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開不開心?其實身上的味兒也沒有很大很難聞。
于是她摸出包里的手機,點開叫車軟件,定位自己此刻的位置,打算自己叫車回家。
當(dāng)她看到軟件上提示預(yù)計約121.5元時,她停止了動作。
一百多元,再加上有可能出現(xiàn)的調(diào)度費……
她居然心疼這點錢。
易歡雙手抱住膝蓋,把頭埋進臂彎里。良久她抬起頭,看著夜空,發(fā)出一聲自己也不知道是無奈還是心疼的嘆息。
夜越來越深,風(fēng)也起勁地吹著。
天上看不到一點月亮和星星。
她嘀咕了一句:“明天可千萬別下雨。”
說完,站起來,提著包和鑰匙,上前打開了別墅的大門。
進門后,她發(fā)現(xiàn),這里并不像是常有人來住的樣子。
房間十分干凈,地上一塵不染,像是有人定時來打掃。可只需要瞄上兩眼就知道這屋里缺少人氣。
這套別墅的裝修頗為氣派,全自動系統(tǒng)。
客廳很大,吊燈十分漂亮。
吊燈從二樓樓頂開始垂落下來,頂部鑲嵌在天花板里,燈泡裝在四排十六朵盛開的玫瑰花形燈框里,隨后是一朵朵倒垂的玫瑰花苞形燈飾從頂部緩緩落下。
樓梯是實木的,大的縷空雕紋構(gòu)成簡單卻不單調(diào)的圖案。扶手內(nèi)測光滑,外側(cè)是手工刻字工藝雕出來的玫瑰印。扶手和雕紋都是亮茶色,踏板中心是棕色,兩端為米白色。剛好,樓梯口兩側(cè)的圓燈亦是白色的。
一樓客廳是花崗巖地板。
二樓則是實木地板。
三樓……
易歡倚在樓梯口,朝三樓看了看,沒上去。
沈霃寬的喜好似乎跟她還是不謀而合的。
這房子的裝修風(fēng)格,她喜歡。
她回到客廳,將自己的包小心地放在客廳的長桌上,倚在沙發(fā)上歇了一會兒。她剛把胃里最后的一滴水都吐了,此刻餓得兩腿發(fā)軟。
于是起身,徑直往餐廳走去。
這樣豪華的裝修,餐廳里必然放著雙開門的大冰箱才合適,就是不知道這冰箱是不是也只是個擺設(shè)。
雖然不抱希望,不過她還是打開冰箱看了看。
出乎意料的是,冰箱里面塞滿了各種精致包裝的食物。
她拿起一瓶純牛奶看了看日期,昨天的生產(chǎn)日期。
這些吃的東西根本就是這兩天剛買的。
難道說沈霃寬是剛打算搬到這兒住?
