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臨行換人
只要充分相信自己,沒有什么困難可以足夠持久。
——《徐氏日記第十七頁》
時間有限,徐傾城不可能將時間都浪費在折騰陳深上面,所以她借著火氣奚落了兩句后,頭發一甩,拉上自家已經目瞪口呆的徐妹子,姿態瀟灑的轉身往出口徐徐走去。可沒走兩步,就聽到身后開門的聲音,只見劉二寶躬著身從處長室走了出來,徐傾城忍不住眼睛一亮,急聲叫住人,毫不客氣的伸手管劉二寶借了車鑰匙。
因著對南京之行沒有十足的把握,兩人一路上皆是沉默不語,一直到跑回宿舍匆忙的收拾了幾件合用的行李,在返回下樓前,徐傾城將自己從重慶帶來的防身武器遞給了自家妹子。
“趕緊穿上吧,這件防彈衣輕薄,現在大冬天穿得厚也看不出來。至于國內的那些我壓根看不上,手上目前也就剩下這一件了,所以你可得珍惜著用,平安的去平安的回,知道了不?”
“不行,既然這么珍貴,姐姐你自己穿上吧。”
“讓你穿你就穿,沒看見時間緊急么,別啰嗦了,趕緊穿上走人了。”
徐傾城見徐妹子還是倔強的拿著防彈衣不肯穿上,只好無奈的又補充了句:“我和山海自有保命功夫,而你不同,你穿著它只要注意不受到嚴重的致命傷,我們就可以少分些心全力抗敵了。”
盡管自家姐姐說得惡聲惡氣,可徐碧城分明從中聽出了滿滿的擔憂和關心,她不再堅持的脫衣穿上這件貼身的防彈衣,心里暗暗下著決心絕不拖累自己的同伴,就算要死也要護著他們而死。
“還有這把袖珍□□你拿著,關鍵時刻保命用。”
徐傾城將一把小型適合女用的袖珍□□塞到了徐妹子外衣口袋里,邊推著她下樓邊快速交代道:“勃朗寧m1906,容彈量六發,有效射程三十米,彈藥我剛剛給你裝好了,切記,看準了再發射。”
“嗯,我知道了。”
徐碧城眼神認真的點了點頭,一只手提著簡易行李包,一只手悄悄的伸入口袋里摸了摸小□□,心里瞬間踏實了許多。
因為要出遠門,兩人都特意更換了一身的行頭,放棄了平日里用來裝逼的裙裝,改穿上了便于行動的風衣尼褲。一場雨過后,溫度總要下降那么幾度,徐傾城給自己脖子上另外又裹了一條圍巾,才匆忙開車趕回了特工總部行動處。
徐傾城她們到的時候,押送宰相的車輛人馬均已集合等在大院里,其中畢忠良和陳深兩人戴著墨鏡,站在辦公樓前的階梯上小聲的聊著什么,可等到她們靠近的時候,兩人的對話就立刻停止了。
“處座,我們沒遲到吧?”
這話是心有不安的徐碧城開口問的,至于徐傾城,她一下車便直奔同樣等在車旁的唐山海去了。
“沒有。”
畢忠良手一揮,高聲道:“走,送你們去火車站。”
眾人剛轉身準備上車,突然身后辦公樓里傳來了李小男的聲音。
“陳深——”
一聲清脆的呼喚,引來了全場所有人的矚目。徐傾城剛要跨入車內的腿也跟著收了回來,轉身先是看了眼愣住的自家妹子,接著看向柔情相送的李陳小情侶,最后視線落在同樣停住腳步的畢忠良身上,心里飛快的閃過一個念頭,可下一瞬,徐傾城又搖了搖頭自嘲的笑笑,暗罵自己不小心又想太多了。
“你早點回來,別讓我等太久。”
嬌嬌俏俏的站在辦公樓門口的李小男,眼里滿是不舍的期盼。這樣的一個單純戀慕著自己的女子,陳深卻只能將歉意埋藏在心里,嘴角勉強挽起三分笑意回應道:“我一會兒就回來。”
“陳隊長幫我們送到火車站后就回來,不會太久。”
落在人群后離陳深最近的徐碧城,看著李小男溫聲的解釋了一句。
“嗯。”
李小男笑容滿滿的點頭回應,眼神望著再次出發的眾人,一直到車子全部駛離了視線,她才戀戀不舍的重新走回了樓里。
上海的天真的很奇怪,昨天還下著大雨,今天就立馬緊接著下雪,漫天的鵝毛大雪阻礙著行車人的視線,兩輛車十個人一路沉默的坐在車里望著窗外,即使表情各有不同,卻都奇異的在心底暗自祈禱著這趟行程順利結束。
——上海北站
陳深帶頭,畢徐唐夾在中間,而推著輪椅的三名一分隊隊員則緊跟在最后。陳深一見到等候在安檢處入口的車站工作人員立即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證件,并說道:“我是特工總部特別行動處的陳深,剛才給你打過電話。”
工作人員例行公事的接過陳深的證件查閱了兩頁便遞還給了他,并恭敬的行了個禮。
“請問,哪位是畢處長?”
面對工作人員的突然提問,陳深疑惑的轉頭看向畢忠良,畢忠良謹慎的沒有靠近也沒有后退的沉聲應了句:“我是。”
“剛剛李默群主任打電話來,讓您到車站之后,立刻回復電話給他。”
聽到工作人員的任務傳達,畢忠良心里浮起一絲不好的預感,“電話在什么地方?”
