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姜衛(wèi)衍自告奮勇送季玉竹去縣上看診。
好吧,在季大伯一家、以及鄉(xiāng)親們懷疑的眼神中,才想起男男授受不親。
唔……都怪季哥兒日常太過爽快爺們了。
雖然他號稱是要頂門戶娶媳婦,依然改變不了他的哥兒身份。
總不能不讓人去看病吧?
眾人無奈,只好讓村里另一哥兒許安跟著一起去縣城。
姜衛(wèi)衍鎖好屋子,套上驢車,帶著兩人晃晃悠悠地就往縣城去。
季玉竹在熟悉的練武輕喝聲中醒來。
晨光微熹,透過窗欞隱隱卓卓灑在地面。
縮著下巴卷進被窩,雖是剛醒來,他臉上卻沒有一絲困頓,只茫然地盯著虛空的一點。心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沒有想。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生來無親緣。
上輩子剛剛記事,就遇上父母離異,雖然跟著爺爺在大伯一家住著,衣食不缺,但是在父母眼里,他猶如污點棄之不及,關(guān)愛更是無從談起。
不等初中畢業(yè),爺爺就逝世。
住在大伯家,雖然不曾遭受虐待冷遇,但總是覺得格格不入,爺爺走后他干脆就一直住宿。
大學(xué)畢業(yè)后繼續(xù)留校,從輔導(dǎo)員一直做到古漢語文學(xué)老師。
性子宅,不愛交際,僅有廖廖幾個泛泛之交。
平時也只會翻翻爺爺留下的晦澀難懂的古漢語文獻當(dāng)娛樂。
生活平淡乏味猶如白開水。
直到穿越異世。
才體會到什么叫親情。
是這輩子的阿父阿爹教他走路學(xué)語,帶他調(diào)皮搗蛋,護著他陪著他成長……
雖然是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文化、甚至不一樣的性別,卻是他兩輩子都渴望而珍惜的東西。
結(jié)果不過短短十來年,就這么離他而去。
留下他孑然一人,無所依倚……
窗外練武的哼哈聲停止。
季玉竹回神,掀開被子爬起來,套上外衫,束好發(fā),推開房門走出去。
正在院角落嘩啦啦沖水的姜衛(wèi)衍聞聲回頭,一看是他,忙拽過布巾擋住□□的上半身
“季哥兒,今兒這么早?”他有些尷尬。
季玉竹瞄了一眼他那身鼓脹的腱子肉,淡定地低頭舀水洗漱:“嗯。總不能每天都讓你敲門。”
姜衛(wèi)衍撓撓頭,胡亂擦了擦身上水漬,扯過外衫套上,這才感覺自在些。
“嘿,我說,你這哥兒,看到……不會不好意思的嗎?”
季玉竹抹了抹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哥兒跟漢子外形本就差不多,看你,”掃了他上下一眼,“還能看出花來嗎?”
姜衛(wèi)衍感受到他的不屑,挑眉:“怎么,需要感受一下我們的差別嗎?”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季玉竹的瘦弱身形。
啪的一聲,季玉竹把手上的帕子扔到水里:“搞清楚,這是讀書人跟莽漢的差別。”
姜衛(wèi)衍靠上來,伸手捏了捏季玉竹的上臂,口中嘖嘖不停:“讀書人啊,拿書本是絕對不費勁的!”一巴掌拍上他單薄的背,直把他拍得一個踉蹌。
“哎喲哎喲,讀書郎沒事吧?我不知道你這么弱不禁風(fēng)啊~~~~”那語氣、那表情,簡直大寫地欠抽。
季玉竹一把拍開他的毛爪子,白了他一眼,端起洗漱用品回屋。
“誒,誒,這是惱羞成怒嗎?”姜衛(wèi)衍追在后面大笑。
季玉竹狠狠地關(guān)上門。
這家伙!
