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趙榮
“給了兩本冊子,一本是兵員的名冊,一本是撥給我們的兵甲。”左青峰從懷里掏出來兩本冊子。
“我看看。”劉默福看著左青峰遞過來的冊子,翻著翻著,又想起了老帥鄭印。當初自己就和現在的左青峰一樣,事事都要問鄭帥,根本拿不定主意。想到這里不禁莞爾,自己真的要老了,尤其是這次受傷之后,總是想起往事。
“連坐居多,不是都不能用。”劉默福放下名冊,拿起了另一個冊子。
“三千兩銀子,大部分要花在兵甲上了,到哪里弄,這是個難事。”劉默福看了一眼給的兵甲數目。
“呦,能自己走了?”趙容叼著一根茅草,也不管他們在商議什么,愿不愿意讓他聽,就徑直走了過來。
“全靠趙醫官。”劉默福說完對左青峰使眼色。
“找到那個方子了,本想著帶上,結果聽到老劉醒了,一時心急又落下了,晚些時候給趙醫官瞧瞧?”左青峰這才想起來,眼前這位趙容趙醫官,可不是一般人。這兵甲的事他們三個人沒門路,這位的路子可不是一般的多,趕忙上去搭話。
“方子的事不著急,我倒有個事想和左軍侯商量商量。”趙容吐掉了嘴里的茅草,正色道。
“好商量好商量。”左青峰有求于人,笑著說道。
“我想上陣殺敵。”趙容收起了以前吊兒郎當的語氣。
“啊?”左青峰腦子不停地思考,一下子涌出好多問題,他一個也想不明白。臉對著趙容,眼睛卻求助似的看向劉默福和姜濤,張著嘴只能就發出個啊字。
姜濤也是滿臉不可思議。劉默福眉頭皺成一個川子,本來想通過他買些馬匹、兵甲,現在這個局面就復雜了。他心里在不停地權衡利弊,要考慮的太多了。趙容,不是一般身份,是宣府鎮總兵趙苛兒子。如果說九邊九鎮能和皇上、總督一起上棋盤的,那就只有這宣府總兵趙苛了。他的兒子不管是在哪里,那都是有人盯著的。他們三個,手里兩百人都還沒有湊齊,就這么快進入這些大人物的視線里,尤其是皇上的視線里。怎么看都不是好事。當然,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最起碼,皇上要是看著,那這兩百人的軍餉、馬匹、糧草、兵甲數量斷不會少他們的,尤其是馬匹。
“不如一起聊聊?”左青峰指了指劉默福和姜濤。
“好!”趙容知道這三個人是一起經歷過生死的,劉默福和姜濤的意見非常重要。
“你既然想上陣殺敵,為什么學醫啊?”左青峰問到。
“我出生在軍鎮,向往的自然是征戰沙場,馬革裹尸。我母親生我的時候難產,導致我從小身體羸弱,舞不得刀槍。我父親就讓我跟在萬全老先生身邊,調理身體。都說我八歲跟著萬老先生學醫,其實我五歲就跟著了,跟了五年,好在腦子不笨,學了些皮毛。”趙容說完還掏出一本醫書晃晃,以為左青峰也學過醫。發現他不感興趣,又揣進懷里。
“都說你武藝了得,怎么個說法?”姜濤一直為上次自己怕丟面子,慫了的事耿耿于懷。
“除了我那小妹子,至今沒有遇到敵手。”說道武藝,滿臉的自豪,又想到趙菀,臉又拉了下來。“我在她手上走不出十招,我的一身武藝,全靠我那小妹子打磨。”
“趙婉?”劉默福關心的都是細節,和大人物扯上關系的人和事他比較在意。覺得這些都是變數。會對大伙兒的前程,甚至是性命產生影響。左青峰還很年輕,正是講兄弟情義、熱血方剛的時候,也是交真心朋友的時候。讓他現在帶著目的去交朋、想問題,會對他有負面影響。當初他分析哪個軍鎮出兵時,他就沒有點破,皇帝可能在操盤的事。
