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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運動會


  如果您現在看到的不是正文,那就明天再來看吧!  “不許說什么呀?”楊雪珍盛了熱水回來,  剛好回來聽見這句話,  好奇地問。

  許秋陽把事情跟她說了,  楊雪珍義氣地拍著鄧淑美的肩膀說:“別怕,  你以后也是出來的人了,  別啥事都聽你媽的,有什么事我們都會幫你的!

  鄧淑美眼眶又紅了:“嗯,謝謝你們!

  “那快吃吧,  吃完要開工了!痹S秋陽幫她把裝在口袋里的饅頭拿出來塞到她手上。

  鄧淑美打開手絹包,  又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來。

  許秋陽無聊地四下張望,  發現朱朝盛正在趣味盎然地看著鄧淑美吃東西,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個小石子朝他扔過去:“看什么看,  眼饞啦?”

  朱朝盛笑了笑沒出聲,他就是覺得這姑娘小口小口吃東西的模樣太好玩了,  跟小老鼠似的,不過沒敢說出來,  這姑娘臉皮太薄,  一個不當心又把人給逗哭了就不好了。

  吃完飯歇了一會兒,就要開始做工了,  今天的任務是要先平整出一塊地方,蓋一批簡易的棚子,  作為工程期間他們這些工人們的臨時宿舍。

  劃分好各組的負責范圍之后,  大伙兒就熱火朝天地干起活來,  大家都是做慣了農活的人,  這里的活比起平時在生產隊里干的活并不算累,大伙兒說說笑笑的,一晃半天就過去了。

  站長說了,哪一組的工作完成得最快最好,晚飯的時候給加菜,此舉大大調動了大伙的勞動積極性,轉正加分太遙遠,還是吃的最實在。

  人多力量大,一個下午工作成績斐然,大片的荒草被割下來,堆到一處,一把火燒干凈了,凹凸不平的地方也被平整過了,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供電局的車隊運過來的建筑材料,主要是大塊大塊的洋鐵皮,用來搭簡易工棚的,這玩意兒輕便、好搭,不用打地基,用完以后也好拆卸。

  半天下來,許秋陽他們組的工作是完成得最快最好的,別人說那是因為他們那一片地方是最窮的,個個眼里都盯著那口吃的,豁出命去地干,能干不好嘛。

  許秋陽他們也不在意別人說什么,窮就窮唄,又不吃你家大米,反正大伙兒都窮,區別僅僅在于早上熬玉米粥的時候,是放一把還是兩把玉米面的問題。

  成績最差的反而是最被人看好的第一組,第一組的人都是來自縣上或者鎮上的居民,先不說家里條件好不好,起碼比其他農村來的好得多,平時吃得好,人也長得精神,穿得也體面,一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都看不太起其他農村來的人。

  但干起活來就抓瞎了,連鋤頭是怎么拿的都搞不清楚,經常干著干著,撅在后面的棍子就打起架來,加菜對他們沒有什么吸引力,轉正考評加分也沒什么用,他們能進來這里,家里都是有一定能耐的,要不是知道將來穩穩妥妥能轉正,誰愿意來吃這個苦頭!

  所以最難管理的,竟然是羅建剛帶領的這個第一組。

  其他的幾個組,陸陸續續都干完了。

  這些人早上來的時候,一個個收拾得體體面面,都在笑不修邊幅的許秋陽寒磣,可這會兒大伙都是半斤八兩,誰也不能笑誰了,就連楊雪珍,也在燒草的時候被揚了一頭一臉的灰,用手一抹,滿臉的黑道道,小辮子松了一邊,辮梢上的小手絹也成了灰色的了。