易歡隨便找了點食材,借用了沈霃寬家的廚房,給自己做了個雞蛋三明治和番茄湯。
她沒有吃太多,只略微填了填肚子。
把餐具等收拾干凈后,她強撐著精神,準(zhǔn)備沖個熱水澡,然后睡覺。
她在一樓轉(zhuǎn)了轉(zhuǎn),發(fā)現(xiàn)一樓只有兩個大客廳,一個書房,一個可以做中餐和西餐的大廚房,兩個餐廳,一個保姆住的配套間,一間洗衣房,外加一個客衛(wèi)。
雖然這保姆套間都比她現(xiàn)在住的地方看著順眼,不過她可是客人,才不會住保姆間。
她拿起包,抬腳走到二樓,隨便找了間臥室走了進去。
她進的這間臥室里有個很大的壁櫥。
不過壁櫥里只擺著空空的衣架,衣架上沒有衣服。壁櫥下面的隔層里擺著兩套干凈的供換洗的床套四件套。
她總不能真的光著身子睡在這兒。
至于沈霃寬說的女士的衣服,呵,想都不要想了,她絕對不會穿的。
穿沈霃寬的衣服,顯然也不行。
易歡嘆了口氣,翻出四件套里的床單,姑且把這個床單當(dāng)成睡衣,裹在自己身上。
她回到樓下,把自己的衣服一股腦塞進洗衣房的洗衣機里,設(shè)置完成后回到踱著小碎步回到二樓,在浴池里放滿熱水,躺了進去。
熱水漫過身體,易歡總算覺得全身的疲憊感消散了些,她調(diào)好出水溫度,然后閉上眼睛放松自己。
這別墅里此刻就她一個人,她心里沒多大負(fù)擔(dān),想在熱水里多泡會兒。
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奢侈地用過水電了。
熱騰騰的水霧繚繞在洗手間里。
她伸手在墻壁上摸著,摸到了一個開關(guān),按下后,耳邊傳來舒緩的安神曲。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對如今的易歡來說,無論是奢侈的生活還是節(jié)儉的生活,她都可以毫無困難地自由切換。
她希望一會自己從水里起來的時候,樓下洗衣房里的衣服也能洗干。
就是洗衣機自帶的烘干技能她一直看不上,覺得還是得拿出來放到旁邊的烘干機里再烘一次。
頭很沉,困得很。
易歡打個哈欠,決定等會再想這些事。
她現(xiàn)在只希望,沈霃寬今晚不要回到這兒,不然她會覺得很尷尬。
其實沈霃寬也并不想回來這兒的。
否則的話,他之前就不會離開。
他找江牧淮,本意是想抱怨幾句,可事實上,他見到江牧淮后只會悶著聲喝酒,完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江牧淮點燃一根煙,說:“霃寬,你跟她的事,都過去多久了。為什么到現(xiàn)在你心里還放不開?”
沈霃寬微微搖頭,帶著些醉意地說:“也不是放不開。”
江牧淮呵呵笑著:“當(dāng)局者迷啊。”
別人不知道,江牧淮卻很清楚。
這世上,能讓沈霃寬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的,也就只有易歡一個人。
也只有易歡一個人,能把當(dāng)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沈霃寬傷得一蹶不振。
江牧淮又追問易歡的事:“霃寬,你今天在哪見到她的?”
沈霃寬道:“醫(yī)院。”他補充一句,“你是今天沒看見她,你要是看見了,你也會跟我一樣,會控制不住地想了解她現(xiàn)在的生活。”
沈霃寬嘆著氣,眼前浮現(xiàn)出易歡在醫(yī)院里的樣子。
她穿得十分隨意,面色憔悴,舉個藥水瓶都那么費勁兒,走路晃晃悠悠的,好似下一步就會倒下。
他當(dāng)時真的很想把手中的藥水瓶丟掉,跑上去替她舉著。
“哎,大兄弟你可別瞎說,我跟你不一樣。”江牧淮趕緊把自己摘出來,“我就從來沒對易歡生過什么齷齪的念頭。”
聽到江牧淮的話后,半躺在沙發(fā)上的沈霃寬側(cè)過頭,目光不悅地看著江牧淮:“阿淮,你給解釋解釋,什么叫齷齪的念頭?”
