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悔
席面由竹外軒那王婆帶著幾個婆子端進來,已經擺到了桌子上。張登親手揭蓋,一樣樣熱氣騰騰擺開。張君一甩袍簾便坐到了椅子上,卻不動手。
張登見他不肯對筷子,親自挾了幾樣菜在他碗里,命令道:“快吃!”
王婆伺候完了飯還不肯走,湊過來說道:“老爺何不勸少爺飲上兩杯,父子之間……”
張登胡子一吹,叫道:“如錦!如錦!”
他本是想叫如錦進來將這不知從那冒出來的老婆子趕走,忽而憶及如錦也因為曾經害過如玉的原因,叫他一怒之下送到區(qū)氏那里調/教去了,拍了桌子罵道:“你是那院的老婆子,竟敢在此亂言,滾出去。”
那王婆只得退了出來,在外面與扈媽媽兩個交耳接言片刻,扈媽媽便踩著傍晚滑溜溜的冰碴子親自往慎德堂去。
秋迎就在慎德堂大院外那松柏陣中站著,看扈媽媽眼看欲來,一根棍子橫出去,老婆子眼麻腳軟,哎喲一聲便絆了個仰倒。偏秋迎狹促,冒出來叫道:“哎喲媽媽您怎的摔倒了,快起來我給你揉揉。”
扈媽媽見是如玉身邊的丫頭,推了一把自己欲要爬起來,秋迎脫了自己外衣替她墊著,叫道:“媽媽哎,方才我著實聽著咔叱一聲,您那腿骨怕是折了,萬不敢再呈強,有事兒我替您跑路,好不好?”
扈媽媽心有余而力不足,也知秋迎在竹外軒沒撈著什么甜頭,想必也不是如玉的心腹,吩咐道:“咱們夫人肚子有些不穩(wěn),快進慎德堂把老爺叫出來,叫他往長青苑去看看。”
她自己還要鎮(zhèn)守慎德堂,緩了緩再爬起來,秋迎已經進去了。
既秋迎去叫,爹換成了兒子,張登變成了張君。不一會兒,張君跟著秋迎已經出了慎德堂,自另外一邊走急急往長春苑去了。
扈媽媽不知正主兒已走,如今里頭是老爺,還以為張君在里頭,也不敢進院子,哆哆嗦嗦就在那院門外守著,過不得片刻,姜璃珠一襲輕裘,扶著個小丫頭而來,扈媽媽遠遠迎上去說道:“好姑娘,二少爺如今只怕就在里頭等著了,你快去……”
她話還未說完,姜大家已經趕了來,拉過姜璃珠的手道:“你先到靜心齋避著去,事情有變,張君往長青苑去了。”
姜大家自己進了慎德堂,五十歲的人了,守了二十多年寡,進門便見永國公張登獨自一人擎杯,正在喝酒。要說這個男人也是可憐,區(qū)氏性子那么躁,初些年他也一直能容忍,兩人吵完了好好完了吵,作為兩表姐妹,姜大家沒少心疼過張登。
以張登年青時的相貌,永國府也唯有死了的張震才能比得上。但他向來瞧婦人沒什么眼光,區(qū)氏是夫人就算了,那鄧姨娘妖妖佻佻的水貨,如錦更是個干巴巴的土丫頭,這樣好的男人,這樣高的名位,一生于女人身上竟就屢受搓折。
姜大家很有些憐憫,奪了張登手中的酒杯勸道:“你不能再喝了,快將酒杯給我。”
月圓之夜,遙思自己戰(zhàn)死殺場的親兒,還是被自己人殺掉了。若是再早二十年,張登立時便能拍案而起,沖進瑞王府手刃了趙蕩。可是他不能,他還有三個兒子,邊關還有幾十位將士,兩府之中老老小小,這皆是他的軟肋。
腦中越思越亂,再憶及張君和張仕兩個,由著區(qū)氏的性子撫弄,全比不得由母親養(yǎng)大的世子張震,而他息心教導出來的老三張誠,也一次次辜負他的期望,與張君兩個生生叫趙蕩捉弄著送了大兒子的命。
想到這里,張登覺得無論自己還是區(qū)氏,于人生路上皆失敗的不能再失敗。酒冽而心燥,他撕著衣領欲找個發(fā)泄處,抬眼瞧著面前的婦人像是如錦,也顧不得她懷著身子,一把扯到懷中滿臉的酒氣就湊了上去。
