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后，三三兩兩地學生結伴出來了，聞到校門口濃郁的雞湯味，胡啦一下子都圍了上來。尤其是男孩子，鬧哄哄地開始擠了。

　　“什么東西，好香啊。”好奇地聲音。

　　“真香，好想吃。”咽口水的聲音。

　　學校的孩子大多數是雙職工家的子女。有的家長平時會給一毛兩毛的零花錢，不多，或是買鉛筆橡皮作業本，或是買點小零食吃。

　　孩子們剛開始還圍觀，聞著噴香的味道忍不住咽口水。看著有人出錢買了，后面的人立馬跟風似地掏錢買。

　　“我要一串肉丸子。”

　　“給我兩串豆腐。”

　　不大會兒功夫，一盆串串香已經賣了一大半下去，可見今日是開張大吉。

　　方圓幫不上什么忙，就在一旁看著。冷不丁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圓圓，你怎么在這里？”

　　方圓扭頭一看，又是顧堯，還有林飛和李俊輝。

　　“是你們，我和媽媽來賣串串香，你吃嗎？”方圓想，顧堯請她吃了大白兔奶糖，她也不能太小氣，今天回請他吃串串香好了。

　　“媽。”方圓拽拽忙的熱乎的葉梅的衣角說：“這是那天在公園跟我一起玩的……哥哥，我想請他吃肉丸子。”

　　方圓根本不想叫顧堯哥哥，只是話到了嘴邊就改口了，感覺直接叫他名字好像不太禮貌。

　　葉梅一看，原來是那個長得挺俊的孩子，記得他帶圓圓玩了好久。于是葉梅不吝嗇地夾出幾串肉丸子，給仨人每人分了一串，“阿姨請你們吃丸子，謝謝那天你帶圓圓玩。”

　　林飛和李俊輝就在后面跟著，葉梅不可能只分給顧堯一個人，就每人分了一串。

　　顧堯臉色微紅，還不好意思要葉梅遞過來的丸子串，連連擺手說：“阿姨，我不吃，我這就回家吃飯了。”

　　方圓接過丸子串硬是塞到顧堯手里，“顧哥哥，你還是拿著吧，我媽媽做的丸子可好吃了，保你吃了這次想下次。還有，你要是不吃，下次我也不要你給的糖了。”

　　“那就謝謝你和阿姨了。”顧堯看方圓似模似樣地說他，覺得方圓好可愛。

　　顧堯將丸子串分了，林飛和李俊輝毫不客氣地吃起來。

　　剛才他們老遠就聞到濃香味，看校門口圍了好多人，就猜到有人來賣好吃的東西，只是沒想到是方圓和她媽媽。

　　林俊輝平時大大咧咧，除了愛踢足球還是個吃貨。他吃完一串意猶未盡地說：“好吃，比我媽做的肉丸子筋道，顧堯，帶錢了沒，咱再買幾串，回頭跟我媽要了錢還你。”

　　平時三人一起玩，顯然林俊輝知道顧堯身上不缺錢，才這樣問他。

　　確實，顧堯老爸忙著做生意，平時顧不上兒子，見到兒子就經常給他零花錢。顧堯的大姑很疼侄子，加上家里條件好，也會給他零花錢，顧堯早就存了滿滿一儲蓄罐硬幣，平時身上更是不缺錢花。

　　顧堯掏出五毛錢遞給方圓，說：“你看能買幾串？”

　　方圓知道這是媽媽第一次賣東西，當然不能都拿來做人情，于是收下錢跟葉梅說：“媽媽，再給他們一人兩串。”

　　多給一串，算是友情贈送了。

　　葉梅看了看那五毛錢，又遞給了顧堯，“喜歡吃就拿著，今天是阿姨第一天開張，請你們吃，下次再收你錢。”

　　葉梅大方地又分了每人兩串。

　　顧堯可不好意思白吃這么多，他跟方圓說：“圓圓，我要回家吃午飯了，有空再帶你玩。”完了把五毛錢塞到方圓兜里，拉著林飛，三人就跑開了。

　　葉梅一共做了兩盆，百十串也好賣，還不到半小時就被學生們一搶而空。她覺得學校的學生不少，怎么也有好幾百口子，看來這個生意應該很好做，這才多大會兒，東西就都賣完了。

　　若是方圓知道肯定會反駁媽媽，大眾最不缺的就是模仿跟風。若是媽媽生意好，少不了過幾天就有仿制品。到時候不是獨家買賣，生意肯定不會如此火爆，只是眼下沒到那個時候罷了。

