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此刻在雅間等候的人是芷園的老板。
她一早就接到時兆偉的電話,知道今日時兆偉要請的人是這兩年名聲噪起的沈霃寬,所以親自過來布置。
廚房送來雅間的每道菜她都會親自過目,不允許有半點瑕疵。
目前只上了一圈涼菜,熱菜還在準備中,等人來齊了再上。
她剛把桌上的涼菜擺正,就看到有人來,一抬頭,發(fā)現(xiàn)居然是沈總最先到的,急忙走過去,熱情地招呼著。
沈霃寬脫下外套。
站在他旁邊的服務生及時過去接在手中,小心地掛在一旁的無門柜子里。
芷園老板看到沈霃寬,在心里評價道: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時兆偉曾跟她評價過沈霃寬,他說就沒見過長這么好看的男人還有這么好手段的。
時兆偉說:“跟老沈總比,比臉,他贏;比狠,他更勝一籌。他就是這么一個不好惹的主。”
“那跟你比呢?”芷園老板當時問他。
時兆偉呵呵笑了笑,眼里透著一股令人絕望的冷漠:“只要開得條件夠好,我就能拿刀捅自己心上人。你說誰贏?”
芷園老板忍不住笑了:“真可怕,得虧我不是你心上人。”
她沒有和沈霃寬接觸過,不確定自己此刻該講些什么話才合適,索性面帶微笑地候在一旁。
沈霃寬問她:“點酒了嗎?”
芷園老板道:“時總之前定了奧比昂干紅。”
“紅酒?”
“沈總有什么特別想喝的嗎?我立刻讓人送上來。”
沈霃寬看著逐漸走來的易歡三人,語氣冷冷地說道:“換白的。”
“那……上茅臺?”芷園老板知道時兆偉最愛茅臺,“53度的貴州茅臺?”
沈霃寬頷首。
“沈總肯賞臉芷園,那些差的酒我就不拿出來丟人現(xiàn)眼了。”芷園老板拿出自己口袋中的金卡,對服務生道:“拿我的卡去,讓柜臺開兩瓶珍版茅臺。”
時兆偉已經(jīng)小跑著進了雅間的門,剛好聽到芷園老板的話。
他伸手抽走服務生手中的卡,塞回芷園老板手中,然后咧嘴大笑,笑得眼角下的疤痕都擠出了紋路。
他熱情地拍著芷園老板的肩膀,手停在芷園老板左肩中間位置,手指輕輕點了三下,“小廖,我請沈總,怎么能讓你拿錢?”他對服務生道,“去開酒,錢還是算我的。”
芷園老板小廖道:“時總,看你客氣的。”
時兆偉對沈霃寬道:“先前我聽妹妹說,你沒事的時候會跟朋友喝點紅酒。我想不到你也會喜歡喝白的?”
沈霃寬道:“跟你喝酒,紅的怎么能行?”
“那是。”時兆偉走到沈霃寬旁邊,“還是我們中國的白酒夠味兒。就那茅臺,我覺得就好。喝下肚子,感覺都跟紅酒不一樣。紅酒那甜滋滋的味兒跟飲料一樣,有個屁的喝。”
沈霃寬笑笑,沒說出內心的那句嘲諷之語。
這時,易歡三人也走進了包廂。
最后來的是石寬磊。
一行人都進入后,芷園老板小廖離開,走得時候囑托服務生注意著點。
她并不怕這些人喝醉,她怕的是今天這幾個情緒看著都不太好的人喝醉。
時兆偉發(fā)狂的樣子她還是怕的。
不過她想,這里面有時唯一和另外兩位女士,想來時兆偉看在時唯一的面上,不會過分放縱自己的情緒。
時兆偉存了私心,故意讓沈霃寬挨著時唯一坐。
沈霃寬面帶微笑,似乎對安排座位這種小事并不在乎。
易歡旁邊坐著鞏珍珠,另一邊坐著石寬磊。
當易歡目光掃過他的時候,他露出一絲幽怨的神情,不過很快就淹沒在他程序式的微笑里。
易歡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有些熱。
“怎么了?”石寬磊湊過頭來問。
易歡道:“沒什么。”
“是不是身體還沒好?”
