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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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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動。”

  她不敢動了。

  桓夙皺眉,左右手并用,沿著她的右腳腳踝一寸寸往下,孟宓緊張,嚇得全然不敢看,直到她的粉紅繡鞋被摘下,被扔到孤零零的角落里,很快那只小腳就陷入了他的手掌之中,少年的手指不同于他臉色的冰冷,溫熱,指骨堅硬,她只剩下細微的顫抖,什么都忘了。

  桓夙食指微蜷,扣出半個環,抵在她的涌泉**上,輕輕一旋。

  “啊——”孟宓癢得說不出話,腿只往上縮,但腳踝被這個人扣在掌心,如同囿于虎籠,被刺激得大哭起來。

  哭得桓夙心煩意亂,冷哼道:“哭甚么!你對孤做過比這更過分的事!”

  她什么時候做過……孟宓腳上又癢又痛,心里又恨又怕。

  她的眼眶里蘊著水,楚楚的眼眸,茫然無措地看著他。桓夙一陣心煩意亂,扔開她的腳,冷著眼威脅他,“若再有一刻,你逃離孤的眼皮之下,必死無疑。”

  “孟宓,你這一生,只能在孤的掌控之下生活,若有離心反意,結果你自己掂量。”

  孟宓滴著水的眼不眨地盯著他,晦暗明滅的燭火折腰而晃,這殿中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只剩下燭花打落的“啪——”的一聲。

  心上弦斷了。

  桓夙慢慢地起身,他的目光依舊冷峻,俯瞰著深淵一般,漆黑得不見壯闊波瀾,神秘而孤孑。

  孟宓低下頭,擺足了謙卑姿態。

  “聽懂了么?”

  她僵化地點頭,懂了。

  可是這樣溫馴而僵硬的孟宓,不但沒有平息他胸口的怒火,反倒更壓抑,更沉悶了許多。

  記憶里的少女是一只猴子,爬上樹梢,從丈許高的樹枝上一躍而下,年幼的楚國九公子,被她的小蠻腰壓斷了手,傷筋動骨一百日不說,還有那么過分的事……

  他疼得汗如雨下,抬起眼眸,少女懵懂清澈的眼睛,空靈如琉璃,他的記憶里唯獨只有這一片澄明,但卻恣肆而桀驁,純粹而澄明。

  桓夙頭也不回地走了。

  自加冕,登上楚王之位,他再也沒有遇上過一個令自己也頭疼無轍的人。

  不到暮春,但楚國地處南方,漸漸地夜里涼意開始被信風糅合,間雜出一半陰涼一半溫暖。

  孟宓將自己囚在一張冰冷的床榻,直到更深夜半。

  太后說了那話之后,兩日之內,她的爹娘果然被楚宮的華車接入了宮門,孟宓被冉音打扮得一團喜氣,盤成一個蓬松的靈蛇髻,楚宮里的綃紗輕柔如云似霧,孟宓無奈地由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心里擔憂著,不確定這樣的自己,爹娘還認不認得。

  后花園里,孟宓由冉音指引著拐入一道長巷,緊攢的花朵承露沐雨,嬌艷地打著花瓣。冉音指了一朵芍藥給她,“太后娘娘愉悅時,這園子里的牡丹芍藥是會賞人的。”

  孟宓忽地腳步一錯,目光卻直了。

  那花園一角徐徐地轉入一道白色的身影。

  修長,俊雅如竹,膚光如玉,他從身后的垂花拱門輕袍緩帶而出,眉目溫潤朗朗,似笑非笑,滿園紅綺綠萼,紛紛嬌羞地拂開兩片。

  孟宓感到胸口的什么碎了。

  這一眼之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自慚形穢地低著頭,匆匆地掠過冉音燕子一般溜走了,杳然無聲。

  “孟小姐?”