“小妹是二娘生的,我五歲那年出生的,那時候我還跟萬老先生四處行醫。母親生我時虧了身子,所以父親又娶了一房,生了小妹。趙婉這個名字是母親和二娘兩個人取得,當時母親陪著大肚子的二娘去看黃河。在黃河邊上的一個叫婉村的漁村生的,所以取名趙婉。二娘命不好,小妹還沒學會喊娘,染了疫,三個月人就走了,都是我娘一手帶大,視如己出。別家的姑娘都學刺繡,愛胭脂,小妹從小崇拜父親,學的都是刀槍棍棒。父親覺得虧欠,就由著她性子了。還有什么想知道,盡管問。”
“我們是真的要打仗的,是要殺人的,最重要的,是會死人的。”權衡了利弊,把趙容加進來,好處大于壞處。事情要一件一件來辦,既然兵員已經決定在冊子里,矮子里挑高個的用。那接下來,面對的頭等大事,便是兵甲、馬匹。加趙容進來一切都要簡單的多。想了想。先起步再說,不然都是空談。
“保家衛國,當仁不讓。”這八字,趙容說的擲地有聲。
“你要是加入,那就相當于從軍了,可不是在傷兵營的時候了。令行禁止,不是說說的。”劉默福心里又打起鼓,話雖是這么說,他要是真犯了軍規,誰還敢砍他的腦袋不成?
“我十歲起,就生活在軍鎮。令行禁止,我知道輕重。”趙容拍著自己的胸膛。
“別說,還像那么回事。”姜濤拍了一下趙容的肩膀,又想到自己曾經在他面前吃過癟,想找回場子:“遇上韃子可別當個繡花枕頭。”
“那算你一個。”左青峰畢竟年輕,前世又生活在和平年代,對保家衛國、馬革裹尸這類話天然的沒有抵抗力。可畢竟是搏過命的人,激動過后立馬想到了正事,“嘿嘿,小榮啊,啊,不對,趙老弟,你這一身裝備得不少錢吧?”說著摸了摸趙容身上的鎧甲,“嘖嘖,鎧甲啊,鐵的呀,好東西啊!”
“兵甲不著急了,只要我們這兩百人的名冊有趙容,他們就不會在這些東西上克扣我們。”劉默福對左青峰說。轉頭又對趙容說道:“在報上去前別讓人知道了,不然兩百人估計有一半是你爹的人,一半是皇上的人。”
“嗯。”趙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父親遭皇帝猜疑也不是什么秘密。他知道自己父親一心為國,沒有二心。可別人不這么看,皇帝不這么看。說宣府上下鐵板一塊,士兵只知道趙總兵,不知道還有飛龍旗,只認總兵大印,不看調兵虎符。是事實嗎?是!可這怪得了他父親?他父親不喝兵血,不吃空餉錯了?日夜操練,愛兵如子,錯了?他想不明白。
左青峰看商量的差不多了,對劉默福和趙容說道:“今天得先去換了兵牌,明天去看看這名冊上的人,先把人定下來,之后再來找你倆商量后面的事。”
劉默福也覺得差不多了,就最后叮囑了兩句:“大災剛過,不是犯了什么大事,不用卡的那么死,都是為了活命。家小妻兒不算累贅,只要入了伍,都有朝廷養著,也不花我們錢,頂多就是多修些房子,不用想那么多。”
“走了。”左青峰向劉默福點了點。想起來邊軍條例確實有說,軍餉包括供給軍士全家人的“月糧”和單獨在軍事行動時發放給軍士本人的“行糧”,騎兵(馬軍)的月糧定額是二石,普通軍士的月糧定額是一石,有家室的發放鹽二斤,無家室的發鹽一斤,軍馬每日給豆三升,草料十五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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