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第145章
因五十軍棍一事,染墨姑娘心中愧疚,是故在生辰三日后特意去城外三十里坡上的大佛寺為眾位因她而害的被杖責的公子們祈禱早日康復。
沒成想,無雙閣的花魁在半途中遭遇山賊,錢財被洗劫一空不說,她自己與隨行的車夫、婢女全都遇害。
這就在靖王的預料之中,聽到消息時就冷冷一笑,讓人給嚴加盯緊著,絕不能讓那女的給跑了,否則他可咽不下這口氣。
盛京城外的官道上,霍無憂叼著片葉子,不緊不慢的趕著馬車,車廂中時不時的傳出敲擊聲,他有些無聊了就暫且停下,掀開車門簾,把給她塞嘴的布條拿下來。
“反正你在馬車里坐著,有沒有被綁住有差別嗎?”這繩子還是挺有用處的,霍無憂好心勸道:“消停點,否則我們每天只能走三五十里,猴年馬月才能回去啊?”
染墨瞪著他,氣憤道:“霍無憂,你別逼我!”
霍無憂閑著也是閑著,就跟她扳扯兩句:“我們就一輛馬車,銀兩、藥物全在我身上,你想硬搶,搶得過嗎你?
還是你想逃跑?行呀,不過你看看你在盛京這一年半,不僅一事無成還把我們給暴露了,你再鬧出點事,你在盟主面前就只能自求多福了,可別指望我會替你求情。”
染墨深吸一口氣,咬牙道:“你給我松綁,我要先去揚州見卿水。你不愿意送我去,就把銀兩和藥物分一半給我,盟主面前,我自己會交代,用不著你幫我。”
霍無憂眼眸一轉,不知是錯覺還是真的,這路上有人跟蹤他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去揚州繞個圈也行。
“你消停點,天黑找到客棧我就給你松綁,咱們先去揚州。”不二話的把車門簾放下。
霍無憂拿起馬鞭接著趕路,順便跟她說說風涼話:“這什么卿水,是你相好啊,一聽這名就是個小白臉,你眼光也太差了。”
染墨快要忍無可忍了:“霍無憂!!”
“行了!用得著嗎?”霍無憂無語,鄙視她道:“不就是排名在你前面,我覺得很正常,人家應該是真清高,不像你,假清高,隨便勾搭人。”
“霍無憂!”染墨咬牙切齒道:“你再逼我,我們現在就分道揚鑣,我自己去揚州!”
霍無憂翻個白眼,懶得再跟她說話了。
盛京城中,泰王府派媒人去秦太傅府上求親,幾乎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泰王世子與秦二姑娘合好了八字,行過定聘禮,婚期就定在明年四月。
“你這表妹可真是夠愛慕虛榮的,為了嫁個高門連命都不要了!”
靖王妃身著雪里金遍地錦滾花蹙鸞華服,長長的秀發綰成驚鴻髻,髻正中垂下的飛鳳滾珠點金步搖明艷精美,脖頸間戴有一串孔雀綠翡翠珠鏈,顆顆渾圓通透,通身的珠光、氣派,可見得以往的精氣神恢復過來了。
她發現寧王府挺好的,清凈,沒有那么多她看不順眼的女人。她帶著小皇孫來做客,沒過多久那大姑子也來了,她們就在水榭里說說話,小皇孫就讓他自己玩去了。
如今秦家和泰王府的婚事鬧得沸沸揚揚的,靖王妃看了一個月,沒想到蕭家一點沒沾邊,秦家竟然往前湊了。
“最難做的秦太傅,要兩面不是人了,在父皇面前難說了,晚節都要因為這孫女有損的。”大公主真覺得:“秦太傅就該狠下心,不要這么縱容。我就不信不讓她嫁,她真敢去尋死不成?”
