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整容
我愣了愣,“你,你騙我。”
“我說的都是真的,老婆。”
“你媽表姐的女兒,你為什么不喊她表姐?”
“因為、因為她年紀畢竟比我小……雖然按輩分講是姐弟。”
我被噎住,不再發問。
他滿臉誠意,握住我的手,“老婆,是這樣的,我本來和她本就不熟,因為關系離得太遠……誰知你突然回家,需要有人照顧,請保姆確實可行,但我不放心,所以才打電話叫她來照顧你。對不起老婆,是我看錯人了……親戚隔得太遠,和外人有什么兩樣。”
我嘆了口氣。
孫書源緊緊抱住我。
“你放心,現在警方還在調查,雖然空調用了好幾年,但不至于用著用著就起火。如果真的……真的是劉月動了手腳,那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我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真是她干的,她要殺我的話,”我問,“她的動機是什么?”
如果孫書源向我擔保,他們倆之間沒有私情,那劉月怎么可能因為我和孫書源睡覺而對我下手。
難道是劉月單方面愛戀他?因而恨我?
“劉月這個人……”孫書源壓低聲音,向我解釋,“其實精神一直都不太正常。”
“啊?”
“她有年齡焦慮的病。”
“這是什么病?”
孫書源湊近我的耳朵,小聲說,
“劉月,她其實已經四十多了。”
腦袋里像是憑空炸開一個驚雷,我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但她絕不允許別人說她年紀大的事情,否則和炮仗一樣,一點就著。”孫書源壓低聲音說,
“所以我根本沒辦法叫她姐姐,只當是兄妹,否則她會生氣的。她從十多年前就一直自稱是二十七歲,包括現在也是。你看看她那張臉,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做維修。不過聲音總是改變不了的,老妖婆一樣的嗓音。”
難怪,難怪我第一次看見她就覺得哪里違和。
還有那天在面館被一個小伙子冒犯,又是哭又是鬧的。
“雖然是遠方姐弟,但是遲遲沒結婚,年紀大了,那些原本到了談婚論嫁的年輕男人最后才知道她四十多歲的真相,全都被嚇跑了。我么,這些年,說句實話,我不傻,我看得出來這個姐姐對我有那么點意思。”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就那個意思。”孫書源露出厭惡又無奈的表情,“我跟她可是有血緣關系的,你說我怎么可能答應。”
我也忍不住心生厭惡起來。
“在你……在你一年前出事之后,她對我表達的意思越來越不合規矩,我百般躲著她。”孫書源說,“現在你回家了,她對你產生敵意,也合理。”
“所以真的是她要殺我?為了得到你?”
我想不明白,如果她真的討厭我,何必在過去那段時間里天天來陪我,陪我看電視陪我逛街。
“恐怕是這樣。”孫書源抱緊我,“無論如何你都不用害怕了,以后我們換個地方過日子。”
我愣了愣,推開他,“什么叫換個地方?”
“我在市中心的一個小區租了房子。”孫書源說,“芙蓉小區的那個房子已經被燒沒了,等你出院,總得安頓下來。”
“租房子?多少錢一個月?市中心應該很貴吧。”我著急問。
“你放心吧老婆,租得起,有我在呢。”
“何必在市中心呢。”我嘆了口氣,“離你工地又遠,上班不方便。”
“呃……”他頓了頓,“忘記和你說了老婆,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
“新工作?”
“也不算新工作,”他說,“是我以前的工作。我回到原來的崗位了。”
聽到這消息,我由衷為他高興。
孫書源抱緊我,“你回來之后,我感覺我的靈魂也回來了。”
我聞著他脖子上肌膚的氣味,不知道什么時開始這種感覺漸漸使我心安。
“有什么苦難,我們一起熬過去。”
我輕聲對他說,“就和以前一樣。”
我感覺到他落在我后背上的氣息忽然停了一秒。
“以前?”
“嗯。”我說,“以前的我,也是這樣陪你度過人生難關的吧。”
他抱緊了我,“確實。”
在我回到人生后的一個月,一切開始走上正規。
我和孫書源搬去了市中心的新家,這里離芙蓉小區非常非常遠。
電梯樓,采光、通風,各個條件都很好,有大概七十多平。雖說是租房,但是有他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家,很快我就適應了這里。
而且,這里的家居裝潢可比以前芙蓉小區那個順眼太多了。
喬遷之喜持續了幾天后,我開始意識到一個問題。
原來的家不在了,新家每個月都要房租,經濟上又吃緊了一些。
哪怕孫書源回到了原來的工作崗位,可我總不好一直做家里的閑人。
“老公。”我躺在他身邊,和他談心,“我想出去工作。”
他忽然翻過身,漆黑的夜晚里,望著我的眼睛被外面的光映亮,“啊?”
