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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開不開心?當她看到軟件上提示預計約121.5元時,她停止了動作。

  一百多元,再加上有可能出現(xiàn)的調度費……

  她居然心疼這點錢。

  易歡雙手抱住膝蓋,把頭埋進臂彎里。良久她抬起頭,看著夜空,發(fā)出一聲自己也不知道是無奈還是心疼的嘆息。

  夜越來越深,風也起勁地吹著。

  天上看不到一點月亮和星星。

  她嘀咕了一句:“明天可千萬別下雨。”

  說完,站起來,提著包和鑰匙,上前打開了別墅的大門。

  進門后,她發(fā)現(xiàn),這里并不像是常有人來住的樣子。

  房間十分干凈,地上一塵不染,像是有人定時來打掃。可只需要瞄上兩眼就知道這屋里缺少人氣。

  這套別墅的裝修頗為氣派,全自動系統(tǒng)。

  客廳很大,吊燈十分漂亮。

  吊燈從二樓樓頂開始垂落下來,頂部鑲嵌在天花板里,燈泡裝在四排十六朵盛開的玫瑰花形燈框里,隨后是一朵朵倒垂的玫瑰花苞形燈飾從頂部緩緩落下。

  樓梯是實木的,大的縷空雕紋構成簡單卻不單調的圖案。扶手內測光滑,外側是手工刻字工藝雕出來的玫瑰印。扶手和雕紋都是亮茶色,踏板中心是棕色,兩端為米白色。剛好,樓梯口兩側的圓燈亦是白色的。

  一樓客廳是花崗巖地板。

  二樓則是實木地板。

  三樓……

  易歡倚在樓梯口,朝三樓看了看,沒上去。

  沈霃寬的喜好似乎跟她還是不謀而合的。

  這房子的裝修風格,她喜歡。

  她回到客廳,將自己的包小心地放在客廳的長桌上,倚在沙發(fā)上歇了一會兒。她剛把胃里最后的一滴水都吐了,此刻餓得兩腿發(fā)軟。

  于是起身,徑直往餐廳走去。

  這樣豪華的裝修,餐廳里必然放著雙開門的大冰箱才合適,就是不知道這冰箱是不是也只是個擺設。

  雖然不抱希望,不過她還是打開冰箱看了看。

  出乎意料的是,冰箱里面塞滿了各種精致包裝的食物。

  她拿起一瓶純牛奶看了看日期,昨天的生產日期。

  這些吃的東西根本就是這兩天剛買的。

  難道說沈霃寬是剛打算搬到這兒住?

  易歡隨便找了點食材,借用了沈霃寬家的廚房,給自己做了個雞蛋三明治和番茄湯。

  她沒有吃太多,只略微填了填肚子。

  把餐具等收拾干凈后,她強撐著精神,準備沖個熱水澡,然后睡覺。

  她在一樓轉了轉,發(fā)現(xiàn)一樓只有兩個大客廳,一個書房,一個可以做中餐和西餐的大廚房,兩個餐廳,一個保姆住的配套間,一間洗衣房,外加一個客衛(wèi)。

  雖然這保姆套間都比她現(xiàn)在住的地方看著順眼,不過她可是客人,才不會住保姆間。

  她拿起包,抬腳走到二樓,隨便找了間臥室走了進去。

  她進的這間臥室里有個很大的壁櫥。

  不過壁櫥里只擺著空空的衣架,衣架上沒有衣服。壁櫥下面的隔層里擺著兩套干凈的供換洗的床套四件套。

  她總不能真的光著身子睡在這兒。

  至于沈霃寬說的女士的衣服,呵,想都不要想了,她絕對不會穿的。

  穿沈霃寬的衣服,顯然也不行。

  易歡嘆了口氣,翻出四件套里的床單,姑且把這個床單當成睡衣,裹在自己身上。

  她回到樓下,把自己的衣服一股腦塞進洗衣房的洗衣機里,設置完成后回到踱著小碎步回到二樓,在浴池里放滿熱水,躺了進去。

  熱水漫過身體,易歡總算覺得全身的疲憊感消散了些,她調好出水溫度,然后閉上眼睛放松自己。

  這別墅里此刻就她一個人,她心里沒多大負擔,想在熱水里多泡會兒。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奢侈地用過水電了。