他沒發(fā)現(xiàn)自己臉上的眉目舒展開,不再緊皺。
收好洗漱品,稍微正了正衣襟,就往正堂去。
“還以為你要保持讀書人的體魄,決定不吃早飯了。”姜衛(wèi)衍正踏出堂屋,看到他過來,就停住腳步,側(cè)身讓他先入內(nèi)。
堂屋中間的桌子上,已經(jīng)擺上早飯。
這小院子目前就住了他們兩個和一個負(fù)責(zé)洗刷做飯的大嬸,大嬸不跟他們一起用飯。
原本還有許安一起。
不過幾日前,他見季玉竹好轉(zhuǎn),反正這院子還有一個大嬸在,他就跟著探望他的哥嫂返家了。
故三餐就他們兩個人用了。
“民以食為天。”季玉竹沒搭理他的調(diào)侃,徑自入座,待姜衛(wèi)衍也入座后,才取勺子給自己舀了一碗甜粥。
今天的粥是桂圓紅棗粥,溫?zé)崽鹋矗芎霞居裰竦奈缚凇?br />
旁邊的姜衛(wèi)衍已經(jīng)鯨吞虎食塞了一個饅頭和兩塊煎餅了,正準(zhǔn)備給自己舀碗粥潤潤,發(fā)現(xiàn)季玉竹竟然還在慢條斯理地一口一口喝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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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自己那雙沒用過的筷子,夾了一個饅頭放到他碗里,又夾了一塊煎餅扔進去。
“你這是雞啄米呢?吃點硬貨,省的風(fēng)一吹就倒。”姜衛(wèi)衍嫌棄道,“放心,都是素的。”
他沒忘記他還在重孝。
季玉竹手上才下去小半碗的粥,一下就被饅頭跟煎餅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不由啞然。
擱下碗,夾起最上面的紅豆餅咬了一口。
嗯,還不錯。
下一瞬,好心情就被旁邊唏哩呼嚕喝粥的姜衛(wèi)衍破壞。
“你這是餓了多久?”季玉竹皺眉看他。
“啊?”姜衛(wèi)衍茫然抬頭,嘴邊還沾著粥羹。
拿筷子敲敲勺子,示意他:“用勺子喝粥,好好的,你灌這么急干嘛?”
“哦。”姜衛(wèi)衍別扭的拿起勺子,小心的挖了一勺粥塞進嘴,“不是,我說,喝個粥至于這么講究嗎?”放下勺子抗議。
季玉竹白了他一眼:“影響我進食胃口。”
“……”好吧。
姜衛(wèi)衍五官皺成一團,小心翼翼、一勺一勺地挖粥,感覺自己別扭極了。
季玉竹看著這個肩寬胸壯的高大男人笨拙地用勺子喝粥,唇角不自覺上揚:“你真是行伍出身?還在伍的?”
“當(dāng)然!”姜衛(wèi)衍放棄般扔下勺子,抓起一塊蔥油餅就開始撕咬,“所以身體倍棒!”突然想到什么,吞下口里的食物,“明天你跟我一起早起鍛煉,你這身板一看就不行啊。”
季玉竹黑線。
“我拒絕,好好的,我鍛煉個什么勁。而且,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男人可以隨便說不行的嗎?
就算他是哥兒,但是也有男人的自尊!!
姜衛(wèi)衍茫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伸手打算撓撓后腦勺。
啪!
季玉竹嫌棄地打開他的爪子,那爪子剛抓過餅,油乎乎的,“臟不臟,抓過食物還往頭上撓。”
姜衛(wèi)衍悻悻地放下手:“吃個飯這么多規(guī)矩。”就是得讓你跟著一起鍛煉,看我不把你操練得哭爹叫娘的。
“我現(xiàn)在身體好多了。”季玉竹沒領(lǐng)會他的小心思,繼續(xù)淡淡開口,“在伍人士能像你這樣到處溜達,整日里無所事事嗎?看來官階不低?還是有任務(wù)在身?”
