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第171章
慧摩大師是當(dāng)世高人，慶隆帝見到也是要以禮相待的，故而一天的時間，慧摩圓寂之事自然也傳到了皇帝耳中。
無緣無故的怎么會突然圓寂，慶隆帝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皺眉問道：“寂歸寺，這段時日有何不尋常之事嗎？”
“回皇上，一個月前，慧摩大師的好友登山門，大師吩咐然空主持親自相迎，那位好友便是藥王。昨日天黑時分，寧王偕同王妃登山，今早慧摩大師就圓寂了。”
慶隆帝眸光微閃，緩緩道：“慧摩和藥王是好友？”聽到一聲是，再問：“老三告了十日的假，昨日就帶著他媳婦去了寂歸寺？”
還是一聲是，慶隆帝垂眸，沉吟稍許便道：“朕也親去送大師最后一程吧。”
寧王突然告假十日，對此心存疑慮的人自然不在少數(shù)，比如，靖王。
靖王妃本來想去寧王府帶寧長安出門游玩的，結(jié)果被告知老三帶著三弟妹一早就出門，去寺廟上香，求家宅平安。
靖王得知以后呵呵一笑，他能相信這種胡編亂造的借口嗎？干脆讓人去查寧王的行蹤，沒想到真的是去寺廟，還是去寂歸寺，自然也知道慧摩圓寂的事。
老三什么時候信神佛了？還是這幾天有發(fā)生不尋常的事要去找慧摩開解，至于寧王妃，靖王很自然地認(rèn)為是用來做掩護(hù)的。
可能有什么不尋常的事？老三他兒子才剛過滿月。
兒子？老三寶貝這個兒子，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為兒子的滿月酒連自己二十五歲的生辰壽宴都沒辦，難道真的是為了兒子，去求個平安？
靖王猶豫再三，決定他也去一趟寂歸寺，去給慧摩送上一程也是正當(dāng)?shù)摹?br />
慧摩大師圓寂之事，駱明霜是從姜毅口中得知的，不可置信地問：“你說大師圓寂了？”
姜毅嘆了一聲，點點頭。
駱明霜身子頹然地垮下去，怎么會？剛這么一想又是搖頭，若是原本的人可以消失，那么還有什么事是不能發(fā)生的，不過是早逝而已。
她嘆息一聲，決定去寂歸寺給大師送一程。
“圣駕一早就已經(jīng)出發(fā)了，你就是去了也登不上山門。”姜毅提醒道：“你可別告訴我，你想跟皇上說，都是來給大師送行的，應(yīng)當(dāng)一視同仁。
當(dāng)然，前提是你能見到皇上。不過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侍衛(wèi)是不會給你放行的，不把你抓起來就不錯了。”
她并不是非去不可，而是真的覺得太束手束腳了，駱明霜抬眼看他，問：“要是你去，侍衛(wèi)也不會給你放行嗎？”
“我不去湊那個熱鬧。”姜毅聳聳肩，再次提醒道：“皇上又不是一個人去的，連蕭皇貴妃都帶去了，還有好些個皇子大臣，我可不去往前湊。”
駱明霜嘆了一聲，算了吧。
姜毅哼笑一聲，帶著點點諷意說：“其實你要是早接受寧王，現(xiàn)在自然沒這些個束縛。前些年，旁人對你都是禮讓有加、奉承巴結(jié)，別告訴我你心里當(dāng)真沒數(shù)，這其中不是因為寧王的緣故？”
駱明霜一怔，看著他，神情莫辨。
姜毅善意道：“我以為你真的該好好考慮一下，你的下一步究竟該怎么走。我還有事，先告辭了。”當(dāng)真轉(zhuǎn)身直接離開了。
山林掩映中的寂歸寺白帆晃動，鐘鼓陣陣，不知驚起多少前來覓食的飛鳥，聲聲經(jīng)文，惟愿高僧一路走好。
寧長安有帶素色衣裳，當(dāng)即就換上，更是把發(fā)髻上的珠釵都摘下，只戴一支白玉簪。