  熱騰騰的水霧繚繞在洗手間里。

  她伸手在墻壁上摸著,摸到了一個開關,按下后,耳邊傳來舒緩的安神曲。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對如今的易歡來說,無論是奢侈的生活還是節(jié)儉的生活,她都可以毫無困難地自由切換。

  她希望一會自己從水里起來的時候,樓下洗衣房里的衣服也能洗干。

  就是洗衣機自帶的烘干技能她一直看不上,覺得還是得拿出來放到旁邊的烘干機里再烘一次。

  頭很沉,困得很。

  易歡打個哈欠,決定等會再想這些事。

  她現(xiàn)在只希望,沈霃寬今晚不要回到這兒,不然她會覺得很尷尬。

  其實沈霃寬也并不想回來這兒的。

  否則的話,他之前就不會離開。

  他找江牧淮,本意是想抱怨幾句,可事實上,他見到江牧淮后只會悶著聲喝酒,完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江牧淮點燃一根煙,說:“霃寬,你跟她的事,都過去多久了。為什么到現(xiàn)在你心里還放不開?”

  沈霃寬微微搖頭,帶著些醉意地說:“也不是放不開。”

  江牧淮呵呵笑著:“當局者迷啊。”

  別人不知道,江牧淮卻很清楚。

  這世上,能讓沈霃寬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的,也就只有易歡一個人。

  也只有易歡一個人,能把當年意氣風發(fā)的沈霃寬傷得一蹶不振。

  江牧淮又追問易歡的事:“霃寬,你今天在哪見到她的?”

  沈霃寬道:“醫(yī)院。”他補充一句,“你是今天沒看見她,你要是看見了,你也會跟我一樣,會控制不住地想了解她現(xiàn)在的生活。”

  沈霃寬嘆著氣,眼前浮現(xiàn)出易歡在醫(yī)院里的樣子。

  她穿得十分隨意,面色憔悴,舉個藥水瓶都那么費勁兒,走路晃晃悠悠的,好似下一步就會倒下。

  他當時真的很想把手中的藥水瓶丟掉,跑上去替她舉著。

  “哎,大兄弟你可別瞎說,我跟你不一樣。”江牧淮趕緊把自己摘出來,“我就從來沒對易歡生過什么齷齪的念頭。”

  聽到江牧淮的話后,半躺在沙發(fā)上的沈霃寬側過頭,目光不悅地看著江牧淮:“阿淮,你給解釋解釋,什么叫齷齪的念頭?”

  “哈哈,那個……瞧我這臭嘴真不會說話。”江牧淮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左臉,“我的意思是那個,那個什么,易歡她太高大上,我知道自己夠不著,所以自從跟著你認識她那會兒,我就從未對她產生過非分之想。”

  江牧淮見易歡第一面就不喜歡易歡。

  覺得這女的仗勢欺人,不可一世,不把他放在眼里。

  又極其討厭她的聰明。

  明明每天大家都會在一起玩,從來沒見她認真啃過課本,結果每回都是她的成績最好。

  同樣的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別人就愛聽。

  最主要的是,她對自己最為崇拜的霃寬哥也是傲得不行。

  他那時候,連做夢都是夢到易歡落魄,然后一臉諂媚地在他面前叫阿淮哥,求他以后別看不起自己等等。

  后來,沈霃寬跟她成了戀人后,他才勉強對她有所改觀。

  畢竟他那時候,江牧淮對沈霃寬的崇拜十分盲目。

  這時,江牧淮聽到沈霃寬說:“你現(xiàn)在看到她,可能會認不出來。她現(xiàn)在很……”沈霃寬微微停頓,“很落魄。”

  江牧淮愣了一下:“哈,寬哥,你說什么?”江牧淮一激動,連幼時常愛叫喚的稱呼都出來了。

  “我說她現(xiàn)在很落魄。”沈霃寬揉著眉心,“她現(xiàn)在過得并不富裕。”

