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賜婚上京
第一章賜婚上京
東凌國，永樂二十五年。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宰相李辰陽之嫡長女李馨寧，鐘靈毓秀，溫婉賢淑，德才兼?zhèn)洌n封三皇子妃，擇日完婚。欽此！”
我重重叩首，面無表情的領(lǐng)旨謝恩。
目送著傳旨的差人離開，我笑了，三皇子妃，好大的頭銜，又有誰不知那三皇子連普通百姓都不如？
我是李馨寧，母親希望我一世安寧，她又極其喜歡詩經(jīng)，故給我起名馨寧。
宰相嫡長女，多么諷刺的身份，誰人能知道，如此破敗的茅屋里住著當(dāng)朝宰相的原配夫人，嫡長子和嫡長女。
母親看我面帶微笑以為我被嚇到了，沖過來抱著我，不停的流淚。
我怎么可能被嚇到，我知道這么多年來母親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委屈和不能訴說的仇恨。
我把手放在了母親的肩上：“娘，女兒沒事兒，畢竟是三皇子正妃，女兒不會受委屈的。”
母親抬起頭，一行清淚從她臉龐滑過，我的心也跟著揪起，她慈愛的摸摸我的臉。
“我的馨兒長大了，都要嫁人了，母親是高興的，高興的。”
我的父親，當(dāng)朝宰輔，李辰陽，可是我更愿意稱呼他為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拋棄了我們母子三人十一年。
十一年，無數(shù)個日夜我偷偷的看見母親流淚。
十一年，我和哥哥無數(shù)次被村子里的孩子欺負(fù)，被喊著沒有爹的孩子。
京城，我李馨寧來了，李辰陽，宰相，呵…你是否還記得那個曾經(jīng)為你喜為你悲的溫柔女人白清，我的娘親。
十一年前
我五歲，哥哥李懷信八歲，哥哥牽著我的手，送走了上京趕考的父親，母親將自己所有的嫁妝首飾典當(dāng)了給父親換了路上用的盤纏。
三個月后，傳來了父親高中狀元的消息，母親激動的不能自已，我雖然不太明白狀元的含義，但是我知道哥哥說過，我們會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
村里的鄉(xiāng)親聽說父親高中，都來我們家走動，看著我們沒有糧食，都會接濟(jì)給我們，五歲的我把這理解為母親所講述的善良。
母親每天都會去村口待上一會，她不說，我知道她是在等父親回鄉(xiāng)。
一連五個月，母親都在村口等，終于有一天讓母親等到了父親派來的人。
來人給了母親一封信和一些銀子，轉(zhuǎn)身就離開了。母親抬手挽留的時候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我看著母親小心翼翼的展開信紙，待沒有看完的時候突然暈了過去。
我和哥哥嚇壞了，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母親抬到床上。隨后我去地上撿起了父親的來信。
雖然住在鄉(xiāng)下，但是母親似乎是名門之后，教了我和哥哥讀書寫字，雖然不能認(rèn)全，但是大概也算是明白了信中的意思。
父親信中先報了平安，然后說中了狀元之后皇上親封他為翰林院撰修，官居從六品。同僚對他都很和善，尤其是戶部尚書對他頗為照顧。然后說了一些生活瑣事。接著說了一件對母親來說晴天霹靂的事情，他被脅迫迎娶了戶部侍郎馮侖之女馮雪盈……
父親拋棄了我們，拋棄了他恩愛九年，相互扶持的妻子，拋棄了他曾經(jīng)愛護(hù)有加的長子和長女。
最后父親說，讓手下稍回二百兩銀子給我們補(bǔ)貼家用，其他的他就愛莫能助了，希望母親能忘記他，說他對不起母親。
那天過后，鄉(xiāng)親們有意無意的諷刺于母親，村子里的孩子們也開始欺負(fù)我和哥哥，哥哥為了保護(hù)我，沒少挨打，但是我們每次受欺負(fù)都不敢告訴母親，怕她傷心難過。
慢慢的善良兩個字從我的腦中移除，原來人性如此。
這么多年，我看著哥哥每夜拼命讀書，我知道他是為了有一天參加科舉，能夠離那個所謂父親的男人近一些，去問問他為什么這么做。
終于，我也有了更好靠近那個男人的身份，三皇子妃，很好。
這幾天，母親和哥哥都在為我準(zhǔn)備上京的物品，其實也沒什么好準(zhǔn)備的，家里一貧如洗，沒什么拿的出手的，只有傳旨差人給了母親一百兩紋銀。
本來我是要都給母親留下的，但是拗不過母親，最后我們折中一人一半。
哥哥置辦了一輛普通的馬車，帶著我去附近的縣城裁制了幾套衣服，又選了套首飾。
母親為我們準(zhǔn)備了不少干糧，還有母親特質(zhì)的桃花釀，這是母親的絕活，哥哥的最愛。
