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八相送
回到客房不多時,小二便送來了熱水,兩人輪流洗簌干凈,方覺渾身舒暢了不少。
雖然是兩人共用一間客房,但是床還挺寬,再加上子夜身量未長足,兩人并肩而躺并不覺得局促。
燈光將將熄滅,清亮亮的月輝就透過薄薄的窗紗探入屋內,也落在了子夜的面上,映得他一雙烏眸更顯得瑩亮。他還很精神,正一個勁地向黎滄打聽北魏的事,全然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黎滄告訴子夜,北魏的都城是雪城,因為那里一到冬季便會下雪。那里的冬天不像南越的冬天柔柔弱弱的,即使下雪也難成形。魏國的雪得很厚很粗曠,整個城都被大雪覆蓋,銀裝素裹的,仿若天神的城邸。
子夜聽得心動極了,連眼睛里似乎都放出了亮亮的光,拉著黎滄的手問:“你家就住在雪城嗎?那個一到冬天就落滿大雪的地方?”
黎滄嗯了一聲,想起雪城的冬天,雖覺風光無限,但那地方太冷,那里的人也太冷。若是能選擇,他倒寧原和子夜一道周游四方。
朦朧中,子夜倒沒發現黎滄一直溫和帶笑的臉上現出的漠然神情,他只想著那個滿世雪白的城市該有多美,忽然又道:“等我們從建安回來,我就陪你回雪城。”
“陪我回雪城?”黎滄的心頭莫名地升起一絲遐想,若能得他相伴,那冰冷的雪城也能多些溫暖和真心吧?
子夜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忽然又想四周黑黑的黎滄應該看不見,遂又“嗯”了一聲,道:“你都能陪我去建安了,做為兄弟,我自然要護送你回家了!
“然后呢?”黎滄卻是一直在看他,幽黑的夜色,借著那抹清亮的月光,能看到子夜的眼眸亮閃閃的,似乎……閃著一抹賊光。
“然后你再護送我回南越!弊右购俸俚匦Φ煤軞g暢。
“嗯,好主意。你再接著送我,我再接著送你。有一出戲叫什么來著,噢,對了,《十八相送》!崩铚姹臼峭嫘υ挘墒窃捯怀隹诒阌X不妥,祝英臺可是女的,如此諷刺兄弟似乎不太好。但是內心深處,他隱隱地希望子夜也如祝英臺那樣只是女扮男裝。
“《十八相送》是什么?”子夜顯然不懂,黎滄正暗暗舒了口氣,又聽他道:“是戲文嗎?我還沒看過戲文呢。好不好看,望陽城有沒有戲文看?”
黎滄卻不希望他看,道:“不好看,一點都不好看!”
子夜抓著黎滄的胳膊搖晃著:“黎哥哥,你先給我講講是什么樣的故事。”
“不講,困了,睡覺!”
“講吧,講吧,不然我睡不著啊!
“呼……呼……”
“黎哥哥?你睡著?怎么那快就打呼了?黎哥哥?”
“啊,你干什么堵我鼻子?!”
“誰叫你裝睡!快給講《十八相送》”
“!你壓到我的腿了!”
“呀呀,不好意思,屋里太黑沒瞧見。黎哥哥,疼不疼?”
“疼!”
“要不講講《十八相送》,分散下注意力,就不會疼了,嘿嘿……”
“……”
《十八相送》的故事子夜終歸是沒有聽成,自此方才知,越是看起來溫和可親的人,耍賴的功夫就越高。
第二天寅時,天還亮,兩人便動身上路了。
從上陽縣到望陽城一路上山多路窄,人煙稀少,偶有幾個村落,那也是零散的分布在半山腰上。雖有些荒涼,但風景獨好。一路過來,耳中所聽俱是鳥鳴啾啾如歌,入目所見,盡是一片蒼翠掩映似畫。
到了晌午,日頭漸熱。兩人一馬便停在一處清澈的小河邊歇息。
子夜見河中隱隱有魚兒游動,心思一動,脫去了鞋子,卷起了褲角,剛剛下河,便聽“嗖嗖”聲起,一尾馬掌大的魚竟被一股水柱托出,徑直落到了岸上。子夜還未反應過來,那股水柱已然跌回了河中,濺起一大片水花,撲撲漱漱地盡賤在他的臉上,頗為狼狽。
岸上,黎滄哈哈大笑。
子夜卻也不惱,汲水上岸,一邊將魚拾起,一邊道:“原來還有這樣抓魚的!再多抓幾尾魚來,讓我開開眼!
