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把愛畫給你
長公主府中玉溪樓三樓，瞿逐正背著手繞著桌子踱步。
“啪”的一聲，長公主將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力道之大，茶水都灑了出來。
“瞧你那無頭蒼蠅的樣子，怎么繼承大統！”
“哎喲，姐姐，你可小聲點。這說出來可是殺頭的大罪！”瞿逐心里一驚，急忙上前捂住長公主的嘴。
“呸！”長公主把瞿逐的手往下一甩，“把你的臟手拿開。”
冷哼了一聲，“做都做了，還怕說出來！”
瞿逐聽后訕訕，也不轉悠了，坐下來苦著臉問長公主道，“姐姐，計劃失敗了，鶴葶藶沒上鉤，她若是將你給說出去了可怎么辦？”
長公主撫著指甲，嗤笑一聲，“說出去，跟誰說去。側夫人無權無勢，說出去又能怎樣。至于侯夫人，呵，正做著她女兒不日將為嬪為妃的美夢呢吧�！�
另取了個杯子斟上茶水，長公主繼續道，“再者說，咱們這計劃也并非一事無成。太子惹父皇震怒，被訓斥行為不檢，罰了半年的俸祿不也是一樁好事？”
瞿逐聽了也笑了，“太子妃金氏可不是個好惹的，鶴望蘭一進門，定是得把太子府弄得是雞飛狗跳�！�
長公主聽了卻是瞇起眼，恨恨道，“太子，太子，那個酒色之徒憑什么能當太子！就憑他是嫡長子？”
瞿逐急忙安撫道，“姐姐不必動怒，咱們有喜憐在，還怕他能繼續穩穩當當地坐那太子之位？”
聞言，長公主臉色稍霽，“確實，等到那日，太子也就是一招廢棋了。惹了煙花病的太子，哼，那就是個笑話。”
“瞿累就是個不得寵的傻子，沒什么好懼怕的。剩下的，就是瞿景了。”瞿逐笑著站起身給長公主捏了捏肩，“姐姐，那瞿景還就是個胖小子，端齊貴妃的父親又早就辭官回鄉，他手里還有什么？唯一能依仗的，也就是江聘了。說的再好聽，江聘也就是個撿便宜得來個將軍的位子罷了。更何況…”
勾唇哼了一聲，瞿逐貼近長公主的耳邊輕聲道，“咱們在軍中安插了那么多人手，讓江聘死在西渡口尸骨無存，那可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長公主聽了抿唇微微一笑，舉杯抿了口茶，忽的卻是一皺眉，“二弟，阿努可還在你府中？”
瞿逐聽長公主問起阿努，一愣，回到，“還在的呢，昨個還來找我要賞銀，我當時氣不順，給打發走了�！�
長公主又瞇了瞇眼，“個狗奴才，把事情辦砸了，還好意思來討賞�！�
撫了撫頭上的玉步搖，長公主眼神狠辣，“不中用的，就不用留了。只有死人，才是最能守住秘密的�！�
瞿逐點了點頭，“姐姐說的是�！�
“西津送來的藥里有一味啞藥？”長公主側頭問道。
“正是，姐姐是說…”瞿景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先毒啞再殺掉？”。
長公主頷首，“阿努辦的事太重要了，若是他叛了我們，事情暴露了，那我們就滿盤皆輸了。必須要使個萬全之策，悄無聲息的除掉他�！�
“姐姐說的是，我回去就立刻去辦此事�！宾闹饝�。
鶴葶藶回了賞心院還是有些神色懨懨的。小米沒跟鶴葶藶一起上洗云齋二樓，自然也無處知曉自家小姐究竟是為了什么才這樣失魂落魄。
看著鶴葶藶無精打采的樣子，小米又心急又心疼。
“小姐，小姐，奴婢給您講個笑話吧�！�
鶴葶藶哼唧一聲，小米就當她是同意了，搖頭晃腦的講起來。
“話說啊，前朝有位皇帝得了皇長子，皇帝很是高興，特大宴群臣。宴上啊就有位大官起來了，雙手作揖臉色惶恐不安，道，‘賀陛下祠嗣之有人，愧吾等無功而受祿。’皇帝立時就生氣了，一拍桌子，怒道，‘卿何語！此事豈可使卿等有功？”
“噗哈哈哈�！毙∶字v完就樂得仰倒，“小姐，這大臣可真逗�；实塾辛藘鹤�，他可是能出什么力。宴請他就老老實實受著得了唄，還要說什么無功不受祿。”
“小姐，你說是不是，小姐…”小米擦擦笑出的眼淚，看鶴葶藶依舊雙手托腮，目光無神，收住了笑，心里更是著急。
“小姐，不好笑么。那奴婢再給您講一個！”
清了清嗓子，又講了起來。
“話說呀，有天一個雜貨商新添了個女兒。一天呀，他的一個朋友來給他的小千金說媒，講明了對方只比女娃大一歲。雜貨商送走了朋友回來跟妻子商量這事，他說，‘女兒剛滿周歲，而那男孩已經兩歲了，比女兒大了一倍。等到女兒及笄了，他就該有三十歲了。我們怎么忍心將女兒嫁給年紀那樣大的人呢。’他的妻子笑了笑，道，‘你可真夠蠢笨的，現在女兒一歲，明年她不就與那男孩同歲了么�！�
“哈哈哈，笑死奴婢了，這樣糟糕的商人竟然還沒被餓死�！毙∶孜嬷亲有Φ那把龊蠛�，但抬眼一看鶴葶藶依然是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
小米心急如焚，暗罵五皇子討人嫌，跟小姐說了什么鬼話把小姐弄成這個樣子。
低頭想了想，小米再次小心翼翼道，“小姐，要不，奴婢給您唱首小曲兒吧！”
捋了捋衣擺，小米張口就要唱，“咿~呀！月兒…”
“小米！”鶴葶藶終于出了聲，撫著眉心，“別唱了，你叫的我頭痛�！�
“小姐…”小米很委屈，癟著嘴，心里默默腹誹著，也不是很難聽吧，悠悠總說我唱的比阿柴好得多呢。
“你先下去吧，”鶴葶藶擺擺手，起身往內室走去，走到一半又側過身吩咐了句，“姨母那你嘴可得嚴著點。要是你巴巴的跑去姨母那說了什么驚了姨母，這兩天就去牧天跟糊糊作伴吧�！�
小米一聽更是委屈，福了福身子應了一句，吸了吸鼻子往外走。小聲嘀嘀咕咕，我又不是無鹽，嘴巴怎么會那么大，而且小姐竟然還想讓我去喂馬!五皇子到底是和小姐說了些什么啊…
回了內室的鶴葶藶坐在妝臺前，從抽屜里拿出了那個寶貝的不得了的小匣子。
輕輕打開，手撫著那精致的雙魚玉佩，觸感溫潤暖滑。江聘那日的話似還在耳邊。
葶寶，你說明年生辰我送你點什么好呢？要不我給你弄塊寒玉過來？不行不行，女孩子怎么好帶寒玉。我給你刻個根雕吧，我手可巧著呢！你想要個什么樣式的？…
眼淚慢慢從臉龐流下，劃過唇邊，滴落在雙魚的眼睛里。江聘，你說過你會回來的，你還說你會送我根雕，我都想好了樣式了，就要并蒂蓮好不好。同心，同根，同福，同生。江聘呀，我都已將心托付給你了，你可得爭氣些，別讓我白白等這一回。
伸手拭去眼角的淚水，再看那雙魚玉佩，竟似活了一般，眼珠浸潤了自己的淚水，張著嘴要哭不哭的樣子，很是可憐又有趣。鶴葶藶破涕為笑，“你是江聘遣來的精靈，故意哄我開心的，對不對�！�
小心收起匣子，鶴葶藶又取出了江聘送她的兩卷畫軸。
一幅是馬背上的她，寄托著江聘的愛意。另一幅是赤膊打拳的他，寄托著江聘的思念。
笑了笑，鶴葶藶另取出了軸畫卷，提筆作畫。
畫上是兩朵粉白的并蒂蓮，花托緊緊生長在一起，下面是滿池的荷葉。畫面上烏云遮天，風怒雨強，并蒂蓮被吹得搖向一邊，卻仍舊是不曾分離。
右下角依然是有段話，是鶴葶藶的蠅頭小楷。
天公不作美，何如？
連心敵風雨，佳話。
蓮池荷葉眾眾，吾獨與你共生。
戰役必是又苦又難，或許敵人也不只是西津。但若是誰說你戰死疆場了，我定是不信的。你曾說過會凱旋娶我，又怎會食言？我會安心在京等你，看到月亮想起你，然后便多食半碗。侯府二小姐天生聰慧，征西將軍無需記掛。
盼君來信，亦只聽君信。
安好，保重。
拿著畫卷再次出門時，已是暮色四合。
踏出門檻，鶴葶藶差點笑出聲來，急忙捂住嘴側身躲進了門后。只見四個丫鬟按著個頭大小排排蹲在門口，皆是低頭不語，表情愁苦。
忽的，無鹽的聲音響起，哭兮兮的，“阿柴，你去叫小姐出來用膳吧。你塊頭大，不怕打�！�
阿柴正用小棍在地上畫蝸牛，聞言也是一癟嘴，“我不敢�！�
這時小米插了句，“要是日頭全落下去了小姐還不出來，咱們就去找側夫人吧�！�
剩余三人皆是看向小米，贊同地點點頭，“那誰去呢？”
鶴葶藶終是忍不住了，佯怒的走出來，腳尖一抬，踢走了阿柴手里的小木棍�！拔胰ト绾�？”
四人皆是一驚，阿柴更是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著阿柴的可憐樣兒，鶴葶藶的兇惡裝不下去了，向后靠在墻上大笑起來。
看著鶴葶藶并未動怒，四個丫鬟皆是松了口氣。無鹽小心的上前一步，輕聲道了句，“小姐，您是在擔憂征西將軍么？”
西津進犯的消息早已傳的大街小巷皆知，幾個丫鬟就猜著，中午鶴葶藶的萎蔫是因此而起。
“本來是記掛的，但現在想通了。俗話說禍害遺千年，那個痞子又怎會輕易出事�！柄Q葶藶不想解釋長公主可能謀反的事，就接著無鹽的話圓了過去。
“行了，現在我沒事了，去擺飯吧�！�
說著，招手叫來了小米，“把這個送到洗云齋，告訴他們是給江聘的�！�
趁著小米接過畫軸的空檔，鶴葶藶伸手敏捷的敲了下小米的腦門，“你說要想姨母說小話的事我可是親耳聽到了�？烊タ旎兀貋砜次以趺词帐澳悖 �
看著小米揉著腦門可憐兮兮的樣子，四人皆是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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