“沒。”易歡搖頭,“昨晚上睡得不錯,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
時兆偉看著易歡和石寬磊,咽了下口水,心想等會在跟石頭說道這事。
石頭想和易家人好,呵,不可能。
想到這兒,他又側目看了一眼易歡。
易歡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她此刻正跟鞏珍珠笑著說話。
時兆偉看不出什么異常,便端著酒杯,站起來,對著桌上的幾個人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然后仰頭將小酒杯中的白酒一口悶下,算是開場助興。
他舉著手,將酒杯口朝下。
酒杯里干干凈凈的,一滴都不剩。
“哥,你這是做什么?”時唯一笑著壓了壓時兆偉手中的酒瓶,“霃寬不是外人。”
時兆偉道:“哥跟沈總難得有時間共聚一堂,這酒得敬。”他放下酒杯,“沈總,我是誠意滿滿,就不知道您怎么看了。”
沈霃寬笑著把玩著手里的杯子,道:“我能怎么看?當然是用眼睛看。”
“哈哈,沈總真幽默。我左眼受過傷,視力肯定不如沈總您。不過,我都用這兒。”時兆偉拍著胸口,“這兒。時間一長,您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沈霃寬輕飄飄地回敬他道:“你也會知道我是什么人的。”
“我再敬你一杯。”時兆偉又喝下一杯,并嘖嘖稱嘆,“酒不錯。小廖這個小氣鬼,以前我來都沒拿過這樣的好酒。”
時唯一心疼道:“哥你快先吃先菜吧。”
時兆偉道:“大家都吃菜,嘗嘗這兒的手藝。”
時唯一不再管時兆偉他們,而是熱心地向易歡等人推薦這里的好吃的,甚至會詳細告訴易歡有那道菜是用什么珍惜材料。
似乎這里的每道菜,都被她品嘗過多回。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這家芷園的主廚呢。
鞏珍珠很快就臣服在時唯一春風化雨般的笑容里,不一會就從美食聊到了護膚品。
鞏珍珠一臉的羨慕:“你皮膚真好。”
感覺都能掐出水。
“平時要多注意保養(yǎng),尤其不能熬夜。”然后時唯一又講了一套她的護膚心得,甚至拿出一張美容會所的VIP卡,遞給鞏珍珠,“這家美容院新開了分店,你也可以去看看,用這張卡,可以打對折,卡賬上的錢還可以去十來次。”
鞏珍珠尷尬地看著卡。
她回頭看了一眼易歡。
易歡她正在問石寬磊關于律師證的一些問題。
鞏珍珠于是硬著頭皮拒絕道:“你太熱情啦,卡就不用給我了。”
她就是順口想跟她打探一下用什么護膚品,結果人用的那些化妝品她聽都沒聽過。
她覺得自己不應該跟時唯一討論這事,太丟臉啦。
“這沒什么的。”時唯一硬塞給她,“我有太多美容院的金卡了,用不完的。卡白白放著也是浪費。”
鞏珍珠發(fā)愁地看著這張卡,捅了捅易歡:“歡歡。”
易歡這才結束和石寬磊的對話,問她:“怎么了?”
時唯一道:“易歡,我這兒還有一張金卡。”說著她又掏出一張遞給易歡。
XX美容院消費金卡,背面,持卡人時唯一。
易歡挑眉:什么東西?是要提醒我老得需要去美容了嗎?
“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時唯一道,“這里的按摩也是一絕,我常和我的小姐妹們去光顧。”
“可是……”易歡很自然地說出了鞏珍珠不好意思說的話,“會不會太奢侈?你知道我最近,正愁工作的事。明天過后,我就失業(yè)了。”
鞏珍珠又“啊”一聲,“什么?”
她怎么不知道易歡要失業(yè)了?前兩天還一直加班到很晚的。
易歡腳尖輕輕碰了碰她。
鞏珍珠閉上了嘴,用目光表達疑惑。
時唯一露出一個抱歉的神情:“對哦,我都忘了。霃寬?”她扭頭喊沈霃寬,不過發(fā)現(xiàn)沈霃寬正和她哥哥時兆偉喝酒說話。
她不禁蹙額:“別喝太多啦。”隨后她又對易歡道,“霃寬太忙了,我這天都沒時間跟他一起聊天。”
“是嗎?”易歡嘆了口氣。
她忽然覺得,時唯一這人似乎挺好玩的。那天晚上,她明明看見自己和沈霃寬在一起的。
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人,才能真的裝作什么都沒看到?
在她們聊天吃菜的這點時間里,石寬磊也已被拉過去喝酒了。
時兆偉似乎正在同沈霃寬談論一個項目的承包權。
他已經(jīng)喝了不下半瓶白酒了。
沈霃寬似乎并不買他拼酒的賬,不僅委婉地拒絕了,還說了一個讓時兆偉很郁悶的理由。
他道:“招標的事,我一個人說了不算。”
“沈總。”時兆偉自來熟地將手搭在沈霃寬肩上,“如今國外的高鐵基建工程,我們都可以攻得下,所以技術方面,你大可放心。”
“我這不是政府工程。”沈霃寬道,“我花的每分錢必須要有價值,每個項目必須要有收益。”
“我懂,我剛好也是這種人。”時兆偉哈哈笑了。
他拿起酒杯。
沈霃寬同他碰了一杯。
“我知道,沈總您是有原則的人。所以不必覺得為難,我們哪兒不夠資格您盡管提意見。今天就是跟您通個氣。”時兆偉再次喝光杯中酒,“原本就是想正式地請您吃頓飯,也算是感謝您母親對小唯一的照顧。”
沈霃寬面帶微笑。
時兆偉端著酒杯,喊了一聲:“唯一。”
“嗯?”時唯一放下筷子。
時兆偉假裝埋怨她:“你說你怎么回事,挨著沈總,也不知道給沈總添酒加菜?”
“我……”時唯一愣了一下。
她今天確實只顧著和易歡鞏珍珠等聊天了。
“給沈總敬一杯,以茶代酒。”時兆偉給沈霃寬滿上酒,說道,“沈總你也清楚的,我妹她病剛好,就不強迫她喝白酒了。”
時唯一卻紅著臉說:“沒關系,我可以喝酒。”
她不顧時兆偉的反對,兀自倒了一杯白酒。
她舉著酒杯,臉上冒出一層紅暈:“霃寬,你跟伯母一樣,一直都對我很好。今天我就冒昧地提一個小小的請求,請求你能不能就這樣一直照顧我一輩子?”
“哈哈,沈總你看我這傻妹子!都不把我這個哥哥放眼里了。”
時兆偉嘴上這么說,心里卻五味雜陳,覺得自己的妹妹還是太單純。
對沈霃寬這類人,不能這么搞。
他決定一會好好教教自己的妹妹。
鞏珍珠小聲嘀咕著:這也能算小小的請求?
不過時唯一家世樣貌處處出挑,她覺得跟對面那個被稱為沈總的也挺合適。
可是,時唯一舉著酒杯,一直沒等到沈霃寬答復。
沈霃寬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說話。
氣氛突然冷了下來。
連石寬磊都覺得尷尬。
“呵。”
易歡的一聲輕笑,打破了眼前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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