“哈哈,那個……瞧我這臭嘴真不會說話。”江牧淮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左臉,“我的意思是那個,那個什么,易歡她太高大上,我知道自己夠不著,所以自從跟著你認(rèn)識她那會兒,我就從未對她產(chǎn)生過非分之想。”
江牧淮見易歡第一面就不喜歡易歡。
覺得這女的仗勢欺人,不可一世,不把他放在眼里。
又極其討厭她的聰明。
明明每天大家都會在一起玩,從來沒見她認(rèn)真啃過課本,結(jié)果每回都是她的成績最好。
同樣的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別人就愛聽。
最主要的是,她對自己最為崇拜的霃寬哥也是傲得不行。
他那時候,連做夢都是夢到易歡落魄,然后一臉諂媚地在他面前叫阿淮哥,求他以后別看不起自己等等。
后來,沈霃寬跟她成了戀人后,他才勉強對她有所改觀。
畢竟他那時候,江牧淮對沈霃寬的崇拜十分盲目。
這時,江牧淮聽到沈霃寬說:“你現(xiàn)在看到她,可能會認(rèn)不出來。她現(xiàn)在很……”沈霃寬微微停頓,“很落魄。”
江牧淮愣了一下:“哈,寬哥,你說什么?”江牧淮一激動,連幼時常愛叫喚的稱呼都出來了。
“我說她現(xiàn)在很落魄。”沈霃寬揉著眉心,“她現(xiàn)在過得并不富裕。”
甚至可以說,易歡現(xiàn)在很窮。
窮得都到了不修邊幅的境地。
江牧淮揉了揉耳朵,覺得自己耳根有點兒熱。
他暗暗發(fā)誓,自己雖然祈禱過好幾回讓易歡落魄成一只喪家犬,可他覺得易歡落魄跟他的禱告肯定沒有關(guān)系。
“怎么個落魄法啊?”江牧淮努力克制了,可眼底的笑意還是漫了出來。
他現(xiàn)在相信沈霃寬的話了。他確實開始對易歡的生活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
沈霃寬就知道江牧淮會露出這個表情,忿忿不平地替易歡踹了他一腳,“看你得意的。”
江牧淮左躲右躲,還是沒能躲過沈霃寬的大長腿,撓著頭說:“我這不是沒想過么。她當(dāng)年多傲啊,除了你,誰都不放眼里。”
這幾年她落魄了,肯定是落井下石的多,沒人愿意拉她起來,所以就越來越落魄。
哼,該!
江牧淮心想,讓你對不起我霃寬哥!
沈霃寬道:“你下次不許在我跟前露出這個表情。”
“我發(fā)誓,我保證。”江牧淮還是遏制不住地笑了。
沈霃寬無奈地別過頭。
一個是他最好的兄弟,一個是他心底依舊綻放的那朵玫瑰花。
這倆人的關(guān)系,一開始不和,到后來是面和心不和。
他說不清楚,為什么這兩人的氣場會如此不和諧。
盡管他和易歡已經(jīng)分道揚鑣好幾年,可他還是見不得任何人說她的不好。
他甚至見不得易歡如此對待自己。
當(dāng)年易歡離開他的時候,他曾經(jīng)發(fā)誓,這輩子絕不會主動再見易歡。
所以他屏蔽了一切跟易歡有交集的人和事。
世界很大,如果真想躲開一個人,太容易了。
可是他又暗暗地希望,易歡能來找他。
所以他保留了當(dāng)年易歡幫他辦理的那個手機號,易歡說這串號碼很吉利,也很好記,她永遠(yuǎn)都不會忘的。
他和別人,都用新的手機號聯(lián)系。
連江牧淮都不知道,他當(dāng)年丟在馬桶里的那個手機,又被他撈上來了,他保存了那個手機卡,繼續(xù)留著那個手機號。
后來這個手機號也更新成了4G小卡。
可是裝有這個卡號的手機,一條易歡的消息都沒有收到。
易歡真的就跟人間蒸發(fā)了一樣,跟她臨別時說的一樣,從未出現(xiàn)過。
如果繼續(xù)這樣,沈霃寬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徹底把易歡視為過去。
他不會忘記和易歡在一起的那些時光。
但也只是不會忘記而已。
如今再見到易歡,沈霃寬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以為的會都是錯的。
把易歡當(dāng)成一個普通朋友,或者是努力表示出自己瞧不上易歡,或者是裝作不認(rèn)識易歡,他都做不到。
他比誰都明白,自己有多想易歡。
想得快發(fā)瘋了。
在醫(yī)院見到易歡的時候,礙于時唯一的面子,他一直克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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