  冉音驚訝地看著跑遠的孟宓的背影,不經意地撇過眼,長姿玉立的上陽君對他微微頷首,一綹青絲拂過頰側,完美出挑的五官猶如迸玉濺珠,這么看了一眼,冉音的也跟著臉頰猶若火燒,扭頭學著孟宓跑了。

  被鄭國的上陽君這么溫情脈脈地看上一眼,輕則短命三年,重則當場窒息。氣為之奪,神為之消,其流傳十一國的美貌絕不是浪得虛名。

  小徑后,竹林生風。

  孟宓的體形跑起來有些吃力,**聲淹沒了思緒,忽聽得一聲清脆的鏗然之音,她愣愣地停下,一扭頭,袖中的廣寒玉落出來了,砸在瑪瑙牡丹的綠籬下頭,她認出這塊玉佩,這是孟夫人從娘家帶來的嫁妝,孟夫人傳給她時,叮囑這只能送給心儀之人。

  孟宓偏著頭,神色有些奇異。她方見到這塊廣寒玉,心中想的第一個人,便是那個讓她臉紅心跳,明知道配不起且絕無可能的上陽君。

  這種念頭像蔓延瘋長的野草,燎原起來。

  “宓兒。”她聽到水榭里頭母親慈和溫柔的聲音。

  孟宓愣愣地抬起頭,只見孟夫人正陪著太后在水榭之中敘舊,姿態稍顯拘謹,但柔和帶笑地,對她伸出了手指引她上去。并無冉音指引,她竟然尋到這里來了,孟宓驚疑不定地摁了摁胸口,踩著木板徐徐地趟上去。

  “宓兒變美了。”孟夫人拉過她軟軟的手,不掩驚艷。

  孟夫人穿的是宮外的輕袍,寬敞樸素,不若孟宓身上流云似的薄綃,流麗絢爛,襯得她肌膚如凝脂,眼眸蘊著星光,仿佛一道綿軟的云霞飄入了水榭,她不得不說,楚王宮畢竟是楚王宮,是這楚國最恢宏繁盛的腹地。

  她從來不覺得孟宓能在這兒吃什么苦,送女兒入宮,再來一次,她仍是如此選擇。

  但孟宓的反應卻顯得有些冷淡,垂著眸怯懦地拜見太后,太后并未嚴肅作態,但孟宓卻十分謹慎,連眼都不敢隨意飄向一處。

  孟夫人微詫,太后起身攜過孟宓的手,”不必拘禮,你母親來了,哀家這就不打攪你們母女敘舊了。“

  說罷便起身出了水榭,對身后跟來的兩名婢女吩咐:“酉時引孟夫人和孟小姐至蘭園。”

  “諾。”

  “宓兒,好像清減了。”孟夫人的手指撥了撥她小臂上的肉,的確沒有此前的墜感了,不由暗暗驚疑,楚宮細腰女人多,也許孟宓受了感染,得了啟發,決意戒掉一日八頓的壞毛病。

  孟宓不敢含淚讓母親發覺,心頭隱隱地越過桓夙的話,他的警告,遲疑地抽出手,孟家雖有些錢財,但遠遠比不得陶朱之富,商賈而已,對楚國王室自然不敢放肆,她只擔心連累父母,累得他們落入桓夙的手中。

  “母親,”孟宓要說的話被孟夫人對她手掌的緩慢輕撫而撣落如灰,輕飄飄的再無一絲余音,她攜過女兒的手,與她挨著水榭回廊而坐,“宓兒,你見了大王了,心里如何看待的他?”

  全天下人好像都就這個問題來糾纏不休,孟宓臉頰微澀,低著頭囁嚅道:“王上待我極……好。”

  “你喜歡他么?”孟夫人追問。

  不喜歡。

  可是——孟宓方才來的時候,沿路都是太后的親信,水榭外便站了十幾個宮人,她不敢朗聲喧嘩教人聽到了,盡管那群人八風不動,她心有余悸,只低頭昧著良心道:“喜、喜歡的。”

  “既是喜歡,那便算是兩情相悅,便好辦了。”孟夫人摸她的軟發,欣慰而笑。

  即便是孟宓喜歡桓夙,那也不能是兩情相悅吧,桓夙對她喜歡與否,全云棲宮中長眼睛的都看出來了,那個小侯爺恨不得活剝了她喂野狼。

  母女二人聊了些家常,孟夫人讓人為孟宓準備了一些宮外的零嘴兒,雪花狀的油紙包裹的酥糖,被捧出來的時候還溫熱,上面撒了一層雪白細膩的糖粉,用方形木具切出平整圓滑的幾小塊,細嗅來,冒著熱,吃了滿鼻子栗子和松花的淡香。

  “好吃么?”見孟宓大快朵頤,孟夫人有些心疼,心道這幾日她可是為了學那些細腰宮女餓壞了肚子了。

  “好吃。”孟宓滿嘴油膩,熟悉的家的口味,讓她的眼眶涌出了一股濕熱。

  孟夫人愛憐深重地遞上素帕,“以后母親常來,便給你帶這些。”

