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趙渭看似云淡風輕, 長睫卻止不住輕顫,雙眸漸漸晶潤,如蒙薄霧。
那模樣,像極了側臥身軀的小獸。
惶惶不安地猶豫著, 暗暗積攢勇氣。
脆弱又忐忑, 準備向眼前人交付出絕對的信任, 于下一刻翻身亮出肚皮。
鳳醉秋向來不好奇別人內心的隱秘。
哪怕對方是與自己關系親密的家人或朋友, 她也不會主動追問。
每個人心里都會有一兩處不能輕易觸碰的隱痛。
大多數心傷并不會因傾訴而痊愈。
每次訴說, 都不過是血淋淋撕裂傷痕的過程。
人與人之間的悲喜并不相通。
聆聽者沒有經歷過同樣的事, 所謂安慰與“懂得”, 不過是輕飄飄的空話。
那些芥蒂與心傷,并不會因為空洞的安慰而真正痊愈。
趙渭那么聰明,這道理他懂。
可他想和鳳醉秋長長久久走下去。
若不坦誠身世的秘密, 那就是欺瞞哄騙,這不對。
他明白這番傾訴會讓他痛苦難堪,所以忐忑不安。
但他有責任讓鳳醉秋知道旁人不了解的那部分自己。
這是要與她相攜一生的真摯誠意。
看著他此刻的模樣, 鳳醉秋的心房驀地酸軟攥緊。
良久, 鳳醉秋傾身過去,在他的眉心落下輕柔一吻。
稍觸即離。
他倆之間已有過許多次親吻,或熱烈或繾綣。
從沒哪一次是這般清湯寡水的。
卻也是前所未有的極致溫柔。
“不管你的身世有什么秘密,那都是上一輩的事。你說我就聽著, 但也只是聽聽。”
她故作輕松地調侃。
“反正我只饞你的美色,并不關心旁的。”
這沒心沒肺的調調,看似敷衍隨意,卻飽含了許多憐惜。
沒有同情,沒有安慰,只是“你說我就聽”的陪伴。
不掛在嘴上的無聲呵護, 比任何寬慰開解的話語都更實在,也更溫情。
趙渭感覺有暖燙從眉心直抵胸臆,不安抿緊的唇慢慢勾起:“哦。”
回到赫山,天色已墨。
趙渭讓肖虎搬來幾壇秋日釀,帶著鳳醉秋進了起居院的花閣。
花閣內未點燈燭。
兩人抵肩坐在“落地見月窗”前,春夜月華透窗。
趙渭定定望著穹頂明月,就著壇口抿了口酒,沉嗓低低的。
“去年州府閱兵典儀時,我告訴過你,我的生辰其實是十二月初九。”
鳳醉秋愣愣點頭,她記得這事。“這是怎么的呢?”
“在玉牒上,我母親是趙誠銳的側妃孟貞,二姐趙蕎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趙渭斜斜睨向她,目光悲傷,笑得自嘲。
“其實呢,我和二姐同年出生。我生在十二月初九,她則是十二月廿二。”
鳳醉秋傻眼了一瞬:“啊?”
相差就十來天,這怎么可能一母同胞?!
而且,照這么算,趙渭該是信王府二公子,而趙蕎則是三姑娘啊。
這種事,信王府為什么要作假?
他說:“我是出生快一年后才被記上玉牒的。”
鳳醉秋是徹底懵了:“為什么?”
