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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冒酸水


  殤帝忽然轉(zhuǎn)過身,直直對視著薛燦深藏不露的黑目,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撐著帝皇的尊嚴,在沿路跪地宮婢的恭送下匆匆走遠。

  戚太保跟著走出軒轅殿,還不忘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薛燦,“少年意氣,果然不假,為了一個破相的殮女,居然敢頂撞皇上?老夫也不知道是該斥責(zé)你,還是…欣賞你。”

  孟慈灰眸掠過關(guān)懸鏡,沉著臉轉(zhuǎn)身離開。

  偌大的軒轅殿只剩下兩個年輕的男子,關(guān)懸鏡按上薛燦的肩膀,“櫟姑娘一定會理解你的難處,身為臣子,確實有太多身不由己…”

  薛燦走出幾步,幽幽看著殤帝坐過的鎏金龍椅,眼前閃過戚太保的戾氣,金祿壽的奸猾,還有,孟慈的不動聲色…

  ——“薛小侯爺…”關(guān)懸鏡欲言又止,他想問薛燦一句,但又不知道這樣開口好是不好,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對一個女人這樣牽腸掛肚,但他控制不住,“櫟姑娘…傷的如何?又是…怎么傷的?”

  薛燦對望關(guān)懸鏡,眼神帶著些許意味,關(guān)懸鏡面色微窘,自嘲的搖了搖頭,“雖然與她相處不多,但櫟姑娘性情中人,倒是與旁人不同。作為朋友,我也是…”

  “等傷好了,她還是一雙鬼手。”薛燦邁過門檻,“你不用擔(dān)心。”

  關(guān)懸鏡終于放下心,還想多問幾句,薛燦已經(jīng)走出老遠。這位薛家小侯,倒是傲氣,自己好心待他親厚,怎么倒像是巴結(jié)著紫金府一般?關(guān)懸鏡緩下步子,也沒有跟上去。

  宮外,宮柒牽著白蹄烏已經(jīng)候了關(guān)懸鏡好一陣。上司沒等到,倒是見到了騎赤鬃的薛燦,宮柒才想上前打個招呼,赤鬃風(fēng)馳電掣,驚起大片塵土,堆著滿臉笑容的宮柒馬屁沒拍成,生生被喂了一嘴的土,那叫一個氣噢。

  “有錢就了不起么?”宮柒指著赤鬃大罵,“柒爺我富貴不淫,最瞧不上你們這些個富家子弟,呸!”

  ——“他可不是一般的富家子。”關(guān)懸鏡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出宮門,“說到紫金府,要是只靠他父親薛少安,還真是沒有今天。但日后薛燦繼承了爵位,紫金府會更進一步也說不定。”

  ——“更進一步?”宮柒做出懵逼狀,“怎么個更進一步?”

  “湘南產(chǎn)烏石,沒準,又掘出個金礦來呢?”關(guān)懸鏡牽過馬韁。

  “說來也怪。”宮柒撓了撓頭,“照理說,薛家巨富,朝廷還得仰仗著他家的烏金。怎么…這小侯爺入京三天才得召見?也沒有什么規(guī)格排場?這不,見就見了,出來還一股子怒氣,屬下剛剛那一臉土吃的…真是憋屈。”

  關(guān)懸鏡凝下表情,撫了撫溫順的白蹄烏,頓了一頓,道:“你有所不知,商賈富貴,但卻沒有地位,薛家也一樣。”

  ——“有金山還沒地位?”宮柒繼續(xù)懵著臉。

  關(guān)懸鏡笑了笑,“金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說是金山是自己的,天子還說這是他自己的呢?”

  宮柒聽懂些許,“噢”了一聲。

  關(guān)懸鏡繼續(xù)道,“皇上賜薛家紫金侯這個爵位,不過是用侯爵換烏金。辛夫人洞悉其中,順水推舟收下爵位,還送了許多烏金給朝廷,保下湘南多年的安定,還幫百姓減去許多賦稅…聽孟大人說,幾年前辛夫人陪薛少安來鷹都,踏入宮門,皇上六宮粉黛都失了顏色,覲見時,寵辱不驚談笑風(fēng)生,不但緩下了朝廷對紫金府的怠慢,辛夫人的風(fēng)雅氣度也讓眾人嘆服。”

  “如此看來。”宮柒琢磨著,“剛才那薛小侯爺還是嫩了些,辛夫人能屈能伸,他受了冷遇,就沉不住氣…”

  ——“不是。”關(guān)懸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斬釘截鐵,“他的氣度不輸辛夫人…是因為…”關(guān)懸鏡想起軒轅殿上臉色忽變的薛燦,是在說到櫟容的時候,他鷹一樣的眼睛變作真切的心疼,他是因為櫟容,才惹得皇上不快…關(guān)懸鏡躍上白蹄烏,回味著薛燦神情的變化,若有所思。

  ——“宮柒。”

  “屬下在。”宮柒洪亮應(yīng)著。

  “聽說…你家有頂好的金瘡藥?”關(guān)懸鏡落下眉宇。

  “不錯。”宮柒得意道,“祖上留下的偏方,可好使了。大理寺有兄弟傷了,也是用的我家的方子,多重的傷,幾天就管好…關(guān)少卿?您…哪里傷著了?”

