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朕的心意改變中
次日早朝,朕又處理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無非是些資修宮殿,提拔人才的事端。
朕想著昨日沒有去太傅那看書,就準備去看看那老頭,路過西景的回院時,遇到了正在冬日里曬太陽的霍梵墨。
梵墨向朕請安后,朕玩味的看著他:“人在宮里呆閑了,便漸漸失了價值。”
梵墨舉起杯啄了口暖身的酒,斜了朕一眼,“自是沒皇上忙。”
朕聽著梵墨淡淡的話語,可怎么想怎么不對,他是不是想諷刺朕昨天被折騰的事?是不是想提醒朕昨日和太皇太后鬧翻的事?
朕雖說是下旨軟禁了太皇太后,可朕的旨意在太皇太后眼里無非是個屁,一早朕還見到太皇太后大搖大擺的從朕的身邊走過,壓根就沒把朕放在眼里。
朕瞪著梵墨,咬牙非要數落他奪回威風不可,“沒有價值的東西,朕都不會留。”
“或許被皇上機關算盡的,才是有價值的?”
朕被梵墨猛地一將,蹙眉一愣。
“你知道什么了?”
梵墨吞了口酒,“沒什么,臣妾只是對皇上太了解,隨便猜猜,還真猜對了。皇上您可以放手做您的事情,臣妾不會插手,但起碼不要失了做人的底線。”
朕走近幾步,“你……你把話說清楚,少故弄玄虛……”
梵墨朝朕潑了余下的酒,朕連忙躲開,靴子上卻還是被濺上了些。
“霍梵墨!你敢對朕不敬!”朕氣急指著他的鼻子。
“臣妾剛剛失手,真是對不住皇上。不如臣妾向皇上敬杯酒賠罪?”梵墨起身倒了杯酒,挑眉遞到朕面前。
你丫的知道老娘酒量不濟!
朕剛想把酒潑他一身,忽然想起四喜說朕喝完酒會變態的事,不如朕喝醉后痛罵他一頓,再解解氣,反正朕也許久都未喝酒,想念極了那味道。
朕接過梵墨手中的杯子,踱步坐到石椅上,“朕有些冷了,不如多喝幾杯?”
梵墨緩緩回身,裊裊爐煙下,對朕笑意闌珊。
等朕在景和殿里醒來后,想了半天只記到了那里,后來還覺得肚子有些不適,不斷思考霍梵墨是否看穿了朕的那個圈套。
“皇上……”四喜見朕醒來忙的走上前。
“朕……”
“墨妃讓奴才轉告皇上,物極必反,小心為妙。”
還物極必反!霍梵墨以為他自己是救世的菩提不成!朕冷哼一聲。
朕忽而想起朕喝酒為了罵梵墨的目的,于是開心笑道:“朕剛才是不是罵了墨妃?”
四喜見朕笑的猥瑣,猶豫了一下,皺眉說道:“是。”
“快和朕說說,朕當時都罵他什么了?”朕摩拳擦掌。
四喜嘟嘴有些生氣,吸了口氣,“皇上罵墨妃不是個男人,只會和奴才一樣摟著皇上睡覺,皇上還說總有一天會強上了墨妃。皇上說自己只會利用墨妃的肉體,墨妃別求皇上能讓他登上后位。皇上說自己討厭極了墨妃,如果有一天霍總督失勢,皇上定會貶了墨妃……”
“夠了!”四喜越說朕臉越綠,到了最后朕真的不敢聽下去了。
完蛋了完蛋了,朕怎么把心里的話都說了出來了,如今梵墨聽到了朕的想法,肯定日后會打擊報復朕的,朕還怎么利用他為朕批個奏折什么的!
“皇上,奴才還沒說完。”四喜一臉為難。
從四喜苦逼的臉上,朕看到了“還有隱情”四個大字!
“還發生了什么?”朕問道。
“倒沒什么大事了,最后皇上大醉不起,吐了墨妃一身……”
朕又樂的眉開眼笑,“朕吐了梵墨一身?”
朕就差叉腰大笑的開心。
“不過墨妃生氣的將皇上扛回了景和殿……”
“吾靠!”朕說朕的肚子怎么這么不舒服,原來是這個小人扛著朕回來的。
不過重點似乎不在這里……重點是爛醉的朕被霍梵墨扛著招搖走遍了整個皇宮!朕的老臉啊!朕的老臉啊!!!
“后來……墨妃把所有人都叫了出去,奴才看情況不對,就死活沒走,然后……墨妃就打了皇上的……還說是替先皇教訓目中無人的皇上……”四喜尷尬的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丫的勞資再也不和霍梵墨喝酒了!如有下次,天打雷劈!
朕震驚的揉揉后臀,果然十分的酸痛!
他……他居然敢打朕……朕這輩子還從來沒讓人打過!
朕鼻子一酸,眼淚就嘩嘩的掉了下來,“四喜你當時怎么不攔著呢?你不知道他那個小人從來不會放過朕的嗎?對朕在精神和肉體上進行無限的折磨!朕總有一天會找他把帳都算清!”