“因為我是后院人所生。與我五妹妹才是真的一母同胞。”
趙渭沒敢看她,單手拎起酒壇子,仰面望著窗外夜空。
黑眸映月,他眼底的無奈、譏誚與自厭被照得無所遁形。
“我出生在欽州,那時還沒有大周朝。”
鳳醉秋拿過他手里的壇子,也喝了一口壓壓驚。“你接著說。”
秋日釀的醇香浸過嗓子,裹著趙渭低沉的聲音,溫柔了靜夜。
前朝覆亡后,中原被異族政權占據半壁江山。
前朝遺留的多方勢力攜手,共舉朔南王趙誠銘為尊。
大家退守欽州,上下同欲、臥薪嘗膽,以圖驅敵復國。
朔南王趙誠銘,便是后來的大周開國之主武德帝。
而趙渭的父親趙誠銳,正是朔南王最小的弟弟。
“我父親與武德陛下雖是同父異母,卻頗得偏疼。”趙渭仰脖連飲幾大口秋日釀,目光始終落在窗外。
他的右手準確扣住了鳳醉秋的手,與她十指交握。
掌心的溫度給了他勇氣。
他繼續道:“武德陛下成了復國同盟的共主后,便封了我父親為‘長信郡王’,還為他精挑細選了正妃與側妃。”
趙誠銳那人,打小就被慣得不學無術、胸無大志,生平三大愛好就是放鷹、賭馬、逐美。
正妃與側妃先后進了門,也沒能讓他停下收集美人的步伐。
當時諸事循前朝舊例,郡王按律可有一名正妃、兩名側妃。
若私納姬妾,算違律失德。假使有人彈劾,是會被問罪的。
不過,那些年中原到處烽火連天,舉國同心驅逐外辱,大多數律法規制也形同虛設。
況且趙誠銳背后還有兄長朔南王撐腰,府中正妃側妃都沒敢多說什么,外人更不會自找麻煩。
只要別太明目張膽,并沒誰有閑心與貴胄們較真私德之事。
既然不能明目張膽,后院人的事自不可見光。
長信郡王府后院人所生的孩子們,便都記在正妃徐蟬或側妃孟貞名下,算是一層對外的遮羞布。
趙渭的生母與側妃孟貞幾乎同時有孕。
做戲得做全套。
當時有許多事需要正妃徐蟬出外露面。
例如善堂施粥、賑濟難民、蠶桑祈福之類的。
她三天兩頭都得出門,若突然蹦出個孩子說是她生的,那也太糊弄了。
于是,趙誠銳決定將趙渭記在側妃孟貞名下。
可孟貞心里委屈。
如無意外,郡王府的孩子都跟著自己生母長大。
后院人的孩子記在孟貞名下,并不會給她添什么麻煩。
若在別的時候,孟貞為了不與丈夫起沖突,不會多說什么。
可因為這孩子,要讓自己親生的孩子晚一年見人,她就不能忍。
孟貞難得發一次脾氣,趙誠銳不得不適當妥協,晚了一年才讓外間知曉趙渭的存在。
府中沒為趙渭擺過滿月酒、百日宴什么的。
他被圈在后院養到了三四歲,才開始像兄姐一樣正常出入家門,亮相于人前。
幾歲大的孩子之間,乍看著區別并不明顯。
弟弟比姐姐高些,勉強也說得過去。
于是趙渭就成了三公子,而趙蕎則是二姑娘。
其實不止長信郡王府,那時欽州好些高門大戶都有這種烏糟事。
為了自欺欺人地掩人耳目,好多人家的孩子生辰都不對,兄弟姐妹間的排行亂七八糟。
戰亂年月養得起后院人的門戶,都不是普通的小富小貴,多少得留幾分臉面名聲。
這種事在勛貴圈子里心照不宣,只是明面上誰都不說破罷了。
鳳醉秋撇撇嘴,心中暗嘆一句:嘖,中原人。
不過,她有一事不明。
“到底什么是后院人?”
趙渭嗤聲輕哂,解釋得很詳細。
“男家主養的姬妾美人、女家主養的大小郎君。沒名沒分,一輩子在后院不見光,統稱為‘后院人’。”
女的后院人若生了孩子,會被府中客客氣氣稱一聲“某夫人”,沒孩子的就稱“某姬”。
男的后院人么,若家主愿賞他個孩子,那就是“大郎君”,沒孩子的就稱作小郎君了。
“夫人”、“大郎君”因為有孩子,雖無名無分見不得人,對內卻也算是正式的一份子。
而“姬”和“小郎君”就完全是家主掌心的小玩意兒了。
“要是哪天惹了家主不快,或讓家主覺得膩煩了,便隨意送人,或悄悄打發出去。”
趙渭半垂眼睫,淺笑苦澀。
“我的生母,就被趙誠銳送過人。”
鳳醉秋費了很大的勁才穩住心神,沒有因震驚而驚呼出聲。
趙誠銳是個什么品種的王八蛋?
