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江聘,江聘
賞楓宴過去的第二日,瞿景差人將十三送了來。傳話的小廝說將十三送過來是江聘早就打算好的,本來想等十三長大了再送過來當護院,但現在皇城小賊太多,怕鶴葶藶有危險,就提早送來了。從小養著,也能培養感情。
鶴葶藶自然是欣然接受,給了賞銀送走了小廝,就將十三牽回了院里。讓阿柴給十三在院里搭了個大窩,晚上特意燉了一大鍋香酥肉,這就算是正式將十三納入家門了。
十三面相兇惡,卻極通人性,對鶴葶藶更是親近的很。只要鶴葶藶一出屋門,十三就會立即站起身跟上去,像一個忠實又沉默的護衛。有幾次侯夫人耐不住性子上門找茬,看見十三卻又都嚇了回去。是以,鶴葶藶更是喜歡它,直說它是江聘送來保佑她的小福星。
日子一天天過著,雖然底下暗潮涌動,但表面上還是風平浪靜,所以這日子過得倒也算是順心。
一轉眼就又到了年節,皇城里家家戶戶都掛上了大紅燈籠,街上一派喜氣洋洋。要比起熱鬧來,除了宮里就要數云天候府了。沒辦法啊,云天候心里高興,老來得子,放在誰的身上,誰能不高興?
沒錯,正月十五的早上,側夫人順產誕下了個足斤足兩的大胖小子。孩子剛一落地,云天候就大手一揮,這孩子生來帶福,起名就叫鶴連年吧。
比起云天候的喜不自禁,侯夫人卻是差點背過氣去。不只是因為鶴連年的出生,還因為她那個飛上太子高枝的女兒。
年還沒過,鶴望蘭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跑了回來,拉著侯夫人絮絮的說了一堆太子府的不好。太子沉迷美色,金氏不好相處,就連宮女太監都狗眼看人低。說罷竟還拉著侯夫人衣袖死活不愿回去,說是受夠了氣,要和離。
侯夫人只覺得太陽穴一鼓一鼓的跳著疼,和太子和離?瘋了還是蠢了!正好還因側夫人生子一事心情郁郁,侯夫人便借著這個由頭將鶴望蘭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還警告她沒事不許回來。說完便找了兩個壯實婆子將鶴望蘭抬上了馬車送回了太子府。
清漪院這邊鬧得雞飛狗跳,鶴葶藶卻是閑適自在得很。鋪了張藤椅放在院中,瞇著眼享受著難得的冬日暖陽。十三乖巧的趴在腳邊,屋里時不時傳來小孩子的啼哭聲和側夫人耐心的輕哄。
鶴葶藶手里拿著一朵臘梅,只是可惜花瓣都已被揪得七零八落。
“十三,你說江聘何時能回來啊。”用腳尖挑了挑十三的下巴,惹來一聲低低的嗚咽,鶴葶藶輕笑一聲,“小景昨個給我傳話說,西津已經退兵了,江聘也快要啟程回京了。江聘終于快要回來了呢,你想不想他啊?”
十三依舊是乖寶寶的模樣,呆呆的趴在地上。鶴葶藶有些無奈,將手里的花瓣往十三臉上一抹,“呆瓜。”
小孩子真是神奇得很,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子。每天圍著他轉,時間都變得快了許多。
一天鶴葶藶正拿著小撥浪鼓在鶴連年耳邊晃來晃去,“小年年,來看看姐姐呀,姐姐有好聽的小鼓哦。”
側夫人在一旁笑著看姐弟倆玩鬧,時而伸手抹去鶴連年嘴邊流下的口水,一時間屋子里是其樂融融。
忽的,簾子一顫,無鹽走了進來,福了一身,無鹽推開了簾子,臉上閃著八卦的光芒,“側夫人,小姐,大小姐又哭著回來了,還帶了好大一車東西呢。”
“這才幾天,怎么又回來了。”側夫人有些納悶。
“姨母,我去看看。”鶴葶藶心里有種微微的預感,鶴望蘭回來或許是因太子出了事,而八九不離十這就是瞿逐的手筆。
“葶葶,別瞎摻和,見苗頭不對趕緊回來。”側夫人還在月子里,見不得風,看鶴葶藶急急出去不放心的叮囑著。
鶴葶藶轉頭應了聲,就帶著十三往清漪院跑去。
清漪院里,侯夫人看見鶴望蘭那一車的東西氣的不行,不問青紅皂白就一個巴掌招呼了上去,“不爭氣的東西!我養你不是讓你要了我的命的!太子是咱們惹得起的人物么?你哪來的就給我回哪去!”
鶴望蘭被打的坐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娘,您救救我,太子府不是人待的地方啊。太子他,他…”
“太子怎么了?”侯夫人語氣冷冷。
“太子他染了臟病啊。”鶴望蘭尖聲喊了出來。
鶴葶藶進了院門就聽見了鶴望蘭撕心裂肺喊出的這一句。
被這凄厲的嗓音嚇得一個哆嗦,眉頭微微蹙起,“臟病?那是什么病?”
