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七章 見面
與聶冬的焦慮相比,霍明明就坦蕩多了。。老侯爺那張臉她也不是沒見過,只是在懊惱自己竟然沒有懷疑過博陵侯就是她家的聶小公舉。真是太丟人了,枉她自詡觀察力過人,卻沒有看穿聶冬的偽裝!
“池安到了!”
馬車外,陳福喜極而泣,恨不得跟周圍的兄弟們來個熊抱。
池安城內熙熙攘攘,修的是四兩馬車并行都不嫌擠的大道。朝廷雖推行了商稅,但此處的商販依舊不減,而且大多都是富得流油的鹽商;裘髅鞒俗倪@輛馬車,倒并沒多打眼。
商人總是天南海北的跑,他們的妻子也有不少是跟著丈夫走的。帶著家眷的人都會乘坐馬車。如今朝廷新推行的商稅包含兩種,一種擴大了關稅,新增設了不少關卡,第二種就是那天才般的“車船稅”。前者無差別火力攻擊,后者基本上是專門針對富人階層。縉紳和官吏都是讀書人,自然是免稅的,所以這“富人”階層便是商人階層了。商稅一出,士農工商中,“商”這一階層一夜間就要多交兩種稅了。
霍明明掀起車窗簾布的一角,看著滿大街隨處可見的馬車,自然就想起來陳睿下的商稅令。
“竭澤而漁!
“什么?”陳福猛地側過頭,“小主子您說……”
簾布已經放下了。陳福有些莫名的眨眨眼,剛才霍明明是開口說話了吧。當然也許是他的幻覺,這些日子壓力太大了,趕緊將這小祖宗送到侯爺跟前,他也能好好歇歇了。打定了主意,陳福越發有了精神,站好最后一班崗。
池安褚慶濤府中,聶冬也給當家主人打了個招呼。他現在借住在褚府,突然間有個“閨女”來訪,怎么著也要給老侯爺的長姐說說。
霍家長姐,如今的褚府女主人,朝廷欽封的趙國夫人在褚府的地位不言而喻。哪怕是褚氏一族內,她也是封號最高的女人之一。
霍氏之前一直纏綿病榻,親弟弟博陵侯不遠千里來看望她之后頓時有了不少精神。弟弟在池安胡鬧的那些事她也聽說了,卻并不多管。她的弟弟就是那性子,早習慣了。這些日子,褚成元也從外家回來了,和自己的兒子褚成沛處的不錯,聽說里面有她弟弟的手筆,霍氏在沒有什么不滿的。聽說有侄女要來看望自己,頓時開心道:“這千里迢迢的,路上也不太平,有那份心就成了!敝蛔植惶嵋粋女孩子趕路是多么荒謬的事。
聶冬道:“這是我瞧著姐姐見到大郎后精神好多了,我就想著孩子多來幾個,說不定您的病就全好了!
霍氏噗嗤一笑:“對對對,你就該闔家來的。將家里的幾個郎君和娘子們都帶來。我們這兒什么都不缺,就是缺熱鬧!庇謱蜃谏磉叺鸟页膳娴,“你舅家的表妹要來了,你可得拿出做兄長的樣子來,別成日像個猴兒一樣到處撒潑!
褚成沛頓時嚷道:“天地良心,我哪有撒潑!我可是天天到您身邊孝順您,這不是怕您悶的慌么。”
聶冬掃了褚成沛一眼,這音調可真夠活潑的。絲毫看不出這位仁兄已經處于快要變態邊緣的樣子了。自從知道三年前的海戰真相后,他與褚成元和褚成沛分別談了幾次,褚成元的態度很明確,希望舅舅能夠幫一把褚成沛。而褚成沛陪妻子省親回來后,對海戰一事卻是只字不提。
壓力這種東西,凡是釋放出來了,便是好事。若一直憋在心中,遲早要惹出□□煩。
幾人說話間,霍明明已到了褚府。先去換了身衣裳,知道自己第一步得拜山頭,便端坐在銅鏡前,仍憑丫鬟來打扮她。
半個時辰不到,之前還是“壯士”的霍明明,已是一副標準的大家族出身的閨秀模樣。呃……就是有點高。
比起博陵侯府,褚府更顯得底蘊十足,數十年樹齡的大樹隨處可見。一路來到會客的地方,門外跪坐著兩個丫鬟,見到她來,微微低頭,伸手門簾拉開。
霍明明緩步走進,又繞過一扇門與屏風后,終于看見了前面亮堂的地方坐著幾個人。其中一個老男人在看了她一眼后,用比那些丫鬟還要速度的垂下了頭,還伸手抵住了嘴巴輕輕咳嗽了一聲。
要克制,可克制……霍明明,你得克制!
“侄女拜見姑母!备纱嗬涞恼埌猜曇簦肮媚溉f福。”
“呃……好、好。”霍氏有些沒回神,在看到霍明明出現那一刻,她就不住的打量這個小姑娘,這姑娘長得真夠……英姿颯爽的啊。
“路上辛苦了吧。”霍氏伸伸手,示意霍明明往前來,“有那份心就行了。這天寒地凍的,又是姑娘家,萬一凍壞了可怎么好!庇种噶酥格页膳妫斑@是你二表哥,你大表哥今日隨你姑父出去了,晚些時候就能見到他!
