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效法
綴玉手握著茶杯出神。
她隱約覺得自己聽到了天大的秘密。
且那秘密里頭,還有另一層隱情。
只不知和佩環說話的是哪個,打的又是什么主意,竟至于威脅佩環幫他成事。
話說回來,佩環又能做什么呢?
綴玉只覺心中許多疑問,一個還沒想清楚,另一個又冒了出來,腦子里儼然亂成了一鍋粥,攪得她甚是頭疼。
待想要伸手揉太陽穴時,才發覺手中仍握著茶杯。
而茶水早就涼透了。
綴玉將茶杯放回去,胡亂擦了擦手臉便躺下,卻不料一直過了子時仍未能入睡,少不得想法子給自己寬心,遂想到才剛小心經過“定春風”時,里頭依稀還有些亮光,不知歸月睡了沒有。
歸月畢竟是練武之人,或許她耳力好,能聽見樓下說話也未必。
因想著明日出去問人,綴玉果真漸漸覺得安穩,片刻后也就睡著了。
歸月那里卻沒能成眠。
綴玉經過時,歸月是知道的。至于樓下說話,她倒也聽見一些聲音,卻因離得遠,又隔著墻,終沒能聽清罷了。
而之所以不能入睡,乃是因為想著白日里的事,譬如崔諶如何試探,二人如何交手,之后崔諶又說了那樣一番誠意十足的話……
及想起父親對崔諶的評價,歸月愈發覺得自己找對了人。
抑或是崔諶找著了她。
那位司徒公子也是古怪,看著倒是個實心之人。
至于李清,不提也罷。只看他幾次往來的舉止,歸月便打定主意要離他遠些。
歸月瞪著眼睛望天,沉香便瞪著眼睛看歸月。
“你瞧著我做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歸月終于察覺,忍不住問沉香道。
沉香撇了撇嘴:“姑娘倒問奴婢呢?從姑娘進門,奴婢就打聽今日的趣事,姑娘卻三言兩語就把奴婢打發了,只顧自己想心事,不管奴婢心里著急。”
歸月嗤的一聲笑,問道:“你為什么著急?”
“那樣有趣的事,奴婢都沒看過的,今兒既不能開眼,好歹也要聽一聽,姑娘卻不肯說。”沉香越說越委屈。
歸月也不多解釋,笑著讓沉香過來,將眾人投壺的事細細說了,于射覆和賦詩一事,卻也說得敷衍。
沉香倒不問后頭的事,聽見投壺如此這般,已然喜得不行,拉著歸月問何時她們自己也能玩一遭。
“奴婢想著,有疏煙、羅歡幾位姑娘,又有那么些在東樓服侍的丫鬟,總能湊上一局。”沉香越說越高興。
歸月道:“自己玩罷了,也不用賞罰,隨便湊幾個人就行了。再不濟,你明日就把壺擱在門前空地上,邊上放兩筒箭,誰高興去就去玩,何必費勁要湊局呢。”
沉香喜得拍手,道:“明日一早奴婢就托人去告訴世子爺,問他要兩筒箭,奴婢自己找個銅鑄的花瓶放過去就成了——只不知有沒有一樣的壺耳。”
歸月“噗嗤”一聲,笑道:“你莫不是瘋魔了?還是指著這個贏錢呢?有個壺給你先練練手,已是很不錯了,壺耳什么的還用不上。”
沉香“哦”了一聲,笑道:“可是想多了。”
歸月喜她天真,微笑道:“我記得你有些功夫底子罷?”
沉香道:“小時候跟莫二娘子學過一些,不中用。”
歸月笑道:“夠用了。至于投壺,我可以先教你,待你學會了,我再教你些正經功夫,以后你嫁人了,也不至于輕易被人欺負了去。”
沉香面上立即窘了,臉紅了又紅,半晌也沒憋出一句話。
歸月忙了一日,此時也覺乏累,便笑著讓沉香熄滅燈燭,讓她就在窗邊榻上歇了。
淮陽郡王府里,崔諶早就熄燈安寢,卻直到三更還未能睡著。
次日天一亮他便起身,出去悄悄地打聽馮氏去了。
中午回府時,卻聽心腹小廝博山說司徒晟一早來過。
“多早晚來的?”崔諶一面更衣,一面問道。
博山隔著屏風道:“世子爺出去還不到半個時辰,二公子就過來了。”
崔諶又問:“可說了什么不曾?”
博山搖著頭,愁眉苦臉道:“二公子的話,恕奴才不敢說。”
崔諶笑道:“他又罵我了,是不是?”
