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從男人懷里逃出來時，余笙臉紅得幾乎和烤地瓜差不多。
她一個人跑到洗手臺前吸氣呼氣了好一會，才將旖旎的心降溫了些。
偷偷朝房間里看了一眼，余笙最終還是掏出了手機(jī)給王姐打了個電話。
大意就是告訴她，秦歌已經(jīng)找到了，正在她家休息，除卻發(fā)了燒其他沒有什么大礙。
同時，她也會寫好辭職信不會讓他們?yōu)殡y。
王姐覺得這事還有挽回的余地。
可余笙覺得做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她不想變成麻煩等待別人處理，只能自己先把自己處理了。
她來西遙……不僅僅是想找恩人，不僅僅是想留在這完成夢想，更是為了不成為麻煩。
可沒想到最終還是成了一個麻煩。
——
陽光透過潔白的紗，溫柔地撒在地毯上。
窗外滿陽臺的蝴蝶蘭似乎得到光的滋潤，開得十分嬌艷。
男人靠在床上，一只手枕在腦袋下，眼睛對著外面的世界，好一陣的沉思。
他的手指輕輕在床上噠了幾下最后目光落在那個窈窕身影上。
她在客廳晃蕩，不知在忙碌些什么。
秦歌用目光緊鎖她，那骨骼分明的手輕輕摸摸下巴，看上去像是在打什么壞主意。
他撈起被子輕輕放在自己的鼻前聞了聞，有一種茉莉的清新。
還有一絲讓人眷戀。
“余笙笙……”
“哎，怎么了？”
“你這有急救箱嗎？”
“有。”
又是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響，余笙再過來的時候捧著一個白色紅十字箱。
她面無表情地指了指他：“你受傷了？”
男人點(diǎn)頭輕笑：“嗯，所以你想幫我換繃帶嗎？”
“切，不想。”小姑娘怕他再耍什么流氓，連忙丟下箱子跑了出去。
秦歌看著她落荒而逃的樣子覺得好笑。
他過去關(guān)了門，而后緩緩脫掉衣服。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腰間的傷卻那么刺目。
是昨天晚上幫余笙擋下那一刀導(dǎo)致的。
那時候其實(shí)他有無數(shù)種辦法讓余笙受到的傷害減到最輕，可他還是想確保她萬無一失。
畢竟那么多年都護(hù)著過來了，現(xiàn)在又怎么能忍心她受一點(diǎn)傷？
他看向天花板，目光灼灼就像是要穿透墻體。
他覺得自己得趕快了，早點(diǎn)解決上面那個，在西遙余笙才會相對安全一些。
畢竟上面那個如同定時炸.彈，隨時會燃爆，是目前危害余笙最大的不確定因素。
“好了沒有啊……”
忽而外面?zhèn)鱽硇」媚锏穆曇簦p輕的，帶著點(diǎn)焦急。
“才五分鐘沒見到我，想我了？”秦歌可喜歡逗她了，每次看見她臉紅他的心里總覺得那是最美好的時候。
“誰那么無聊想你啊，快開門。”
門外的人又拍了拍。
秦歌嘴角帶笑，徐徐過去將門打開。
似乎小姑娘原本是靠在門上的，他一將門打開，靠在上邊的她也就順勢一倒，摔入了他的懷里。
余笙往后看男人，心尖微微顫動，就連小臉不自覺紅了一下，但還在假裝一本正經(jīng)：“我?guī)慊蒯t(yī)院。”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丫，說這句話的聲音有些干干的。
“好。”
——
把秦歌送進(jìn)病房后，余笙就去辦了離職手續(xù)。
王姐負(fù)責(zé)幫她處理，看著她這樣不由得嘆息了一聲：“那你接下去怎么辦？”
余笙收拾文件的手一頓。她撐在桌子上，抬頭看著風(fēng)扇葉片的旋轉(zhuǎn)，想了好一會。
“大概去北京，也有可能回映川，努力找個醫(yī)院工作。”反正也進(jìn)不了大隊(duì)了，這三個月就當(dāng)過來旅個游。
“你不回家？”
余笙原本還笑著，可聽到“家”時，笑容微微僵住，聲音也有些干澀：“不回了。”
“那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嗎？”
“沒有……有緣分的話總會再見的吧。”余笙的心態(tài)還挺好，剛剛的失落一下就掩過。
王姐捋捋她的頭發(fā)，勸說：“你跟我去主任那解釋解釋吧，你是還想留在這的對吧。我也去問過秦歌了，你有責(zé)任他更有責(zé)任，我們跟他商量一下讓他和主任開開口？”
