直接出去了,沒有明確的吩咐下,她猜不到對方想去哪里。
“季家。”薳卿縷頭也不抬。
話音一落,馬車便轉了個方向,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停在一座大宅前。
薳卿縷她們還沒有下馬車,從那左右大開迎接她進去的大門里就沖出一道人影來,嘴里嚎著,“卿卿~你終于來見我啦!是不是因為特別想我,所以按耐不住才直接來家中見我?我也好想你!”看到對方的穿著之后嚎的越更厲害,“卿卿你居然穿的這么好看,是特地打扮過后來找我約會的嗎?!我好開心哦!”
薳卿縷輕飄飄瞥了他一眼,只是一眼,嘴唇開合,吐出兩個冷冰冰的字,“閉嘴。”
季珝:“……”
季珝蹲在墻角異常抑郁低沉地盯著一叢小草,臉上一副哀大莫過于心死的表情,他的卿卿對他兇,這讓他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薳卿縷帶著黛幽進了季家大宅,黛幽有些擔憂地看著墻角有蹲到天荒地老之勢的季珝,聽到主人說,“不要管他,一會兒就復活了。”想了想,好像以前遇到這種情況,季珝在薳卿縷面前更慘的遭遇都有過,但是依舊活的生龍活虎,于是放下心來。
“家主可在?”薳卿縷問出來迎接的季家大總管。
“正在書房,尊主這邊請。”總管帶著她穿過亭臺樓閣,雕梁畫棟,直入大宅深處。
季家現任家主季盍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商人,上一輩活的太久,他戴著那塊象征季家少主的玉佩快有二十年才當上正主,熬這么久,沒有熬出什么病來,想來和他心平氣和的性子有關。
后季盍老來得子有了季珝,將其寵得無法無天,總是季珝在虛鷲尊鬧得雞飛狗跳,他則跟在后頭用錢用權用各種息事寧人,反倒把季珝慣得越發驕縱,也只在薳卿縷面前乖得和只兔子似的,說東決不敢往西。
這會兒季盍親自站在書房門口等著薳卿縷,“多日不見尊主,一切可還順利?”然后瞪了一眼自己那狗尾巴似的晃來晃去跟在她身后沒出息的兒子。
“勞煩季先生記掛,一切皆安。”薳卿縷入尊位落座,“不日又要遠行,有幾件事情放心不下,特此來拜見老先生,還望能夠相助一二。”
“尊主這是說哪里話,若沒有虛鷲尊多年來的幫扶協助,季家哪里會有今日成就。尊主有何吩咐,盡管說來便是,老朽定竭盡所能。”
薳卿縷坐在那里,容貌驚麗,年紀不大卻威儀甚重,讓人不敢輕視。然而狗皮膏藥似也黏住她不撒手的季珝卻知道,這個人的面皮下有數不清張臉,可莊重,可冷漠,可調皮,可靈動,一顰一笑,一嗤一嗔,皆人間至美風景。
她微笑著緩緩道,“倒也沒有什么特別要緊的事情,只是放心不下那個人,季老先生人脈頗廣,還望多加留心京城中的動向,有什么不尋常的動靜便讓虛鷲尊在京中的人及時告訴我,也請多方幫襯著,以免有人趁虛而入。”
季盍摸著胡子笑,“上一回尊主離京,并無這般交代,莫不是這次離京時間甚久,一時半會兒不得回來,所以才各方叮囑,以保尊主所在乎的人平安?”
“老先生目光如炬,一眼便瞧出我此來目的。不瞞老先生,正是如此。陛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八王日漸躁動,闃王還未歸來,如此青黃不接的時節,偏又遼國大軍壓境,陛下放心不下,讓我過去。”
“虛鷲尊本獨立于七國之外,卻因尊主對陛下一番情意而參與朝政,一直以來,讓你以一己之力承受著多方質疑攻擊。”季盍摸著胡子感慨,“我梁國何德何能,能得尊主如此青眼相待。”
薳卿縷輕笑,“老先生方才也說了大致原因,不過也莫太高看于我,虛鷲尊從來是只要出的起錢,便沒有辦不成的事,陛下請我來,是付了高額報酬的,如此也算我們一直來秉承的辦事原則。我雖會讓人在京中布下天羅地網,難免百密一疏,而老先生是我最能放心的人。”
季盍慎重點頭,“謹遵尊主吩咐。”
回頭看了一眼眼睛黏在薳卿縷身上不知道挪開的兒子,覺得他一輩子也沒有機會把這樣強大的女子娶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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