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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劉章紀吃了自己父皇的壽酒回府時,聽管家劉平說起,父皇賞賜的人已經(jīng)候在他寢殿中了。

  不由頭腦清醒了許多。夜風一吹,陣陣涼意。

  躊躇一陣,方才走到寢殿外,推門進去。

  內(nèi)室的燭臺之上早已被乖覺的劉平點上了高高紅燭,寓意喜事臨門。但他乖覺得過了頭,前次白芷言住在王府里時,就是他安排了食宿以及侍候的丫環(huán)等一切事宜的。如今白芷言被這么賜下來,他卻點了紅燭。

  劉章紀心里微覺不快。

  又望向坐在桌邊的俏人兒。

  她自倒了一杯酒,正慢慢在品,低頭望著桌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見她不理自己,劉章紀有些尷尬,過去也拿了一只杯子倒上酒,卻只是放在面前,并未飲用。仿佛那杯酒只是個布景。

  劉章紀安慰道:“不用太擔心。父皇雖叫你去陪侍,但他們誰有膽子敢碰我的人呢?”

  白芷言冷哼一聲:“在班師回朝的時候,你說會求皇帝把我賜給你。我信了,可你沒做到。我進了禮樂署,你又信誓旦旦說,一定會來接我。我信了,你還是做不到。現(xiàn)在你說,不會有人敢碰我,你叫我怎么相信?”

  劉章紀便急急辯解:“你忘了,我倆在粹玉軒相會那次,我曾說過可以安排你裝病假死,把你接出來的。是你自己不忍拋下你的兩個姐妹,拒絕了我。”

  白芷言望著他:“你那次還說過,你會稟明你父皇,為我找一個高門世家作娘家,以庶女身份出嫁,當你的側(cè)妃。可你明知道這根本不可能,你只是在誆我為你效力罷了……”

  這話說得誅心了,劉章紀伸過手去,想要扶住她肩膀,那手卻是微微有些發(fā)抖的。他說道:“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父皇已經(jīng)把你賜給我了。難道你認為我這邊派系的人,還敢跟我搶人嗎?”

  他循循善誘:“只要結(jié)果被我們牢牢握在掌心,過程如何又有什么打緊的?”

  白芷言便不說話了,只冷冷地看著他。

  這事于他而言,當然無關(guān)緊要,反正他已經(jīng)得到人了。老皇帝本來針對的,就只是怕她會嫁給他當側(cè)妃。現(xiàn)下這樣把自己賜給他,就算他的部將個個守禮,在她陪侍的時候,連房門都不敢踏入。她的名聲也算是完蛋了。

  誰敢娶被自己的部屬全部睡過一遍的女人呢?

  綠帽只怕亮得晃瞎人的雙眼。

  若她是這個時代的女性,名節(jié)毀失,只怕是會鬧著尋死了吧……

  她心里一陣發(fā)涼。

  劉章紀也被她看得心里發(fā)虛,但還是握起她的一只手:“名分算什么要緊的東西,兩情相悅、長相廝守才是最重要的。你說呢?”

  見她還是不說話,又勸道:“現(xiàn)在是父皇的天下,待到我登基稱帝,這普天之下都是我說了算。你要名分,難道還不簡單嗎?”

  他一步一步添了誘餌:“到時候,就算是封你做貴妃,又有何難?”

  她卻是已經(jīng)不信任他了,淡淡地道:“你說的,只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罷了。”

  見她如此,劉章紀嘆氣道:“你怨我了。”

  白芷言聞言一愣,恍惚間回到初入禮樂署時,日夜焦心的日子。那時,她白天要應(yīng)付各式□□,要編排劇目,要在肖然和青寧面前強作笑顏,給她們打氣。晚上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害怕又有一個舊衛(wèi)的遺民來行刺她這個不肯殉國的公主。

  心力交瘁。

  這個時候,劉章紀來找她了。即使她對他又咬又踹地,他也任著她。她記得他那時也是一聲長嘆,對她說:“你果然怨我了。”

  心里一下子柔軟起來。

  他到底曾為她做過許多事的。

  白芷言便回握了他的手,看他驚喜地看著她,說道:“你好好看著我的臉。”

  紅燭之光搖曳婆娑,帳幕拂動,四周寂寂,正是神異之時。

  劉章紀看著白芷言的臉,卻見她的五官在燭火掩映下,竟開始慢慢生起變化。原本光潔的額頭爬上了幾條皺紋,鼻翼慢慢外擴了些,眼神變得銳利卻又帶著幾分帝王的冷情。雙頰微微下垂,下

  巴上竟長出道道胡須!

  這張臉……這張臉不是他的父皇是誰?!

  劉章紀駭嚇得不由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喝問:“你到底是誰?!”

  白芷言開口道:“我當然是我。”

  聲音輕脆,依然還是她的聲音。

  可劉章紀看她的眼神,卻像是在看妖孽。

  也難怪,在這神怪傳說盛行的封建時代,要是生了異象,人們往往會把異象往神仙精怪的法術(shù)上靠。哪里明白所謂的基因改造之功?