  甚至可以說,易歡現(xiàn)在很窮。

  窮得都到了不修邊幅的境地。

  江牧淮揉了揉耳朵,覺得自己耳根有點兒熱。

  他暗暗發(fā)誓,自己雖然祈禱過好幾回讓易歡落魄成一只喪家犬,可他覺得易歡落魄跟他的禱告肯定沒有關系。

  “怎么個落魄法啊?”江牧淮努力克制了,可眼底的笑意還是漫了出來。

  他現(xiàn)在相信沈霃寬的話了。他確實開始對易歡的生活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沈霃寬就知道江牧淮會露出這個表情,忿忿不平地替易歡踹了他一腳,“看你得意的。”

  江牧淮左躲右躲,還是沒能躲過沈霃寬的大長腿,撓著頭說:“我這不是沒想過么。她當年多傲啊,除了你,誰都不放眼里。”

  這幾年她落魄了,肯定是落井下石的多,沒人愿意拉她起來,所以就越來越落魄。

  哼,該!

  江牧淮心想,讓你對不起我霃寬哥!

  沈霃寬道:“你下次不許在我跟前露出這個表情。”

  “我發(fā)誓,我保證。”江牧淮還是遏制不住地笑了。

  沈霃寬無奈地別過頭。

  一個是他最好的兄弟,一個是他心底依舊綻放的那朵玫瑰花。

  這倆人的關系,一開始不和,到后來是面和心不和。

  他說不清楚,為什么這兩人的氣場會如此不和諧。

  盡管他和易歡已經分道揚鑣好幾年,可他還是見不得任何人說她的不好。

  他甚至見不得易歡如此對待自己。

  當年易歡離開他的時候,他曾經發(fā)誓,這輩子絕不會主動再見易歡。

  所以他屏蔽了一切跟易歡有交集的人和事。

  世界很大,如果真想躲開一個人,太容易了。

  可是他又暗暗地希望,易歡能來找他。

  所以他保留了當年易歡幫他辦理的那個手機號,易歡說這串號碼很吉利,也很好記,她永遠都不會忘的。

  他和別人,都用新的手機號聯(lián)系。

  連江牧淮都不知道,他當年丟在馬桶里的那個手機,又被他撈上來了,他保存了那個手機卡,繼續(xù)留著那個手機號。

  后來這個手機號也更新成了4G小卡。

  可是裝有這個卡號的手機,一條易歡的消息都沒有收到。

  易歡真的就跟人間蒸發(fā)了一樣,跟她臨別時說的一樣,從未出現(xiàn)過。

  如果繼續(xù)這樣,沈霃寬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徹底把易歡視為過去。

  他不會忘記和易歡在一起的那些時光。

  但也只是不會忘記而已。

  如今再見到易歡,沈霃寬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以為的會都是錯的。

  把易歡當成一個普通朋友,或者是努力表示出自己瞧不上易歡,或者是裝作不認識易歡,他都做不到。

  他比誰都明白,自己有多想易歡。

  想得快發(fā)瘋了。

  在醫(yī)院見到易歡的時候,礙于時唯一的面子,他一直克制自己。

  后來為了不讓自己難受,他選擇離開。

  可是一坐到車里,他就忍不住想回去看著易歡。

  他責問她為什么做事總是從不考慮后果,為什么從不考慮他的感受。

  他很想應該把憋在心里好幾年的火都發(fā)出來。

  盡管他努力地想表達出自己的不悅,可是……他覺得好難過。

  易歡,為什么才幾年不見,你就被磨損成這樣了?

  他知道,易歡肯定早就忘了,在這個世界上,曾有人那么在乎她。

  所以她不在乎自己變成什么樣,她根本不怕那個人會心疼。

  江牧淮見沈霃寬又在喝酒,忙勸阻他:“別喝了,大晚上的你要是喝醉了吐我家就不好了。”

  沈霃寬揉著胸口,“那你家除了酒還有別的吃的嗎?”

