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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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簡芯的話,武茗暄驚愕掩口。這么說,那血……她稍作思索,沉聲道:“怎么回事?好好說來。”
“回娘娘話,奴婢也不太清楚。”簡芯順口便答,抬眼瞄見武茗暄蹙眉,又連忙解釋,“奴婢只是聽說,適才太醫院十三御醫全都趕去了茗湘宮,恐怕是……”她聰明地打住話,不再往下說。
武茗暄斂眉垂眸,心中是又喜又憂。喜的是,簡芯如此小心謹慎,想是她讓錦禾去辦的事已見成效;憂的是,瑞昭儀若真有個好歹,孔雀池之事會不會被人借題發揮?她暗自深吸一口氣,壓下雜亂思緒,淡淡一眼睇向簡芯:“你多留心著,一有消息即刻來報。”
簡芯喏喏地應了,恭恭敬敬地退行兩步,才轉身出去了。
待簡芯出殿,鋪好被褥的青淺走到武茗暄身側,有些猶豫地問:“娘娘,歇了吧?”
偏頭看青淺一眼,武茗暄軟身往椅背上一靠,緩緩嘆道:“今兒……怕是不能歇了。”一句說罷,遂即吩咐錦禾沏茶來。
翠袖攏著床幔,一眼往這邊看來:“娘娘,瑞昭儀那兒若有消息,簡芯姑姑自會來報。您也累了,何必熬著?”話音一頓,忽又竊喜笑道,“十三御醫都去了,想必真是出了大事!”
眸色轉冷,武茗暄沉下面色,一眼斜飛過去:“你可知,此話傳出去將有何后果?”
恰時,錦禾沏茶歸來,托著茶盤上前輕喚:“娘娘。”
武茗暄似是未聞,冷冽目光牢牢鎖定翠袖雙目,不曾移動半分。
錦禾見事不對,恭謹地奉上熱茶,悄然退到一旁。
翠袖被武茗暄看得一陣心驚,轉眸想要求助,剛巧撞見青淺與錦禾暗地里交換了一個眼色。心下狐疑頓生,翠袖垂眸斂眉,難道……有什么是她不知的?
武茗暄見她如此,不禁詫異側目,見得青淺、錦禾挨肩而站,恍然一眼看向翠袖,正欲發話,卻聽細碎腳步聲傳來。
“娘娘……”簡芯踩著小碎步,快速奔入,面色已不如之前好看,“大事不好,瑞昭儀見紅了!”
“什么?”武茗暄早已料到,卻故作才知般驚慌站起,“茗湘宮現在怎么個情形?”
簡芯欠身答:“奴婢回來時,遠遠瞅到正紅儀仗,想必皇后娘娘已經驚動。”
武茗暄微作沉吟,緩緩坐了回去,抬手吩咐:“小心瞅著,若再見別宮主子去,便來報與本宮知曉。”
“是!”簡芯低頭應下,轉身出去。
“娘娘……”青淺輕喚一聲,咬唇遲疑,“既是皇后娘娘都已去,那娘娘是不是也趕緊去瞧瞧?”
武茗暄隨意一眼掃過錦禾、翠袖,看前者頷首淺笑,后者則已是目含征詢地看來,不禁心道:錦禾就是更諳宮中事!
她也不急著應青淺話,拂袖端過茶盞,捏著盞蓋沉思片刻:“去自是要去的。”眼眸轉過,遙望窗外,“只是……此番不是什么好事,趕得太前,總是不妥。”
青淺低頭一想,恍然低“嗯”一聲;呆立一旁的翠袖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只錦禾神色不變,唇邊依舊掛著了然笑意。
武茗暄淡淡看她們一眼,垂眸飲茶,再不言語。
千秋宴時,翠袖留守宮中,自不知孔雀池的驚魂一剎。她心中雖有疑惑,但經武茗暄之前一駭,再不敢發問,只耷拉著頭靜立在側。青淺、錦禾一直隨侍在旁,雖不如武茗暄瞧得真切,但也不禁心下暗憂。
武茗暄端茶沉穩,擱茶也很是輕緩,青淺三人噤聲伺在桌旁,寢殿內頓時寂靜一片。
錦禾不時抬眸偷瞄,見武茗暄鎮定自若、神色悠然,仿佛絲毫不擔心瑞昭儀之事是否會牽連到自己身上,不由得暗生敬慕。
四人無話,就這么各懷心思靜默著,直至寅時簡芯來報:“娘娘,文婕妤來了。”
武茗暄心下一凜,脫口便問:“她來作甚?”
簡芯以為武茗暄是前幾日西廂那口氣還未消,也不作他想,順口答話:“文婕妤好幾日不曾過正殿了,今兒想必是來請娘娘同去茗湘宮探望吧。”
一句話功夫,武茗暄已冷靜下來,垂眸道:“請。”一字吐出,忽地抬手,“慢著,茗湘宮現時哪些去了?”
