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出谷南下到巴中
天氣微涼,沈覓終于不再一瘸一拐。
暮色中的官道,一輛馬車緩緩行進(jìn),車中的沈覓用右手食指和拇指丈量著左手腕,快扣不上了。溫良今日不在,一大早只說出去辦事,太陽落山前回來。
曾以為自己生來便是扁扁瘦瘦的體型,如今看來,有溫良在身邊,豐腴不是夢。
山谷中的日子雖然缺衣少糧,可薛澤總有辦法調(diào)劑生活,一手好本事發(fā)揮得淋漓盡致,憑空都能變出幾朵花來。
就這么著,硬是把沈覓養(yǎng)胖了一圈,頗有幾分玉潤,若是時日再久些,想來珠圓也不難。
那山谷并不大,薛澤平日里已探了個明白,著實沒有出路,便把主意打到了水潭。水是活水,與外界相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幾次下水,終于探了個明白,帶著沈覓沿著水下到了幾里外的小河。
那日出來時,岸邊已有馬車等候,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見兩人出來,忙拿披風(fēng)上前。
車廂里很是寬敞舒適,還點了兩個小火爐,看著身著男裝的沈覓風(fēng)姿格外不同,薛澤耳根微熱,“我不曾讓阿風(fēng)準(zhǔn)備女子衣物,我的衣衫你先湊合穿著,到了下面的街市,我再為你準(zhǔn)備新的。”
沈覓笑笑,對此倒是不在乎,“能有干衣衫已是很好了,左右你也沒穿過,無妨。”
“嗯,阿覓說給我做衣衫的。”
沈覓臉色赧紅,見他從暗格中取出一把梳子,意欲替自己梳理長發(fā),伸手道,“我自己來。”
薛澤也不說話,兩指捏著梳子遞過去。
怎奈薛澤指力大,沈覓一只手沒拿出來,兩只手用力也沒拿出來,恨恨地瞥他一眼,“你欺負(fù)人。”
薛澤輕笑,“怎么欺負(fù)你了?阿覓兩只手,我兩根指頭,分明是你欺負(fù)我,乖乖坐好。”
說著,用干布吸干水,一下一下梳理長發(fā),從發(fā)根梳到發(fā)梢,輕柔如他的語調(diào),“阿覓頭發(fā)甚好,錦緞一般......我們的小阿覓也會有這樣的長發(fā),像她母親,定是個美人兒。”
沈覓頓時臉頰熱乎乎的,嬌斥:“薛溫良,不可胡說!”
“為夫不曾胡說,句句屬實。”
沈覓頭也不回的用胳膊肘搗向他的手臂,卻碰的生疼,某人開懷大笑,“夫人仔細(xì)手疼。”
“還說?!”掄起的小拳頭卻被他一手握住,只聽有人貼在耳邊低笑,“阿覓害羞最是好看,莫把夫君打壞了你心疼。”
熱氣撩的耳邊癢癢的,一直鉆到心里。
沈覓捂臉,面對談情說愛的個中高手,高手中的高手,那顆封閉多年的小心臟被撩的心花意亂,“砰砰”直跳。
果然人不可貌相,溫良不可小瞧!
想到他,心中涌上一絲甜蜜,沈覓不自覺的揚(yáng)起一抹甜笑。
打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夕陽已是西下,只余一絲紅色掛在樹梢上。
不知他今日是否順利,沈覓輕嘆。
忽然車簾晃動,一人影鉆入車廂,身上帶著溫暖熟悉的氣息。
“可曾順利?”為他沏了杯茶,沈覓默默舒了口氣,擔(dān)憂的心落在肚子里。
“嗯,”薛澤拿起茶杯一飲而盡,哪怕風(fēng)霜再濃,看到她也是欣喜難掩,笑問:“可是悶了?”
沈覓指指一旁的竹簡,“不悶,有這么好的醫(yī)書,怎么舍得悶。”怕自己在車上無聊,也不知他從哪里尋了許多醫(yī)書來,都是難得一見的珍本典籍。
“別看得太多,小心看壞了眼睛”。
“嗯,這幾日我們一直往南走,要去哪里?”
“記不記得谷中我曾說需要幫忙?”
沈覓點頭。
“我們前往蜀郡,”略一停頓,“蜀郡......有許多小吃食。”
沈覓“噗嗤”一笑,“除了吃食?”
知道她問的是幫什么忙,薛澤道:“那里有毒瘴,阿覓可曾聽過?”
“聽說過,‘山為積德,川為積刑’,溫良所做之事看來和瘴氣有關(guān)。”
“自古以來,毒瘴兇險,殺人無形,甚至有人說是神鬼之兆,這事非同一般,阿覓所知醫(yī)理很多是我聞所未聞,不知對這瘴氣可有看法?”
“有書曾言:‘南州水土溫暑,加有瘴氣,致死者十必四五’,可見毒瘴的棘手,在我看來,有些地方人跡稀少,林子茂密,加之濕熱,毒蟲毒蚊很多,久而久之會生成毒氣毒水毒物,此為其一;其二,也有書曾言:‘南方凡病,皆渭之瘴’,很多人生了病,不管什么病癥都認(rèn)為源于毒瘴,其實不然。”
“可有應(yīng)對之法?”
沈覓想了想,“若是普通疫病,只要對癥診治并非不能治愈,難的是......”略一沉吟,看著他,\"溫良可是那帶兵之人?\"
這好鄰居神出鬼沒,行事隱秘,幾次不經(jīng)意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之前竇憲布下天羅地網(wǎng)意欲殺他,定然不是平凡身份。
薛澤沒否認(rèn),嘴角銜笑,“阿覓可是擔(dān)心了?”
沈覓頷首,又問:“是夜郎么?”
那里與蜀郡距離不遠(yuǎn)。
薛澤笑意加深,“我早說過,阿覓聰慧,幾十年來,夜郎靠著毒瘴為屏,屢屢侵?jǐn)_西南邊境,朝中有的主戰(zhàn),有的主和,因此,若要戰(zhàn),戰(zhàn)必勝,結(jié)果很重要。”
朝中爭斗的厲害,若太子主張不打,則無功也無過;若是主張打又打不贏,竇家那幫人得把太子擠到那里去?
因此,太子需要贏得戰(zhàn)功,以此展現(xiàn)未來皇帝的謀略和霸氣。
朝中傳來消息,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每日強(qiáng)撐著灌藥,如此硬拖著也是為了太子。
多拖一日,太子的羽翼便成熟一分,與竇氏和梁王抗衡的力量便壯大一分。
沈覓道:“若是非要穿過叢林,毒瘴區(qū)域能避開最好,若是避不開......我得去親眼看看情況才能想辦法。”
薛澤聞言一怔,斷然道:“不可。”
“不親眼看見情況如何,如何有應(yīng)對之策?如何對癥配藥?”
薛澤不與她爭執(zhí),默默掏出懷里的一包果脯遞過去,心里卻想著絕對不可以讓她涉險,自己另想法子。
薛澤有事要處理,暫時留在巴中一段日子,時間一晃而過,轉(zhuǎn)眼已在巴中待了十日,小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
薛澤很是忙碌,時常不見人影,盡他面上一如平常,可沈覓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沉重。
沈覓知道薛澤把自己護(hù)在身后,一力承擔(dān)所有的風(fēng)雨,可沈覓不想一直做背后的女人,在他需要的時候,她要站在他身邊,給他溫暖,給他支持。
好比現(xiàn)在。
不是說你給我個果子,我回贈你塊美玉?
哪怕瘴氣是座山,也要把山石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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