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季玉竹凄凄慘慘(香噴噴)地過了十天地獄般(自認為)的日子,覺得自己都要被熏死了,才終于熬到日子。
整個尤府已經披紅掛彩。
下人們興高采烈、來來去去準備著明日宴席物品——上一次尤府這么熱鬧,還是大少爺成親之時呢。連孫少爺尤瑾旭的滿月都只是自家人吃頓飯。自從季少爺到了京城,雖然大伙都開始忙碌起來,但府里總算沒有那么冷清了。
尤成坤更是整日里樂呵得不行。
等季大伯眾人過來,他興奮地領著大家滿園子溜達,還特地去參觀了一番姜衛衍給季玉竹準備的嫁妝。
沒看錯,就是嫁妝。
季玉竹壓根不愿意提起“嫁妝”這個詞。
為了風俗,他咬牙忍羞準備的“嫁妝”只有些許縣里的田產以及做膏脂生意拿到的分紅銀子。
好吧,還有尤允樂幫著采買的一些布匹、綢緞什么。
殊不知,新宅院里,正房的各種高級定制家具都沒有送過來,姜衛衍一直壓著,就等著這一天呢。
北方冬天冷,都睡炕,省了南方那最麻煩的拔步千工床。
加上季玉竹這段時日不住正房,其他的家具,姜衛衍直接在客房隨便扒拉了幾件用著。
季玉竹還認為他節儉不奢華,特地贊了他一番。
除家具外,還有侯府送出來的各種首飾、擺件、器具等,全被姜衛衍一股腦塞進尤府,加上采買的被褥布匹什么的,季玉竹的嫁妝就足足有32抬了。
季大伯等人看著這擺滿一院子的箱籠,眼都直了。
本來對著尤成坤這個大將軍就有些哆嗦,這會更是話都不敢多說兩句了。
倒是顧辰撫須點頭,對著尤成坤笑道:“姜小子對季哥兒倒是不錯。”
尤成坤大笑:“哈哈,那當然,大姜差不多是我尤府教導著長大的。別的不說,這疼媳婦、夫郎的勁兒,絕對錯不了。”
看過嫁妝,大伙聚在一起吃了頓飯,就各自回房洗漱休息。
明日可是一大早就得起呢。
沒有跟著逛園子的季玉竹也早早就歇息了。
然而,作為一名新郎君,他感覺自己不過是才睡下,就被扒拉起來。
外面天色才剛剛發白。
他揉了揉眼睛:“阿爹,我又不是娘子要大妝,干嘛這么早起。”
尤允樂黑線:“就算不如娘子繁瑣,也是要時間捯飭的好嗎?而且,你今兒都要成親了,你怎么還睡得下?”
季玉竹眨眨眼:“為什么睡不下?”
這幾天他逮著空就拿著稿紙寫寫畫畫的,壓根沒空去想些有的沒的。
成親就成親唄,多大的事。
他們不說合籍多久了,光是說同居都快一年了好嗎?
啥新鮮勁兒都沒了。
不過是成親——好吧,成親是挺重要的。
季玉竹無奈。
尤允樂無語地朝他翻了個白眼。
季玉竹打了個哈欠:“阿爹,你還整日說我,你也開始翻白眼了。”
尤允樂掐了下他的手臂:“臭小子,都是你帶壞的。”
“哎喲,阿爹我今兒成親呢,您輕點!”
尤允樂沒搭理他,轉頭笑著請全福喜娘上前給他梳發上妝。
季玉竹嚇到了:“不是說不需要上妝嗎?”
尤允樂板著臉:“不上大妝,難道連脂膏都不擦嗎?你是看不起我們尤府還是看不起大姜?”
季玉竹:……
阿爹突然這么嚴肅、說得這么嚴重,他都不敢說話了。
尤允樂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乖乖給喜娘解發梳發,轉過頭唇角一勾——小樣,還治不了你!
在眾人威壓下,季玉竹被捯飭一新。
這段時日被保養得更顯白皙通透的俊臉被抹上脂膏。
劍眉輕掃,唇脂微朱。
五梁冠、廣袖玄端禮服,緇衪纁裳,白絹單衣,赤色履。
因為天氣冷,還備了一件玄色大氅,出門就套上。
尤允樂挑眉:“這幾日努力的成果還是不錯。大姜今晚有福了。”
旁邊喜娘及幫忙的幾個哥么不約而同地笑了。
季玉竹大窘,掃了一眼不甚清晰的銅鏡,撇了撇嘴。
雖然不如娘子大妝費時,幾人也是折騰了好久,這會外面天色已然大亮。
前院突然傳來樂聲及喧嘩聲。
想來姜衛衍他們到了。
季玉竹突然無端生出一股緊張。
被扶著坐到床邊坐下,季玉竹側耳聽著外面傳來的動靜。
足足鬧騰了快半個時辰,人群才往這邊院子過來。
尤允樂大馬金刀擋在房門,從婚詩到歌賦再到對聯,生生把姜衛衍等人攔在外邊。
尤峰跟著瞎起哄。
姜衛衍急得抓頭搔耳:“小叔,你今天怎么來扯后腿呢?”怒瞪尤峰,“你還是不是兄弟?”
“什么扯后腿,你來娶我家哥兒,還不許我出點難題?”尤允樂挑眉。
尤峰也晃頭晃腦:“今兒可不是,今兒我干弟弟出門,你還想套近乎?”
姜衛衍對著尤峰比劃了兩拳,才轉過來向尤允樂抱拳求饒:“小叔,你知道我不擅長這些,要不,我們換個別的?”