“表哥好。”霍明明抬著頭,目光直視褚成沛。
褚成沛絕不像他表面那樣玩世不恭,原本還準備用對付霍氏那樣的語調來與霍明明說話,見到真人后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軍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有些不簡單。
“自家兄妹作甚這么客氣。”褚成沛哈哈笑著,“表妹初來池安,等過幾天,我讓你表嫂帶你去四處走走看看。”
認了一圈“親戚”,最后霍明明的目光落在了對面的聶冬身上。
聶冬像是觸電般抖了抖:“那個……恩……你來啦。”
霍明明帶著一絲笑意:“是的父親!
這是要殺人的節奏。。
聶冬目光躲閃:“路上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是的,父親!
霍明明回答的鏗鏘有力。
聶冬:“……”
子啊,他能選擇再穿一次么!
霍氏又與眾人說了說話,囑咐今日設晚膳,替侄女接風洗塵。
霍明明暫時住在聶冬的那處**小院里,霍氏絲毫不提女眷應該住在后院中。對于弟弟帶來的人,霍氏給予了極大的自由。
“侯爺的屋子在哪里?”霍明明停下了腳步,她暫時不想回自己的房間,“帶我過去!
“是。”
在丫鬟的帶領下,霍明明很快到了聶冬的住處。兩個侍衛正守在門外,霍明明想要進去,卻被攔了下來。
霍明明沒見過這兩個侍衛,便問道:“陳福呢?”
“阿——嚏——!”
一個驚天噴嚏,陳福吸了吸鼻子。
秦蒼嫌棄的往旁邊站了站:“才出去幾天就病了?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弱不禁風了?”
跟著霍姑奶奶出去一趟何止會弱不禁風,差點連命都沒了好么!一向好脾氣的陳福翻了個白眼:“我這是鼻子癢癢。池安的風太大了,吹著人忒煩!”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鼻厣n道,“說不得過幾日侯爺又要給你任務。”
“是什么?”陳福緊張問。
“唔……”秦蒼想了想,“應該是與池寧有關,最近有糧食要送那邊走,應該要派人護送一下!
“沒問題!”只要不是伺候姑奶奶,他做什么都行!恨不得現在就去運糧食。
突然一個侍衛跑了來,急匆匆道:“跟我走,那位主子正找你!
陳福眼前一黑,雙手扒著門柱:“什么事?”尾聲都要抖成個波浪線了。
“沒說,你去了就知道了!
見陳福拖拖拉拉的,秦蒼冷聲道:“還磨蹭個什么?!”
“我……”陳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苦說不出,只好用著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悲壯去見霍明明。
霍明明還站在門外,見到陳福也不見外,直接道:“你去將侯爺找來,就說我有要事與他說!
她倒還記得此時此刻須得守些規矩,博陵侯此刻在外院議事,她輕易不能去到那里。反正陳福閑著也是閑著,便麻煩他跑跑腿了。
陳福苦逼的應下。全天下敢這么跟侯爺說話的也就是您了。太后將他們侯爺這個親弟弟寶貝的跟什么似得,哪怕是皇上呢,心中在不滿在面上也是要給幾分面子的。
聶冬今天也格外的磨蹭,帶著霍文鐘四處溜達。好在博陵侯一向荒唐霸道慣了,也沒有人敢多問什么,一群人跟著他身后瞎轉。
直到陳福找來,聶冬不由仰望著天空。該來的總會來的……
咬咬牙,心一橫:“回書房!”
一側頭,見到自己身后跟著一群人,頓時道:“都退下!成日跟著本侯,都閑著沒事做嗎?!”一指霍文鐘,“還跟著?!出去出去,找你表哥玩去!”
霍文鐘:“……”
他爹這臉翻的,比翻書又快了好幾倍了。
眾人心有戚戚焉的各自散去。
聶冬只帶著秦蒼與陳福朝書房走去,在離書房不遠處的回廊下突然停下腳步。偷偷伸了伸腦袋,正好可以看見站在院子里的霍明明。
此刻她正抱著手臂,靠站在一顆樹旁。微微垂著頭,似乎在專注著看著什么,側臉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挺拔的背脊,卻又散發著一種輕松的感覺。風吹起她垂下的幾縷秀發,腰間玉佩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院子里兩個小丫鬟也悄悄地拿眼看她,都看入迷了,一時間都忘了不得直視主子的規矩。
聶冬死死地扒著柱子,不斷地做著心里建防。
這輩子第一次收情書是在初中。他還記得那天放學的時候,隔壁班的班花羞答答的來找他,往他懷里塞了一封信就跑了。那嬌俏的聲音,那含情的眼眸……嘖嘖嘖嘖,擦了把口水,低頭一看:“請轉給霍明明……”
他媳婦兒永遠都比他更招女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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