  一收工,大伙兒嘻嘻哈哈地涌到河邊,也顧不上河水冰涼,洗臉洗手洗腳,上上下下一通好洗,最后帶著一身清凉的水汽排隊去領今晚的晚飯。

  路過第一組的工地的時候,許秋陽發現他們還沒干完,有幾個縣城來的姑娘家還鬧起了脾氣,甩手不肯干了,作為組長的羅建剛一邊要帶頭干活,一邊還要安撫人心,自個兒的模樣也好不到哪里去,許秋陽的心里沒來由地覺得解氣,干起活來還是人人平等的嘛,憑你再出眾的人,也有狼狽的一天。

  工地的食堂還沒建起來,工人們第一天上工,也沒帶吃飯的家伙,不方便分發一些湯湯水水的食物,因此晚飯吃的還是饅頭,兩個白面饅頭搭一個玉米棒子,許秋陽他們組的獎勵是每人多分一小袋榨菜。

  手掌那么大的油紙包,包著十幾根嬰兒小手指頭粗細的榨菜條,上面還撒著紅紅的辣椒粉,香香辣辣的可下飯了,就著一根能吃下一整個大饅頭。

  許秋陽只吃了兩根就舍不得吃了,照原樣包起來放好,留著后面幾頓吃。

  各組組長在吃飯的時候被召集到一起開會,有人還嘀咕了一句:“他們該不會是開小灶去了吧!”

  楊雪珍不屑地白了那人一眼:“就算是開小灶那又怎么了?有本事你也當組長去!”一開始就說了,這組長只是臨時選出來的,能不能繼續干下去,還是要看以后的表現,表現不好隨時換人。

  楊雪珍作為干部子女,最討厭別人說這種話,人家付出比你多,得到更多的資源是應該的,有本事你自己也去當干部呀。

  被懷疑去吃小灶的朱朝盛愁眉苦臉地回來了,小灶沒吃著,倒被安排了一個令人為難的任務,在工人臨時宿舍蓋起來之前,每個組的人都可以先回家住,但每天晚上每組必須留下一個人值夜,看守材料。

  這大冬天的,露宿荒郊野外,誰樂意。

  要是只有一兩天,他這個組長一咬牙也就守下來了,可這還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啊,粗略估算一下,這片臨時住宿區能蓋得起來,起碼也要一個多月,只好組里這幾個男人輪著來了。

  朱朝盛說了這事,其他人還沒來得及表態呢,許秋陽就先站出來了:“多大事啊,不就守夜嗎?我來!”她正愁住宿的事沒法解決呢,這不,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了。

  朱朝盛立刻說:“不行,咱們組又不是沒男人了,怎么能讓女人來守夜。”

  其他人也立刻表示,作為一個男人,再怎么喪心病狂也不至于讓一個女人來干這活。

  許秋陽不以為然地說:“這有什么呀,又不是不能睡覺了,我還省得來回走了呢,路挺遠的!

  朱朝盛正色道:“你別以為就是睡個覺那么簡單,這大冬天的,山風多厲害,吹上一夜能把耳朵都凍掉的,你一個姑娘家,身子骨能受得了?再說了,這荒山野嶺,晚上說不定會有狼啊、蛇啊什么的,你不怕?”

  許秋陽有點遲疑:“不、不怕吧,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咱點個火堆,狼也不敢來!”

  “反正不行,女的不能留,今天第一天,我是隊長,我先留下,以后幾個男的輪流來!

  “可是我不住在這就沒地方去了呀!”許秋陽說,“反正你們都知道,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我媽把我賣給王瘸子了,我是逃出來的,要真的回去了,肯定得被關起來再也出不來了,你們就當可憐可憐我,給我一個容身之地吧!”

  “這個……”朱朝盛這回為難了,“要不你這幾天先去別人家?”

  “誰家?這年頭誰家都缺屋子,哪來的地方收留我,去你家嗎?你能保證王瘸子和我媽來抓我的時候一定護著我?”

  朱朝盛不敢保證,他可以收留許秋陽,但如果人家真的找上門來,他也不敢攔著,畢竟那是人家的家事,他要攔也不占道理。

  許秋陽揮揮手:“行了,就這么定了,你們都回家去,要真的想幫我,明天就給我帶條被子,我在這兒還指不定要住上多久呢!”

