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

　　“我就知道你肯定要胡思亂想。”　秦卿捧著顧修的臉用力揉了揉，“聽著，決定是我作的，有功勞是我的，有過錯也是我的。和你有什么關系？你根本都不在哪兒！”　

　　“是啊。”　顧修苦澀地低語，“我不在那兒。每次你有危險，我總是不在。”

　　“什么叫每次我有危險，說得好像我天天都會遇上危險似的，一共也就兩次好嗎！”

　　“兩次，我都不在。”　

　　秦卿沒辦法地嘆了口氣。“好，兩次你都不在。所以呢？你打算怎么辦？”

　　顧修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將臉埋在她肩上。

　　秦卿越想越覺得不對。“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卻躲在我這里什么都不管……顧修，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又打算辭職了？”

　　顧修沉默很久，低低地嗯了一聲。

　　“不行！”　秦卿又急又氣，“你交辭職申請了嗎？還沒交吧？顧修！你說話！”

　　“還沒。”　顧修低聲道，“我想等這邊事情結束……”

　　“那也不行！”　秦卿打斷他，“不準辭職，聽見沒有！”

　　顧修又沉默了。

　　“你不要這樣啊。”　秦卿感覺心好累。“你看，之前你念書念得好好的，我鬧得你差點退學了。你在特戰做得好好的，我出了點事，你立刻退役了。現在你在外交部做得好好的，我一出事你又要辭職。感覺我是個掃把星啊！專門來拖你后腿了！”

　　“當然不是！你不要多想！這都是我自己的問題，和你沒關系！”　顧修終于被逼得開口了。

　　“明明都是因為我，怎么可能和我沒關系。”　秦卿明顯情緒低落，“要不是因為我，你現在說不定已經是上校了。大隊長對你多好啊！根本也不用在程平手下受氣。”

　　這下顧修顧不上鬧毛病了，趕緊爬起來把秦卿摟進懷里連聲安慰。

　　他真心覺得這都是他自己的問題，和秦卿沒有一點關系。

　　當初他一時腦抽去演了個被亂槍打死的角色，才會嚇壞了年幼的秦卿。無論上次退役還是這次辭職，都是因為他承受不了可能會失去秦卿的恐懼。

　　真的，只是因為他太沒出息了。

　　為什么秦卿要因此責怪自己？

　　秦卿被他的翻來覆去嘮嘮叨叨煩得不行，一巴掌拍在他臉上讓他閉嘴。

　　“反正我不同意你辭職！意外這種事情隨時隨地都會有，難道你寸步不離跟著我就能確保不出事？要是碰上爆炸呢？地震呢？海嘯呢？火山噴發呢？還不是只能一起死？”

　　顧修小聲咕噥了句什么，秦卿沒聽清，但是猜也能猜到無非是就算只能一起死也好之類。

　　“怎么，不聽話了？敢頂嘴了？我說了不準你辭職，沒聽到嗎？”　秦卿很兇地逼視他。

　　顧修轉開眼，不頂嘴，卻也不點頭。

　　秦卿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為了防止自己一怒之下把人弄出個好歹，她果斷將人轟出門外，眼不見為凈。

　　不爭吵也不讓步，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好幾天。蘇儀和顧彥又都忙得早出晚歸，一時竟沒發現有什么不對。

　　直到某天深夜，累壞了的蘇儀燈也不開地摸黑往沙發上一癱，剛好躺進了顧修懷里。

　　“誰？！”　蘇儀嚇得直跳起來。

　　“我。”　熟悉的聲音回答。

　　“顧大哥？”　蘇儀驚魂未定，“你怎么在這兒？”

　　顧修沒有回答。

　　晚一步進門的顧彥摸索著打開燈，燈光映照出顧修頹然的神情。

　　“又怎么了？”　顧彥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和蘇儀接手他哥扔下的一大攤工作，全都忙得不可開交，他哥就負責在酒店陪著秦卿而已，這也能搞砸嗎？！

　　察覺到顧彥語氣中的嫌棄，顧修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沒什么。”

　　秦卿砰的一聲推開門沖出來。“沒什么？！你都要辭職了，這還叫沒什么？！”

　　“小心腳！！！”　顧修顧彥蘇儀齊聲驚叫，沖上去抱腰的抱腰，扶腿的扶腿，眾星捧月般將她送到沙發上擺成舒服的姿勢，手邊還沏了一盅熱茶。

　　秦卿本來氣得要命，被他們這樣一通伺候，滿腔怒火全都化作了無奈。“我又不是腿斷了，你們要不要這么夸張！”

　　“小心沒大錯嘛！”　蘇儀又給她塞了個抱枕，等她舒舒服服窩好了才問，“你說顧大哥要辭職？為什么？”

　　“你自己問他！”　秦卿沒好氣。

　　其實不用問蘇儀也能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因為這些天顧彥也一直在為秦卿受傷而耿耿于懷。

　　和秦卿一樣，蘇儀絲毫不覺得顧修在這其中有什么過錯，正如他不覺得顧彥有必要自責。不過顧家兄弟向來對自己過分嚴苛，他領教過不是一次兩次了，與其指望他們突然開竅，還不如多勸勸秦卿更實際些。

　　“姐姐，顧大哥現在這個狀態是真的不適合回去工作。辭職的事可以壓一壓再說，你先幫他請幾天假吧？”　蘇儀小心地建議。

　　秦卿氣了好幾天，心里也清楚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會兒便順著蘇儀的意思往下思考。“可是他年假都已經用完了。這次請什么假？病假？事假？”

　　一直沒出聲的顧彥突然開口說了兩個字：“產假。”

　　“！！！”　所有人一起猛然轉頭看他。

　　“如果請假在家休息，他沒事做更容易胡思亂想，情況只會更糟糕。”　顧彥解釋，“再說年紀越大生完孩子越難恢復，他都三十出頭了，差不多也是時候了。”

　　秦卿皺起眉頭。“我上個月問你，你還說技術不成熟。怎么突然就可以了？”

　　顧彥尷尬地轉開眼。“腹腔妊娠的技術還是比較簡單的。”

　　“所以其實早就可以了？你騙我？”　秦卿恍然。

　　顧彥狼狽地漲紅了臉，低聲道，“你還小。”

　　“哦，一個月前我還小，一個月之后就夠大了？”　秦卿氣惱地冷笑，“請問評價標準是什么？誰決定的？”

　　顧彥默默低著頭，任憑秦卿冷嘲熱諷。蘇儀看得心疼極了，急忙又替顧彥辯護。“姐姐你才二十一呀，當媽媽真的太早了！要不是這次顧大哥……”

　　“我明白。與其讓顧修鬧毛病，還不如讓他生個娃，就是這意思對嗎？”　秦卿打斷他，“但是什么時候要孩子，為什么要孩子，這種事情不應該由我們自己來決定嗎？”

　　“但是……”　蘇儀還想爭辯，卻被顧彥攔住。

　　“你說得對。我不應該騙你，是我錯了，對不起。”　顧彥平靜地看著秦卿，認真道歉。“腹腔妊娠的技術已經成熟了，是原先安全性最高的版本，以我哥的身體素質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但是風險肯定有，而且肯定比自然妊娠要高，你們可以再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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