博山憋了半晌,委委屈屈地“嗯”了一聲。
“那他可說找我何事么?”崔諶嘴上雖這么問,心里卻已有了答案。
“回世子爺的話,就是這里讓奴才為難。”博山皺著眉、苦著臉道,“二公子并不說什么事,聽說世子爺不在府里,只罵了兩句就走了,更特意囑咐奴才,說不讓世子爺去找他。”
崔諶聞言一怔。
看來司徒晟果真記恨上了。
可惜無論如何他也不會退讓。
“這幾日我都會出去,他若還來,你也不用理他,晾著他就是。他想罵就罵,罵完了自然就走了。”崔諶笑道。
博山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卻不敢有絲毫違拗,只得答應下來。
次日崔諶又出去,司徒晟果然又來了。聽見崔諶比前一日出門更早,司徒晟氣得幾乎跳腳,恨恨地罵了許久才走。
第三日仍是一樣,司徒晟早去一陣,崔諶那里也會早走一會兒。
如此接連三四日,司徒晟終于沉不住氣。
崔諶顯然有鬼,偏連個面都碰不上,自己就是想問也沒處問,更別提能不能問出實話來。而蘇秉程那里要防著他們,一時半會也未必會設宴。
即便蘇秉程不設防,也沒有讓譙國公府三番五次宴請的道理。
想到這里,司徒晟卻有了主意。
他當即遣人去尋魏良平與湯睿,待人來了之后,司徒晟便說有意還席。
“咱們也該還席了。”魏良平贊同道,“每次都是去譙國公府,雖然他們家請了歸月娘子進去,又有疏煙、羅歡幾位姑娘,終究也是咱們占了便宜,勞累的都是端兄。”
湯睿道:“我也正是此意,只是幾位姑娘的才情難得,卻未必能一同出來。”
司徒晟笑道:“別人我不知,歸月娘子若想出來,應當還是可以的。”
二人因問為何。
司徒晟便道:“你們竟沒聽說么?歸月娘子在譙國公府乃是客居,進園子前就定了規矩,說出入往來都不妨礙,只需與管家打聲招呼即可。”
魏良平喜上眉梢,然而才樂了半晌,便又因其余幾人不能盡來而惋惜嘆氣。
湯睿也跟著輕嘆,兩眼發著呆,不知想些什么。
司徒晟勸道:“譙國公與端兄都不是那等世俗小氣的人,若歸月娘子能來,其余幾人或許也能來。”
魏良平立即當真,又高興了一會兒。
三人遂商議各自何時還席。
湯睿心中著急,便說要還頭一席,且要定在最近幾日。
司徒晟自然樂得應允。
又提醒湯睿道:“只是不好在你府上,否則幾位姑娘怕真就不好來了。”
湯睿微微一笑:“這是自然的。我想著臨水城中的酒樓,莫過于望江樓最佳,如今天也冷了,便都在那里設宴還席,一應酒菜都是最好的,豈不便宜?”
魏良平連聲說“好”,司徒晟也笑著應承,三人這就將事情定了。
次日司徒晟又去尋崔諶。
崔諶卻好好呆在府里。
“還以為你會出去呢!”司徒晟冷哼了一聲。
“特意留在家里,專等你來的。”崔諶淡淡道。
司徒晟聞言挑眉:“我猜你沒那么好心,不會告訴我實話。”
崔諶輕輕一笑,道:“你倒是好心,要來與我商議還席的事。”
司徒晟圓睜著眼瞪著崔諶。
許久,才又開口道:“你哪里聽說的?”
“這個不消你管。”崔諶笑道,“我專等你來,跟你道聲謝,這就要出去了。”說完,果真將司徒晟晾在那里,徑自出府去了。
又兩日,湯睿那里寫好了帖子,著人挨家送了一遍。
譙國公府這里更送了四五張不止。
歸月看著手中帖子,問送信進來的小丫頭道:“邢國公府來的人走了沒有?”
小丫頭恭敬道:“還在門口等著幾位姑娘的回信兒。”
“其余的帖子你已送過了?”歸月追問道。
小丫頭便說不曾:“李媽媽說了,娘子在譙國公府是客,凡事都要尊著娘子為先,奴婢便只先來了娘子這里。”
歸月點頭道:“我這里答應下了——其余幾位未必好答你。你且先去問過李媽媽,讓她給你拿主意,看她如何吩咐,你再去送信不遲。”
小丫頭也猜著幾分意思,果真聽了歸月的話,先去李媽媽那里問過。
李媽媽倒也不好做主,聽說歸月已經答應下,她忙打發小廝去問蘇庸。
過了有半個多時辰,小廝才回話傳話。
“大管家去問過國公爺,國公爺親口說了,只憑幾位姑娘自己愿意。若都要去,世子爺那里也會安排妥當,不教鬧出事來。”
李媽媽知道這是為了陪著歸月,免得她一人不便,心中視歸月愈發不同一般。
小丫頭得了令,又去送帖子。
綴玉卻怕丟丑,也恐紅香忌諱,便胡亂找個理由推了。疏煙與羅歡聽說歸月要去,卻均應了下來。
湯睿聽說她三人要來赴宴,也是喜出望外。
及告訴了魏良平等人,竟是皆大歡喜了。
到了九月二十八日,便是湯睿還席的日子。
賀老太君特意讓人備了一輛馬車載她們三人。
譙國公聽說,便又添了一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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