后面不知不覺跟上來的無鹽驚得捂住了嘴巴,附到鶴葶藶耳邊小聲說道,“小姐,臟病就是花柳病啊,那是勾欄院里的女子才會得的病。”
鶴葶藶也是一驚,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屋里一片兵荒馬亂。
“來人啊,夫人暈倒了,快去請大夫來!”
侯夫人這一暈可就直接暈到酉時才堪堪醒過來,一睜開眼看都沒看旁邊守了一天的鶴葶藶,抱著鶴望蘭的頭就開始慟哭。
“我苦命的兒啊,這可如何是好。”
鶴望蘭也靠在侯夫人懷里跟著抽抽噎噎,哀聲連連。
聽著這一大一小的哀嚎,鶴葶藶只覺一個頭兩個大。侯夫人果真還是暈著的時候討人喜歡一些。
“母親,大夫說您心中積郁,又急火攻心,可要慢慢將養才能好,切莫情緒激動。”鶴葶藶溫言道,遞上一杯清茶。
茶遞到手邊,可侯夫人眼角都不曾撇來一下,依舊是自顧自哭的撕心裂肺。
鶴葶藶舉得手都酸了也不見侯夫人有要接過的意思,抽了抽嘴角,也沒覺著尷尬,輕輕將手里的茶杯放在案幾上,福了一身,“那葶藶就不打擾母親休息了,明個兒葶藶再過來看您。”
侯夫人終于出了聲,聲音嘶啞難聽卻極為冷硬,“明個兒別來了,后個兒也別來了,以后要是我不遣人去叫你,你就別顛顛的過來了。”
鶴葶藶嘴角又抽了抽,什么叫顛顛的,好像我愿意似的。
雖對侯夫人的用詞有些微詞,但心里還是因為省了請安這個意外之喜而高興的。再福了一身,道了聲是,就帶著無鹽美滋滋的回了賞心院。
只不過侯夫人顯然有些多慮了,鶴葶藶在侯府滿打滿算也住不了多少日子了,因為啊,江聘他回來了。
夜間下起了雪,雪花紛飛,寒風凜冽。
鶴葶藶晚上睡得不好,一方面是想著太子的事,另一方面就是因為江聘。不知怎么的,離江聘回來的日子越近,鶴葶藶就覺得心緒越雜亂。
怎么描繪那種心情呢,或許可以稱作是另一種的近鄉情卻?
每次想到心心念念的人就又要在自己眼前了,鶴葶藶就想笑出聲來。可心思一轉就又想到,已經過去七個月了,江聘對自己的感情會不會變淡了或者沒有自己對他那般濃烈了呢?自己有沒有從前那樣討人喜歡了呢?他會不會帶回來個更漂亮的小姑娘,然后對著自己說一句,什么山盟海誓都見鬼去吧就拍拍衣服走人了呢?想著想著,又會蔫下來,像只垂頭喪氣的小狗。
就這樣雜七雜八的胡亂思考著,鶴葶藶直到雞鳴才迷迷糊糊睡著,等到再次睜眼,已是辰時了。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側夫人說喜歡,讓留著,所以只清了過道上的雪,其它地方都是白皚皚的一片,漂亮的緊。
小米和悠悠一早就在外頭守著了,聽見屋里的響動馬上就掀簾進來了。
“我的好小姐,您可算起來了。”小米拿著帕子浸了水,滿臉的神采飛揚。
鶴葶藶吐掉漱口水,看著明顯異于常時的兩個丫鬟有些疑惑。
小米性子開朗活潑還時不時的賣蠢犯癡,她早就習慣了。可今天怎么連一貫沉穩少言的悠悠看著都走路帶風了起來。
“不用跟著我去清漪院,你們都這么高興?”鶴葶藶奇怪的問道,也想不出最近有啥樂事了啊。
小米和無鹽對視了一眼,嘴角含笑。
“可不是嘛,連十三都撒歡了呢。”小米擰著帕子上的水,將尾音挑的高高的。
“真的?”鶴葶藶不信,走出內間打開窗戶向外望去。十三平時連叫都不叫一聲的,怎么可能跑跑跳跳的撒歡呢。
一看外面,鶴葶藶瞬間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只見白色的雪地上一朵一朵的梅花,有的地方甚至還有一整片的刮痕,看起來像有什么什么在上面滾了一圈一樣。
十三被掉包了?還是被瞿逐下了什么讓腦子迷亂的藥?見到這反常的一幕,鶴葶藶心里突地一下
心里正忐忑的思考著,就聽見一個明顯壓低卻仍囂張肆意的聲音,帶著一串粗獷的笑,“哎!好小子,不錯啊。這么長時間了還記得小爺對你的好,爺沒白疼你!”
這是…誰的聲音?鶴葶藶有些懵,怎么好似在夢里百轉千回的出現過?
罷了罷了,許是我睡糊涂了。揉揉腦門,鶴葶藶準備合上窗回內間綰發。
窗合上快一半了,那個聲音卻又響起,“臭小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爺幾天沒睡了,比不上你那身板子!”
回答他的,是一聲狗吠。
時間好像定格了。
鶴葶藶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夢。
因為,她清楚的看見了十三蹦跳的身影,和十三后面那個一身玄色錦袍的男子。
好像有什么東西滑落下來了呢,濕濕的。
鶴葶藶伸手抹了一把,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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