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婚

　　我看宰相還要說什么，但是我實在懶得去應付他們，“宰相大人沒有什么事情，馨寧告退了。”

　　我匆忙離開，但是心里莫名的一股暖意，在這深秋時節如沐春光。

　　一連四天我都在自己的院子里或看書，或和哥哥聊天。日子過得還不錯。

　　不知是不是那個男人與他的夫人有什么協議，幾天來，沒人來找我們麻煩。

　　從春蘭口中我們得知，宰相夫人一直在籌辦大婚的事宜。

　　九月十八，大吉，宜嫁娶，納彩，祈福，入宅……

　　五更時分，春蘭和春紅就把我叫了起來，門外人影攢動，我揉了揉額頭起了身。

　　沐浴完畢，剛坐在梳妝臺前。門外喜婆帶著一群小丫頭進了閨房。

　　各種吉祥話回蕩在屋中，什么早生貴子，百年好合，龍鳳呈祥的全都一股腦兒進了我的耳朵。

　　我暗自搖了搖頭。

　　披上鮮紅的嫁衣，上了標準的新娘妝，待一切準備妥當之后，我睜開眼，看著鏡中的自己。面若挑花，柳葉細眉，朱唇如砂，只是頭上的鳳冠實在太重，好像要把我的脖子壓斷了。

　　“妹妹好了么？三皇子府的花轎要到了。”外面傳來哥哥的聲音。

　　“好了，好了，新娘子該去正堂拜別父母了。”沒等我說話，喜婆已經先一步答復了。

　　春紅和春蘭扶著我，走出了閨房，一路簇擁著到了正堂，我的父親宰相大人穿了一身新袍子，正襟坐在主位上，看出來馮氏也細心打扮過，下首是馮氏的兩個女兒和一個兒子。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墊子，跪了上去，對著上首磕了三個頭，站起身就要離開。

　　“馨兒。”父親喊住了我。

　　我看見他的眼里含著淚水，有些不忍心，“父親放心吧，女兒會好好的。”

　　說完我轉身離開。

　　哥哥伸手抱起我，朝著門口走去。我抬起頭看見哥哥抿著唇，我的哥哥啊，內心一定很痛苦吧，不知道今天母親如何了。

　　八抬大轎停在相府門口，一匹白馬停在轎子旁邊，我透過輕紗看去，這人臉色蒼白，手指微拳，低聲咳嗽，確實是病的不輕啊！

　　父親朝那人行禮，“三皇子，臣就將女兒交給您了，請您善待。”

　　“李大人多慮了，云楚會好好照顧令嬡，請李大人放心。”他的聲音很溫柔，又有些低沉。

　　哥哥把我放到花轎里，隨后聽見外面高喊，“起轎。”

　　穿過兩條主街，花轎停在了三皇子府門口，有喜婆掀開轎簾伸手扶我。

　　三皇子不得寵，身體又不好。

　　雖然如此，三皇子府還是很熱鬧，來捧場的人很多。

　　嗩吶吹的震天響，皇子府里里外外都是刺目的紅色。

　　院子里擺了席面，人流攢動。

　　喜婆扶著我跨過火盆，朝正廳走去。

　　凌云楚的生母靜嬪今天得皇上準許參加他的婚禮，坐在上首主位上。

　　旁邊下首第一位坐著一身明黃的男子，應該就是太子了。

　　往下一次坐了五位男子，最大的也就二十歲左右。

　　應該就是凌云楚的兄弟們了。

　　司禮官高喊“吉時到！”

　　“一拜天地”

　　我重重叩首，雖不重視這次突如其來的婚姻，但是也愿母親和哥哥一生平安。

　　“二拜高堂”

　　凌云楚帶著我轉過身，對著靜嬪拜了下去。

　　抬頭的一剎那，我看到靜嬪眼角的淚光。

　　這是一個溫柔的女人，歲月無情的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但是依稀還能看到年輕時的影子。

　　我想，這也是位可憐的女人，同母親一樣。

　　“夫妻對拜”

　　當頭碰頭的那一刻，我才恍然，我真的出嫁了，嫁給了這個未曾了解的陌生男子。

　　“禮成，送入洞房”

　　喜婆正要扶著我回新房，突然外面高喊，“圣旨到”。

　　眾人急急忙忙到外面接旨，凌云楚看了我一眼，掀開了我的紅蓋頭，“走吧，去接旨吧！”

　　我點了點頭，隨他出去。

　　我出門一看，跪了一院子的人。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三子凌云楚已過而立之年，現已娶妻，忘爾勤學上進，早日替朕分憂。現賜封凌云楚為楚王，暫居京城。著封三皇子妃李馨寧為正二品楚王妃。欽此！”

　　凌云楚恭敬的叩首謝恩領旨。

　　待傳旨的公公離開后，眾人又少不了一陣恭維。

　　凌云楚招呼丫鬟帶我回了新房，我正好樂得輕松自在。

　　進了新房，鮮紅的喜床上灑滿寓意好的花生桂圓紅棗。

　　我坐在床邊，蓋頭已經揭過了，我倒是可以自在一些。

　　這是一個老嬤嬤走了過來，“王妃，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吧，這是王爺吩咐的。”