“我說,”我重復了一遍,提高音量,“我想找個工作。”
“為、為什么啊。”他感到驚訝,“當家庭主婦不挺好的。”
“不好。”我回答。
怎么說呢,我好像發自內心地厭惡這種游手好閑的感覺。
最重要的是,前幾天,我收到了公安局發來的文件通知,我原有被注銷的戶口已經恢復,能恢復的記錄全都恢復,下周就可以去辦新的身份證了。
雖然我身上的謎團還沒解開,但事實如此:我活著,我沒死。
所以該恢復的都得恢復。
“那,那你怎么打算的。”
“下周去辦身份證,辦完之后找工作。”
我說,“我回我原來那個工作單位試試。”
孫書源翻身坐起,“回原來的公司?”
“是啊,”我也坐起來,“反正我以前也是干這個的。”
“啊……”他感到為難,“你確定你,”
“我怎么了?”
“你還記得你的工作內容?”孫書源好奇地看著我,“會計?”
“會計么……”
“資產等于?”
“什么?”
“負債加?”
“啊?”
“所有者權益?”
“那是……那是什么?”
“……”
孫書源無奈地笑了笑,嘆氣:“你還是別去了,老婆。”
我一頭霧水地望著他,“為什么?”
“你連最基本的工作知識都忘了,還是乖乖待在家里,別去給人家添亂了。”
孫書源揉了揉我的后腦勺。
“……”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原來我失去的記憶,包括工作職業能力。
確實如此。之前我能感受到我的飲食喜歡,思維方式,一些價值觀……這些東西是保留在腦子里的,因而天真地以為我也保留了職業能力。
“別難過,老婆,”他笑了笑,“傻傻的也很可愛。”
我失落地縮回被窩里。
“想買什么和我說,我給你買就是了。”他回到被子里,伸手去摟我的腰。
“不是消費的問題。”
是我不想做閑人的問題。
無論如何我還是得找個工作。
心里這么想著,又和孫書源睡了一場覺。完事之后他忽然問我:
“你想不想,再生一個。”
這句話倒是問住我了。
如果我現在備孕,那就不能去找工作,只能踏踏實實做家庭主婦,生完孩子之后帶孩子,奶孩子,孩子上幼兒園,上小學……如何才能騰出時間去工作。
……我忽然又想到一個比較陌生的名字,孫漫漫,我的女兒。
雖然她夭折了,但鑒于我失去了和女兒相處的這部分記憶,那些悲痛欲絕的過往對我來說,也只是虛無。
“在想漫漫嗎。”
孫書源聲音沙啞低沉,“對不起,我不該,不該問的。”
“沒事。”
我翻了個身,
“都過去了。”
說到漫漫,到現在為止我還沒見過,連照片都沒見過。雖說很好奇,不過看了也沒用,只能徒增感傷。
老天爺讓我活過來,讓我忘記那么多事,不是叫我沉浸在過去里的。
幾天之后的周一,我在孫書源的陪同下去派出所重新辦理身份證。最近這些天高考剛結束,不少畢業生來這里更換新的身份證,這次的身份證一用就是十年,當然要好好拍。
孫書源在派出所大廳的位置上等我,我則在里面排隊。
和我一起排隊的人不少,且大多數都是十八歲的學生,一個個青春洋溢,不停地聊天,社交能力突出,還和我搭起話來。
“你好好看,姐姐。”
其中一個女孩子望著我的臉,目不轉睛,“像明星。”
我感到詫異又尷尬,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在我臉上,我只好摸摸把口罩往上挪。
周圍那幾個學生開始熱烈地和我交談,我稀里糊涂地應答他們的問題。
其中有一個問題是:
“姐姐你是不是整過容?”
“……”
好在終于輪到我了,在挨了一下刺眼的閃光燈之后,我迅速跑了出來。
孫書源笑著從座位上站起來:“拍完了。”
“嗯。”我心有余悸地說,“走吧。”
“剛剛你和他們聊什么呢。”
我忍不住吐槽:“他們說我整容。”
孫書源“啊”了一聲。
“我以前整過?”我自己也感到好奇,轉頭問孫書源。
孫書源趕緊搖頭擺手,“你天生麗質,哪里整過。”
“我真的一直長這樣?”
我以前好像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雖然我之前的身份證和現在確實有幾分相似,但不細看,完全就是活活兩個人。
“當然,我是你老公,還能瞎說。”
孫書源牽過我的手,“走吧老婆別聽那幾個小孩子胡說八道,我帶你去吃飯。”
“好。”我笑了笑。
之后的一段時間,我和孫書源每天都很幸福。劉月再也不來陪我,當然,我一個人就能生活:每天打掃衛生,消遣自己,偶爾逛逛樓下的商場超市,買些生活用品,等孫書源下班回家,一切都風平浪靜。
直到隔壁搬來一個住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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