違律私納后院人就算了,納進家門了還又送給別人?然后又接回來?
吃了吐、吐了吃,半點沒把人當人啊!
“你母親,”鳳醉秋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斟酌措辭,“是被強迫的?”
不知是不是月光的緣故,趙渭的臉色很蒼白。
他緩緩閉目,苦澀笑音里帶著淡淡恨意。
“不是。”
這才是關于他身世最難堪的部分。
在自家府中,趙渭的生母被稱作瓊夫人。
瓊夫人原本出生于京郊書香小戶。
她父親還在前朝最后一位丞相賀楚麾下做過家臣謀士。
若非生逢亡國戰亂,逃難途中又與家人離散,瓊夫人斷不會走上以色侍人的路。
有一說一,趙誠銳這人是不怎么樣,但當年對瓊夫人確實不曾逼迫。
那時中原到處戰亂,“活下去”和“吃飽飯”對許多人來說是奢侈念想。
像瓊夫人那樣,在逃難途中與家人離散、想尋求依靠的柔弱女子,在欽州俯拾皆是。
如趙誠銳那般的富貴浪蕩子,只需幾句甜言蜜語,再許諾錦衣玉食,自有大把妙齡美姑娘心甘情愿做他后院玩物。
沒有逼迫的必要。
路是瓊夫人自己選的。
她畢竟也曾讀書受教過,雖做出了選擇,心中卻覺羞恥難安。
所以她與別的后院人有些不同,在趙誠銳面前做不出什么諂媚妖態。
初時,趙誠銳愛極了她的冷淡矜持。
接進府半年后,新鮮勁過了,便又覺她木訥寡趣。
便隨意將她送給了自己的一位紈绔朋友。
這徹底擊垮了瓊夫人妄圖保有的最后一絲尊嚴。
那時她才真正明白,想在亂世里靠美貌求存的人,并沒有傲氣清高的本錢。
她被送去的那家,當家主母并不像長信郡王府正妃、側妃那般好相與。
過了半年煎熬日子,上元燈節,她被允許出門觀燈,與逃難途中失散數年的雙生妹妹重逢。
縱然瓊夫人學識平平,能生出趙渭這樣天縱英才的兒子,自身也不至于太蠢。
當她徹底拋開尊嚴與傲骨,辦法總比困難多。
妹妹的出現讓她看到了轉機。
她設法找了機會,帶著妹妹去見了趙誠銳。
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美人面,這對趙誠銳來說就有點意思了。
于是瓊夫人重回長信郡王府后院。
當年底,她生下了趙渭。再兩年后又生下了小五姑娘趙蕊。
有一兒一女傍身,瓊夫人在長信郡王府后院好歹留住了。
她妹妹瑜夫人也生下四公子趙淙。
姐妹倆都不必擔心會被送人,也算求仁得仁。
有了一雙兒女后,瓊夫人只管專心照料孩子。
她從不與旁的后院人沖突,也不曾熱絡爭奪趙誠銳的寵愛。
只是對趙誠銳好言好語應付著,待府中正妃、側妃也恭順有禮。
正妃徐蟬與側妃孟貞雖對后院人之事不滿,卻只將苗頭指向始作俑者趙誠銳。
只要后院人自己別無事生非,她們從不刻薄刁難,也不苛待后院人所生的孩子。
就這樣,瓊夫人過了十幾年安穩富足的日子。
到了武德五年,時任儲君,也就是如今的昭寧帝趙絮開始著手推進朝務革新。
趙絮革新的第一步,就是徹查京中各家后院人的問題,以振綱紀,重塑律法威嚴。
彼時的長信郡王府已是信王府。
眼看就要成為出頭鳥,趙誠銳還不知收斂,竟在戲班子里又勾搭了個有夫之婦。
趕上儲君要在登基前立威,趙誠銳卻還在蹦跶著作死,一家人險些被氣吐血。
按當時的新修大周律,后院人之事若被翻上臺面,新賬舊賬加在一起,信王府所有人都得跟著倒大霉。
于是徐蟬和孟貞痛下決心,趕在風暴來臨之前果斷聯手,找武德帝告了御狀。
正妃徐蟬雖無母族靠山,但側妃孟貞的叔父是時任宰相孟淵渟。
過去十幾年,正妃俆蟬底氣不足,對趙誠銳頻頻抬人進后院的事選擇了隱忍退讓。
正妃隱忍不發,側妃孟貞也就不好越過她去強出頭。
當徐蟬與孟貞攜手,靠相府孟家撐腰,徹底同趙誠銳撕破臉。
再有儲君趙絮幫著敲邊鼓、世子趙澈在暗地里也有些動作。
事情鬧到這份上,武德帝對趙誠銳這弟弟雖偏疼縱容,也無法再像從前那么護著。
就這樣逼著趙誠銳將王爵“禪讓”給世子趙澈。
并把趙誠銳趕回了欽州老宅。
“原來是這樣,”鳳醉秋抿去唇間酒漬,“所以,你母親如今在欽州的王府舊宅?”
