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04章:客來京都 3
蘇輪見她不說話,以眼神又詢問了一遍。
淺也指指他身后的周令初,道:“我,我找二少爺,有事稟告……”
“什么事?”
淺也釘在了那里。轉(zhuǎn)頭,見三少爺?shù)哪抗馑朴兴茻o向自己瞟來,銳利陰森,宛如毒蛇,她咬咬牙,壓低聲音對蘇輪道:“蘇輪,我要跟二少爺告密!這事在這里說不方便,還請二少爺移駕。”
對付蘇輪,說假話反不如不盡不實,真里摻著假,假里透著真。虛虛實實,讓他摸不清真假。
果然,蘇輪沉沉道:“你可知,‘告密’這兩個字,有多重的分量?”
“我知道。”不這樣說,支不開二少爺。
淺也見蘇輪走到二少爺身邊,輕聲說了幾句話,二少爺就抬頭看向自己。
她趕緊笑了笑。
下一刻,二少爺就掀袍徑直走出了大門。蘇輪緊隨其后。
成功了。
她捏緊拳頭,余光瞥見三少爺一臉滿意地沖自己點點頭,少頃,對遠(yuǎn)處的周鎮(zhèn)寶做了一個她看不懂的姿勢。
這是計劃準(zhǔn)備要開始了的意思么?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告誡自己不要去看周岸芷,不要去看周岸芷,終于,不再猶豫,追上了先離開的二少爺。
當(dāng)走到回廊處,發(fā)現(xiàn)二少爺和蘇輪早已在前方等待多時。
“你要告什么密?”她剛走近,二少爺周令初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竟然如此沉不住氣。
淺也心里嘆了一口氣,知道現(xiàn)在是自己最關(guān)鍵的時刻,不由低下頭,醞釀了一會兒情緒,突然,噗咚一聲跪下:“二少爺,救救大小姐吧!”
此話一出,二少爺一驚,忙問:“你說什么?關(guān)大姐什么事?快詳細(xì)道來!”
“昨晚我伺候四小姐,三少爺來訪,后來他們兄妹倆關(guān)上門,說了好一會兒話。我端茶時曾無意聽到過幾句,似乎是跟大小姐有關(guān)。”
“他們說了大姐什么?”
淺也抬起頭,一字一頓道:“老爺想將大小姐下嫁,嫁給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今天的宴會后,老爺就會跟夫人提,只要夫人同意,這事就定了。”
這個夫人當(dāng)然不是蓮夫人,而是大小姐的生母,周玉鳳。
二少爺一下子變了臉色:“爹想將大姐嫁給一個老男人?”
淺也沉默不語。
“……他好狠的心!”二少爺額頭青筋直跳。
淺也意有所指:“奴婢也是有良心的。奴婢想著這事一定要告訴二少爺,告訴夫人,讓夫人提前做好準(zhǔn)備。”
二少爺立馬接道:“你做的不錯。你很好,對,這事得提前告訴母親,只要她抵死不同意,看父親還能怎么辦!”說罷,他再不管淺也,扭頭就往谷璧軒方向跑去。
淺也望著他狂風(fēng)暴雨般的背影,失神地坐在了地上。
三少爺逼她支開周令初。不成功,三少爺不會放過她。可成功了,將來知道真相的周令初同樣不會放過她。周令初無法報復(fù)三少爺,可整死她一個小丫鬟還是綽綽有余的。所以,這根本就是一個兩難的處境,她早已被三少爺當(dāng)做棄子使用。
于是她玩了一個花樣。
時間差。
對,就是時間差。
離開宴會廳時,周鎮(zhèn)寶的計劃已然開始,可是她卻故意告訴周令初,宴會之后周鎮(zhèn)寶才會找夫人提大小姐的事。事出突然,救姐心切的周令初會怎么做?
——當(dāng)然是第一時間趕去母親那兒。
等那對母子在谷璧軒商量完對策時,宴會上大局已定,大小姐也被送出去了。她成功完成了三少爺交代的任務(wù),而周令初也不好遷怒于她——為什么?她不顧一切來告密,只是聽錯了時間而已,這樣一個忠仆,周令初還能說什么?
淺也晃晃悠悠從地上起身,陽光散射,樹影橫斜,一個人擋住了她的路。
他幽幽道:“我竟不曉得,你還是個赤膽忠心的。”
“……你不知道的地方多著呢。”
蘇輪挑挑眉,對她的說辭不置可否。抬眼,突然看到對面那個走來的黃色人影,心思瞬變。他看了看淺也,嘴角一勾:“你相信現(xiàn)世報么?”
“什么?”好端端地,怎么說起現(xiàn)世報了?
蘇輪望著那個越來越近的麗人,低聲:“很快就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了。”
淺也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當(dāng)看到近在咫尺的大小姐周岸芷時,心下暗呼糟糕——這人,這人怎么出來了?!
周岸芷臉色慘白地走在回廊,后面還跟著四個人高馬大的婆子。突然看到蘇輪,她眼睛一亮,徑直就走向他問道:“我二弟呢?他沒和你在一起?”
