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殺威板子
因為只是立威,楊女官只著人打肖然十記板子。
念在初犯,打得也輕。但這小懲大誡卻是格外地羞辱人。
這是要脫了褲子打的。
這樣野蠻的行刑不說肖然,同樣來自現代的白芷言都震驚了。
反倒是青寧,本就生長在這個時代,再加上被俘虜后一路的經歷反而容易接受些,小聲啜泣著跪在楊女官面前求情。
可肖然還是被剝去褲子,按死在條凳上。
芷言急急拉住楊女官:“大人使不得!你也知道我們都是衛國貴女,自小嬌生慣養!驟逢大難,已是心神大傷!大人今日若硬要折辱,萬一她一個想不開!大人難道不會擔責嗎?!”情況緊急,她也不管不顧地扯起謊來。
那邊楊女官卻是半點不曾在意:“會進禮樂署的,要不然就是買進來的窮人家的孩子,要不然就是家里犯事受到牽連的官家之后,又有誰進來時不是兩眼發黑的呢?”
那些官妓們似乎對“殺威板子”的事兒已經習以為常了,三三兩兩地走到院子里,圍著條凳上的肖然指指戳戳。有些心理陰暗的,看著肖然裸著屁股的樣子,甚至笑了起來,嘴里說著些諸如“瞧她那蠢樣兒”、“都進這里了,還以為自己是小姐呢”之類的。氣得本就漲紅了臉的肖然渾身發抖,只恨手腳都被拉著,沒辦法沖上去出氣!
本來心里就對肖然有愧,現在看到她受如此羞辱,芷言二話不說,脫了外裳就沖過去給肖然□□的屁股蓋好。
卻聽到有人在那邊嘲諷:“喲,還真是姐妹情深呢!沒露屁股的,給露屁股的蓋‘臉’了”。
聽得她氣往上沖,沖過去就給了對方一記巴掌。
“啪”的一聲,周圍全安靜下來了。沒人想到她膽子這么大,自己那幫子的人還在挨板子,她居然還敢當著女官的面兒打人!
楊女官當即也是怒了:“住手!”走過來就叫人拿下了芷言。再讓人左右各給了她后膝蓋窩一腳,迫得她跪在地上。
“你既然要替她出頭,就跟她一起受刑吧!”說著,楊女官叫了剛剛挨打的官妓,讓她親自來動手。
那女子氣得發抖,上來就是左右開弓地給白芷言扇巴掌。原來官妓這營生,臉是最重要的,就算是女官也鮮少會打臉。可現在卻憑白無故被一個新來的賞了巴掌,她如何能忍?能打多重,就打多重,一直不斷地扇。
直到楊女官喊停,她才停了下來。
而此時,肖然那邊的板子也打完了。眾人好戲看完,也就失了興致,擁著楊女官走遠了。
原地就只剩了芷言、肖然和青寧三個人。
肖然的挨打是最屈辱的,板子已經打完一陣了,她整個身子□□在外的肌膚卻依然因為怒意而泛著紅。而臀部更是帶著條條斑斑的淤血,雖說不重,看上去卻很是觸目驚心。
此刻,她仍平躺在條凳上,頭也仍然埋著,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身體的不斷抖動卻明顯反應出了她內心的憤怒!
白芷言一張臉也被扇得淤血了,甚至有些地方破了點皮,一點點滲出些血絲來。
青寧和芷言較好,她看到她臉上的淤血,便走過來想幫她看看情況。
但白芷言制止了她,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帶起一陣抽風似的疼痛。她“咝”了一聲,便朝肖然走去。
走近了,看到肖然那模樣,心里越發歉疚,手放到肖然肩上問道:“你沒事……”
話沒說完,肖然一反手就是一巴掌給她扇了過去!
“貓哭耗子假慈悲!我現在會淪落到這種境地,不都是拜你所賜?!”剛剛所受的屈辱積攢的憤怒,現在全數朝芷言發泄而去。
青寧嚇了一跳,趕緊拉住肖然:“你怎么了?有話好好說,怎么能自己人打自己人呢?”
“自己人?!你問問她,我們倆是因為誰落到這種田地的?!”
