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姜晉鵬那骨子里隱藏著的蓄勢待發的狡猾勁兒在這個寂靜的夜晚發揮的淋漓盡致,此時此刻我悟出一個深刻的道理,那就是,學海無涯,馬上就學。
聽完姜狐貍的法子之后,我對他敬佩的心情又加深了一分,真不愧為是姜老頭子的唯一嫡子,深得他老人家之真傳。
但是我還是皺了皺眉頭表示懷疑,繼而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你說讓我等到天時地利人和都具備的時機,那么怎么確定這個時機是否成熟呢?”
姜晉鵬意味深長一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于是乎,我在他那充滿詭異的目光下離開了醫務室。
回到宿舍之后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我發現林曼的梳妝臺有些奇怪。此時室內只有一盞橙黃色的床頭燈亮著,光影暈映在它的梳妝臺,折射到墻上之后竟然能瞧見幾個模糊的符號。
當我把林曼的床頭燈打開時,那奇怪的符號又消失不見了,之后關了那盞,符號又顯現出來了。
當前的情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接下來的時間里接連開關宿舍里所有能發光的燈具,最后鎖定了我和蘇子琳的床頭燈。子琳的床頭燈散發著紫色的光芒,與我這邊的黃色光芒在林曼的梳妝臺相遇從而折射出投影,那奇怪的符號類似于阿拉伯數字,但是又多了些其他筆畫,此時發出淡淡的葉色,充滿神秘的氣息。
那么這些符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林曼和蘇子琳北上做任務已經有半月有余了,而這些符號時至今日才被我發現,如果不是今兒只開了床頭燈,又恰巧瞧見了她床前墻壁上投射出來的影子,那林曼留下的這些奇怪的符號可就要一直隱藏下去了。
林曼精通摩爾斯電碼,并且為了防患于未然,還自創了一套獨特的翻譯方法,做任務時可以讓三人保持聯系而不被敵人發現。她給了我和蘇子琳一人一本書,可是當時我還在昏迷當中,只是中間醒過來依稀記得有這么一回事,那本書放在哪了呢?
我將墻上的符號抄在紙上,然后開了臥室頂棚的琉璃燈,坐在林曼的床上慢慢想,仔仔細細的看著這房間了的每一個地方。她喜歡坐在梳妝臺前寫東西,經常在窗邊望著外面,有時候會坐在我的床上和蘇子琳下棋,她還非常喜歡研究特訓班的學員,經常把耳朵堵上訓練讀唇語……
嗯?等等,她經常站在窗邊朝外看,這里是特訓基地,宿舍樓地勢低,站在這里朝外面看,根本就瞧不見什么風景,那么,她到底在看什么呢?
我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月光的冷華透過薄云落到我周身,微風徐徐,略微寒涼的空氣中夾雜著一股子鐵銹味兒。雙手環抱,我學著林曼的樣子倚在窗前,看著窗外。
那座瞭望臺幾乎擋住了我所有的視線,她到底在看什么呢?
突然,一個想法閃過腦海,我咧嘴一笑,原來是這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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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奈何日上三竿便黑云壓城城欲摧。
瑤教官拿著記分冊站在教室門口,盈盈一臉笑,靜靜把課程報:“今兒許處臨時有事外出,這節格斗課變成偽裝偵查,大家先去換衣服,十分鐘后集合!
此時此刻我的心情可以用一個高端的四字成語來詮釋:晴天霹靂。
四個月前我進入特訓班,一共上了八節偽裝偵查,每次上課都會把在其他訓練科目上得來的分數扣掉,久而久之學員們都不敢再與我同組,誰和我一組誰就會得最低分,甚至會被扣分。
今兒這堂課練習的內容是,勾引敵人。
聽聽這名字,我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虛弱了起來。
付穎兒早已經換好衣服,一路蹦蹦噠噠跑到我面前,這張妖艷的美麗臉蛋在化完妝、換好錦衣華裳之后愈發嫵媚動人了,她這一笑,便是傾國傾城的姿態。誰知道她又不知從哪拿來一根珠釵咬在嘴里,自是一種邪魅風流在她周身渲染開來,她一面咬著珠釵,一面對我絮叨:“我聽說有一次你把一個跟你一起演戲的學員的鼻梁打塌了?”還沒等我接話,她又掰著手指細數著,“我還聽說有一次你演戲足足笑了一上午,還是沛教官一手把你敲暈了才作罷?有三次是因為忘詞兒,有兩次是因為支支吾吾不會兒說話我……我……我的我了半節課?最后一次因為打了跟你對戲的男學員被關了禁閉?”
