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20一個夜晚

　　唐簡川看了門，接著門外的路燈和身后廚房的燈光看了幾秒才看清門外的人，立刻吃驚起來：“佳瑤？怎么是你？”

　　佳瑤站在門外，對著唐簡川露出一個疲憊不堪的笑：“有吃的嗎？”

　　一刻鐘后，佳瑤坐在“食堂”的前廳吃著面前一份剛出鍋的xo醬炒飯，炒飯旁邊是一碗芙蓉蔬菜湯。

　　炒飯料下得十足。米飯是晚飯時沒吃完的，用兩個蛋清拌好，再將蝦仁、青豆、玉米、胡蘿卜粒、火腿粒這些用橄欖油翻炒了，然后再將米飯倒進去，加一勺鹽和半勺味精，最后倒入xo醬，翻炒一番出鍋裝盤。

　　然后燒開一鍋水，把沒有用完的胡蘿卜粒火腿粒和青菜沫香菇粒一起加到水里，又打了一顆雞蛋，做了一碗芙蓉蔬菜湯。

　　佳瑤大概是餓極了，唐簡川才把炒飯和蔬菜湯放下，佳瑤就立刻拿起筷子來，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謝謝，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吃了小半盤的炒飯，又喝了小半碗湯，肚子里有了食物饑餓感沒有那么明顯了，佳瑤才抬起頭看向坐在她對面的唐簡川，也這才想起來不好意思。

　　“你吃了嗎？要不要一起吃一點？”

　　唐簡川搖搖頭：“我吃過了，你吃。”然后又問她：“夠不夠啊？炒飯還有，湯也還有。”

　　佳瑤看看盤子里一小堆炒飯，猶豫著。唐簡川見此，還有什么不明白呢，立刻站起身去廚房把在鍋里保溫的米飯和芙蓉蔬菜湯重新裝盤，端到前廳來放到佳瑤面前時，她剛好吃完最后一口。

　　唐簡川坐在佳瑤對面，她剛吃完一盤似乎吃了半飽，此刻又恢復了常態，拿著勺子小口而優雅地吃著炒飯，之前因為寒冷和饑餓而顯得蒼白疲憊的臉色，也恢復了原來的紅潤和神采——也不知道佳瑤究竟多久沒有吃東西了。

　　用完飯后，唐簡川站在廚房的水池旁清洗著鍋碗盤子，佳瑤蹲在廚房門口揉搓著花卷和饅頭的頭，時而抬起頭看一眼唐簡川，他腰間系著圍裙袖子挽到手臂，低著頭手上拿著一塊潔白的擦碗布，一下一下擦干餐具上的水漬，動作無比認真細致，仿佛手里不是一塊普通的幾塊錢的白瓷盤，而是一塊價值連城的珍稀玉璧。

　　唐簡川似有所覺，轉過頭來看她，正對上佳瑤的目光，佳瑤卻在接觸到他的視線的時候低下頭去，繼續和花卷與饅頭玩耍。

　　唐簡川笑了一下，回過頭去繼續擦拭餐具。等他把廚房都整理干凈，距離晚上九點還有一刻鐘。他擦干手，在佳瑤對面蹲下來，揉了揉花卷和饅頭的背，看向依然低著頭的佳瑤，問她：“訂酒店了嗎？”

　　佳瑤左手攤開著上面放著幾粒狗糧，放在花卷和饅頭嘴邊，右手放在它們頭上揉搓著，聽到唐簡川的話，手下動作一頓，然后立刻恢復如常，低聲回答：“沒有。”

　　“那……”唐簡川想問，那要不要我替你訂一間啊，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佳瑤搶白了。

　　“我今晚住這兒。”

　　“啥？！”如果不是剛好抱著花卷的腰腹借了力，唐簡川要被佳瑤的話給嚇得坐到地上了。

　　佳瑤被他這一聲帶著濃重東北口音的的驚嘆給逗樂了，也不再小心翼翼，抬起頭看向唐簡川，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我今晚住這兒。”語氣肯定，沒有絲毫商量的意味。

　　“這……不好吧？”唐簡川還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孤男寡女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佳瑤歪著頭笑著看他，他就說不下去了。也是，孤男寡女這種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想笑。

　　唐簡川帶著佳瑤回到后頭，給她指明了客房，佳瑤看了一眼，一看就是很久沒人住過，不過倒是挺整齊干凈的，桌子上也沒有灰塵什么的。等她轉身出來，唐建成已經從儲物柜里找出新的毛巾和牙刷遞給她，才發現一直都沒有看到佳瑤的行李。

　　“你的行李呢？不會連行李都沒帶吧？”唐簡川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她，“你這是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呢，還是任性離家出走呢？”

　　“要你管！”佳瑤瞪了他一眼，奪過他手里的毛巾和牙刷，轉身朝浴室走去。

　　唐簡川呆立在原地，回味著剛才那一眼含嗔似怒的瞪視，沒看到前方的浴室門又開了，冷不防一只被拆開的牙刷的包裝扔進他的懷里。唐簡川抬起頭來。

　　“哎！哎！呆子！”浴室門被拉開一條縫，佳瑤從里面探出一個頭來，叫了兩聲看到唐簡川只顧發呆沒有答應，才隨手抓了一樣東西扔過去，等唐簡川看過來，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開口：“有沒有換洗衣物……”

　　佳瑤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唐簡川正坐在沙發上端著平板看東西。佳瑤離得遠，看不清是什么，也許是一本電子書，也許是一份文件，又也許只是玩了一盤消消樂，神色平靜的就像一尊在打坐的雕像。