  楊雪珍擔心地拉著許秋陽:“你真的行嗎?別逞強啊,咱們可以再想想別的法子的。”

  “我沒事的,你們都放心好了!痹匐y她也得撐住呀,只要熬過了這段時間,在這兒站穩腳跟,以后的日子就算是海闊天空了。

  “那你千萬別硬撐,有什么難處就說出來!

  許秋陽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那你回去找找,有沒有一些不要的衣裳,明天帶過來給我替換,鋪蓋什么的也要一套,以后等發了工錢,我再做新的還給你!

  “說什么還呀,你放心吧,需要用到的東西我明天都會給你帶來的,你只管安心用著,我還不至于就差你那點東西了。”楊雪珍眼眶有點紅紅的,她這個姐妹投胎投上這么個家庭,也太慘了點。

  鄧淑美掏出她剩下的一個饅頭,今晚口糧發得多,她確實是吃不完,倒不是故意省下來的。把饅頭塞給許秋陽:“這個你拿著晚上吃,天冷,肚子餓得快!”

  許秋陽笑道:“不怕你媽打你了?”

  鄧淑美也笑著說:“她不知道。”

  “那行,謝謝你!”許秋陽接過饅頭,笑容滿面地目送自己組里的小伙伴們陸續離開,最后百無聊賴地坐在一堆鐵皮板上,嘆了口氣,這漫漫長夜,要熬過去可真不容易。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羅建剛從許秋陽面前路過,走了幾步之后突然又奇怪地回過頭來:“你怎么還不回家?”

  “大姐!”許翠蘭虛弱地喊了她一聲。

  “小妹,你怎么了?”許秋陽剛要過去,就聞到一股惡臭,仔細一看,看見她的身下一灘灘的嘔吐物和排泄物,忍不住干嘔一聲,掩住了口鼻。

  “大姐,我肚子疼。”許翠蘭說完,又是幾聲干嘔,肚子里實在是沒有什么東西可吐,只吐出了幾口清水。

  看樣子是急性腸胃炎,許秋陽急道:“什么時候開始疼的,怎么都不跟家里的大人說呢?”

  “半夜開始疼的,來不及上茅廁,弄臟了地方阿媽要罵人的!痹S翠蘭虛弱地說。

  許秋陽明白過來,大概是她半夜肚子疼要拉肚子,可是茅廁比較遠來不及去,又怕弄臟了家里挨罵,只好跑到這里的灰堆來,誰知道接連上吐下瀉,最后連回去的力氣都沒有了,喊人也沒人聽得見,只好躺到了現在。

  “你別怕,大姐燒點水給你洗洗,洗完了帶你去看醫生。”許秋陽手腳麻利地抓了一把草塞進灶膛,開始生火。

  “一天到晚只知道吃睡屙,干點活都干不好,這都什么時候了,早飯還沒做好?”伴隨著這個大嗓門,一個農婦打扮的中年婦女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乒鈴乓啷地掀鍋蓋,“作死啊,燒那么大鍋水,費多少柴草!”

  “媽,小妹生病了,屙了一身,我燒點水給她洗洗!痹S秋陽見媽媽李桂芳來了,連忙說。

  “洗什么洗,洗完就不會屙了嗎?趕緊做飯,吃完早飯還要上工呢,待會遲了又扣工分,讓你弟捉兩只白背蟑螂燒了給她吃就行了!崩罟鸱疾荒蜔┑卣f。

  “媽,小妹得去看醫生!”白背蟑螂是李桂芳拿手的治病土方,不管大人小孩,只要有點不舒服,就去墻角抓兩只,塞灶膛里烤干了,碾成粉末沖水灌下去,至于能不能治好,那就看各人的命數了,反正老一輩傳下來,孩子都是吃這個長大的。