我扯著裙擺撫平上面的褶皺,不準備跟她搭話。
“嘖嘖嘖……”付穎兒嘖了半天之后挑眉一笑道:“今兒跟我搭戲,如何啊,小綺子?”
當我反應過來之后,連續“啊?”了好幾下。付穎兒擺擺手似不在意道:“每次都得最高分多不好意思,偶爾扶貧扶貧也是一種成長和進步嘛。哈哈!”
這個“哈哈”頗有一種小人得志的姿態。
我暗自思忖了半晌,等到瑤教官進來的時候,終于下定決心離她付穎兒遠一點。這只披著美麗面孔的小妖精準沒有好心思,今兒主動提出來跟一個水平如此低的隊友一組,一定是滿肚子壞水要往我身上撒。
可是世事不如人愿,這個亙古不變的道理在今兒再次應驗了。
“駿馳、付穎兒和薛綺一組,現在去準備!爆幗坦俸仙鲜种械挠浄謨,笑臉盈盈地瞧著我們,眸光中的一股魅惑漸漸散去。
沒來由的,我有點手忙腳亂,這個一演戲就緊張的毛病還真是令人頭痛。
在這場戲里,我與駿馳扮作夫婦在茶樓吃早點,付穎兒伺機靠近。主要考核的就是臨危不變,在任何時候都不要忘了自己扮演的角色,不可以露出半點端倪。
特工在某些時候要扮演某個普通人混進敵人后方博取信任,往往這些任務比在正面戰場沖鋒陷陣還要難,還要危險。畢竟正面戰場的危險是看得見的槍林彈雨,近身搏斗,而敵后的偽裝任務里的危險確是讓人措手不及的。
關鍵這場戲是自由發揮,沒有臺詞,天知道付穎兒和駿馳會做出什么讓我出乎意料的事情來。
駿馳是許處的首席徒弟,做事雷厲風行,看其做任務的手段便可窺一斑。這樣一個做起事來睿智謹慎的高級特工在平常訓練當中卻風趣可親,話題頗多,真是奇哉怪哉。
而付穎兒這個高貴美艷的狐貍精骨子里的那種邪魅勁兒簡直讓人捉摸不透,在平常的特訓生活中完全跟你最對,甚至大打出手,在那次任務自己被俘逃出來之后又會對你伸出援助之手,而此時此刻瞧著她那雙美麗的眸子,我又看不出她的真實想法。
這一男一女竟讓我突然想起一段往事來,一段在我昏迷期間的往事。
昏迷期間曾經聽到一男一女的對話,那兩人在我點滴的藥瓶里放了讓人嗜睡的藥物,到底是不是駿馳和付穎兒呢?這件事也一定要調查清楚。
就在我盡力思忖之時,聽到茶杯掉地的聲音,原來在我和駿馳在茶樓喝茶的功夫,付穎兒已經登場了。
我曾經見過擁有風華絕代般舞姿的付穎兒,也曾見過她勾著隊員的肩膀俏皮囂張的模樣,還有做任務時一本正經的時刻,可是現在出現在眼前的她卻別有一番韻味。
當年她一襲紅衣妖嬈嫵媚的使出“舞魂”這一絕招,大家就認定了只有這如火般熱烈的顏色,譬如晚霞般璀璨的色彩才配得上她的花容月貌?墒墙駜涸谶@個特訓課堂上,付穎兒身著一抹素白長裙,一襲長發落到腰間,未施粉黛,眉宇間盡顯濃重的愁苦,倒讓人看得癡了。
她就這樣素衣黑發,如水一般的眸子緊鎖著坐在我身側的駿馳,濃情蜜意自她周身流瀉而出,一直蔓延到這里。
她說:“那一年,我坐在揚州城樓下,從日出等到日落,從冬日里的白雪皚皚又等到初春的細雨霏霏,沒想到,你真的沒來!
