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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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瀲心里想著, 手里多放了幾塊冰。
這本來是柳黛的活兒, 但趙瀲卻搶了過來, 柳黛見她心不在焉的,還是想自己動手做,趙瀲道:“等會兒端給燕婉,我出去了。”
“嗯。”
但趙瀲再回院子里,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天到了晌午,烈日驕陽灼烤著地面, 水面蒸起一股潮熱,趙瀲這一身黑,熱得渾身冒汗,找不到燕婉,趙瀲只好問了人, 才知道燕婉自來熟地一個人往后院去了。
趙瀲心一緊,正要上浮橋,卻見燕婉又碎步走了回來。
她低著頭, 右臉將臉頰捂著, 可怎么也藏不住那緋紅的耳朵尖, 趙瀲喊了她一聲,燕婉沒聽到,直至喊到第二聲,她才如夢初醒似的, 捂著滾燙的臉頰, 羞著笑靨如花, “阿瀲,你我見著”
趙瀲往粼竹閣看去。
她覺得自己是不是給先生選的地兒風水不好,一個兩個客人前來,從來不到拂春居,都自發右轉去騷擾她的先生。趙瀲說不上心里什么滋味,但燕婉不問主人便直闖別人家宅后院這個毛病,確實讓她不喜歡。
燕婉粉嫩的嘴唇曳起一弧刺眼的紅,趙瀲松開手后退兩步,燕婉還沒意識到,沒幾根腸子又藏不住事兒,羞著道:“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
燕婉對君瑕只有一面之緣,上次他隨著趙瀲來參加她的芍藥會,約莫也是這個時辰,他人困倦,燕婉親自招待,讓他到后院就著綠蔭歇憩一會。君瑕待人翩翩有禮,看著循規蹈矩,不多說話,但她說什么,他也接。
那時候,燕婉對他就有點好感了,心想著阿瀲能找個這么好的門客養在家里,她為什么不能呢
動了這個心思,不是因為趙瀲,是因為君瑕啊。
但是燕婉是真沒有想到原來君瑕對她也有好感,會溫柔地喚她“婉婉”
燕婉這時候才意會過來,駭了一跳,可是、可是君先生是阿瀲的人啊,阿瀲喜歡他,不然不會帶著他到芍藥會上,還給他機會,讓他大放異彩一舉成名。可是這要怎么辦,燕婉愧疚地瞅了眼趙瀲,見她神色沉凝如山,更是心中惴惴:可先生喜歡的人是我,這要怎么辦我要對不起阿瀲么不行啊
趙瀲沒想到燕婉如此豐富的心理活動,她只覺得燕婉眼下眼神飄忽地,想著她的先生,心里有點不舒坦。
“阿瀲,我、我走了”燕婉實在太亂了,因為得到了先生“芳心”,她歉疚地不敢看趙瀲,步子輕快地就往外走了。
誠然她有私心,來見趙瀲,說了這么一通話,也是想趁機溜到公主府后院,遠遠地瞟上那人一眼。
在大周,在汴梁,士庶有別,她們公卿王侯之家,即便成婚也要門當戶對,君瑕這種出身連入贅都不夠。燕婉也就是清楚,才更加不想成婚。
等人一走,柳黛端著冰鎮酸梅湯來了,趙瀲正嫌火氣旺盛,好心情被燕婉一攪和全沒了,端著冰冷的酸梅湯一股腦下肚。冰冷的水灌入喉嚨食管,將那股燥熱的從心底騰起來的火苗撲滅了,趙瀲將凌亂的心思一收,忍不住想
燕婉見過了先生
他們說了什么
燕婉最后那種姿態走出去,說沒有貓膩趙瀲都不信。
要是君瑕敢背著她和別的女人私相授受趙瀲將眼一瞇,將瓷杯落回桌面,一碰,鏗鏘一聲,這只燒制精美的青花瓷差點被大卸八塊。
趙瀲大喇喇地闖入粼竹閣,正想和君瑕聊聊,卻見盧子笙也在。
奇也怪哉,這兩人從來了公主府,素無交集,趙瀲以為他們倆性格不合,沒想到盧生今日竟然在與君瑕鑒賞書畫,君瑕看不到,大多由盧子笙口述,聊到前人的書畫時,君瑕能高談闊論地說上一長篇。
盧子笙眼睛里都是亮光,“君先生,你也喜歡裘旭的狂草流暢揮灑,不失其度。”
君瑕淡笑道:“圓融于世,但又很出格。”
趙瀲腳步一頓,君瑕這話,貌似聽誰說過。但年代久遠,已經想不大起來了。
記得師兄當年的書法也是一絕,才十三歲便已揚名立萬。盧子笙在街頭叫賣字畫的時候,也曾臨摹過謝珺留下來的汴梁金石遺錄帖,不過那會兒謝珺還小,火候不足,運筆還不夠老練,但只勝在輕靈瀟灑,在今天也是可以拿來一說的。盧子笙臨摹的味道大不一樣,否則趙瀲也會找盧子笙臨摹幾幅收藏起來,將來說不準能以假亂真賣個大價錢。