  關(guān)懸鏡夾緊馬肚,目不斜視朝前頭走去,“這就去你家…給我取些。”

  看著也沒病沒痛啊?宮柒又撓了撓頭,怎么這幾天,心無旁騖智勇無雙的關(guān)少卿,看著…有些不大一樣了呢…

  關(guān)懸鏡去宮柒家取來金瘡藥,卻又不知道方不方便去紫金苑找櫟容,薛家當然是什么都不缺,自己捧著藥去…這…也忒明顯了。

  關(guān)懸鏡想邁出這一步,但又躊躇著不知道該怎么去邁,冷不丁又瞥見白蹄烏上系著的錦盒,自己處事果斷,怎么偏偏在男女之事上,沒了往常的干練。

  自家門外,關(guān)懸鏡忽然止住了猶豫不決的步子,他微蹙的眉頭驟然舒展,俊逸的臉上揚起歡喜的笑容,他輕輕翻下馬背,緩著步子走近在自家巷口張望不停的那個人。

  ——“青陽門第七戶,朱色門,青磚瓦...”櫟容嘀咕著,“第七戶…不就是這里…可怎么看著不像呢…”櫟容想敲門,又縮了回去,關(guān)懸鏡出身顯赫,眼前這宅子,鷹都滿街都是,和尋常百姓家也差不多,關(guān)易關(guān)大將軍的兒子…就住在這里?

  “櫟姑娘沒找錯,就是這里。”關(guān)懸鏡溫著聲音,嘴角含笑,他牽著馬韁走近驚訝的櫟容,忽然之間,他終于認定確實有天隨人愿一說,自己心上念著的那人,記著自己報出的家門,真的尋了過來。

  櫟容垂下臉,“你倒是隨和,看著,你家還沒我的莊子大。”

  關(guān)懸鏡推開宅門,笑道:“櫟氏義莊聞名天下,我這里,不過是個遮風(fēng)擋雨的小地方,當然是比不過你家莊子的。”

  大門推開,里頭一派素樸,院中有井,井邊種了些常見的花草,兩個老仆一人洗衣,一人摘菜,見關(guān)懸鏡回來,擦了擦手也沒有急著去迎,嘴里喊了聲“少爺”。老仆寬厚,又在將軍府里操持多年,蒼目打量著櫟容,對她臉上的刀疤也沒有驚愕,只是報以和藹的笑容。

  見少爺帶著客人回來,兩個老奴對視了眼,捧著物件自若的往后院去了,不大的院子里只剩櫟容和關(guān)懸鏡,關(guān)懸鏡栓上白蹄烏,“青陽門第七戶,朱色門,青磚瓦,我還以為,你沒有放在心上。”

  “是不在心上。”櫟容指了指自己腦袋,“記在這里。”

  關(guān)懸鏡忍俊不禁,初夏涼爽,微風(fēng)習(xí)習(xí)院子里倒也舒爽,關(guān)懸鏡招呼櫟容坐下,倒了杯涼好的茶遞了過去,櫟容小心接過,抿了口欲言又止。

  關(guān)懸鏡注視著她包裹著白布的手,見她執(zhí)茶盞的動作僵硬,知道她傷的不算輕,“你的手…”

  “不礙事。”櫟容藏起傷手,眸子閃爍。

  關(guān)懸鏡知道她來找自己一定是有事,也不扯開話,直直看著櫟容的眼睛,等著她開口問自己。

  貿(mào)然來找關(guān)懸鏡,櫟容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還是開口道:“薛燦從宮里回來,瞧著很不高興,他性子孤冷,很多事也憋著不說,午時回來,飯都沒吃一口,問他,也不做聲,只說這幾天就離開鷹都…”櫟容眼巴巴看了眼關(guān)懸鏡,“是皇上為難他了么?”

  人生地不熟的櫟容,摸索著來找自己,問的卻是薛燦的事…關(guān)懸鏡再豁達,也是心塞的緊,再看櫟容一臉小心,對薛燦的擔(dān)憂就寫在臉上,更是一肚子酸水冒了出來。

  ——“你的手…”關(guān)懸鏡一張嘴跟不受控制了似的,“傷的重不重?”

  “都說了不礙事了。”櫟容故意晃了晃,“問你薛燦呢?戚太保難纏,宮里的皇上,是不是更難應(yīng)付?”