“皇后娘娘剛至,和淑夫人便到,適才珍妃娘娘也去了。”簡芯躬身答話,“奴婢適才打探回來,瞧得華音宮三頂步輦已出宮門。”
武茗暄屈指勾繞散落肩側的順滑發絲,斂眉暗思片刻,微微揮手:“稍時片刻再引文婕妤入殿。”旋即吩咐青淺三人伺候著換衣梳妝。
簡芯會意退下,很快,引了文婕妤入殿。
“嬪妾見過慧妃娘娘,娘娘如意吉祥!”文婕妤循例作禮,得武茗暄喚起后,往月洞罩床方向一瞄,“這么夜了,娘娘還未歇息?”
茗湘宮那么大動靜,她若歇得下,才真叫怪了!武茗暄壓下心頭冷笑,詫異眼神睇去:“文婕妤不知茗湘宮動靜?”
文婕妤也不含糊,淡笑回望:“正是聽聞瑞昭儀不妥,嬪妾擔心娘娘不知,便來相告。”稍頓一瞬,又道,“看來……娘娘倒是知道得早啊?”
聽她言辭,似隱有暗指,武茗暄沒再接話,微微點頭算是作答,徑自垂眸捧茶一飲,心下暗忖,文婕妤究竟打的什么心思?須臾,茶盞一擱,她施然起身,揚手于膝前一拂,側目看去:“本還想使人去西殿相請,婕妤既先來了,便與本宮去茗湘宮走一趟吧。”
文婕妤蹙眉一瞬,含笑點頭,跟著武茗暄出了寢殿。二人坐上步輦,催促內監一路疾行趕往茗湘宮。
待至茗湘宮,宮門未入,抬眸一看。古木青蔥,芍藥吐芬,倒是一副生機勃勃的喜人景象。奈何夜太深,借燈火光影往內窺去,只見得暗紅磚墻內昏黃一片,更有時續時斷的低泣聲隱約入耳,直叫人平生悲憫之心。
武茗暄收回目光,才覺交握的手心已是微有濕涼,斂簾掩住眸中暗藏的心驚,由著青淺、錦禾扶下步輦。
文婕妤先下步輦,立于一側,抬手邀道:“慧妃娘娘,請吧。”
武茗暄眸斜一寸,鎮靜的眼神掠過她,端正儀態,邁步入內,卻不見文婕妤駐足一瞬,凝望她的背影,微瞇了眼。
武茗暄與文婕妤先后進了宮苑,恰見正殿影壁轉過一角裙裾,瞧那裾邊花式,正是顏才人。
武茗暄蹙眉垂眸,似是未見般,徑自攏了攏襟口,抬步繞過影壁,入了殿。不管文婕妤那日在長樂宮所言是否屬實,瑞昭儀肚里這位一旦落地,便是第一位皇嗣。如今出了這等事情,誰也不敢妄言妄論。殿內妃嬪滿座,卻是一片沉寂。
一番見禮,武茗暄、文婕妤相繼落座。
暗自與桑清對過一個眼色,武茗暄悄然抬眸往左右瞄去。殿外院中候著七品以下宮嬪,其余,除皇后在寢殿內哄勸著瑞昭儀外,稍有些身份的妃嬪皆是素衣淡容靜候殿中,只獨獨不見容德夫人。
她這廂心下納悶尚未轉過,已見皇后身邊的亦丹挑簾而出:“皇后娘娘有旨,傳七品以上御制妃嬪入內敘話。”
正與此時,容德夫人也是一身淡色服飾姍姍而來。當下,眾妃嬪遵照品階依次入內。
寢殿內,光影朦朧。熏香煙霧裊裊卻掩蓋不住濃郁的血腥味,半開的兩扇側窗沒有一絲涼風透入,整個寢殿充斥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悶。
雕花罩床上,嫣紅紗幔兩側挽起,瑞昭儀神色凄迷,斜靠內側床柱而臥,未施粉黛的臉頰呈現出病態的蠟黃色,通紅雙目腫如核桃,猶自默然垂淚。皇后微傾著身子,坐在床沿,斂眉垂眸,細語安撫。
眾妃嬪低聲見禮,而后得令退向兩側,垂手而立。
一顆心怦跳不止,武茗暄強自鎮定,也與眾人一般往床上投去關切眼神。
聽得瑞昭儀哭聲稍緩,皇后俯身過去,語氣是難得的溫柔:“好了。宮中姐妹們都來看你,你也莫要再哭了。”
“嗯。”瑞昭儀嗚咽著輕應一聲,捏著絹帕抹淚,掀眼往眾妃嬪間一瞅,“是我福薄,還累得諸位姐妹深夜不得安眠。我這……我……”嚅嚅兩聲續說不下,心下凄然,忍不住伏在床沿慟哭起來。
皇后微怔,掃眼看過擠作一團的眾妃嬪,斂眉低斥:“作何都是肅容素服?真是晦氣!”