  而白芷言原本不知道變臉功能的用法,但甄宜法在蔡宅陷害她時,她因太過憤怒,腦子里滿滿都是那女人,結(jié)果只覺臉皮一陣發(fā)熱發(fā)燙。

  知道不對勁的她,趕緊用衣袖掩了臉容,趁亂躲了出去,找了一處井水來照,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變成了甄宜法的模樣。

  她后來又試了幾次,終于確定,要啟動變臉屬性,只需腦子里一直想著某個人的樣子即可。

  白芷言皺了眉頭道:“你剛剛不是說,只要能掌握結(jié)果就行了,過程如何不打緊嗎?我現(xiàn)在想說的就是這個,我是誰并不打緊。只要我肯幫你就行了。假如皇帝當著文武大臣的面,禪位給你,這天下不就是你的了嗎?”

  這是個極大的誘惑,劉章紀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起來。

  “我要的,也簡單。我只是受夠了被人控制命運。這回,我要自己好好把握命運了。”芷言道。

  她被游戲公司騙到這個時代來,又被皇帝扔到禮樂署去自生自滅,經(jīng)歷了被人刺殺,被楊韶舞和甄宜法算計的事,現(xiàn)在又出了這事兒!未來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事生出來。

  失控的人生是可怕的。

  想好好活著,想要生命變得可控,就得自己努力!

  “你說你是身不由己,這天下都是你父親的。現(xiàn)在我就給你一個機會,把這天下變成你的!你要不要?”芷言問道。

  她神色懇切,劉章紀幾乎脫口就要應(yīng)下來。

  但她現(xiàn)在不是她。

  他看到的,是屬于他父皇的那張臉。

  那張臉的主人給過他太多深刻的教訓(xùn)。他這一輩子都在琢磨他到底在想什么。

  于是,不知怎地,待到他真的回復(fù)她時,話卻變成了這句:“不著急吧……我父皇已經(jīng)答應(yīng)以后會把皇位傳給我了。穩(wěn)穩(wěn)妥妥地登位不是更好?”

  是啊,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為什么要從一個原本就該榮登大寶的人,變成一個篡位謀權(quán)的逆賊呢?

  逆臣賊子,是人人得而誅之的。

  倘若失敗,必遭清算。在這廣闊世間,將再無他的容身之地。

  但對他而言,是前途有望,可以慢慢等待的事,于她卻是一杯飲下后會慢慢發(fā)作的毒酒。

  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皇帝還會再對她做些什么。

  她苦笑一聲:“在你心里,跟你自己相比,我實在是無足輕重的吧?”她又自嘲地道,“也是,原該如此。”

  劉章紀直直看著她:“你這易容神技直到今日才告訴我,想來這么長日子里,你也并非真正信任我的。你又怎么能怪我不配合你呢?”

  她點頭:“你說得對。”說著,起身離桌,直接躺到了臥床之上。又道,“你今晚自己找地方睡吧。我心情不好,就不侍候秦王殿下了。”

  變臉屬性只有一級,一旦啟用后,她將在一整天的時間里都無法變回本來面目。

  她心里發(fā)苦發(fā)澀,偏偏又不能頂著皇帝的臉出門。只得委屈自己暫時住下。

  而劉章紀亦是心情復(fù)雜。他知道經(jīng)過今日,這美人兒只怕對他芥蒂已生。這實非他所愿。可讓他對著父皇的那張臉去安撫她,他又做不到。

  那張臉一直都讓他覺得不舒服。

  于是他輕聲道:“今晚雖時機不對,但難得是我們的好日子。把臉變回來吧,你難道要我摟著父皇說著情話,又睡上一晚嗎?”

  白芷言淡淡道:“我變不回來。”

  劉章紀只道是她在生氣,又想到她能易容,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精怪。再加上對著那張臉,他實在不太舒服,于是也只說道:“那好,我去睡書房。你好好休息吧。”

  可哪里睡得著呢?

  兩個人各睡一處,也一樣是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安眠。

  窗外月涼如水,銀光傾瀉。如此月色卻只令觀者徒生愁意。

  那愁緒漫漫,只等著一分分吞噬掉她的心。

  她怔怔出神好一陣,忽地坐起身來,喚道:“申甲臣在嗎?”

  然后黑夜里漸漸凝出一個人的身形來。他沉默地看著她,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是的,他看到她變臉的經(jīng)過了。

  “你覺得如何?”白芷言問的是篡位的事。

  申甲臣頗覺為難:“你不該問我的。我一定會替我主子說話的。作為死士,主子的話就是圣旨。”

  “但作為人,你是有感情、有血肉的。我頭幾次變臉,你就并沒告訴你家殿下吧。”

  是的,從未見過如此神異事情的他,最初也覺驚嚇,但更多的,是擔心白芷言會被視作妖孽。又想到她與主子感情甚篤,知道她不會害他,于是左右權(quán)衡下,還是選擇了替她隱瞞下來。

  白芷言苦笑:“你都選擇了相信我,你家主子卻不信我。”走到桌邊,倒了杯酒遞給他,“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知道我的能耐了,會不會怪你沒有及早稟報他?”

  申甲臣也覺苦惱,一口干了這杯酒,道:“殿下問我的時候,再說吧。”

  白芷言動容地道:“你的這份人情,我記下了。將來必不相忘。”

  申甲臣正想回答,卻眼前一花,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白芷言眼里有著歉意:“抱歉,只能這樣了。”說著,將一張面紗罩在臉上,躍窗爬樹翻墻而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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