  “傷得重不重?”關(guān)懸鏡決定死磕到底,他忽的擰起性子,就是聽不得櫟容一口一個薛燦。

  櫟容有些不耐煩,把傷手湊近關(guān)懸鏡眼皮子下頭,惱道:“皮外傷爾爾,哪有那么嬌氣?”

  關(guān)懸鏡才想握上,櫟容又悠悠收了回去,“關(guān)懸鏡,你要是不知道,我可就回去了。”

  ——“宋夫人求皇上,讓你替宋太傅入殮。薛燦說你受傷,一口回絕,皇上龍顏不悅...口諭非你不可…就是這樣。”關(guān)懸鏡一口氣說完,“他憐惜你。”

  櫟容輕撫傷手,秀眉間涌上一股欣慰,薛燦竟會為了自己和皇上頂撞…還沒欣慰多久,后背忽的又冒出一層冷汗——皇上,九五之尊的皇上,回絕皇上?薛燦,一定是瘋了吧。

  “如果我就是不答應(yīng)…會怎么樣?”櫟容眉心滲汗。

  關(guān)懸鏡俊臉沉下,嚴肅道:“薛家雖是侯爵,但畢竟是臣子,臣,是絕不可能逆君的。皇上口諭已經(jīng)說出,薛燦要堅持不讓你去,那就是抗旨不尊…大周律令,是要處斬的。”

  “啊…”櫟容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

  關(guān)懸鏡注視著她笨拙的動作,心神一陣蕩漾,人之動心,她便什么都是好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能觸到自己的心尖上。

  ——“但是…”

  “但是什么?”櫟容湊近。

  “你并沒有欺君,你的手就是受了傷,無法入殮也是無可奈何。”關(guān)懸鏡柔下眼神,“皇上他們最多不高興,也不能因此降罪予你。畢竟…傷手要是殮出了過錯,也是對宋太傅的不敬。”

  ——“皇上和戚太保不高興,該是多少也會記恨上紫金府吧…”櫟容知道薛燦和辛夫人的過往,他們姨侄二人已經(jīng)夠艱辛,又怎么能因為自己,又落了別人的口實。薛燦深藏身份,他需要的是保護,而不是,因為自己被推上風(fēng)口浪尖,再次陷入險境中。

  ——世間災(zāi)禍,櫟容甘愿自己承擔(dān),也不愿傷了薛燦半分。

  關(guān)懸鏡覺察著櫟容對紫金府,對薛燦的情意,她包裹著厚厚白布的傷手,真會因為薛燦,忍著傷痛接下宋敖的買賣?

  “勞煩關(guān)少卿告訴戚太保。”櫟容咬唇應(yīng)下,“我櫟容可以替宋太傅入殮。”

  “勞煩關(guān)少卿告訴戚太保。”櫟容咬唇應(yīng)下,“我櫟容可以替宋太傅入殮。”

  “櫟容。”關(guān)懸鏡耳邊驚雷乍響,“你的手,還怎么替人入殮?我見過你給安樂侯描妝,此事太耗體力精神,你就不怕,這活廢了你一只手?”

  “聽說宋太傅是被人放血身亡。那是完人,不算殘軀。”櫟容輕松道,“該是不難的入殮,就算我只用左手,也足矣應(yīng)付。”見關(guān)懸鏡看著自己的眼睛滿是關(guān)切,櫟容輕聲又道,“多謝你。”

  “薛家有烏金傍身,皇上再不高興,也不會多責(zé)難薛燦。”關(guān)懸鏡按住櫟容的手腕,“櫟姑娘,你只有一雙手,為了薛燦…廢去一只你也心甘情愿?”

  櫟容咋舌關(guān)懸鏡突然的失態(tài),看著文氣溫雅的人,怎么忽然吃了爆仗一樣?櫟容驚看著,關(guān)懸鏡彈開手,面色泛起愧意,“櫟姑娘…對不起…”

  ——“我跟著薛燦去湘南,是給他分憂辦事,怎么能因著自己給他家惹禍?”櫟容抬起眉梢,“入殮有難有易,也不是人人都和那安樂侯一樣。悄悄告訴你。”櫟容擠了擠眼,“我閉著眼睛,也可以給死人描妝更衣,你信么?”

  櫟容狡黠可愛的樣子逗笑了關(guān)懸鏡,他想起陽城的甘泉邊,那個靈巧躲過石子的烏衣少女,憑一人之力就勝過了自己的寶劍,少女婷婷立在放滿棺材的院子里,面無懼色,神情自若,她飄然繞過一具具陳舊的棺木,對自己回眸微笑。

  關(guān)懸鏡閃出一個可怕的念頭——自己要再不送出按下多日的禮物,也許就再也送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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