　　唐建川其實在看電影，一只耳機戴在另外一邊的耳朵上，佳瑤沒看到而已。他平靜的神色，在看到從浴室出來的佳瑤時，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后來電影里演了些什么，唐簡川已經不記得了，眼前一直出現的是一雙皓白纖細的腳腕——因為唐簡川的褲子太長，佳瑤只好往上折了一段。

　　佳瑤吹完了頭發，看了一眼在沙發上坐著的唐簡川，他的眼睛還在盯著平板，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那么入神。佳瑤暗自撇了下嘴角，抱著自己的衣服朝唐簡川之前指過的客房走去。

　　客房里，床上的床單和被子已經不是剛才看到的那套黑白格子的，換成了一套紫色碎花的。佳瑤又撇了一下嘴角：直男審美。

　　把自己的衣服疊好放在床尾，佳瑤這才仔細打量這間屋子。一張單人床靠墻擺放，對面一個三開門的衣柜和雙開門的書柜并排放著，書柜上除了有十幾本書外，還有幾個裝飾用的瓶子，插著干花或者種著多肉。再過去就是房門、窗子，窗簾是深紫色的絨布遮光簾，從房頂垂下來，直垂在地上。

　　佳瑤正在打量整間屋子，余光看到唐簡川站在門口，正抬起手敲門。佳瑤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他換了一身衣服，看起來更加居家一些。佳瑤挑挑眉，以眼神問他：什么事？

　　“沒什么事，就是跟你說一聲，這間屋子很久沒人住，可能會冷，柜子里有毯子有被子，你可以多加一層。”唐簡川指指床對面的柜子。

　　佳瑤點頭表示知道了，唐簡川卻依然站在門口沒有動。佳瑤也不催，就這么等著。過了好一會兒，唐簡川知道自己不能不走了，就說了一句“晚安”準備離開，才退出去一步，他又回來了。

　　“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唐簡川問她。

　　“隨便。反正你做的，都挺好吃的。”反正只要是你做的，都行。

　　這一個晚上，一男一女隔著中間的客廳衛生間浴室，睡在房子的兩頭，懷著各自的心思，輾轉于各自的床上。

　　唐簡川睡不著是因為他的生物鐘還沒到休息的時候，以前晝夜顛倒的生活讓他一時倒不過“時差”，因此夜雖然漸深，他卻愈發的精神奕奕起來。

　　佳瑤睡不著的原因是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她自己也在思考。思考為什么睡不著，思考為什么會沖動之下到d市來，到了d市在冷靜理智的情況下，不去住酒店，而是住在這里。這都是為什么？

　　佳瑤沒有想出答案，因為今天太過折騰太過勞累，她累了很快就睡著了。等她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睜開眼的佳瑤覺得，這一覺睡得真好，連夢都沒有做一個。轉頭看向窗子，外頭大亮的天光滲透過窗簾，照進屋里來。佳瑤摸過手機看時間，已經上午八點二十，嚇得她趕緊起床——在別人家睡懶覺，真是太不像話了。

　　推開門走出客房，客廳里卻沒有人，對面的房間門開著，佳瑤探頭看了一眼，哦，是唐簡川的臥室，不過也沒有人。人去哪里了？不是說今天不營業？

　　佳瑤正想著要不要出去到前頭餐廳去看看，大門就打開了，唐簡川端著一個餐盤帶著一身寒氣從外頭走進來，看到佳瑤從自己那屋走出來，一愣，然后就想明白了。

　　“去洗臉刷牙，準備吃早餐了。”唐簡川把餐盤放在茶幾上，抬手指指衛生間，提醒佳瑤。

　　“哦。”佳瑤應了一聲朝衛生間走去，在路過沙發后面的時候還探頭看了一眼茶幾上的餐盤，想要看看早餐是什么，結果當然什么也沒看到。

　　等佳瑤從衛生間洗漱完畢出來的時候，總算看到早餐的內容了。

　　主食一盤烤的金黃的華夫餅散發著熱氣和奶香，配菜是金槍魚拌南瓜泥，分裝在兩個小碗里，上面還放了半顆草莓，小巧可愛的。

　　“坐下吃吧。”唐簡川的聲音從佳瑤身后傳來，嚇了想要偷吃草莓的佳瑤一跳，回頭看去，唐簡川一手端著一杯牛奶，正看著他，臉上好像沒什么表情，可是佳瑤越看越覺得他在忍笑。

　　“快吃，一會兒涼了。”唐簡川催促她，手里的牛奶杯很燙，再不放下他就拿不住了。

　　“牛奶啊。”佳瑤這次是真的光明正大的撇嘴了，“大清早的，不應該喝杯咖啡提神嗎？”

　　佳瑤伸手要接過唐簡川手里的牛奶，卻被他躲了過去：“燙。早餐喝牛奶更好一點。”

　　“哦。”佳瑤吐吐舌頭，在沙發上坐下來吃東西。

　　唐簡川和佳瑤兩個人都不是喜歡吃飯說話的人，因此這頓早餐吃的很安靜。華夫餅和配菜都吃完了，佳瑤甚至用小勺子刮了一遍裝南瓜你的小碗。

　　吃完了這些，兩個人相對作者喝牛奶。突然佳瑤問了唐簡川一句話。

　　“你都不問問嗎？”

　　唐簡川不太明白，抬起頭看她：“問什么？”

　　“問我怎么突然來了d市，突然賴著不走了。”佳瑤很有自知之明，把自己做完的行為總結為“賴著”。

　　“如果你想說，我愿意聽。”唐簡川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放下杯子。

　　佳瑤盯著他看了許久，忍了又忍，才按下抬手給他擦掉嘴邊沾著的牛奶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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