用過午膳，然空主持把三位紅塵中人請到廂房，給寧王夫婦各一個四四方方的錦盒：“這是家?guī)熒胺愿赖模鯛敽屯蹂障掳伞！?br />
寧長安總覺得有些怪異，那個晚上她怎么會突然昏過去，慧摩大師怎么會突然圓寂？可她想不通，師父和將軍像是不愿意告訴她，或是說些搪塞之辭。
反應(yīng)過來后行個佛禮，并未推辭，就把錦盒接過：“多謝主持大師。”
容涵眼中不免有些深思，藥王和慧摩是好友，那么慧摩和寧宴清應(yīng)當(dāng)也是吧。若是說給他的是慧摩準(zhǔn)備的，他還可以相信，那么給阿寧的呢？
藥王、安親王、慧摩，還有嗎？若有，還有誰？
不過想到這一個個的人物，容涵心底笑了，怪不得逆賊找了幾十年還是一無所獲，最后沒辦法，只能找到寧家身上。只可惜找上寧家也沒有用，除非是阿寧……
容涵心頭猛地一顫，阿寧？！
若是慧摩有這樣的能耐，能預(yù)知過去未來，窺探前世今生，那么寧宴清死前會不會已經(jīng)知曉后世之事，至少他知道他會有一個生而帶有琉璃眸的曾孫女，他的嫡傳后人。
成國公不是失心瘋在說胡話！
對，寧宴清死后幾十年阿寧才出生，藥王怎么會把阿寧帶走，還傳授她一身的本領(lǐng)，甚至連恭明受傷后不能生育的事都告訴阿寧。
這絕對不正常。
所以，這一切應(yīng)該是寧宴清的安排，會不會，寧宴清最重要的布置就是阿寧？
或者說是那雙盈盈閃爍的琉璃眸，若是當(dāng)年布置下來的人手還要認(rèn)主，就是要認(rèn)這雙琉璃眸為主。
容涵在心底長嘆一聲，不由得搖頭失笑，他外祖父說那位聰慧絕頂，乃當(dāng)世第一智者，還真不是妄言夸大。
忽的眸光一凜，突然意識到一個癥結(jié)，慧摩說的，娘娘？
傾倒當(dāng)世兩位霸主？
乾、元、帝！
容涵咬牙，他怎么把乾元帝給忘了！鳳祁，鳳祁南！娘的，那個混蛋，不用想也知道，慧摩說的生靈涂炭，是他和那個混蛋打起來了。
“將軍！”寧長安實在忍不住扯著嗓子大吼一聲。
容涵耳中一陣尖銳的刺激，下意識地要去捂耳朵，然后就看到她一臉無語地看著他，干咳兩聲：“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臉上的表情那么奇怪，她叫那么多聲都沒反應(yīng)。
容涵抬眼看去，然空和老藥王都沒了身影，他想的有這么入神嗎？不至于吧。輕咳一聲，干笑道：“怎么了？”
寧長安追問：“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容涵隨口扯道：“沒有，沒什么，對了，叫我什么事？”
寧長安上下打量他好幾眼，無奈道：“我們該出去了，這是主持大師的廂房。還有，你父皇和蕭皇貴妃還有一些大臣大概再過兩個時辰就要到了。”
父皇要來的事，他早上就知道了，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怎么掩蓋住他知道阿寧和藥王的關(guān)系這件事。
帶她返回他們?nèi)胱〉亩U院，容涵就問：“你知道你師父接下來的行程嗎？”
“不知道，師父沒說。”寧長安語含堅定道：“不過我許久沒見到過師父，這次師父既然到盛京，一定要請他去寧王府坐坐，就當(dāng)是歇歇腳也好。哦，對了，我已經(jīng)告訴師父，你就是我在長春府結(jié)識的那位大將軍。”
“請前輩去寧王府小住，這是應(yīng)該的。”容涵思忖道：“不過你和你師父的關(guān)系，不能曝露在人前，至少不能讓不知情的人知道。請前輩去寧王府的事，還得掩飾一番。你先歇一下，我去找你師父。”
“等等。”寧長安及時拉住他的手臂：“我跟你一起去。”