  他們這一輩人,說起家里有多少孩子的時候,通常的句式都是這樣的,生了多少個,帶到了多少個。李桂芳這輩子就總共生了十一個孩子,帶到了八個,夭折了三個。整個人熬得干瘦干瘦的,四十歲的人,看起來跟個五六十的老太太似的。

  “看醫生?”李桂芳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點小毛病就去看醫生,哪來的銀紙,我長這么大都沒聽說過,拉個肚子還要看醫生的,哪來那么金貴的命,有白背蟑螂給你吃就算好了,我們那時候,有鬼理你啊,都是自己去地里摳黃泥吃!

  李桂芳一邊嘮嘮叨叨,一邊往灶膛里添柴,見許秋陽真的拎個木桶過來鍋里盛熱水,氣得她抓起一根柴禾兜頭蓋臉就砸了過去。

  許秋陽一下沒意識到她果真會打人,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火燒火燎地疼,眼看她還不解氣,逃生的本能才迸發出來,身子靈活地扭身就跑,李桂芳揮舞著柴禾大呼小叫地追了一圈,氣喘吁吁地回到灶房。

  掀起鍋蓋看到那一大鍋水就氣不打一處來,氣呼呼地舀了半桶水出來,扔到灰堆旁:“還癱什么尸,快去洗了!”

  鍋里剩下的水中撒兩把玉米渣滓,飯勺攪一攪,稀湯寡水的,一鍋玉米渣子粥就算好了。

  許翠蘭那邊掙扎了半天起不來,許秋陽見李桂芳正端著大海碗喝粥呢,應該沒空再打她,便悄悄地溜進來,去抱許翠蘭。

  許秋陽這輩子還沒碰過這么臟的人,免不了有些嫌棄,但抵不過身體里另外一個靈魂的姐妹情深,還是把她抱到洗澡間里,脫了身上的臟衣服,就著半桶熱水草草地沖洗干凈。

  李桂蘭罵罵咧咧地吃完早飯,一邊拎起鋤頭出門一邊罵許秋陽:“還不趕緊給我去上工,要是遲到被扣了工分,看我打不打死你。”

  她爸許木勝也起身了,來到灶間拿起李桂蘭用過的那海碗,直接往鍋里一舀,盛上來大半碗粥就往嘴邊送,稀里呼嚕地喝完,用手一抹嘴巴,也跟著要出門了。

  許秋陽連忙跑過來:“爸,小妹病了,得去看病,您給拿點錢!

  許木勝看她一眼:“問你媽去。”家里孩子多,哪個跟哪個他也分不清楚,每天天剛亮就出工,收工回來累得半死不活,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上床困覺,只知道家里的婆娘下豬崽似的一年一個生娃娃,除了對最大的一兒一女還有點印象,下面的那幾個蘿卜頭還真分不清哪個長什么樣。

  小蘿卜頭們也都起床了,爭先恐后地跑進灶間,差點沒為那點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粥湯大打出手,搶到以后也不怕燙,大口大口往嘴里灌,真跟搶食的小豬崽沒什么區別。

  許秋陽無語地搖搖頭,再去看許翠蘭,小臉蠟黃蠟黃的,就剩半個手掌大,八歲了,長得跟人家五六歲的小姑娘一樣,剛才給她洗澡的時候,那手腳瘦得跟玉米桿似的,生怕一不小心力氣太大就給折斷了。

  她的情況看起來更不好了,整個人一抽一抽的,打起擺子來,嘴里面“嗚嗚”地叫著,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行,一定得送去衛生所!痹S秋陽下定決心說,這個時候要再信什么白背蟑螂,那這個妹妹是不用要了。

  農村人一年到頭能見到錢的機會不多,但許秋陽知道家里還是有錢的,就在她媽房里那口箱子里鎖著呢,年前賣完糧食,許秋陽偷偷瞧見李桂芳把賣糧的錢里三層外三層地用破布裹起來,收到箱子里去了的。

  許秋陽去灶臺下面撿起柴刀,氣勢洶洶地進了李桂芳的房間。

  “大姐,你干嘛!”大弟許東來慌慌張張地來攔她,許東來十六歲的大小伙子了,長得比許秋陽還高,他要真攔起來許秋陽也奈何不了他。

  “讓開,我要去拿錢!”

