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拆招
大戲園與遮錦園一樣,都在譙國公府的外院。
且今日戲園里開戲,外院的家丁有不少都被叫去園中服侍,因此魏良平一路偷溜到遮錦園門口,竟然沒幾個人瞧見他。偶爾有下人路過,卻因為魏良平是譙國公府的熟客,又是個最混不吝的世子,以為他不過在外院溜達罷了,竟多半也不會阻攔。
因此魏良平十分順利地來到遮錦園門口。
遮錦園看門的幾個小廝卻不肯開門。
早在前兩日,蘇秉程便親自過來吩咐過,說十三日人多,怕有人醉酒鬧事,除了譙國公與他自己來了,旁人過來一律不予開門。按照蘇秉程的話,連崔諶來了,也是進不了這個園子的。
魏良平借著酒勁兒、仗著膽子摸到這里,心心念念都是見歸月一面,哪想到臨到了門口會被人擋在門外,一時著急便要嚷嚷。
好在他還未醉透,只剛叫了一聲“開門”,便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遮錦園的大門顯然是不會開的,角門或許并未關嚴。
即便連角門關了,白日里看著角門的多半都是小丫頭,或者是些不爭氣的老婆子,嚇唬兩句,再許她們兩個錢,她們或許就把門給他打開了。
就算連婆子也買不動,角門可沒這大門結實,踹兩腳或許能倒呢?
魏良平想著從角門進,自然不再嚷嚷,唯恐驚動了里頭管事的婆子,連角門也一并看嚴實了,那他可真就白來了一趟了。
果不其然,角門也是緊閉。
不過看角門的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頭,雖有點機靈勁兒,畢竟還是年幼,魏良平隨便嚇唬幾句,又給了她一把銀子,還說自己是專門來拜見歸月娘子的,那丫頭就把角門偷偷開了。
門才開了個縫,魏良平便急著往里鉆。
小丫頭被錢迷了心,迷迷糊糊地開了門,這會子魏良平要擠進來她才清醒。想著是自己開門放人的,那丫頭也便不敢叫喊,只用力將魏良平連門帶人一起往外推。
可她哪里是魏良平的對手,沒等使足力氣,就教魏良平擠了進來。
魏良平進來后倒沒動手打人,只笑著罵了句“糊涂丫頭”,便往東樓躥了過去。
東樓一樓自北往南,依次是北側樓的清音、牧言,中樓佩環、出塵,南側樓的嬌鸞、涼夕。
彼時清音與牧言都不在房內,只有一個清音房里留著個小丫頭,見貿然闖進來一個男子,還火急火燎地翻人,不禁叫喊出聲。
魏良平也不理她,急忙又往中樓找去。
才剛角門的那個不敢吱聲,東樓的丫頭可都不是省油的燈,眼瞧著魏良平往中樓搜過去,小丫頭唯恐自己在房里叫喊沒人聽見,竟提著裙子沖到門外嚷了起來。
“來人!有賊!快來人啊!”
聽見叫喊聲,園中的家丁小廝、婆子丫鬟全都沖了出來,李媽媽認得魏良平,也知道他容易犯渾,生怕要出大事,忙打發了兩個小廝去戲園子里找蘇秉程去。
此時魏良平已經翻到了中樓北間、佩環的屋子里。
佩環正對著鏡子擺弄那些首飾,見忽然沖進來一個男子,起先倒也要叫嚷。
然而不過兩息工夫,她便決意息聲。
看來人的衣著相貌,分明就是位世家公子。
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豈能不珍惜?
魏良平也認不得哪個是歸月。
莫說歸月,這院子里的女子本來相貌如何,他是一個都沒瞧過的。因此一見佩環生得貌美,身型凹凸有致,舉手投足又妖媚迷人,魏良平不禁呆在了那里。
佩環也不管他,只從妝奩里取出一副欠著紅珊瑚的墜子戴上。
美人的纖纖玉指趁著血紅的珊瑚,看得魏良平心旌搖蕩,醉意沖到了腦瓜頂兒——莫說再去找歸月了,他此時怕連自己祖父也忘了是哪個。
佩環戴好了耳墜才回頭,先是做出了一副吃驚的樣子,接著便顫聲問“來者何人”。
魏良平“嘿嘿”笑道:
“好娘子,我還沒問你是誰,你怎么先問起我來了?”
佩環故意咬唇,把一雙紅唇弄得水潤,接著便往后躲。
魏良平見美人要跑,腦子立即空了,竟什么也不想,跟著就往里追。
佩環跑到床邊,縮著身子,靠在床架子上,不是拿眼瞟著魏良平。那眼神說怕不是怕,說勾引倒像三分。
魏良平原就是混慣了花樓勾欄的,見佩環這般模樣,登時心花怒放,竟分不出身在哪里,松了腰帶就要開始脫褲子。
“喲!都瞧熱鬧呢?這光天化日的,怎么也沒人攔著?”