　　說著遞過來一碟很精致的點心，折騰一天，我也是餓了，就著茶水吃了一些。

　　我靠在床邊等到都要睡著了，終于聽到凌云楚進了院子。

　　“王妃早些安置了吧，本王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今天就睡在書房了。”說完凌云楚轉身離開。

　　我一句話都來不及說，這就是所說的不得寵吧！

　　我暗自搖了搖頭，不過這樣也好，我還沒有準備好做他的妻子。

　　我吩咐春蘭和春紅為我卸妝，就看到兩個小丫頭紅著眼睛。

　　“怎么了？誰欺負你們了？”我疑惑的問。

　　“王爺真的好過分，新婚之夜怎么可以把小姐一個人扔在新房里。”春紅憤憤不平。

　　我一下子笑了，“我都沒生氣你怎么氣成這樣，好了，收拾完了就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沐浴之后獨自躺在了大床上，本以為會不習慣，沒想到很快就睡著了，睡的如此安心。

　　第二天一大早，我這正院的嬤嬤就來催促，“王妃，今兒要進宮請安的，奴婢給您梳妝吧！”

　　“昨天忘記問了，你是這院子的主事嬤嬤？”

　　“老奴姓趙，是這韶汀苑的主事嬤嬤。”

　　“那就勞煩趙嬤嬤了，我年輕不懂事，又剛來京城，很多事情還需要嬤嬤提點。”

　　“老奴不敢，這都是老奴應該做的。”

　　一切收拾妥當，換上了趙嬤嬤準備的繡有牡丹的粉紅色拖地長裙，梳起了婦人的發髻。

　　原來我也可以這么端莊。暗自臭美一番。

　　出了韶汀苑，看見三皇子在門口站著，他身著紫紅色錦袍，頭發梳的干凈利落。

　　我還沒來得及行禮，就聽見他冷冷的聲音響起，“走吧，母妃該等急了！”

　　他快步朝前走，我有些跟不上他，只能小跑。

　　他走到府門口，才發現我沒跟上來，駐足等我了一會兒。

　　我心想，他不是體弱多病嗎，怎么走這么快？

　　好不容易走到馬車旁，他又扔下我先上了車。估計昨天他沒在新房過夜的消息已經傳遍了王府了吧，要不怎么沒有一個人來扶我。

　　我費盡的爬上馬車，發現他已經靠在車壁上睡著了。

　　我的心里如萬馬奔騰，真相上去給他一拳，問問他懂不懂得憐香惜玉，我忍。

　　“齊安，趕車。”

　　嚇了我一跳，他居然沒睡著。好吧，他體弱，需要休息，我安慰自己。

　　我細細打量著他，如果忽略他過于蒼白的臉色，他的外貌還真的是無所挑剔，五官如雕刻一般俊美異常，只是身體太過虛弱，讓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弱，而忽略了他的美。

　　果然老天是公平的啊，給了你出色的容貌，似乎就要拿走其他的東西來代替。

　　我想著出神，根本沒注意到一雙眼睛在盯著我。

　　“王妃是看上本王了嗎？”他面無表情的盯著我。

　　“妾身自然是要看看王爺的相貌，既然嫁給王爺，不能連王爺長什么樣都不知道！”我反擊。

　　凌云楚挑眉看著我，沒想到會有人如此對他說話。一時間反而沒了言語。

　　我在他說話之前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暗自腹誹，真是冰塊啊！

　　終于挨到了地方，第一次走進了巍峨的皇宮，沒有想象中的新奇，反而有一種很壓抑的感覺。

　　齊燕沒有被允許進宮，一個小太監領著我們繞來繞去，終于走到了鳳瀾宮門口。

　　我記得今天早上趙嬤嬤對我說過，鳳瀾宮是皇后的寢宮，按照禮節先拜見皇后才能去見凌云楚的生母靜嬪。

　　小太監進去通報，沒多久就宣我和凌云楚進了主殿。

　　這次凌云楚沒有甩下我，而是與我并排走著。

　　進入正殿。

　　皇后正襟危坐，大紅色皇后宮裝將她襯托的高貴且威嚴。

　　出嫁之前父親曾同我說過，皇后是寧國公府的嫡長女，身份高貴。育有一子一女，長子凌云翔貴為太子，一女昭和公主排行第三，深受陛下喜愛。

　　凌云楚拉著我跪了下來，叩首，“兒臣恭請母后金安。”

　　我也按照這幾天學來的禮儀行禮，“臣媳李馨寧恭請皇后娘娘金安，娘娘千歲千千歲。”

　　一直聽不見上面叫起的聲音，我和凌云楚只能一直跪著，我想著上首的人已經把我們遺忘了，直到跪到膝蓋酸麻才聽見了皇后的聲音，“呦，這不是楚王和王妃么，沈嬤嬤，你怎么不提醒本宮。”

　　“皇后娘娘說的是，是奴婢的錯。”皇后身邊的沈嬤嬤平靜的道。

　　“楚兒快讓扶著你家王妃起來。怎么好一直跪著，海棠賜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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