黎滄也有意賣弄,伸出兩指,低念了兩句咒,平靜的河面上接連騰起好幾股水柱,有得似噴泉托魚出水,有的似繩索兒,將正在游動的魚兒綁出水來。不過傾刻間,岸上便多了幾十尾魚,個個活蹦亂跳。
子夜瞧得歡喜,拍著手咯咯地笑個不停。
黎滄結了一朵水花,繞在子夜頭頂盤旋著。子夜伸手戳了戳,手指便直接沒入水花中,冰冰冷冷的極為有趣。他干脆直接拿到手里,合掌一拍,“啪”的一聲,水花破裂,化成一股清流從指逢間溜走。
玩鬧夠了,子夜就準備要烤魚了。他挑了幾尾最大最肥的,其余的魚也吃不了,干脆扔回河里放生。
就著河水將魚殺洗干凈,又里里外外的抹了許多的調料,再用木棍穿了好魚,架在火上烤。當然,升火的事照舊是交給黎滄了。
鮮美的烤魚讓兩人都吃很過癮,黎滄更是大呼這是他吃過最美味的魚。
吃飽喝足,繼續上路。
走不了多久,子夜就因為前一晚沒有睡飽開始犯困。等到黎滄覺得好一陣沒聽到他嘰嘰喳喳的聲音時,才發現他坐在馬上睡著了,上半身就倚在黎滄的懷中。
黎滄低頭看時,見他的頭半歪著,隨著馬的行走而一晃一晃,唇角居然還有一絲晶瑩的口水劃過,那模樣甚是有趣。
黎滄笑了笑,輕輕地幫子夜的頭往后挪了挪,讓他靠在自己的胸口上,好睡得舒服些。同時控制著馬速降慢些,以免巔到睡夢中的人。
子夜這一覺睡得很沉,待醒來時,天光漸暗,近處的樹,遠處的山竟都變得模模糊糊。蒼穹之上云層濃密,風起陣陣。
“呀,天黑了!”子夜揉了揉眼睛,側過頭問黎滄:“黎哥哥,看來今晚我們要露宿在野外了!
黎滄抬頭看了看天,道:“起風了,夜里恐會下雨。再往前走走,看看有沒有可借宿的人家!
兩人又驅馬前行了半個多時辰,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濃云蔽月,四周盡籠在一片漆黑中,只有不遠處的山腳下依稀可見有一戶人家,燈光隱隱。
驅馬近前,方見一座簡陋的茅草小屋孤立,屋頂煙囪尚有青煙裊裊升起。
子夜近前敲了敲門,不多時就見一個老婆婆應聲開門。
黎滄儒雅地行了個揖禮,道:“婆婆,我兄弟二人途經此地,天色已晚實在不便趕路,想在此借宿一夜,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山里人淳樸,本就無太多心機,那老婆婆又見黎滄的腿傷著,當下便讓開了門請他們進來。
除了那老婆婆之外,屋里只有一個老公公,正在吃晚飯,一聽說是來借宿的,當下便熱情地招呼著他們一道吃飯。
飯菜很是簡陋,不過是一些紅薯混在米糠里蒸熟了,即是飯也是菜。子夜就從包裹里拿出兩尾中午未吃完的魚湊作一道吃,算是加菜。
中間自然少不得閑話家常。
黎滄問道:“兩位可有兒孫?”
一般似他們這樣大的年紀,孫輩都應該出來,黎滄本以為是兒孫不孝,只將他們二老丟在此間獨自生活。
卻見那老婆婆眼中泛著淚花,老公公嘆息了一聲,道:“我們本有個兒子,是晚來子,因家中清貧,一直未娶,去年好不容易說上了門親,定于秋季成親,不想去年禍從天降,西邊打仗,各家各戶征兵役,便將我那兒子抓了去了。這一去就再無音訊,親事也黃了!
子夜聞言似乎想起了什么,也跟著道:“是了,去年二月狼族進范,我們葫蘆村也征過兵役,村里的青壯去了大半呢。黎哥哥,你見多識多,可知狼族的事?”
黎滄點了點頭,道:“之所以稱之為狼族,皆因那里的人通狼語,會訓狼。每每交戰,人與狼相互配合攻擊,威力巨大!
兩位老人一聽到這些,都嚇壞了,老婆婆喊了一聲:“我可憐的兒子啊!”便垂淚不止。
黎滄趕緊又道:“婆婆先不必憂心。我聽說兩個月前,狼族已敗退,朝中亦已下令班師。也許您的兒子不久便會回來團聚了!
兩老又是轉憂為喜,皆雙手合十,道:“甚好甚好,但愿佛祖庇佑我兒安然無恙
!
吃罷了飯,老人便將原來兒子的睡房整理出來給他們二人睡。
屋子和床雖然極為簡陋,但到底比在外露宿的好。
或許是下午在馬背上睡過,或許是被方才聽到的事給吸引,子夜又瞪著兩個大眼睡不著。索性翻過身來,撐著手肘,面朝黎滄,“黎哥哥,我聽說十多年前狼族也侵犯過我們越國,那一仗可打了足足三年。這次居然只用了一年就把狼族打敗了?”
先前怕兩位老人聽多了,擔憂兒子,所以子夜并不敢多問。
黎滄原本已經閉上的眼睛倏地睜開,“因為此次領兵之將的是蕭照!
“蕭照?他很厲害嗎?難道是個五行師?”
“嗯。蕭照是馭火師,靈力十分強悍,即便說是南越靈力最強的五行師也不為過。”
“南越靈力最強的五行師?有多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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