　　賣完后，葉梅神情激動地帶著方圓回家了。到家后，葉梅將一兜子零錢倒在桌子上，開始數到底賣了多少錢。

　　葉梅數了數一共九塊六毛錢，想想成本還不到五塊錢，她高興地說：“想不到這點小買賣這么賺錢，剛才還有好多孩子沒買上，若是多做點也能賣掉。下午再去賣一次，這樣一天能賺十塊錢還多，一個月下來就是三百多，這么一算，比上班賺錢可多了。”

　　“那還用說，若是尋個賺錢的買賣，可比賺那點死工資強多了。”

　　田玉香早年開過飯館，有做生意的經驗，她知道這點小買賣不會賠錢，只是沒想到這么好賣，出去這一小時就賣完了。

　　“要不以后我早上也吃去賣丸子，能賺多少算多少。”葉梅如此說。

　　葉梅一看生意賺錢，很是興奮，她還想早起去賣，□□媽制止了。

　　田玉香跟她說：“賺錢重要，身體更重要，沒有好身體，你想怎么賺錢？”

　　葉梅想想也對，就放下了早晨出去賣串串香的想法。

　　方圓覺得她媽媽這會勁頭真大，老想著賺錢，都快掉錢眼里了。

　　下午葉梅做了將近兩百串，還是都賣光了。好多中午沒吃到的學生，特意跟家長要了零錢買的。總之，東西好吃就好賣，孩子們饞肉吃，花上一兩毛錢就當打牙祭了。去飯店點個丸子湯，一塊錢可買不了六十個肉丸子，多劃算。

　　葉梅開始天天出攤，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方圓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賺錢了唄。瞧她媽這勁頭，說不定能培養出個女強人來，干著忒帶勁了，每天就跟那些丸子較上勁了。

　　等到月底一盤算，葉梅下了一跳，刨去成本一個月賣了將近五百塊，比想象中的還多。

　　方圓覺得，生意之所以好，是因為現在還沒有跟風賣的，說不定下個月就有了。

　　結果不出方圓所料，過了沒多久，就有人推著差不多的推車去賣丸子串。或許是葉梅的手藝好，或許是學生們吃慣了方圓家的串串香，除了開始那兩天，倒是沒分散出多少學生顧客去。

　　就這樣，第二個月葉梅賺了四百出頭，比起第一個月是少了幾十塊，可也比上班強多了。還能在家照顧老人孩子，又能賺錢，上哪里找這樣的好事去，葉梅很滿意。

　　天氣越來越冷，每天早晨玻璃上聚集的水霧慢慢變成了美麗的窗花，一眨眼，元旦就快到了。

　　顧堯他爸去他大姑家看過顧堯幾次，留下錢就去忙了。他說年關前準備從南方再倒騰一批電器回來賺一筆，好歡歡喜喜過大年。顧堯聽了方圓的話已經對他爸不那么埋怨，只是不舍地送走了爸爸。

　　今年第一次雪后初晴，帶給人們一個晶瑩剔透的世界，把它變得純凈又美麗，潔白如玉的雪將這個世界裝飾地銀裝素裹。那些曾經光禿禿的樹枝經過雪后一打扮，變成了玉樹瓊枝般；還把樹枝壓彎了腰。被哪個調皮的孩子踹上一腳，潔白的雪花會簌簌落到頭上，脖子里，透骨的涼意會讓人打個寒戰。

　　巷子里的孩子耐不住寂寞，初下雪的時候就跑到院子里接雪，還不時張開嘴巴嘗一嘗雪的味道。雪后，孩子們就湊到一塊兒堆雪人，找兩顆石子當雪兒的眼睛，再拿個紅蘿卜插上就是雪人的鼻子，孩子們被這搞笑的場景逗得撒歡跑，你追我趕，還不時地扔雪球炸彈，歡聲笑語能響徹整個巷子。

　　這天中午，方圓裹得嚴嚴實實，帶著紅帽子，圍著紅圍脖，再穿著紅棉襖，簡直就是個移動紅標靶。她閑著沒事又跟著媽媽來出攤，沒成想放學就看到了臉上帶著青紫印子的顧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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