  “大姐,你不要命了,被阿媽知道非得打死你不可!”

  “你看看小妹的樣子,再不去看命都沒了!還怕個屁啊!”許秋陽果斷地支使弟弟,“你現在背小妹去衛生所,我拿了錢馬上就來!”

  許東來猶豫著看了一眼許翠蘭,又看了一眼許秋陽,畏畏縮縮地就是不敢動,許秋陽氣頭上來抬腿就踹了他一腳:“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趕緊的,出了什么事我擔著,救命要緊!”

  許東來被踹得一個踉蹌向前沖了好幾步,倒是不猶豫了,飛快地把許翠蘭往背上一搭,邁開大步跑了出去。

  這一腳踹出去,許秋陽自己也楞了一下,這是一向被評價為溫順老實的自己所做出來的舉動嗎?難道真的是近墨者黑,在這里暴力的環境下,自己也變成暴力分子了?

  不過還別說,這感覺還真挺爽的。

  許秋陽仗著心頭那股氣沖進李桂芳的房間,掄起柴刀照準那口箱子就劈——當然不敢劈,要真把箱子劈壞了,那她也給箱子償命得了,她頂多就是有膽子撬個鎖而已。

  那種簡陋的老式鎖頭,鎖舌就是一個薄薄的鐵片而已,許秋陽稍稍用了點力氣,就把鎖整個拔下來了,打開箱子,一陣霉味撲鼻而來,一箱子的破爛,也就李桂芳還當寶貝。

  把箱子里的東西胡亂翻了個底朝天,許秋陽終于在角落里找到了藏錢的破布包,里面一堆分幣角幣,也不知道究竟是多少,許秋陽隨手抓了一把往口袋里一塞,箱子也來不及蓋上,匆匆忙忙就出門了。

  路過灶間的時候,聽到里面傳來刮鍋底的刺耳聲音,忽地猛沖進去,照著四妹的頭頂上就拍了一下:“就知道吃,阿太還沒吃呢,還不快點給阿太送過去!闭f完馬不停蹄地又沖了出去。

  到了鄉衛生所,赤腳醫生正好整以暇地翹著二郎腿,手里捧著一本破舊發黃的雜志在看,許東來背著許翠蘭,傻乎乎地站在一邊,一臉焦急卻又唯唯諾諾地不敢開口說話。

  “啪!”許秋陽把錢拍在桌上。“醫生,快給我妹看看!

  鄉衛生所就這么一個醫生,看病、開藥、打針一手包辦,不過農村人一般有什么小毛病都不會花錢來看病,自己隨便弄點什么土方吃吃就算了,真是大病他這兒也看不了,得上鎮上的衛生院。

  所以他平時也是清閑慣了,突然來了個小伙子背個小女孩說要來看病,倒把他嚇了一跳,不過嚇歸嚇,規矩不能廢,要看病,先得掏錢,他剛來的時候是吃過幾次虧的,沒讓人給錢就先給看了病,結果藥錢還得自己掏腰包倒貼。

  直到許秋陽把錢拍在桌子上,這醫生才慢吞吞地站起來,示意許東來把許翠蘭放下來,捏開嘴巴看看,又掰開兩個眼皮看了看,不緊不慢地從抽屜里拿出一個藥瓶,擰開蓋子,用勺子舀出兩顆土黃色的藥片,遞給許秋陽:“沒什么大事,吃兩片藥就行了!

  從搭客摩托車上下來,許秋陽搓了搓凍僵的手指,攏一下被凜冽的寒風吹亂的長發,掏出錢包:“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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