向中間的饅頭伸手的姜衛(wèi)衍頓了頓:“怎么?打探爺?shù)募耶?dāng)呢?”拍拍胸脯,“放心,要是沒人要你這哥兒,爺也養(yǎng)得起你。”
“衍哥,”季玉竹不搭理他的話茬,放下筷子,正色問到:“我雙親的事,其實不是匪徒不是意外吧?若是意外,阿父怎會擔(dān)心我出事?是跟官府有關(guān)嗎?或許,跟本地縣官還有些關(guān)系?”
這是他這兩天冷靜下來后細細思量的結(jié)果。
除此之外,無法解釋一向安分守己的雙親,怎會招此橫禍。完了還要擔(dān)心他的安全。
姜衛(wèi)衍收回手,無奈極了:“季哥兒。”
“衍哥,你告訴我吧。你得讓我的日子有點盼頭。”季玉竹凄然一笑,“我現(xiàn)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該干什么。”
姜衛(wèi)衍苦笑:“季哥兒,這事……”頓了頓,“我確實是為了此事到清平縣的,但是,這事我真的不能告訴你。”
“為什么?我保證我一句話都不會透露出去的。”季玉竹惶然。
“事關(guān)重大。”姜衛(wèi)衍猶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緊握的拳,“但是我能給你保證,兩年內(nèi)這事必定有個結(jié)果,你雙親的仇必當(dāng)?shù)脠蟆!?br />
季玉竹頹然:“兩年……”
“嗯,待到那時,我陪你到季叔墳前敬酒。”姜衛(wèi)衍不過安慰之語,不想一語成鑒。
“好吧!”季玉竹抬手拍拍前額,讓自己振作起來。
不過兩年,等得起。
現(xiàn)在是要把生活過好,讓阿父阿爹在天之靈也不會為他擔(dān)心。
“明日我回村一趟,把家里拾掇拾掇,還得收拾點行李回來。接下來我得繼續(xù)在你這兒借住一段時間,不介意吧?嗯,借你的銀兩也暫時不能還,我得想個法子賺錢了。
姜衛(wèi)衍擺擺手:“隨意住,反正這房子也就我一個人住著,只要你不介意。”笑話,哥兒都不介意了,他介意個屁啊。“至于銀錢,不著急。”頓了頓,“明日,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這么近呢,何況還有驢車。”
“你這小身板拾掇得了什么,我一起去,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一次就全搬過來得了。”姜衛(wèi)衍想起那布置在正房的靈牌和屋子周圍的白布條什么的,擔(dān)心他一個人回去會觸景生情,再出點什么意外。
季玉竹白了他一眼,也不再反對,夾起煎餅繼續(xù)吃。
“誒,爺我這么幫你,”反倒姜衛(wèi)衍腆著臉湊過來,“你這時候不是應(yīng)該感激得不得了,像戲臺上演的,感恩戴德、以身相許——?”
季玉竹反手用筷子頭戳著他的臉往外推:“長得不美,想得倒美呀。說吧,覬覦我多久了?”
“不不不,”姜衛(wèi)衍頂著被戳變形的臉,“爺就是想要你做點好吃的而已,你想哪去了?”
等季玉竹挪開筷子,他揉著臉頰,嘴里還喋喋不休:“不過是想要你抽空做點好吃的而已,就是以前去你家吃過的那些。”吸了吸口水,“其實,是你意圖染指爺我這強壯偉岸的身軀吧?誰一大早跑來看爺洗——唔——”取出塞在口中的饅頭,意有所指地挑眉笑看他一眼,才開始吃將起來。
季玉竹淡定的收回手,懶得理會這個厚臉皮的大個子,越說越來勁:“回來再給你做點吧。”
“嗯嗯嗯。”姜衛(wèi)衍嘴里塞著饅頭點頭。
季玉竹這才安生地吃完一頓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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