“這我可不管。”尤允樂壞笑,“沒過關可帶不走人,討好我可不管用。”
姜衛衍無法,只得退回來,跟身后的一大幫子莽夫商量答題。
特么,這種時候他就郁悶。
為啥他的朋友都是各種武將,他要娶的夫郎會是秀才呢。
連他給季哥兒認的干親,都是整個尤府里唯一喜好舞文弄墨的。
“小姜,這哥兒厲害啊。”姜衛衍旁邊的壯年大漢湊過來,“你未來夫郎的阿爹?親的?”
“不是親的,這是我夫郎的義爹么。”
“有人家沒有?”
姜衛衍眼睛一瞇,打量了他一眼:“沒有。趙大哥,你想干什么?”
大漢、也就是趙志遠嘿嘿一笑:“沒有的話,就交給我!”說著,腳下一竄,直接奔過去,熊掌一挾一抗,直接把尤允樂扔到肩上,同時嘴里喊道:“小姜,麻溜的!”
“啊!”尤允樂嚇了一大跳,待反應過來被個蠻牛抗在肩上,清俊地臉霎時緋紅一片。“放開我!你、你,不知道男男授受不親嗎?”
眾人哄地一聲就笑開了。
尤峰連門都顧不上守,慌忙跑過去:“誒誒誒,干嘛干嘛,放開我小叔!”
陳慶等人嘩啦一下跟過去,連拽帶拉壓住尤峰,不讓他幫忙。
“快快快!”陳慶哈哈大笑。
趙志遠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對肩上的尤允樂開口道:“那不是你文縐縐的太過煩人了嘛。等會啊,等小姜把夫郎領出來再說。”
“你、你,你這熊瞎子!別人成親你著個什么急?趕緊放開我!”尤允樂掙扎道。
“等會等會,你別亂動呀,我又不好摟著你,你再動就得掉下來了。”
“你還好說,趕緊放我下來!”
……
那廂姜衛衍趁機竄進房。
眼神略過站在屋里的喜娘等人,直直盯在那著正裝披大氅垂目安坐床邊的人,半晌挪不開神。
直到被身后人起哄般推攘了下,才醒過神來。
穩了穩心神,姜衛衍緩步走到他跟前,伸手——
“季哥兒,我來接你了。”
季玉竹抿唇,忍住那突如其來的羞意,把手放到他掌上。
姜衛衍微笑,握緊他的手微微施力,把他拉了起來,帶著他在眾人起哄聲中踏出房門。
門外尤允樂還在鬧騰,趙志遠看到姜衛衍牽著穿大禮服的哥兒走出來,忙把他放下:“好了好了,他們出來了。”揉了揉肩背,“我說你這哥兒,掐人不帶只掐皮啊,疼死老子了。”
尤允樂漲紅了臉:“你還有理了?有你這般隨隨便便動手的嗎?”掃到姜衛衍他們已經往外走,抬腳踹了趙志遠一下,才忙不迭地跟上去。
不痛不癢的趙志遠摸摸下巴:“唔,看著挺斯文,內里挺活潑的嘛……果然挺討人喜歡的……”
季玉竹倆人正堂,恭恭敬敬地依次給尤成坤、季阿奶、尤允樂、季大伯、大伯娘等長輩敬茶行禮。
然后,奏樂起,嫁妝出。
季玉竹被姜衛衍牽著走到廊下,看著一抬一抬接連被抬出門的嫁妝。
“這些都是哪來的?你偷藏私房錢?”輕掐了他掌心一下,季玉竹臉上帶笑,惡狠狠地低聲質問。
“冤枉啊夫郎,”姜衛衍叫屈,“我們早早就付錢定了這些家具的呀,不過現在才搬回家而已。”
“那些首飾器物呢?咱家可買不起。”
“咳咳,侯府送出來的,不要白不要嘛,送來了就干脆寫進你嫁妝單子里,省得哪天他們后悔了想拿走也拿不走。”
“……”說的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
說話的功夫,32抬嫁妝全數出門。
姜衛衍晃了晃他的手:“夫郎,我們回家了!”
“嗯。”
翻身騎上綁著大紅花的高頭大馬,再把季玉竹拉到身前側坐,姜衛衍一甩韁繩。
“啟程!”
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加上送親隊伍,在喜慶地奏樂聲中往京外走。
尤府畢竟離姜家頗有些距離,直到過午,眾人才將將到達。
留守的方大志趕忙鳴炮。
中門大開,嫁妝依次抬進去。
姜衛衍緩緩驅馬到門前,利落地翻身下馬,不等季玉竹跳下來,雙手一舉就把他托抱下來。
頓時一陣口哨聲。
季玉竹漲紅了臉,氣不過偷偷掐了他一把。
姜衛衍面不改色牽起他的手,拉著他往前走。
站在提前布置好的香案前。
眾人安靜了下來。
旁邊的姜振遠臉色復雜地看向香案上的御賜族譜。
姜衛衍、季玉竹在官媒司儀的贊禮聲中,跪下,接香燭,明燭,燃香,上香,平身復位。
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起來。
再走到姜振遠幾人面前。
下人趕忙遞上座椅,讓姜振遠等人依次坐下。
跪,一拜天地。
再跪,二拜父母。
三跪,夫夫對拜。
姜振遠有些激動,連生說好。
徐慧依臉上欣喜,溫聲細語地說著百年好合之類的祝福。
倒是蘇蕓側身坐在徐慧依下首,喜不自禁地拭著眼淚。
禮畢。
姜衛衍帶著季玉竹走過去香案邊,拿起案上的毛筆,蘸墨,側頭望了他一眼,低頭提筆,在族譜他的名字旁邊寫下:
夫郎季玉竹。
寫罷,擱下毛筆,含笑轉身,溫暖的大掌穩穩地拉住他的手。
季玉竹臉上緋紅,強自忍下羞意,與他并肩,直視前方。
“禮成——開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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