“哦,請跟我來。”
工作人員右手一伸,職業范的引路在前面,然而他動身了,畢忠良卻沒有立即跟上。他先是回身掃視了一眼z共宰相,見她始終保持著沉默的坐在輪椅上,眼神也不與任何人接觸。他接著又看向徐氏姐妹身邊的唐山海,在眼神對弈中對方很快移開了視線,隨即他心中立刻雪亮,知道了誰在暗中搞鬼,他便可立即思索好對策應對。
“你們直接到月臺等我。”
交代完這句,畢忠良這才動身跟上工作人員前往車站值班室。
“把她押進去。”
離開了畢忠良,那剩下的便只有陳深最有說話權,陳深深吸了一口氣,吩咐自己的手下將宰相一同押送往火車站月臺,于是小部隊又轉移了停留陣地。
此時的火車站月臺有專人負責鏟雪清掃,故而七人到達時,只看得到地上一層淺淺的白雪痕跡。徐傾城哈了口氣跺著腳,環顧了眼四周,灰色的木質房門,綠色的月臺支柱,因著火車還沒來,放眼望過去,月臺呈現一片白茫茫空蕩蕩,看著就讓人忍不住心生離別愁緒。可此刻的徐傾城只想找機會質問自己身邊的同伴,剛剛那通突如其來的電話,究竟是不是他貿然插手的結果。
畢忠良沒有讓眾人等太久,趕在火車來之前腳步沉穩的回來了,跟著他回來的還有一道命令,一道他和李默群再次博弈妥協的換人命令。
“計劃臨時有變,唐隊長夫婦留下,李主任有緊急的任務交給你們,讓你們立刻回總部。”
“是。”
“開什么玩笑?”
兩個截然不同的答復,讓本就心情不愉的畢忠良更是皺緊了眉頭。
“傾城,別胡鬧。”
唐山海一把拉住自家夫人的手腕,深吸了口氣,盡量壓抑自己開口勸解她道。
“胡鬧什么胡鬧,要么一起走要么一同留下,我妹妹膽子那么小,你讓她一個人怎么敢獨自去南京受訓?”
徐傾城幾乎算是怒目回視著唐山海,從聽到畢忠良帶回來的命令那刻起,她便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同伴唐山海出了手,而自己那個自私自大的李默群表舅,想當然的認為留下對他有利的,送去一個沒什么用處的表侄女,諒他畢忠良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打他親侄女的主意。
可他哪里知道,這前去南京的路途可能危險重重,那些早已經躲藏在人群中的z共營救人員,他們可不會對為日本人工作的漢奸們手下留情!
那是她妹妹,即使她再不喜歡卻依然血溶于水的親妹妹!
她不可能也做不到眼見著親人受到生命威脅而不管不顧的。
徐傾城越想越憤怒,直接揚手甩開唐山海的牽制,疾走兩步安撫的怕了拍已經有些驚慌的徐碧城,低聲安慰道:“沒事,姐姐一定陪著你。”
“唐太太,這段行程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險,真正負責押送宰相的是一分隊隊長陳深,至于令妹徐小姐,剛好跟著順路一同前往南京受訓而已。”
畢忠良在徐傾城與唐山海起內訌時,已經悄悄說服了陳深負責接手押送事宜,故而再次開口時,他顯得平靜,一副置身事外、端看熱鬧的輕松感。
“更何況陳深原來還是徐小姐的執教老師,相信他一定能很好的照顧好徐小姐平安歸來的,你說是嗎,陳深?”
畢忠良的一語雙關,字字敲打著陳深本就煩亂無緒的心頭。面對他的甩鍋試探行為,陳深只能暗自苦笑的接口道:“放心吧,唐太太,我一定幫你照顧好徐小姐的。”但愿汪姐他們到時候能夠隨機應變,錯殺無辜向來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你們說什么也沒用,反正我是打定了主意跟你們一同去南京,我妹妹去哪,我就跟去哪,我就這么一個寶貴的妹子,說什么也要仔細疼惜著免得受了什么委屈。”
徐傾城一副無賴相死死的杵在徐碧城身旁,她知道只要她堅持,莫說畢忠良,就連李默群這個親舅舅都拿她沒辦法。
“唐太太,你對令妹的拳拳愛護之心我們能理解。只不過李主任既然下達了緊急任務,希望唐太太和徐小姐也能體諒我們身為下屬的難處。”
畢忠良不愧是最擅長逼供誘哄的特務頭子,明明眼前這檔子押送的事,從頭到尾就是他布下的局,可他竟然能夠面不改色的說著示弱的話,好似他才是那個夾在權勢與任務中間最左右問難的人。
“我說了,舅舅那里我自己回來會去找他請罪,現在呢,我只想跟……”
“我去!”
耳邊一道熟悉至極的軟糯聲音,是她從未聽過的堅定語氣。徐傾城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理喻的轉頭看向自家妹子,想張嘴說些什么,卻因為腦袋被吼得有些懵,而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合適。
“我去,我一個人去,姐不用擔心我,我可以的。”
徐碧城此刻覺得,畢忠良帶回來的消息是讓她最滿意的消息,姐和唐山海沒有了自己這個拖累,想必一定能在行動處里潛伏得更加順利。至于自己,前方不論是如何的困難險阻,她堅信著自己的老師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所以,妹子,你這是打算轉移目標拖累可憐的陳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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