看這情形,只怕真是小產了!武茗暄心下一突,悄然將自己衣裙與身側幾人比過。還好,她不是最艷的,也不是最素的。
一聲斥罷,皇后又轉過頭去哄勸:“你雖是小月,但也不能這么哭啊!若傷了眼,可怎生是好?”伸手在她背上輕撫順氣,“往后日子還長,有的是機會。”
瑞昭儀雖不住點頭以作應承,可哭聲卻唯有稍事停歇。皇后柔聲勸慰許久,也不見她起身,耐性也磨光了,收回手惋嘆一聲,一個眼色往眾妃嬪睇去。
眾妃嬪均是意會,各自思索該如何開口勸慰。哪想到,偏生有人不懂事,哪壺不開提哪壺。
“昨兒千秋宴上見著姐姐,還覺好好的,怎的突然就……”慈修儀滿目茫然,脫口便道。
皇后暗暗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氣,橫眉一眼瞪去。
“嬪妾失言,失言……”慈修儀嚅嚅兩句,慌忙低頭,緊盯足尖不敢再發一言。
歆德媛與慈修儀素來交好,見她吃癟,忙不迭柔聲開口:“昭儀娘娘,出了這等子事情,您心中苦楚自非嬪妾所能體會,嬪妾不好勸說什么。可皇后娘娘說得對,再如何,也得顧惜身子啊!”聽得床上哭聲似是緩了緩,忙又續道,“您這般哭下去,別說皇后娘娘瞧著心疼,就是我們這些姐妹看了,也覺心里難受。”
歆德媛嗓音清潤,說起勸慰的話來自是比素來威嚴的皇后更體貼柔和。
許是擔心失了往日端莊,又或許是歆德媛這番推心置腹的勸說,瑞昭儀捏著絹帕湊到臉側摸了摸,緩緩抬起頭來,看向皇后:“惹皇后娘娘也跟著傷心,是嬪妾……嬪妾的不是。”
“好了,不哭了就好。”皇后長吁一口氣,見瑞昭儀楚楚可憐地仰頭望來,又拍著她的背說,“這了這樣事情,你傷心也是難免。皇上聽說你這邊兒有事,也是心疼不已,只是適才季大將軍有軍情奏報,這才去了養心殿。等你緩緩氣,皇上的朝事也該理好了,定會趕來看你的。”
聽得皇后這么說道,瑞昭儀心中悲涼似是散了些,扯出一抹澀然笑容,拭淚點頭。
歆德媛悄然一眼往床上投去,看瑞昭儀擦凈淚痕,又見皇后神色舒緩下來,遂即狀似欣慰地說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就好。”話音一頓,眸光往兩側一掃,“皇后娘娘,請恕嬪妾說句不該的話。適才修儀姐姐的話雖不中聽,可關心昭儀娘娘的心意卻真切,話中道理也是……噢,嬪妾見識淺薄,也是胡言。”
此言一出,滿殿妃嬪均是一怔,沒想到這話竟會從歆德媛嘴里說出。其實,瑞昭儀懷上皇嗣,眾人心中多少都懷了些心思,千秋宴上自是沒少注意。昨夜還氣色極佳,一切穩妥,怎的一夜過去就小產了?眾人皆心存疑惑,只是不敢說罷了。
皇后面色陡然沉下,凌厲眼神從眾妃嬪面上一一刮過。
那般威儀眼神利如冰刀,所及之處,眾妃嬪無不垂首。武茗暄心下更是忐忑難安,恭順垂首間,“砰砰”心跳清晰可聞。
忽地,寬大宮袖揮出一股嗖然冷風,皇后冷聲低喝:“你,站出來!”
眾妃嬪愕然看去,只見一名宮婢戰戰兢兢地從珍妃身后走出,“噗咚”一聲跪了地。
“皇……皇后娘娘……容……容稟……”宮婢伏地磕頭,好半晌才憋出這么幾個字。
這宮婢好面生,可她從珍妃身后行出,該不會……武茗暄暗自攏袖,掩住悄然握拳的手,指尖抵緊掌心早已冰涼。
突如其來的變故震得瑞昭儀都是一愣,霎時回神,竟不管不顧地俯身埋進皇后懷中,甕聲甕氣地哭訴:“皇后娘娘,嬪妾……嬪妾好苦啊!”
皇后伸手在瑞昭儀背上一拍,卻并未再出聲寬慰,只凜然一眼緊逼跪伏在地的宮婢:“說,你可是知曉什么?”
“回……回皇后娘娘……話,奴……奴婢……不……不知……什么啊!”