蘇輪道:“去谷璧軒了。”
聞言,周岸芷的臉色愈發(fā)蒼白,抬腳就欲往谷璧軒方向追,卻被身后四個婆子筆直攔住。其中一個諂笑道:“大小姐,這是要上哪里去?還是趕緊去取琴吧,貴客還在那里等著你撫琴呢。”
“我找我二弟說會兒話都不行?”
“大小姐,你還是別為難老奴了。”那婆子說的滴水不漏,“原本老爺已經(jīng)幫你準(zhǔn)備好琴了,是你嫌那琴不好,想回屋取個順手的,老爺也同意了,現(xiàn)在又去找二少爺算怎么回事,二少爺可不能幫你彈琴。”
“我,我要找二弟……”周岸芷還想說話,那四個婆子對視一眼,上前拉起她就走。周岸芷被這舉動嚇傻了,她本是嬌嬌弱弱的千金小姐,哪里會是這群粗使婆子的對手?三下五除二,她就被那四個婆子拖向了別處。
“大小姐,你別任性,二少爺就在那兒,跑不掉,彈完琴后你想什么時候見,就什么時候見。咱們?nèi)缃褡町?dāng)緊的,是去取琴。沙南王難得來府上一次,可不能讓他敗興而歸。”
“我,我正是想向二弟討教指法……”
“大小姐這又是說的什么謙虛話,府里誰不知道大小姐的琴藝是一絕?還是快快隨老奴去取琴吧。”
這算什么?牛不喝水強按頭么?
淺也瞧著這幾個刁奴欺主的嘴臉,不由悄悄握緊了拳頭。很多時候,眼不見,則凈。可若那一幕活生生在自己眼前上演,這滋味就不是那么好受的了。
“大小姐。”
卻在此時,身邊的蘇輪突然出聲。
周岸芷一臉希冀地望著他。
蘇輪無視那四個婆子投來的不滿視線,緩緩道:“聽聞沙南王最是喜歡名曲《拂曉令》,此首也是他和王妃的定情之曲。世人皆知,沙南王與王妃鶼鰈情深,大小姐若是能奏上一曲,于我周府也是有利無弊。”
聽他竟也這樣說,周岸芷燃起的希望瞬間熄滅:“不是的,不是的,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找二弟……”
蘇輪卻似乎沒聽到她的話,繼續(xù)道:“我卻以為,奏《拂曉令》不如彈《玉溪調(diào)》。天下名曲排行榜,拂曉令只得第二,排第一的,笑傲眾曲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一個玉溪調(diào)。同樣是名曲,大小姐何不彈一彈那名動天下的玉溪調(diào)呢?”
周岸芷還是搖頭。一個勁兒地?fù)u頭。
蘇輪忽然冷了聲音,重重地,語含深意地說道:“舍拂曉令而選玉溪調(diào),大小姐,這一點,請務(wù)必用心思量。”
一直搖頭的周岸芷突然一怔,滿臉疑惑地看向回廊里那個黑衣少年。
淺也同樣看向蘇輪,心里有如撥浪鼓般跳動不止。
他在提示周岸芷什么?
難道是讓周岸芷彈《玉溪調(diào)》?
靠,腦細(xì)胞不夠,不明白他在打什么暗語啊……
終于,周岸芷被那四個婆子帶走了。她們一離開,蘇輪就轉(zhuǎn)頭似笑非笑地盯著淺也。淺也被他看的頭皮發(fā)麻,知道他已猜到事情的大概,心下一計較,準(zhǔn)備裝無賴。
他道:“禍水東引。看來你不僅識字,還熟讀兵法。”
淺也面癱狀:“我不知道,我聽錯了。”
他道:“是三少逼你的?”
淺也繼續(xù)面癱:“我不知道,我聽錯了。”
“以后別裝忠仆了,你裝不像,眼里的不屈太明顯。”
“……我不知道,我聽錯了。”
“……”
兩個人站在這里毫無營養(yǎng)地對了一段話后,沒過多久,周岸芷就抱著九弦琴沉默行來,身后依舊跟著那四個婆子。淺也和蘇輪站在邊上,周岸芷路過的時候,她悄悄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表情,見對方不悲不喜,呆滯的模樣,似乎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
淺也等她們走遠(yuǎn)了,立馬問蘇輪:“喂,你跟她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蘇輪沒回答她,只是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希望她沒笨的無可救藥。”
“……”你的意思是,我笨的無可救藥了?
淺也決定親自去看看周岸芷的結(jié)局。她丟下蘇輪,一路疾走來到了宴會之所,剛進門的剎那,就聽到周岸芷的聲音清清脆脆道:“父親既要女兒撫琴,女兒就撫一曲千古佳話《鳳求凰》。有凰在天,高高于前,見之傾心,只愿□□——還請沙南王賜教!”
淺也一下子愣在原地。
鳳求凰,鳳求凰。
周岸芷這是在對沙南王……主動求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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