趙渭搖搖頭:“在京郊灃南。”
俆蟬與孟貞雖對府中孩子們親疏有別,但從不曾苛待,更不將大人間的恩怨情仇牽連至無辜稚子。
趙澈更是長兄如父,將弟弟妹妹們教養極好。
他想方設法讓弟弟妹妹各自拜入名師門下,早早為他們鋪好了不同方向的錦繡前路。
趙誠銳被趕回欽州老家時,像瓊夫人這樣的后院人本該與他一同回去。
但瓊夫人心中對他沒什么真感情,這么多年也覺得愧對王妃與側妃。
更不愿自己這樣的生母,將來成為兒女被世人詬病恥笑的污點。
于是她自請出了信王府,從此兩不相干。
灃南是瓊夫人的出生地,那里有她家先輩墳塋。
繼任信王趙澈看在三弟趙渭的情面上,在灃南為她置了田宅,讓她如愿落葉歸根。
也讓趙渭沒有后顧之憂。
“趙澈殿下,人挺好。”鳳醉秋磕磕巴巴囁嚅一句,欲言又止。
趙渭淡淡睨她:“你是想問,我對我生母做何看法?”
鳳醉秋沒有吭聲。
“不知道該怎么說,”趙渭疲憊地勾了勾唇,“有點怒其不爭吧。”
對生母當年的選擇,他能理解,但無法心平氣和。
“她當年的選擇雖不多,卻并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
可她選了一條在趙渭看來最不該的路。
瓊夫人是讀過書的。
逃難到欽州的最初,她曾試圖去大戶人家為小姑娘做蒙學女夫子,以此謀生糊口。
可那時瀅江以左的人都在往江右逃。
江右欽州是復國同盟的核心重地,許多大人物府邸都在那里,所以相對安全。
這便成了大多數普通人逃難的首選。
逃到欽州的人太多,不缺想靠肚中墨水謀生者。
瓊夫人的學識水準就是個半吊子,拼不過。
她又沒勇氣揭兵帖去拿命換飯吃。
最終只能靠幫人漿洗、縫補衣物之類的零碎活計勉強糊口。
可這還算輕巧的零碎活,也要與許多人搶才有得做。
瓊夫人孤苦無依,又不是乖巧嘴甜、八面玲瓏的性子,并不是每天都能搶到。
睡破廟、善堂,甚至街邊。
吃了上頓沒下頓。
傷病不敢求醫問藥。
每天一睜眼就愁今日能不能掙到一口熱飯。
這種日子無疑是慘淡的。
就在這時,瓊夫人進入了趙誠銳獵艷的視線。
郡王府后院人雖一生見不得光,但衣食不缺。
在普通人性命朝不保夕的戰亂年月,這是極大的誘惑。
瓊夫人終是貪了這份富貴安逸,選擇了做他人玩物。
這些事都發生在趙渭出生之前。
他之所以知道得這么清楚,是因為瓊夫人對他并無隱瞞。
對自己當年的選擇,瓊夫人是說不出“問心無愧”四個字的。
但人生不可能重來。
所以,她希望一雙兒女以自己為鑒,無論如何都不要像她當年那樣,舍了骨氣,選錯路。
細說起這段陳年過往,趙渭的情緒有些失控。
幾壇秋日釀,大半進了他口中。
之后,他咬緊了牙關,怔忪沉默,似在等候鳳醉秋的判決。
對于瓊夫人,鳳醉秋不知道該說什么。
若她也陷入瓊夫人當年境地,她的選擇必然不同。
兵戶兒女連死都不怕,當然更不怕活得艱難。
可瓊夫人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她害怕死亡,挨不住饑餓,害怕傷病,經不起長久無望的貧寒。
在動蕩亂世下顛沛流離,耐不住生活磋磨,軟弱逃避、趨利避害,做出一些似乎不太高尚的選擇。
雖不能說沒錯,卻也不至于罪大惡極。
畢竟世間無完人。無論帝王貴胄還是販夫走卒,都不過是肉身凡胎。
誰一輩子沒做過半點愧事?