余笙不予置評，她拍拍王姐的胳膊，轉(zhuǎn)了話鋒：“秦歌他沒有女朋友，就是有點(diǎn)混，王姐，這是我目前知道的。”
“都這時候了，提這個干嘛。”王姐簡直要被她氣死。
“當(dāng)然是完成你交代的任務(wù)啦。”余笙笑了笑。
她又看向窗外繁花盛景，聲音帶著惋惜：“西遙真美，曾經(jīng)我想永遠(yuǎn)留在這。”
美好得在這里的人永遠(yuǎn)都不想離開，好好地在這個地方過一輩子。
可是不能了……
王姐問：“那你買好票了嗎？”
“買好了，明天下午的火車票。”她又忽然看向拐角處的病房，神色忡忡，“王姐，等我離開了你再告訴他好嗎？”
“小妞子這看起來是動心啦？”王姐捏捏她的臉頰。
余笙輕輕搖頭：“就是不想看見朋友之間互相送別那種依依不舍的情況。”
“那好，王姐不告訴他。”
“謝謝。”
之后，余笙一個人去了超市，她站在水果架前挑了好多當(dāng)季的水果。
她不知道秦歌喜歡吃哪種，于是每樣都挑了一些。
買完水果，路過花店的時候，她又進(jìn)去挑了一束滿天星。
再回醫(yī)院，已經(jīng)是下午了。
秦歌躺在床上，一只手捏著顆蘋果，可能……對余笙來說是一個，但男人的手太大了，只好用一顆來形容。
她過去窗戶邊，按照慣例換了花束。
“晚上我還想吃你做的。”
“做的什么？”
“水煮牛肉湯。”
余笙扭過頭：“一定要？”他身上還帶傷，按理說不能吃。
“想。十分想。”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像是余笙在校時期飼養(yǎng)的那只流浪哈巴狗一樣，臨到吃飯的時候可憐巴巴地坐著等她喂食。
不過男人也沒那么強(qiáng)勢，說的不是一定而是十分想，充分考慮了她的心情。
余笙歪頭想了想：“那好吧，就給你做最后一次。”做得稍微清淡點(diǎn)也應(yīng)該不會難吃。
而男人立馬捕捉到了重點(diǎn)：“為什么……是最后一次？”
哦，差點(diǎn)說漏嘴了。
余笙下意識捂住嘴巴，轉(zhuǎn)而又回答：“因?yàn)橐院竽愠鲈毫司蜎]有這個福利了。”
男人似乎不相信她隨口拈來的借口，他的食指彎曲在嘴唇上輕輕摩擦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不對……你是要去哪里？”他的觀察很敏銳，直覺也很準(zhǔn)。
“嗯？”余笙愣了一愣。
“今天你在家收拾東西，我看見了行李箱。而且你沒穿白大褂，穿的是常服。如果你正在上班，你肯定沒時間買花和水果，所以，你辭職了，是要去哪？”
男人的觀察力和判斷準(zhǔn)得驚人。
余笙有些措手不及。
“我……”
“你要離開西遙了？”
余笙低下頭，手里已經(jīng)干枯的滿天星被她輕輕折斷。
“對，離開，永遠(yuǎn)不再回來，你滿意了？”
余笙不知道為什么生氣，但也知道并不能將此怪罪在秦歌身上。
所以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對不起。”
男人從床上下來，一只手握住她的。
“你別生氣，我去找李主任說明情況。”秦歌知道，肯定是他外出的事情東窗事發(fā)，余笙被問責(zé)了。
小姑娘笑了笑，有點(diǎn)無力：“不用了，我已經(jīng)辦好離職手續(xù)了，而且你不是說西遙不安全嗎，那我就去北京。”
“你不是應(yīng)該回風(fēng)華市嗎？”男人脫口問出。
余笙去推開他的手一頓，微微抬眸：“你怎么知道？”
她轉(zhuǎn)而捏住他的手，不讓他轉(zhuǎn)身躲開：“我并沒有告訴過你，我家住哪，我來自什么地方，為什么你會知道？”
還精確到風(fēng)華市。風(fēng)華只是一個小城市而已，一般人都不太會知道。
男人沉默了一會，淡淡的，沒有什么情緒：“我在李主任那看過你的資料。”
又騙人。
一絲失落從余笙臉上滑過：“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明天就走，你的牛肉湯也泡湯了，等你告訴我真相的那一天，我再給你煮。”
說完，她頭也不回離開了病房。整個窈窕的背影是十足落寞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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