羅歡不知何時竟過來了。
佩環狠狠瞪了羅歡一眼。
魏良平聞言清醒了三分,這才想起自己是在譙國公府的遮錦園內。
可回頭看見羅歡時,他立馬就丟了魂兒。
羅歡蹬著門檻子,半倚在門框上往里瞧,面上似笑非笑。這一身風情萬種,襯著她艷麗嬌媚的相貌,倒比佩環的“欲擒故縱”更勾人。
好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
魏良平暗暗贊了一句。
羅歡見魏良平瞧著她發呆,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呆子她見過,這么呆的可不常見。
“這位公子,莫不是看戲吃醉了酒,走錯了路么?”羅歡掩口而笑,接著勸道,“公子快些走罷!等會兒鬧得人盡皆知,可就不好辦了。好教公子知道,這里是‘遮錦園’,不是府里的大戲園子。”
魏良平涎著臉笑道:
“平南侯世子,原是為了來求見歸月娘子,不想敲錯了門。”
羅歡心里一動,笑容也僵了一瞬。
魏良平離得遠,并未瞧出異樣——即便他離得近,這會子怕也沒那個本事再用腦子了。
見羅歡不說話,魏良平又道:“不知這位娘子如何稱呼?”
羅歡嬌媚一笑,朗聲道:“賤名恐污了尊耳。只是歸月娘子不在此間,半個鐘頭前被老太君叫去,不知是說話還是做什么了,世子今日怕是白來了一趟。”
魏良平笑著往前走了兩步,口中一疊聲道“來得值,來得值”。
羅歡皮笑肉不笑道:
“既然歸月娘子不在,世子還是請回罷!改日這里有局時再來拜見也不遲。”
魏良平只把羅歡當作九天神女,哪里還管得了歸月,因此所謂“改日再來”的話,他竟渾似聽不見一般,不由自主地又走近了幾步。
羅歡咬了咬牙,丟給他一個媚人的笑,轉身就往外走。
魏良平想也不想就跟了出去。
門外眾人不禁覺得好笑,卻怕魏良平鬧出什么大事來,紛紛上前勸說,請他回大戲園子里去。
佩環也一步步蹭到了門口,像害怕一般,躲在門后偷偷往外瞧。
看著眾人面露嘲笑,佩環只覺得他們連自己也一并笑了進去。
再看到呆呆在羅歡身后的魏良平,佩環心里愈發恨了起來。
歸月此時正在樓上,聽說下面鬧騰,原也沒太在意。
后忽然聽到羅歡的聲音,又聽見她撒謊說自己被老太君叫走,歸月這才上了心。想起要沉香出去打聽,卻發現沉香不知何時早跑出去看熱鬧了。
歸月苦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羅歡引著魏良平一步步往院子中間走,不是回頭拋個媚眼勾引他過來。
魏良平心花怒放,愈發聽不見眾人勸他。正發癡,忽然聽見一片喊“世子爺”之聲。
回過神來再看時,果然是蘇秉程幾個人過來了。
“謀之,你這……”
真是丟臉!
竟連腰帶都解了!
蘇秉程氣結,可不得不顧著魏良平的面子,因此才說了四個字就生生憋了回去。
連臉都憋紫了。
魏良平這才徹底清醒。
可他素日里耍賴慣了,此時干脆裝著醉酒,“嘿嘿”笑了一聲,便撲上前去要抱羅歡,口中還一直叫著“小娘子,你莫跑啊”。
羅歡心中罵天。
回頭就看到崔諶那張冷臉。
還有蘇秉程等人的一臉嫌棄。
這個叫“謀之”的,原來也配得上他這名字,并非完全沒有腦子。
一眾公子礙著顏面,即便心知肚明也不會說破,更何況他們并不知先前發生了什么。
這盆臟水怕是要潑在她的頭上了。
蘇秉程喝令園中小廝帶魏良平到客房休息,李清跟著喊了句讓人先煮醒酒湯。
小廝們答應著就去拉魏良平。
魏良平卻又鬧了一會兒才由著他們把自己拉走。
湯睿看著羅歡,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可魏良平連腰帶都松了,總要有個說法給出去。且他們分明瞧見羅歡朝著魏良平拋媚眼,勾著他的魂兒一般引他走路。
司徒晟重重嘆了口氣。
此事魏良平一定有錯,不過眼前這位娘子也未必干凈。
“問清楚了,發落了便是。”司徒晟開口勸蘇秉程道。
“冠興可是糊涂了?”李清低聲打斷司徒晟,“既然要發落,還問什么問?真問出話來怎么辦?”
蘇秉程不禁為難起來,猶豫了半晌也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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