青寧聞言,頭一低。自打發現只有她們三個人被投到這里來,她就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她
仍柔聲道:“現在日子是不好過,但總比當俘虜的時候好多了。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還不用擔心什么時候命就沒了。況且,公主她也不想的……”
這么一說,肖然大約也是念起白芷言的好了,知道她當初去替衛女進言也是冒了險的。冷哼了一聲,就扭過頭去,不說話了。
青寧嘆了口氣,看芷言剛剛被扇巴掌時都倔強著不哼一聲,這會兒卻眼淚沾眶,無助地站在那里,又過來勸慰她:“公主,她才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兒挨了板子,心里有氣是正常的。你別難過,我勸勸她。”說著,扶起肖然往三人所住之處而去。
肖然走了一小段,心里的氣稍微順點兒了,回過頭道:“這般惺惺作態又有何用?你要真的心里有愧,倒還不如想法子把我們仨兒弄出去。”說罷,一瘸一拐地與青寧走遠了。
這偌大的院子就只剩了白芷言一個人。
臉上也是火辣辣地疼,心里也又是愧疚又是荒涼,芷言忽然就覺得這全世界似乎就只剩她一個人了。
是啊,就算陪著肖然受罰了又如何?也絲毫不能減輕她所要受的。還不如做點實際的事情。
只是,這是她這輩子頭一次發現自己的言行竟然深深影響到別人的命運。那種感覺是既不自由,又沉重的,最可怕是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點什么來改變這一切。
她在原地呆立良久,心里蹦出來個名字,劉章紀……
卻是自己也搖頭苦笑,都落到這般境地了,她還指望著他能來救她。
想起那人耳鬢廝磨時的輕聲呼喚,那些為她而賦的首首詩詞,還有鄭重其事的許諾,她便有種錯付己心的疼痛。
才知道淪落為官妓時,她是極震驚的,但心下總覺得事情不會就這么完結。他一定會為她做些什么的。
于是便暗暗期待著,等候著。
可總也等不到他的消息。
直到今天挨了那么多記巴掌,也看著肖然挨了那么多板子,她才終于被打醒了……
那個人是不會來了。已經淪為官妓的她,與他之間已是隔了一塹鴻溝,一條銀河,幾層天!
他不會再望著她了……
只是……肖然那話里的意思,分明還指著身為王爺的他,還能為她們做點什么……
她該怎么告訴她一切早已改變呢?
心下強忍被背棄的痛楚,芷言咬了咬牙,便問了禮樂署大門的方向,往那邊而去。
她不能被痛苦淹沒。
她還得給她的姐妹們一個交代。
可現在就想研究逃跑路線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她初來乍到,本來就惹人注意,再加上臉上才挨了打,都腫成了大餅臉,走到哪兒都是被人指指點點的命。
但她實在沒別的主意了。濃烈的愧疚感讓她像是一只瞎貓一樣,做著最無謂的努力。
四處打探之下,她才知道,這禮樂署是分內院和外院的。內院住的就是分布四宅十八院的宮妓們了,外院則是住了二十名男性役使,一是為禮樂署做雜役,二是為防宮妓私逃起抓捕作用的,三呢,是有群男人也能對都是女人的禮樂署有個保護作用。
而她只是想靠近內院的大門,就已被一名門衛喝斥了。
“你是新來的?!這內院的門你也敢出?!”門衛厭棄地看著她的腫臉道。
原來為了防止宮妓逃跑,這里的規矩是“左腳邁,右腳殺”。如果不是奉命陪官員出席飲宴、提供歌舞伎樂娛樂,或是給官老爺們侍寢,私下出內院那就是個死字。
左也不成,右也不成,芷言只得慢吞吞往回走。走到一半,又撿了一處石凳坐下來,實在不知道該以什么面目回去見肖然她們。
就這么磨磨蹭蹭地,直到夕陽西下,又到月上柳梢。還是想不出什么辦法來,看著各處屋子都漸漸熄燈,這才又站起來往回走。
此時,秋風蕭瑟,月光晦暗不明。在這瘆人的夜里,遠處隱隱傳來幾聲貓叫,更添了幾分荒涼。
一路上落葉頻頻隨著秋風散落下來,好幾片擦著她的鬢角衣裾而過,帶起幾分涼意。
芷言攏了攏領口,又聽見幾聲貓叫。
只是那貓叫聲又清晰了些,聽上去卻有幾分怪異。
繞過一條廊子,眼前視野開闊起來,貓叫聲又響了起來。
循著些微的月光,芷言望了過去,卻見兩條身影糾纏在一起。
是一男一女。
那女子是早膳后被芷言扇了巴掌,也扇了芷言巴掌的女人。而那男子卻是滿臉陰冷,竟是抓了把匕首橫逼在女子脖子上。
女子脖子上已有淺淺的兩條劃痕,有血液觸目驚心地從傷口滲出來。
哪里是什么貓叫聲?!分明就是女子受傷后的泣叫!
但匕首就放在脖子邊上,女子焉敢大聲?疼得哭了兩聲,便趕緊把聲音收住了,輕聲泣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個衛國公主……在哪里。她今天……被扇了巴掌……受不住氣……不知道躲哪兒去了……楊女官找了她……一下午……”
芷言只覺一股寒氣從頭澆到腳,趕緊想要躲起來。
那女子卻眼尖地看到了她,馬上叫道:“衛國公主!衛國公主在那里!”
男人順著她手指指出的方向,一下子便瞧到了芷言,一刀子抹了手中掌控著的女子的脖子,施展輕功就朝芷言追來!
芷言哪里敢留?轉身就逃!一邊逃,一邊想扯起嗓子呼救:“救……”
未等她呼叫出聲,男子卻突然道:“公主殿下,微臣是仇元帥的部將,奉命前來營救公主!”
芷言一愣,大腦來不及分析真偽,已被輕功了得的衛人追上!
那男子左手一探,捂了她的口鼻,右手將匕首逼在她脖子處。
芷言立時感受到匕首上奇異的溫度和黏濕的液體——那是死去的那個女人的體溫和鮮血……
在這危急時刻,她只覺頭腦昏眩,像是缺氧一般。大腦有些空白。
而在這時候,大腦里的系統警報聲才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
難道今晚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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