我暗自悱惻,這付穎兒怎么回事兒,今兒這臺詞怎么聽著這么難受。
付穎兒抬起腳似乎想要朝前走一步,卻又停在原地,伸出手隔著空氣描摹著駿馳的面容,嘴角微動,扯出一個笑道:“他們說你之所以接近我,之所以會說喜歡我,是因為父親手中的機密文件,我不信,你怎么會是這樣的人。我想起初次見你的時候,那時候煙花三月,揚州城里的柳絮四處紛飛,就好像綿綿白雪降落人間一般,美不勝收,你騎著白馬,踏著紛飛的柳絮,款款而來,你知道嗎?能夠得到你的眷顧和喜愛,我當時只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她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一滴一滴淚珠兒就溢了出來,她試了試似乎想要再笑一笑,卻發現那淚珠子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不斷落下來。
她慢慢朝駿馳走過來,試了幾次終于握住他的手,問道:“劉遠之,你還記得去年三月在揚州把我扶下白馬,你一共扶了三次,你還記得嗎?”
付穎兒話音才落,這邊的駿馳便將手邊的茶碗碰到地上,瓷碗摔碎的聲音是那樣的刺耳,我側頭瞧著他,只見他似乎有些神情恍惚,眸子里多了分憐惜與不忍,他深深的看著眼前那傷心的女子,不曾有任何言語。
我說這駿馳和付穎兒在搞什么鬼,他們兩個人今兒這場戲有點太真實了吧?什么情況?
付穎兒的手握緊了一分,臉色有點蒼白,她嘴角一動,卻又笑出來,道:“原來這一切只有我一個人記得,原來他們說的是真的……”
駿馳嘴唇緊抿,神情悲慟,修長的手指緊緊按著茶桌,一動不動。
此時付穎兒不知從哪拿來一只珠釵,我眼瞧著這珠釵怎么這么面熟,應該在哪見過,對,就是剛才在換衣服時她咬在嘴里的!她拿出這玩應干啥?
駿馳見到這珠釵,挺拔的身形晃了晃,悲慟道:“這珠釵……”
付穎兒蹲下身來,含情脈脈地看著駿馳,眼中的濃情蜜意讓人瞧不出半點虛假演戲的成分,她道:“劉遠之,劉遠之,我是書毓,是揚州城里愛著你的書毓啊,如果你真的不曾愛過我,又何必送這只珠釵,又何必說那么多情話,又何必留著我獨活在這世上……”
言罷,便將這珠釵狠狠刺進身體,付穎兒似忍受不了利器刺入肌膚的疼痛,一下子癱軟下去。
一瞬間的功夫,駿馳急忙抱住付穎兒的身體,將她攬入懷,急道:“書毓,你怎么這么傻?”
付穎兒蹙起眉,一雙如水的眸子定格在駿馳的臉上,道:“我一直都很傻,傻到相信……相信……你是愛我的……”
言罷,閉上雙眼,眼角的淚又流了出來。
駿馳抱著付穎兒坐在地上,沉默著沒有說一句話。
正當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也不知從哪傳來一陣高頻率的聲音,隨即我就看到剛才還在悲傷的駿馳一把將懷里的付穎兒摔出去!
那付穎兒“哎呀”一聲一個翻身站穩后,道:“喂,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吧!”