姜大家嘴里說著不要不要,但那久未得男人撫摸過的身體仿如逢了甘淋一般由不得自己,藤纏樹一般便纏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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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慎德堂這老夫老婦兩個如何老樹開花,長青苑中區(qū)氏一見了張君便知不好,支走了姜大家以后欠身一捂肚子,遠遠伸著手要張君扶,苦苦搖頭道:“當初懷你大哥,我沒有受過一丁點的苦痛,欽城更是省心的緊。唯有你在我肚子里鬧騰,三天一大痛兩天一小痛,像只孫猴子翻了天一樣,十月懷胎的難心便在于此。
這一胎我身子更重,其苦痛也比懷你是輕省些,也罷,叫如玉和香晚兩個早些收拾,你扶我回院去。”
以張君的性子,如玉以為他必然又要惱怒,不肯扶區(qū)氏回去。誰知他一臉平和,接過區(qū)氏的手道:“我陪母親走幾步。”
他還替區(qū)氏接了裘衣過來,親自替她披上,從上至下扣好了鎖扣,深粽色猞猁皮的大裘,將區(qū)氏整個人裹的像頭熊一樣。如玉與蔡香晚兩個送到長青苑門外,還要回來將賀氏留下的幾個小姑娘都送回隔壁府去。
蔡香晚低聲道:“我瞧婆婆仍還心思不定,不如你也跟著往靜心齋去,盯好了二哥。要我說,男人們起初都是好的,架不住那些狐媚子們勾引,既勾引上了,破了戒了,橫豎一回也是睡,二回也是睡,一個二個都是睡,那竹外軒的小院門,你可就守不住了。”
她深受其苦,講的都是經驗之談。
如玉攬她一起回屋,笑道:“既頭頂上幾尊神都走了,你也跟著老四一起出去逛去,我苦了三個月,今夜必得要喝上兩盅,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覺。至于靜心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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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匆匆回到靜心齋,丫頭們打起簾子,區(qū)氏一見姜璃珠在廳屋里站著,一顆心才算沉進了胸膛里。這三個月來,張君走了一趟鬼門關,自打聽聞皇帝有意要他做翰林學士承旨之后,她失了大兒子后悲痛欲死的那顆心總算活過來了一點。
永國府由武轉文,是以她最驕傲最得意的長子為代價,總算皇帝如今仍肯垂憐,張君從學士承旨到入主中書為宰相,也許不再是難事,在重文輕武的當朝,這表明永國一府至少兩三代之內,仍將昌隆下去。
那么,見男人就勾搭,處處惹事生非,還害張君幾番送命的如玉,區(qū)氏又怎能容忍。
所以她從三個月前就打手準備收伏個如玉房中的人,為自己所用,替自己辦一趟差,爭取將如玉一舉從妻黜成妾,反正到如今她都未記入族譜,這并不算難事。
秋迎是個傻丫頭,白生了長俊俏的臉,一問三不知。丫丫更是個小傻子,整天就知道四處亂竄。許媽也是個蠢貨辦不得事,看來看去,唯有那王婆是她娘家人,如玉也還信她,于是今夜的事情便有王婆和扈媽媽合謀著來辦。
那酒里自然攙著虎狼之藥,區(qū)氏也知道張君大病初愈,一再叮囑王婆少攙一點,夠量即可。誰知慎德堂里走出來的不是老子而是兒子,區(qū)氏也怕萬一姜璃珠進去,幫兒子的忙沒幫成,倒給張登撮合個小姑娘,自己替自己弄頂綠帽子戴到頭上。
既姜璃珠在這里,區(qū)氏一顆填回胸膛的心重又燃了起來,她轉身進了置炕的西屋,坐著與張君閑話了幾句,也知道如今再說自己當年的辛苦,已經激不起張君心里的波瀾,遂又說起了張震小時候的事兒,張君聽了片刻,忽而打斷區(qū)氏,直接說道:“母親,我永遠不會休棄如玉,以她作妾,您想都不要想。”
區(qū)氏立時便要冒火,可她連如錦有孕都能忍了,也知道寄希望于男人的愛,沒有任何可能。如今兩府的希望全在這個犟兒子身上,偏他是頭倔驢,認準了一個婦人便死不回頭。她幾乎是在哀求:“你大哥死的蹊蹺,你們雖瞞著我,可我隱隱也有猜度,當初若不是你惹了趙鈺,咱家怎會有此禍?