四喜見朕哭了,便也跟著哭了。
“奴才當時是攔著墨妃呢,可惜力氣沒他大,手都被拉紅了,身上也磕青了一片。”四喜委屈的為朕拉開傷處瞧瞧。
朕看到后和四喜抱頭痛哭。
霍梵墨一日不除,朕在后宮就不能一手遮天啊!朕憤憤握緊了拳頭。
————
直到四喜提醒朕吃晚膳,朕才知道朕宿醉了一天,已經到了晚上。
翻牌子的時候,四喜特意把離夏的牌子放到了最上邊。
朕拾起把玩了半天。
不是朕不知道朕最近冷落了離夏,而是朕最近事情太多,況且目前也沒人敢欺負離夏,朕就先疏遠他一下,省的把他拖入后宮這攤理不清的渾水。
朕真心想保護的人,其中也有離夏一個。
朕釋然的放下離夏的牌子,點了寒書。
朕去清宸殿的一路上,四喜惶惶不安。
“你這么不開心做什么?”朕覺得有些奇怪。
四喜搖搖頭,“皇上前幾日才打了寒妃,按道理都會冷落他一段時間,可皇上今日卻點了他的牌子,奴才只怕皇上太過沖動。”
朕汗顏,“怕什么,你還真以為朕是去報復寒書。”
四喜點點頭,認為朕一定做得出來。
朕不屑的看了眼四喜,“寒書也不過是被太皇太后利用,朕連太皇太后都沒報復,報復一個棋子做什么,朕是去安撫他一下。”
“皇上,你真的不是那種人。”
朕瞪了四喜一眼,然后噗的一笑,“你還真了解朕,日后你便會知道朕今日為何去找寒書。”
朕到了清宸殿后,看見了一臉憔悴的寒書。
平日的風潤儒雅雖少了幾分,但那身上多出的頹廢竟略微為寒書增添了幾分男人味。
連一個頹廢美男都不放過欣賞,朕可真是個好色的狗皇帝。
寒書目光灼灼的看著朕,擅自叫退了所有人。
朕今日來找寒書卻是有事,可看他的眼神,并不知他還想要告訴朕什么。
寒書見所有人都退下后,坐到次席為朕倒了杯茶,苦笑道:“皇上,你總算來找臣妾了。”
朕瞟了他一眼,不知他要說什么。
“你可知道臣妾當時為何要和太后一同逼死熙妃?”寒書一臉悲涼。
朕仍舊無語的看著他,心中卻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當年九貴妃誕下龍子,被太后調包本是該要暗殺,卻被九貴妃的弟弟衛澈奪走,那人——就是皇上心心念念想著的晏熙。”
就算朕早有準備,可還是被這驚天大雷轟了個外焦里嫩。
你在腦海中計算過的感受,和自己真真遇到了這種事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朕表面故作鎮定,心中早已慌亂不已。
朕大概是整個皇朝上上下下最苦逼的皇帝。
身為女帝,天下不服。先帝用仁義持政,把所有大臣都養肥,現在這些肥蟲都想來反過來算計朕一耙。宮中惡斗,時時有人喪命,前朝爾虞我詐,明刀暗箭讓人防不勝防。
最終,連朕最愛的男人都要來和朕搶皇位嗎?
朕……朕愁啊!無時無刻不在發愁。
朕努力克制情緒,但語氣還是透出一股凄涼,“太皇太后處心積慮的想要除去晏熙,這難保不是你為了討好她為朕設的局。”
朕的父皇不是太皇太后的親生子,自然也不會在乎朕和晏熙到底誰才是真龍天子。
寒書聽到后含淚跪下,“皇上,你為什么不肯面對現實呢?如若晏熙真的無那一層身份,太皇太后又何苦會那般為難他?”
“無憑無據,你叫朕如何相信你的話?”朕眼睛酸澀,揉著眉頭坐下。
“寒書今日來提醒皇上,定是抓足了證據,皇上就算不相信臣妾,也該相信事實。”
朕抬眼面無表情的盯了寒書片刻,本來朕的心情就夠不好了,如今他還傻到挖苦自己暗諷朕,寒書真比他爹差遠了。
寒書見朕不做聲,站起緩步看著前方,不安的拾起袖子擺弄,“臣妾查出當年與此事相關的多人,都可為證,事實真相與否,臣妾一人是捏造不出的。”
“如若真是太后做惡殺了前貴妃,又怎會和你們合伙起來?”朕抿了口清茶。
寒書轉身,同樣臉上沒有一絲情緒的看著朕,“皇上,你還以為你真的是名真言順的駱九歌嗎?”
殘月梢間,魄人心弦,頃刻繁華盡去,回首間早已物是人非。
當朕早朝離開寒書的時候,他再三的囑咐朕,斷不能手下留情,放過晏熙。
朕不是個圣人,不是個好人,更不是個正人君子。
所以那時,朕不得不承認朕已經起了殺意。
朕說過,朕是為了晏熙才做了這個皇帝。那個時候或許真的是朕口中那樣的。但時至今日,朕卻動搖了。
因為朕不想死,如果這一切是真的,朕和晏熙之中就只能活一個人,朕雖然愛晏熙,但是朕更愛自己。
朕小的時候向往愛情,最喜歡看宮里的戲子唱得戲,女子為情所困,受盡世間苦難,單為保住心上人可以犧牲自己。朕每次看了都感動不已,深信自己將來也會是那樣。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朕找到了晏熙,堅信這就是朕的愛情,可面對生死抉擇,朕還是無法遵守當初心中的承諾。
人終究是會變的。
最是無情帝王心,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
在這一刻,朕甚至覺得,自己從前那樣又假又蠢。面對生死離別,與這樣一個非親非故的人,朕怎么可能做到保他害自己的事。
朕……大概真算不上是個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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