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往事 改錯字
世上最復雜的便是人心了,反倒是這些原本相貌丑陋的鬼魂顯得更為可親。
說不得能夠見鬼是老天爺的意思,她謝嘉魚上輩子纏綿病榻,這輩子定是要活得瀟灑肆意的。
如此,也不枉在這人世間走上一遭了。
謝嘉魚沉沉睡去了,而遠在江南的蘇瑾之正手執長劍,身后是一個個倒下的黑衣人。
一劍斃命,連暗一也不得不贊嘆一聲好武藝。
蘇瑾之才是最適合掌管皇室暗地勢力的人選,圣上果真沒有看錯。他冷靜自持,武藝高強,從不見一絲一毫的心軟憐憫,又身為皇室中人。
君不見大皇子雖身為長子,可這么多年文不成武不就的,瞧著便沒甚前途,平白擔著一個皇子的名頭罷了。
二皇子倒是文成武就的,其母妃琴妃娘娘雖是頗為受寵,可是這也掩飾不了這位娘娘出身下賤的事實。一個卑賤的宮妓,竟然站在了諸位世家貴女的頭上,簡直是不知所謂。
琴妃和二皇子就恍若一個靶子一般,但這個毫無背景的二皇子和琴妃卻因著圣上的緣故無人敢明著輕視一眼。瞧著瞧著,這二皇子竟然是最有可能榮登寶座之人,真真兒有些諷刺。
再說三皇子,這三皇子還年幼著呢,雖是貴妃所出,可幼時高燒不退,竟是燒成了一個傻子,素日據說是最不得圣上待見了。
這么多年來,宮中也就這三位皇子了,其余的公主就暫且不表了。
如此一來,暗一不得不承認這位蘇世子爺便是最適合執掌這股勢力之人了。
想必江南一案了解之后,便是這位世子爺騰飛之時了。
再者,這位世子爺的身份可是有些說道呢,有些事真是不好說不好說。
“暗一,將他帶下去審問。”蘇瑾之一劍穿過那領頭的黑衣人的右胸口,拔劍而出,又直接揮劍砍斷了那人的一只胳膊。
再上前卸了下巴,蘇瑾之便淡淡的收回了劍。
留這人一條小命,他務必要牽扯出那幕后之人,讓這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放到明面上見見光。就算是沒有證據,他也可以制造證據,這種事情,他上輩子沒有少做。
那位蘇州都督家中搜尋出來的賬本,可都留著呢。
這賬本是蘇瑾之親手找出來的,要說這位蘇州都督也算是個一等一的聰明人了。
他是沒有什么才華,可耐不住人家會抱大腿啊,這位是鐵板釘釘的二皇子派。早年琴妃可比現在受寵多了,那時候不說寵冠后宮,也差不離了。
這二皇子自然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可他位面上很會做人吶,他素來擅長于偽裝,面上越是溫和有禮,心里邊越是暴戾陰狠。
想著二皇子,蘇瑾之面上便猶如結了三尺的寒冰。
他這位堂兄,真真兒是有意思,他瞧不上慣會逞兇斗狠的大皇子,也瞧不上傻乎乎的三皇子,卻偏生瞧得上他蘇瑾之。
那些暗暗流傳在世家貴族中的流言一言不差的傳進了他的耳朵里。不知為何,他滿心都覺著這皇位最強的競爭人竟是蘇瑾之。
蘇瑾之是何許人也,那個時候的蘇瑾之殺人無數,又掌管著大昭皇室的暗地勢力,被封為宸王。
宸,帝王也。
二皇子開始了和蘇瑾之長達十年的較量。二皇子不知道從何處知曉了蘇瑾之頗為愛慕安國公家的娘子,為了報復蘇瑾之,為了讓蘇瑾之嘗嘗痛失所愛的滋味,二皇子沖著謝嘉魚下了手。
所以好巧不巧,謝嘉魚死在了婚禮的前一天。
為此,二皇子不惜動用自個兒多年來布下的暗樁,不惜以重利誘惑安國公府上之人。
就為了報復蘇瑾之。
也是為了他母妃琴妃這些年來受的委屈。
琴妃雖是宮妓,可她原本也是出身官宦之家的。她生得貌美,故而被挑選出來成了最上等的宮妓,專供帝皇玩樂。
而琴妃的弟弟卻被貶為宮奴,成日做著那些最為下賤艱辛的活計。
琴妃因著與當年那位豫親王妃生得頗為相似,又彈得一手好琴,故而受寵,擺脫了宮妓的地位,連帶著也提攜了自個兒的親弟弟。
這位江大人便是早年便與琴妃的親弟弟有著勾連,因著靠著二皇子,這才從一個耕讀世家出來的進士一路坐到了都督并節度使的位置。
說來這江大人也是滑頭,他沒有少為二皇子做事,可這些年下來,他也看清了他跟的這位主子是個什么樣的。
那真真兒是喜怒無常,又吃人不吐骨頭。
他得為自個兒想想后路,這后路沒有想好,卻將那些個賬本統統留下了了。