禍起之由,仍在如玉身上。若不為當初她于東宮招惹趙鈺,你哥又怎會有此禍。我并不惱她,恨她,只要她將二房主母的位子讓出來,你往后便是將她寵上天去,我一句多話不說。”
“母親!”張君厲聲打斷區(qū)氏,厲聲說道:“當初是那個姜婆子與周燕幾個帶著趙鈺去找如玉的,故意引他追逐如玉,才有后來的事情。若論禍起之由,在你,若說趙鈺為此而殺大哥,錯在于你。”
人若墮入魔障之中,最可怕之處不是信魔,而是自己已成魔,還有一通佛道之說。張君無法說服母親,便來個以毒攻毒,要叫她看清自己所處那魔障。
區(qū)氏忽而就怔住了,張君幾句話直戳她的內心,她果真以為大兒子是叫自己害死的,哇的一聲,卻哽住了哭不出來,拍著著自己的胸口,一口氣噎在半空中,還是張君輕捶了許久,才能叫她緩和過來。
“回去吧,今兒十五,回去帶如玉逛逛去。”區(qū)氏面色滲白,揮手去推張君:“快回去吧!”
張君一句狠言,出口即悔,轉身叫道:“母親!”
“走!”區(qū)氏本要吼,卻又生生放慢了語調:“回去陪如玉吧,見了她,認認真真替我道聲辛苦,這樣的話,我以后再也不會說了。”
她的悔與認錯,都是誠心而發(fā),反而叫張君猶豫著不能走。區(qū)氏揮手道:“叫丫頭們進來替我遮上被子,我得好好睡會兒。”
張君默了許久,起身疾步出門,將個轉身正往另一邊臥室逃的姜璃珠截住,她如受了驚的小兔子一般恍恍,搖頭道:“二哥哥,你得聽我說,那一切的事兒,皆是燕兒干的,與我并沒什么關系。要知道她……”
張君不言,一步步將姜璃珠逼進那暖閣中。這穿著青棉袍的年青人,還是個少年的時候,她看走了眼兒,以為他永遠都只是個受人捉弄的小傻瓜,于是和幾個小姐妹們一起捉弄過一回。可誰呈想京中遍地高門,門門都有貴子,偏偏他長成了出眾的那個。
出門不亂勾搭別家姑娘,用功讀書,金殿及第,為了自己所愛的人連皇子都敢打,如今才不過二十出頭就能做三品重臣。
他從一株瘦嘰嘰的小樹丫長成了棵參天大樹,在長青苑中那一笑勾走了她的心,可是小時候的惡報來了,他不但不愛她,還仇恨她。他關上了暖閣的門,將她逼在那柜角上,黑暗中一身的皂莢清氣和著些暖暖的桂花香,那個鄉(xiāng)婦,已經浸潤了他整個人,混入他的血液之中,再難撕擄開,太子妃的所托,她自己的期望,她覺得自己達不到了。
“天下間的好事,怎么可能全由你們姜家所占了?”張君輕聲說道:“皇后姓姜,太子妃姓姜,你二叔位主中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這樣還不夠,眼看皇上他垂青于我,連我都得姓姜了是不是?”