駿馳冷冷的看著付穎兒,道:“這個玩笑開的似乎有點大!闭f完,便轉身走出教室。
付穎兒撇撇嘴道:“明明就輸了,沒有風度。”
原來,這付穎兒的“魅惑”之術又升了一個級別,她可以用妖嬈的舞蹈奪人性命,現在竟然可以憑借催眠術將敵人經歷過的事情重演,最后達到攻破敵人心理防線的作用。剛才如果不是有人用高頻率的音叉將沉浸于幻術里的駿馳喚醒,他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付穎兒在搞鬼。
駿馳在去年三月曾經去揚州做任務,需要在揚州首富那里得到一份機密文件,不得已才去接近首富的女兒書毓,沒想到書毓最后卻死在揚州城樓下,沒人殺她,是她自己爬上城樓,從上面跳下去。
付穎兒不知從哪打探到這樣詳細的資料,竟然扮成書毓來演這場戲,難怪駿馳剛才見到她時,表現的那么悲慟。
這場戲得到瑤教官的高度贊揚,當然重要表揚的就是女主角付穎兒,常言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連我這個一句臺詞都沒有的路人甲也可以得到兩分,真是難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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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黑暗籠罩下的特訓營透著稍許陰森,我吃完飯準備去姜晉鵬那里去溜溜彎,推開門卻發現付穎兒坐在病床上,而姜醫生在為她包扎。
那是白日那場戲里,她用珠釵扎的,原來那刺痛感和流出來的血是真的。
想到駿馳離去時的神情,我思來想去,決定還是要告訴付穎兒,于是說道:“其實付穎兒,我知道你是為了在教官面前演示自己的本領,可是在傷害隊友的基礎上換來的榮譽,真的有那么好么?”
付穎兒瞇起眼睛忍著疼痛,并沒有回答我。
姜晉鵬卻說道:“你這傷完全可以避免,為什么要真的下狠手刺下去呢?”
上了藥,包扎完畢之后,付穎兒躺在病床上,在我以為她要睡去的時候,她道:“這點疼跟書毓比起來,還算什么呢。”
付穎兒和書毓是多年的好友,交情匪淺,她們雖然分居兩地,卻時常有書信往來,去年三月書毓來了一封信,書信上說她遇到了今生的白馬王子,她把她和劉遠之的故事一字不差的講給付穎兒,就在付穎兒等待好友成親的好消息時,卻傳來書毓跳下城樓故去的消息。
付穎兒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決意返家一查究竟,在這特訓營的三月當中,發現駿馳竟然就是書毓信中提到的白馬王子劉遠之,于是想要用催眠的方法讓駿馳愧疚,難受一輩子。
付穎兒說:“女子一生的幸福被一次任務給毀了,書毓只是想要一個免她驚,免她苦的良人,可是沒想到,最后還是心結難除,死了。”
聽了書毓的故事后,我有些動容,心里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姜晉鵬說道:“其實生活中有很多身不由己,面對國家大義,自身受點苦,就算沒了命,也是值得的。想要完成大我,就必定要犧牲小我,道理是不變的,換一種思維來想,以書毓的身份,這樣的結局也許最好!
付穎兒似乎睡著了,許久沒有聲音。我拉著姜晉鵬走出醫務室,問他道:“駿馳的原名叫劉遠之么?”
他搖搖頭道:“他叫劉駿馳,字遠之。”
我點點頭道:“原來如此,我卻不知道,原來當特工這么難,如果駿馳真的喜歡書毓,她最后死了,他一定很傷心。”
他拍拍我的頭安慰道:“既來之,則安之,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接受這條路帶給他的一切荊棘和苦難,你說對么?”
是啊,選擇了,就要接受。這就是現實。
回到宿舍后,我將房間的燈調到最暗,只留了林曼桌上的小圓頭射燈,對準我從瞭望臺下找到的一本書,然后打開那張寫著古怪符號的紙,研究著將密碼翻譯出來。
那天她站在林曼經常站的窗臺前向外望出去,視線所及都被那座瞭望臺擋住,那么吸引林曼注意力的就一定是這個建筑物了。
于是剛才在和姜晉鵬遛彎之后,又鬼鬼祟祟地溜到了瞭望臺的下面,幾經波折才從底座朝上第三層與第四層之間的鐵夾層里發現了被林曼藏在這里的書。
研究了近半小時,終于將那一長串符號給翻譯出來了。
“東北秘密任務,實地考核,許紹輝,解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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