  “你自己去冰箱里看。”江牧淮問,“你不會到現(xiàn)在連晚飯都沒吃吧。”

  沈霃寬面色坦然:“對,沒吃。”

  吃什么晚飯呢。

  誰有心情。

  江牧淮起身走到廚房間,打開冰箱翻看著:“什么都不吃還喝了近一瓶的紅酒,你就不怕胃穿孔死掉啊。我給你看看有沒有粥,給你吃別的我怕你吐。”

  說到吐……

  沈霃寬突然想起來,易歡之前吐的好像都是水一樣的東西。

  她該不會,也是什么都沒吃吧?

  哪怕是晚飯只吃一口包子,也不會吐出來的東西全是水的。

  他猛地站起來。

  江牧淮一臉茫然:“你干嘛?”

  “我回去。”沈霃寬想起來自己剛才已經跟助理說過,讓他把車開過去清洗。于是他朝江牧淮伸出手,“你車先借一輛我開。”

  江牧淮瞪大眼睛:“你這樣的?開車?”他看著沈霃寬眼神不太對,忙說,“你別打我主意,我剛也陪著你喝了一杯紅酒,不能開車。”

  沈霃寬拿出手機:“我叫代駕。”

  “今晚你住我這兒不行嗎?什么事非得趕回去。”江牧淮一臉不悅地關上冰箱門,把他的車鑰匙扔給沈霃寬。

  沈霃寬喜歡開大一點的車,他知道。

  明天他只能開自己那輛備用的跑車了。

  沈霃寬走后,江牧淮心情不壞地踱步到臥室。

  摸出手機,看了看最新的消息。

  有一條引起了他的注意:阿淮,你看見小唯一INS上發(fā)的新內容沒?

  大美人時唯一又出什么消息了?

  江牧淮打開INS,看到了時唯一的新狀態(tài)。

  Viviyi:病了,心情也糟糕,希望快快好。

  附帶兩張自拍,半瞇著眼,劉海垂下,絕美中帶著一絲絲消沉和憔悴。

  時唯一病了。

  沈霃寬今天在醫(yī)院遇到了易歡。

  這兩件事一關聯(lián),江牧淮便覺得此刻沈霃寬應該是去找時唯一了。

  但凡是正常點的男人,都不會舍棄時唯一而選擇易歡的。

  他相信自家霃寬哥的眼光。

  雖然很不愿意承認,可是身體的反應卻十分誠實地告訴了她:她懷念眼前這個人,這個吻。

  這一剎那,她腦海里冒出的全是和沈霃寬在一起的畫面。

  那時候,她比現(xiàn)在年輕自信,也比現(xiàn)在要陽光得多。

  只是,走過了一段黑暗的路,每次回憶過去,都像是在經歷苦刑。

  忽然,沈霃寬松開了她。

  “呼吸。”他說。

  易歡瞬間回過神,大口地喘氣。

  她的理智也慢慢回來了點。

  沈霃寬抬手,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頰。

  “沈霃寬,不行。”易歡喘著氣,靠著此刻恢復的一絲理智,倔強地拒絕他,并說了一個自認為沈霃寬不會拒絕的理由,“我發(fā)著燒呢,身體還沒恢復好。”

  “噢。”沈霃寬的手指挑著她的頭發(fā)絲,也微微**著,“真是因為這個原因不行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不行?”

  易歡紅著臉說道:“我擔心把病氣過給你。呃,你現(xiàn)在可比我金貴。”

  “別給我臉上貼金,我哪兒金貴了?”沈霃寬發(fā)出一聲低沉的輕笑聲,“我不金貴。”

  易歡仰起頭,道:“你這樣不叫金貴,那我豈不是連爛鐵都算不上了。”

  “瞎比喻。”沈霃寬雙手緊緊地摟住她,低下頭,額頭剛好緊靠在她額間,“嗯,額頭不燙,你病好了。”

  “那也是剛好,病毒還沒死,會傳染給你的。”易歡不死心地勸他。

  “沒關系,我不怕。”頓了頓,他輕聲道,“我也病了。”

  “你哪兒病了?”易歡垂下頭,剛好看到了他身體的反應,臉霎時間紅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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