姜璃珠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當初于竹外軒,要害趙如玉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張君一聲冷笑:“那又如何?”
這證明他也早就知道了。姜璃珠道:“所以與我無關,全是周燕想要嫁給張誠,才使出來的妖蛾子而已。我雖……雖仰慕你,可只是想遠遠的看著你,一點非份之想都未曾有過。二哥哥,你得信我這一回。”
張君松了手,仍還將姜璃珠逼在角落之中。他道:“我母親并非惡極,心思也很簡單,但你心機之深,我從小就領教過。我想若有人娶了你,家宅不寧,人口事非,從此一家人便要分崩離析,若你果真想要助太子妃一臂之力,不如她看誰不順眼就嫁到誰家去,禍他個家破人亡,豈不更好?”
這沉默寡言的年青人,一番話聽不出惡毒,卻罵的姜璃珠如墜無底冰窟之中,混身上下寒了個透心涼。張誠慕戀趙如玉的事情被揭發(fā)出來,他似乎也無動于衷,現在她連如錦都捧出來了,他也是連眉頭都不挑一下,究竟要她怎么做,他才肯看她一眼?
忽而,他伸了雙手過來,整個兒將她攬腰抱起。
姜璃珠一聲驚呼,以為自己的慕戀終于能得嘗所愿,張君雖口仍是惡言,卻終于愿意要自己了。伸手便去攀他的脖子,哭道叫道:“二哥哥,你寵那趙如玉,我再無怨言,便是外頭有你看上的姑娘,我亦大大方方替你納進來,我心愛你這個人,只要竹外軒那正房的位置,只要你十天半月青眼一回,便是足夠。”
她叫張君抱出了暖閣,抱出了院子,一路偶見丫頭婆子們經過,也不敢吭聲,眼看他走的是往竹外軒的那條路,究竟不知道他這人心里懷揣著什么樣的心思,又怕他是要抱自己去給趙如玉羞辱。這性倔腦直的年青人,辦事沒有章程,任何人都揣摩不出他的心意來。
過了竹外軒,姜璃珠終于覺得有些不對了。她叫道:“二哥哥,求求你,你放我下來,求求你!”
她連裘衣都未披著,此時身上不過一件薄薄的蔥綠色紗羅衣,靠在他胸膛上的地方尚可,兩只腳眼看就要凍僵了。
眼看到府東門上了,姜璃珠心中隱隱覺得不好,整個人已經叫張君給扔了出去,扔了還不算。他站在門內,兩邊宮燈映照著白中泛青的俊臉,鋒眉秀目,一臉的不屑與與怒火:“告訴你家太子妃,我張君此生只會有一個妻子,那就是趙如玉,便是你們姜府中有閨秀自薦為妾,我也不肯要。”
他轉身吩咐小跑而來的門房:“關上門,絕不準再放她進來。”
姜璃珠被重重摔在一層薄冰之上,混身透心徹骨的冷,指甲攥進肉中,戳的生疼。不過是個男人罷了,仗著自己得了皇帝青眼,如此將太子妃不放在眼里,明著就是打太子的臉,還妄想做太子的人,果真蠢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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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竹外軒的路上,張君生怕如玉要吃味,所以跑的飛快。進了竹外軒,老太君賀氏院里的幾個老人都走了,秋迎正在重新收整書房。
張君疾步進了臥室,再從側室穿出來,又沖進書房,問秋迎:“少奶奶了?”