蘇瑾之翻著賬本,心中冷笑,覺著這位上輩子擔的黑鍋可真是一點也不冤。
瞧瞧這位做的事,不說是燒殺擄掠、無惡不作,也稱得上一句無毒不丈夫了。
這江南地界原本就是大昭稅收的大頭,可這位管著蘇州,一面壓榨蘇州百姓,偷偷摸摸提高稅收,又一遍偷偷摸摸將稅收截留下來,自個吞三成,給二皇子送七成。
難怪那位二皇子養得起這般多的死士暗衛,原來如此。
和買賣官職比起來,這貪污稅收恐怕更容易讓圣上震怒吧。對于這個結果,蘇瑾之滿意極了。
這已經涉及了國之根基了。
縱然圣上再瞧得上二皇子,想必也得下下重手了吧。對于這位堂兄,蘇瑾之簡直是恨進了骨子里了。
他前世耗盡心血,用盡好藥,一天一天吊著嫵兒的命,便是盼著有一日能徹底治好她。
她是他蘇瑾之的命,是他的唯一的希望。
是他此生摯愛。
可他一時不察,竟然就讓他這位堂兄鉆了個簍子,也怪他,實在是小瞧了那些內宅女子。
原來女人狠起來,當真是不容小覷。
那邊蘇瑾之想念謝嘉魚想得心都有些發疼了,這邊謝嘉魚倒是完全沒有將蘇瑾之放在心中。
只是偶爾早起梳妝之時,瞧著那個精致的木偶,心中會泛起一絲漣漪。
也會疑惑,這蘇瑾之不知是何來頭,又是如何得知她想要木偶一事?
謝嘉魚心中懷疑這人和她有著相同的際遇,可自從生辰過后,竟是再也沒有交集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謝嘉魚今日是頗為興奮的,蓋因那位鬼醫回來了。
她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感,就仿佛幼時盼星星盼月亮盼著兄長帶回的禮物終于送到了手上一般。
在不知不覺之中,謝嘉魚已經不復剛剛重生之時那般的冷清了,反而多了幾分這個年紀的小娘子應有的性子,偶爾也會嬌憨的撒撒嬌,也有些小娘子的模樣了。
兩人相見的地方依舊是謝嘉魚的小書房,謝嘉魚雖是心中隱隱激動,面上卻還是一片平靜。
一切仿佛和往常一般,謝嘉魚默默進去,平安和喜樂守在門外,一點異常也沒有。
謝嘉魚進去之時,鬼醫已經等在書房內了,謝嘉魚面上露出一個微笑,點頭示意。
鬼醫看上去神情竟有些萎靡,謝嘉魚有些奇怪,她還覺著自個兒看錯了,可仔細一看,竟真不如以前精神了。
就像人生了一場大病一般。
鬼醫似是沒有力氣再閑聊了一般,他瞧著謝嘉魚進來了,還不待她坐下,便開口道,“師妹的事兒,老夫去詢問過了,師妹她……”
“師妹她這是成了地縛靈了,有人殺害了她,還請人做法鎮壓她。”說出這句話之時,“鬼醫”面上表情很是痛苦,那悲傷的情緒籠罩著他,他卻哭不出來。
“地縛靈的意思是?”謝嘉魚瞧著鬼醫這般模樣,本不忍開口,卻還得問問是不是如同她所想一般。
鬼醫強忍悲痛開口道,“如你所看,師妹她出不來那鴻禧院,也離不開那個地方,這是被人施了法鎮壓了,可這鎮壓這人究竟想做什么,老夫卻并不清楚。”
謝嘉魚也有些急了,鬼醫幫她良多,她答應了的事,便一定要做到。現下瞧著鬼醫這般悲痛又想著那位凄慘的小師妹,謝嘉魚心中亦是不太好受。
“這可有辦法救救她?”
“唉……”鬼醫嘆了口氣,說道,“這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這如今不知曉怎么了,那會用靈氣畫符之人竟是完全找不著了,故而這事便有些麻煩了。”
謝嘉魚聽著,面上有些驚奇,原來這世間還有人可以用靈氣畫符,她驀地對此生起了興趣。
“這要是有符紙,便畫張符紙,將師妹暫時帶出來便是。可這沒有符紙,便有些麻煩了,這需得將師妹的尸身從鴻禧院中帶出來,還得找齊其余的部位,這才能夠投胎。可這部位除了師妹知曉,怕是只有那害她之人曉得了。”
鬼醫長長嘆了口氣,他自個兒也明白,這事兒有些為難謝嘉魚了。謝嘉魚就是一個打小便養在深閨的小娘子,哪里來的這般能量。
“冒昧問一句,這靈氣又該如何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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