宮婢抖抖瑟瑟半天,就扯出這么一句推搪的話,聽得滿殿妃嬪是暗暗擰眉,著急不已。容德、桑清這等將門出身的急性子更是心急火燎,恨不得上前直接兩耳光給她扇利索了!
將門出身可還有一位,此刻皇后怒瞪的雙目幾乎能噴出火來,猛然一掌拍在床沿:“哪個宮的?主子出列,給本宮把這宮婢拎出去抖直了再回來說!”
珍妃不安地絞著手出列:“皇后娘娘,這宮婢名喚豆葉,是妾宮里的……”偷瞄一眼,見皇后凜然眼神,不禁腳下一抖,也跪了下去,“才來沒幾日,妾還未及教好規矩……”
聽珍妃說起話來也是顫顫悠悠,皇后雙瞳一縮,暴喝:“洛菱宛!”
喝聲一出,滿殿妃嬪無不驚愕。
珍妃不可能引火燒身,這一點,她清楚,皇后必然更是清楚。既是如此,又何至于這般直喝其名?武茗暄心中緊張萬分,可反應卻并不遲鈍,悄然溜眼瞄過皇后、珍妃,但見皇后目中厲色過,不禁心中疑云頓生。
珍妃渾身一震,霍地抬頭,難以置信地望向皇后,一雙美目瞬間蓄滿淚光。
皇后凝目深看她一眼,火氣稍減,垂了眼簾。
珍妃咬唇憋回眼淚,赫然偏頭沖豆葉喝道:“這可是天大的事情,你若知曉什么,統統如實說來!”待見皇后又是一眼瞪來,連忙委屈地抹淚解釋,“還請皇后娘娘恕罪,豆葉有口吃,她說話是這般的。”
這……難怪!殿內妃嬪恍然,一起看向豆葉,只盼著她能說出些什么來。
先前為皇后氣勢所撼,現在又被珍妃一吼,豆葉整個上身都趴了下去,聲音已帶哭腔:“奴……奴婢……也只……只是……只是隨……珍妃娘娘去……去千秋宴時……”
雖已知道這宮婢患有口吃,可聽她抖豆子般,一顆字一顆字出口,皇后還是忍不住又是一記眼刀剜去:“挑要緊的說!”
“皇后娘娘饒命……”許是嚇得狠了,豆葉猛勁拿頭撞地,倉惶開口卻順暢了些,“千秋宴,奴婢給珍妃娘娘送……送披風……聽到慧妃娘娘與昭儀娘娘起了爭執!別……別的奴婢就哈都不知道了,真的……真的不知了!皇后娘娘饒命……饒命啊!”
不等眾人反應,武茗暄已猛然側目,茫然地瞪大眼看向豆葉,滿面驚愕之色:“你……你……”好半晌才從一頭霧水中恍然回神,“我與你素不相識,更無仇怨,何以惹來你這般信口誣陷?”若說爭執是確實不曾有的,可孔雀池之事若被有心人修飾一番,后果便是不可想象!她不敢承認,也不敢否認,只能選模棱兩可的話說。為了能讓茫然不知更加逼真,武茗暄甚至不顧禮規,并不自稱“本宮”,而是用換了“我”字。
皇后半瞇著眼,喜怒難辨地凝注武茗暄,胭脂唇已抿緊。
愕然呆愣的眾妃嬪這時才回過神來,齊齊扭頭看向武茗暄,那一雙雙眼,真是什么神色都有。
珍妃已被驚得張大了嘴,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驟然一掌刮去:“這天大的要緊事,容你胡說?”
掌風狠烈,豆葉身子一歪倒向一旁,又趕緊顫身伏地跪好,嚅嚅道:“奴……奴婢……只是路過……許……許是沒聽真切。”一句說完,身子已是抖如篩糠。
心頭一桿秤,左是家族,右是武茗暄。桑清思量許久,但見皇后面色已變,她毅然把心一橫,疾聲開口:“皇后娘娘容稟,依妾看此事恐怕有些蹊蹺!”利落走到武茗暄身側站定,恭敬一禮,“皇后娘娘,慧妃性情溫和,您也是知道的。這宮婢只是路過,興許離得遠,不曾聽真切。娘娘,總不至于……”
“這宮婢沒聽真切,嬪妾倒是聽得真切,也瞧得分明!”桑清話未說完,已遭一道柔綿嗓音打斷。
藕色宮裙轉出,裙裾邊一支繡工精湛的垂絲海棠隨步輕顫,正是那顏才人。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大家久等了,抱歉抱歉,可是近兩章的料哦~~~~謝謝大家一路相伴,么么!
艾瑪,昨晚上到現在飯沒吃,覺沒睡,就啃了兩塊餅干果腹~~雖然晚了些,可這是真**啊~有木有有木~~~~~~~~~~~~~~~霸王好意思么?好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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