“都過去了。”
鳳醉秋伸長手臂,軟軟環住趙渭的肩。
“有些事不能想太多的,否則若日子還怎么過?”
或許是醉意微醺,又或許是酸楚痛心,趙渭的眼尾漸漸泛紅。
他旋身環住鳳醉秋的腰肢,將臉埋進她的肩窩。
“我知道,她當年真的很難。我也知道,時局就那樣,她不是唯一一個選擇走那條路的人。”
可是,有人與他母親情況近似,卻選擇了另一條路。
譬如現今的大理寺卿秦驚蟄。
譬如京兆府留府長史馮如梅。
譬如北軍神機手陳美豐。
她們當年也是逃難到欽州的孤女。
但她們選擇了咬牙挺胸,在動蕩亂世里不屈不撓地扎根,艱難向上。
因為有這些令人敬佩的鮮活例子,趙渭對母親的選擇就很難釋懷。
當年時局雖艱難,孤弱女子們卻并非全無活路。
只是瓊夫人沒有選擇艱難但有骨氣的那一條。
如果有得選,趙渭并不希望自己是信王府三公子
這個身份好像在提醒他,他自出生起便擁有的一切,是親生母親用骨氣和尊嚴換來的。
他多希望母親能擁有俯仰無愧的一生。
這些話,趙渭從沒對誰說過。
今夜對鳳醉秋和盤托出,巨細靡遺,實在是賭上了所有勇氣。
他有些醉了,口齒逐漸含混:“阿秋,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趙大人自有趙大人的驕傲。
他付出了許多心血,成了旁人眼里風光耀目的模樣。
如今已沒誰會因“后院人所生的孩子”這件事而看低他。
可鳳醉秋不一樣。
這是他想攜手一生的姑娘。
若鳳醉秋不能接受他的身世,他根本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上輩人的陳年舊事,和你有什么關系?”
鳳醉秋不會安慰人,只反手摸摸他的后腦勺。
“別想那么多。沒心沒肺,活著不累。”
趙渭輕聲笑了笑,滾燙的唇貼著她的頸側。“那,你會始亂終棄嗎?”
這問題前言不搭后語。
鳳醉秋好笑地翻了個白眼,不太想跟醉鬼廢話了。
悶悶笑音還在她喉間,就被頸側陣陣酥麻輕疼打斷。
“你猶豫了!”
趙渭突然急惱,輾轉噬咬著她的脖頸。
毫無章法,像個無理取鬧的孩童。
“把人吃干抹凈就想始亂終棄?做夢!”
鳳醉秋:……
喝醉了就判冤案是個什么酒品?
說話間,他的兩手似是單獨成了精。
一手扶在鳳醉秋的腰后,一手覆上了……她起伏的心口。
首先,她那不是猶豫,只是懶得搭理無聊醉話。
其次,她并沒把人吃干抹凈。
再次,她根本什么都沒想。
這趙玉衡,腦子里是唱了臺什么狗血大戲?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生了場小病,耽誤了好多天,之后會盡量爆肝,爭取本周內完結
愛你們~
感謝在2021-02-23 08:32:03~2021-03-03 07:50: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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