秋迎搖頭:“并未回來過。”
張君轉身又往長青苑去。宴席還未結束,只怕她還在那里才頭。一路跑到長青苑,遠遠看得燈黑火黯,張君轉身一躍就上了墻,飛檐走壁,一路直沖到西市內巷那小院處,遙遙看得西廂下一處微黯的燈火,這才松了口氣。
如玉與安康兩個對坐,炭盆上煮著花雕,一屋子的酒氣。張君進門的時候,如玉正在埋頭看封信,恰安康坐在她對面,第一眼看到張君,便叫張君使著眼色給趕出去了。
待安康起身溜了,張君便坐到了他方才坐過的,暖暖的蒲團上。如玉讀完了信抬頭,愣了片刻才發(fā)現安康變成了張君,她盯著張君看得許久,強撐一笑,將信紙遞給張君道:“是二妮寫來的,她也是能耐,出京城到葉迷離,將近一個月的行程中都沒有叫耶律夷看過她的相貌,直到洞房夜,才解了面紗。”
張君接了過來,問道:“然后了?”
如玉笑道:“她傻人有傻福,耶律夷待她還不錯,給了個北院側妃的名號。我家二妮,一個鄉(xiāng)下丫頭,從公主到皇妃,這一路跌宕起伏也算是段傳奇了。”
張君接過信紙從頭掃到尾,皺眉道:“從二妮的來信看,西遼一直未承認她的公主身份,而耶律夷這個太子在其父面前似乎也沒什么地位,否則的話,她既是原皇室的公主,又嫁予現在的太子,怎么可能只封個北院側妃的封號?”
如玉笑道:“管它了。耶律夷心意滿滿要娶公主,肯定將二妮想像成個花容月貌,要我說,他在洞房之后還能封二妮個側妃,可見其宅心仁厚。
再者,西遼已經帶著國璽與法典去了西州花剌,商談一起結盟出兵討金之事,國家大事成了既可,我瞧二妮來信口氣很是歡快,這些小事,我們就不必細究了。”
張君卻是搖頭:“憑著法典與銅璽,西遼征花剌,征西夏都是情理之中,但耶律夷不過一個太子,太子在國中是個什么樣的地位,看看咱們大歷的趙宣就可知道。
既二妮連個正妃都未被策封,可見西遼國主耶律巖對結盟一事并不上心。以我猜度,伐金之事,恐怕短期內很難成功。”
隔著炭盆,她斟了盞酒給張君,盯著他看了許久,也不說話,顯然是在等他自己主動交待回靜心齋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張君接過那盞酒一飲而盡,抿唇道:“我把姜璃珠給扔了。”
“扔了?”如玉噗嗤一笑:“她是個人,又不是個物兒,你怎么能說扔就扔了。”
張君將方才二人從靜心齋到東門外的過程細細形容了一遍,如玉漸漸不肯笑了:“就算她果真小時候害過你,這幾回入府也著實沒安好心,可你做的也太過了些,將個來府做客的大姑娘扔出去,你叫她往后怎么活?”
“如玉,你以為姜璃珠一而再再而三想嫁我,真的是因為我就生的那樣好,叫她想嫁我?”張君反問道,只要說起姜璃珠,他本能的還要臉紅。
如玉道:“那還能是為何?”
她心道我不也被你迷的三魂五道的?真真是冤家,不就生的俊些,性子乖張,在床上貪求無度,又時時像個孩子一樣,只怕姜璃珠也是叫這樣的他給迷住了。
張君見炭盆旁的小幾上置著一盤炸的酥黃的油錘兒,兩指拈過來一只在如玉眼前晃得一晃,喂給她道:“當初趙蕩捧的那位王爺,已經沒了。如今只剩趙蕩與太子,趙蕩不用說,我自來與他不是一路,他從我這里,除了謀你,再無它物。
然后就是太子,我替他尋過璽,替他摭過陰私,他一直拿我當個肱骨之臣來看,每次見面,無不要表達對我的賞識與厚愛,恨不能還未上位就將宰相一職預先封賜予我。即便我于病中,也一直不曾斷了看顧,可我一直以來,未向他表示過投誠之心。
所以他才會授意太子妃派姜璃珠來,欲要把將姜璃珠嫁給我,以姻親之紐帶捆著,好將我籠到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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