  沒想到一聽見這話,孟宓吃食的手猛然收住了,她皺了皺新月眉,不知道為什么,隱隱約約有種不大好的預兆,陰云似的籠罩心頭,她拿橘粉的寬袖擦過嘴唇,揩出一道黃里隱白的油跡,“娘,不用的,過不了多久,我就不大愛吃這些了。”

  孟夫人愈發心疼了。

  正要說幾句,讓她不必太虧待自己,忽聽得匆匆的一陣腳步聲,原來是折而復返的兩名婢女,茶蘭與墨蘭,算是跟在太后身邊的老人了,年紀和孟宓一般大小,但也是不處理外的細腰美人,折腰以微步,自水上來,凌波過浪。

  “孟夫人,孟小姐,晚宴將開筵了,太后命奴請夫人小姐過蘭園入宴。”說話的是墨蘭,一向做得了茶蘭的主兒,是太后身邊最得力的親信。

  孟夫人牽過孟宓柔軟的手,溫言笑道:“隨后便來。”

  幾人沿著水榭往下走,湖面起了些春風,撩開茶蘭墨蘭云水一般的袖擺和裙裾,華裳鮮衣,本來就姿色不凡的數十名美人,瞬間縹緲綽約得讓孟夫人愈發眼熱,送女兒入宮沒有錯。

  今夜之前,她這般想。

  “大王謬贊。”桓夙眼底的冷漠讓他心驚,他同太后一樣沒想到,這位年輕的楚侯會真對孟宓用心。

  他還記得,當年桓夙即位時,高坐龍案,冕旒下一張稚嫩青澀的面孔,沉如深水,當時朝中一個大夫,說了兩句忤逆太后的話,只說牝雞司晨,無權干涉楚國國政,太后垂簾而聽,并未做出處置,而楚侯已拍案而起。

  少年的清音響徹朝堂的每一個角落。

  “孤年幼失祜,幸有母后教導,才有今日成為楚國之君,孤資歷淺薄,母后暫攝國政有何不妥?爾敢對太后出言不敬,重則五十刑棍,逐出朝野!”

  至此以后,無人不敬太后。

  狄秋來以為他們母子相伴六載,必定情誼深厚,只是王位是最易生嫌隙隔膜的地方,這些年來,太后攬政,越俎代庖而不自知,雖沒有出過內亂,但楚國畢竟是桓夙的楚國,她扣著大權遲遲不還,難免讓桓夙心中不忿。

  何況如今他們之間更是橫著一個孟宓,一個要殺,一個要留,齟齬甚大,他身為楚國之臣,本該忠心桓夙,但礙于太后鳳威,竟一時難以拿捏。

  “大王,微臣能護孟小姐周全,但請大王忍耐。魯有孔子,曾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大王為今之計,須得徐徐圖之。”

  桓夙不可置否,一雙冰涼漆黑的眼漫過淡淡的殺意。

  孟宓走出云棲宮,小包子領著她往紫藤花苑里走,冬日的檐下滴水成冰,孟宓穿著白鳥錦枝的深赭色狐裘大氅,哆嗦著籠著衣袖,輕聲問道:“大王找我有事嗎?”

  “奴婢不知。”小包子是桓夙的心腹,但這事他是真不知。侯爺近年來愈發心思難測,他笑的時候,可能讓人遞過刀子,他怒的時候,又能頃刻給人封官加爵。小包子安分守己,也不敢自作聰明妄自揣測桓夙的心意。

  太后的軟輦搖搖地走過一段積雪的路,侍女殷勤地掃開腳邊的雪,太后微微側目,視線捕捉到孟宓清麗的背影,一時竟沒認出那是誰,“那是夙兒宮里的搖光么?”

  答話的是跟在步輦身旁的墨蘭,“搖光小姐奴婢見過的,容色殊艷,有絕代傾國之姿,不至于平凡至此。”

  女人大多不喜聽別人對另一個女人的恭維,太后自負美貌,但昔年楚王不懂珍惜,白放了百日嬌花在宮中,任其朱顏凋敝玉容寂寞,若非衛夷……太后忽然聲音一冷,“傾國姿色,若無大王垂憐,擺在宮里也不過是個礙事的物件。”

  墨蘭不敢再答話了。

  太后想到不久前母子對立的場景,深深凝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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