在一個灰蒙蒙的早晨，含淚拜別了母親，我和哥哥踏上了去京城的路，這路的盡頭，沒人知道是什么。
五天之后，在夕陽落山前終于看到了京城的大門，墨陽（東凌國京城名稱）兩個字在夕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似乎是在歡迎我的到來。
剛走到城門口，一個管家打扮的人走向我們，低聲詢問：“是馨寧小姐嗎？老奴是宰相府的管家，衛(wèi)良。”
我抬頭看了看這個所謂的宰相府管家，人看著忠厚老實，低眉順目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不多話，雖然低著頭，但是依然不覺著他低人一等。
哥哥看了我一眼：“車上是馨寧，我是他的兄長。”
衛(wèi)良抬頭看了哥哥一眼，眼里無法掩飾的震驚，雖然很短暫，但依然被我捕捉到了。
聽母親說，哥哥長得像父親，身材高挑，給人溫潤如玉的感覺。
衛(wèi)良緩了緩神，“這位就是大公子吧，請公子和小姐跟老奴走吧。”
馬車緩緩駛?cè)肓四柍牵詈笸Ｔ诹嗽紫喔T口。
下了馬車，映入眼簾的是英氣逼人的守門獅子，抬頭宰相府三個字顯得那么刺眼。看我久久沒有動作，哥哥輕聲喊了我一聲：“馨兒。”
我看了看哥哥，跟著管家進(jìn)了宰相府。
走過朱紅色的大門，青石階上滿是令人心碎的落花，入目的是會客的正堂，十分寬敞。東邊是宰相府公子小姐的住處，西邊是宰相的書房，正堂后身是正室的院子，北邊是下人們院子。
整個宰相府不算大，但是布局合理，給人很舒適的感覺。
我和哥哥也被引進(jìn)了東苑，走過一處精致的院落，遠(yuǎn)遠(yuǎn)望去，兩個小女孩在嬉戲。
一個身著淡藍(lán)色長裙，裙尾上繡著點點紅梅，一條白色腰帶束在那纖細(xì)的腰肢上，將整個人襯托得清純可人，女孩看上去大概十歲左右。
另外一個看上去更小，穿著碧綠的對襟衫，綰著可愛俏皮的雙髻，也就五六歲。
我望過去的同時，她們倆也突然望向我。更小些的女孩突然跑過來撞向我，我沒有防備，眼看就要摔倒了，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我，也讓我不至于第一天到這里就如此狼狽。
“這是你大姐姐，怎么如此不知禮數(shù)！”中年男子的聲音從我身后傳過來，我忍不住回頭看去。
似乎還是曾經(jīng)的容顏，但是歲月依舊在這張溫潤的臉上留下了痕跡。
小女孩聽見父親吼他，顯然嚇住了，似乎印象中父親從未如此嚴(yán)厲過，緊接著就大哭起來。
十歲左右的女孩趕緊跑過來哄她：“靈兒不哭，趕緊跟爹爹和大姐姐道歉。”
“我才不叫她大姐姐，你才是我大姐姐，我要去告訴娘親，你們都欺負(fù)我。”
說著小女孩哭著跑開了。大些的女孩尷尬的看著我，“大姐姐，我是妍兒，你不要跟靈兒計較，她還小不懂事，都是我們不好沖撞了大姐，還希望姐姐大人有大量。”
我聽著這明著道歉，實則告訴我如果計較這件事就是小人了，呵…
哥哥皺著眉頭看了他們兩姐妹一眼，沒有說話，但是我看出來哥哥很生氣。
哥哥是那種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無論別人如何對待他，臉上永遠(yuǎn)帶著不變的笑。唯獨在關(guān)于母親和我的事情上才會看到哥哥臉上其他的表情。
在這里我畢竟是外人啊，不甚在意，這里只不過是一處暫時的落腳地。
“妍妹妹嚴(yán)重了，我也沒摔倒，是我自己沒注意。”
看我真不像生氣的樣子，李馨妍似乎長出了一口氣，那樣子好像我會將她們?nèi)绾我粯樱o接著跟著身后的中年男子告辭就回了剛才那處精致的院落。
我正準(zhǔn)備順著路繼續(xù)走，中年男子喊住了我，“馨寧，我是父親啊！懷信，你也不記得父親了嗎？”
哥哥看出我的不耐煩，回首一禮，“宰相大人貴人多忘事，我們似乎并不認(rèn)識，您若如此在下和妹妹著實高攀不起，待三皇子和吾妹成親后，我兄妹二人不會再踏入您宰相府半步，這些日子叨擾貴府實屬無奈，請宰相大人海涵。”
中年男子被噎的無話可說，我在前面聽見他嘆息的聲音。他對衛(wèi)良擺擺手算是允許我們離開。
走過曲折的游廊，終于看見了一座院落，院門口栽滿了菊花，正是深秋時節(jié)，菊花開的正好。
我抬頭看去，“思晴閣”，還挺詩意的名字，真不知道這個晴是誰，難道他心里還有其他的女人？我暗自腹誹了一番。
終于可以安頓一下，好好休息，五天的馬車感覺渾身像散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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