盧子笙眼睛雪亮,“先生,可知道當世的大書法家,秋暝先生”
趙瀲閃身,躲入了籬笆門后,一片郁郁森森的竹林之后。
許久沒聽到“秋暝先生”這幾個字了,趙瀲想起來還是心頭一震。師父他老人家離開汴梁也有十年了,這十年來從無音訊,趙瀲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派人去尋,一無所獲。
但這也正常,師父是個隱士,想是不知道又在哪里定居了,他要不肯出山,寧可采薇而食,也是不肯現身的。
她想知道世人眼中,師父是個怎樣的人。
君瑕拂落了眉眼,只輕盈地將唇微勾,“怎能不知。其人因愛山居秋暝,改名山秋暝。多年前他在汴梁城外定居時,不少達官貴族都想請他為入幕之賓,他總是一句詩就將人打發了。”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趙瀲心頭狂跳,詫異地撥開一竿碧茵茵的湘妃竹,往里瞪大眼睛望去先生怎么會知道
好在這個問題盧子笙代問了,“先生怎么如此清楚”
君瑕朝身后對殺墨囑咐了一聲,殺墨不情不愿地進屋去了,回來時,殺墨取了一本書給盧子笙,“這是先生收集的名家輯錄,里頭還有各種奇聞軼事。”
盧子笙雙手捧著,如獲至寶,好半晌才聽明其意,騰出一只爪子受寵若驚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贈、贈給我”
君瑕微笑著頷首。
“我這輩子,對書法是不可能有什么建樹了,留給你,也是希望你日后多多研習。”
盧子笙自然感激敬服,連聲道了許多聲謝。
君瑕耳朵一動,那翠竹隱隱之外,飄逸的一身黑裳,還有那雙水潤而澄澈的大眼睛,他看得一清二楚,連她拍竹子瞎琢磨的嘀咕聲,都隱隱約約傳入了他的耳中。
傻莞莞。
他好整以暇,莞爾一笑。
趙瀲放下了他的小辮子,道:“我找耿直有點事兒。”順帶看了眼已經看不出什么的棋局,但里頭白子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幾顆,都是黑子,先生慣于執白,倒讓趙瀲大開眼界,“阿清,你贏了先生”
趙清哈哈大笑,“那不能,就算謝珺在世也不一定能贏他啊,不過,”他收了笑容,靠近趙瀲,趙瀲不解地俯低身子,趙清將嘴唇湊過來,“皇姐,你家的先生有秘密。你以后留意些,好好查查他的底細。”
不得了,才過了這么一會兒,趙清就探查得君瑕身上有秘密了,趙瀲眼波微瀾,朝君瑕看去,對方八方不動,垂著眼瞼等待著什么,等趙清松開她,一貫秉持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趙瀲,對君瑕忽生了好奇。
等趙清前去偏房更衣時,趙瀲才終得與君瑕說上幾句話,將他的手腕一搭,君瑕這只又細又白的手,摸起來如同一枚冷玉,趙瀲忍不住就用指腹往他手腕內側一滑,這會很癢的趙瀲知道,但君瑕只是將唇微一抿,并不怎么有反應,趙瀲便嘆了一聲,“今日是我怠慢了先生,不知道皇弟頑劣至此。等會兒我送他回宮之后,請太醫來給你診脈。”
君瑕微笑,“當真不必麻煩了,我這病也有十年了,自己心里清楚的。”
“那是什么病”
趙瀲歪著頭,無辜而明媚的水圓桃花眼輕輕睜開,明明是單純的孩子樣,手卻流氓地占著他的便宜,君瑕嘆了一聲,道:“其實也不是病,是毒。”
“那我更要請太醫給你拔毒了。”
其實毒比病更可怕,趙瀲完全拿不準,她的臉色忽然凝重了,君瑕不著痕跡地掙脫她的魔爪,可算了了這一陣兒說來就來的輕薄,“沉積已久了,要不了命,只是需要公主的人參吊著。”
他半真半假地一說,流露出一些感傷之意,卻讓趙瀲深信不疑。
她將嘴唇一咬,臉頰上那點輕薄風流意煙消云散,好端端地忽然覺得無邊傷感起來。先生這么弱,她真的能那什么嗎
唉。
趙瀲將趙清送回了皇宮。
她雖然沒有真的請太醫來公主府,但君瑕還沒著手收棋子,殺墨就東倒西歪地搬著大箱東西來了,君瑕眉微挑,有些不明其意,殺墨好氣又好笑地將箱子攤在君瑕眼前,“就是公主啊,不知道是哪里不對了,這一箱子人參不知道哪里搜刮來的,說全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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