“阿寧，我和你師父是有事要談。”容涵把她的小手拉開，沒想到她抓緊了拉不開，一抬眼就迎上她戒備的眼神。
“寶貝，你的事我回來再給你辦，我先去找你師父。”
“你和我?guī)煾刚劦氖虑椋y道有什么是我不能聽的嗎？”不是她的錯覺，真的有古怪。
寧長安傾身過去，伸長脖子，瞇著眼問他：“還是你們有事情瞞著我，那個晚上，我為何會昏過去？”
“阿寧，你別胡思亂想，我們怎么會有事瞞著你？”容涵好言哄道：“乖呀，先放開我。父皇還有兩個時辰就到山腳下了，我得先去找前輩談妥當(dāng)。”
“可以呀。”寧長安爽快的應(yīng)聲，存疑道：“我沒攔著你去和我?guī)煾刚勈虑椋赡銈冋勈虑闉楹我荛_我，難道我不能聽嗎？”
“不是你不能聽，而是你不合適去。”容涵細(xì)細(xì)給她扳扯清楚：“我剛說過，你和你師父的關(guān)系不好暴露，就算是我們帶來的人也是越少知道越好。
那么你最好和你師父減少見面的次數(sh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很快就會有很多人涌進(jìn)寺中，萬一有人不小心走漏風(fēng)聲怎么辦？
尤其是，我們兩個同去，若是有人來找我們，沒在廂房找到我們，在寺中到處找尋，撞見我們倆和前輩在一起總歸是不好的，若是被父皇知曉更不好解釋。”
寧長安思慮權(quán)衡半刻，只得把手松開，悶悶道：“知道了。”
“乖呀，別不開心了，我一定會請前輩去寧王府小住的。”容涵再哄一句便快速離開，去找藥王，確實有事要談?wù)劇?br />
至少關(guān)于慧摩的死因，父皇肯定會追問的，沒個恰當(dāng)?shù)恼f辭，恐怕不容易令父皇相信。
寂歸寺的后山山脈連綿成群，奇峰孤頂，高聳入云。從最高處俯瞰下去，蒼茫云海，群山廣袤，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
容涵尋到藥王之后便是來到后山，站在地勢開闊之處說話。他看一眼這山脈，迎著輕風(fēng)，斟酌問道：“敢問前輩，知道多少前世之事？”
毒醫(yī)仙面色如常，沒有看寧王，而是看著這遼闊的山脈，平淡道：“王爺，你娶阿寧，最重要的不是她身后的家族勢力，而是為了寧宴清當(dāng)年留下的安排吧。”
容涵眼中精光一閃而逝，笑道：“看來確實有，而且保存完好，前輩也是知情者？”
“有，的確是有。”毒醫(yī)仙肯定，依舊沒有看他，繼而說道：“只是老夫也好，安親王或是已經(jīng)圓寂的慧摩也罷，都不知情。”
“前輩，此話何解？”
“宴清生前是殫精竭慮、憂思過度才會早亡，否則還能再多活三年五載。”毒醫(yī)仙搖搖頭，長嘆一聲：“他留下的安排原本是為保全寧家，還有恭明太子的親弟豫王，甚至是寧妃和她生下的兒女。”
容涵眉心一跳，難道他還真猜中了，寧宴清生前的安排在豫王和臨江王兩次關(guān)鍵時期均不曾面世就是因為阿寧？
“前輩說的寧妃，應(yīng)該就是小王的曾祖父成祖皇帝晚年的寵妃，寧國公和永寧侯的嫡親妹妹，就是臨江王的生母。
可晚輩不甚理解，豫王死后，寧國公府怎么可能再出一位寵妃乃至皇子？這豈非是曾祖父屬意太子出自寧家？”
“不是你的曾祖父屬意。”毒醫(yī)仙目光深邃，幽幽道：“成祖皇帝的原配，寧皇后出自寧家并非偶然，寧妃進(jìn)宮也非偶然。”
容涵眼眸一緊，壓住所有猜想，頷首道：“請前輩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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