“真要想死,早就死了。”靖王妃撇嘴。
“如珠如寶的疼愛著長大的,狠不下心吧。”寧長安感嘆道:“外祖父說,秦家他這一支這些年的路太順了,如今冷一冷也好,免得將來在烈火烹油中迷失掉為人立世的準則。”
“秦太傅可真豁達。”
靖王妃提醒道:“不過這代價有點慘吶,這都成姻親了,以后能不走動嗎?泰王要是逼宮失敗,死之前肯定會咬死秦家,就當是給自己找個墊背的。”
寧長安一怔,不由得看向大公主。大公主點頭道:“所以我才說嘛,這孫女死了都比嫁過去強。
她死就死一個,她硬要嫁過去,要把全家甚至親戚都牽連上的。三弟妹,你聽大姐的,以后就當沒那個表妹,別去跟她走親戚。”
“大約不會怎么走動,我本就不是愛熱鬧的,平日里就甚少出門做客。”寧長安淡淡道,可心下免不了有點憂心。
送走靖王妃他們,晚上見到將軍時她就問了問,能不能估出來,這后果有多嚴重。
“秦太傅又不是糊涂人,他表明立場,做的肯定更徹底,泰王若敗后想拉秦家做墊背是不可能的。影響么?”
養上小半月,容涵的傷勢已經痊愈,這幾晚都是回后院的。
“其他人仕途會耽擱五到十年,秦宜松就不好說了。禮部尚書已經六十歲,明年二月就會致仕,他本來有九成希望能升為禮部尚書,何況他才四十五歲。
有你在,我勝出之后他肯定能入閣做閣老,甚至能當次輔,仕途一片坦蕩。可現在,說不定這輩子就只能是個禮部侍郎,五十五歲乃至五十歲就會致仕,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寧長安疑惑道:“官員究竟幾歲致仕,怎么六十歲、五十歲的都有呀?”
容涵端起茶盞喝一口,解釋道:“一品大員六十五歲致仕,二品大員六十歲致仕,三、四品官員五十五歲致仕,五至七品官五十歲致仕,七品以下的小吏,四十歲致仕。”
“還有這般講究呀?”
“官場上不講究哪里講究。”容涵失笑道:“否則怎么都想拼命往上爬呢,有些一、二品大員甚至都是老死在官位上的。”
寧長安還是覺得不對勁:“可大舅舅已是三品,怎么會有可能五十歲就致仕呢?”
容涵攬過她,好笑道:“遭貶謫呀,貶到四、五品都有可能;還有一種可能,秦太夫人因此折壽。
我猜泰王三五年之內肯定會動手,秦二姑娘逃不掉的。秦太夫人要是一口氣沒提上來,跟著去了,秦宜松五十歲時丁憂,結果肯定是丁憂到底,仕途結束了。”
寧長安沉默半響,喃喃道:“那外祖父做出這個決定時,他和大舅舅都心中有數嗎?”
“這是自然的,所以我才覺得你大舅舅還真是疼愛這個女兒。”容涵嗤笑道:“要我說,關她一輩子都可以,想尋死就由她去。死不了的,關兩年就能認清現實了。”
說著感嘆道:“不過秦太傅應該是真寒心了,他狠不下心,但也不在意這孫女的死活了,這未嘗不是要做的更狠,畢竟他把親孫女的命給交出去了,姜還是老的辣啊。”
“將軍,我怎么聽不太懂,你最后一句是何意呀?”
容涵捏捏她的小臉蛋,笑得溫柔:“我是說,你外祖父在警戒后人,等于是把這個孫女當成活靶子,以她的例子來警醒族中子弟。
秦二姑娘不是口口聲聲要尋死,秦太傅就成全她,讓她死成最有價值的,這不是更狠嗎?畢竟這是真不在意孫女的命了。”
寧長安張張嘴,唯留一聲嘆息。
“世家百年,家族想要綿延下去哪是這么簡單的?起伏漲落,什么都會經歷,一帆風順就容易迷失,迷失之后就容易走向敗落乃至滅亡。”
容涵勸慰道:“不要覺得是你外祖父心狠,凡事都是相對的,是秦二姑娘先放棄自己,秦太傅是在家族的立場上,順勢做出抉擇。
這么件小事就能看的如此長遠,怪不得能讓父皇尊為老師,故而我才說姜還是老的辣。”
寧長安抬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輕輕撫著,沒說話。
容涵見狀,目光瞬間柔和不少,滿是將為人父的喜悅:“不是說懷孕三月后就能顯懷,咱們孩兒是不是瘦了,怎么三個多月還沒顯懷?”
“沒有呀,瑾兒那時也是將近四個月時才顯懷的。”寧長安低低道:“夜深了,歇了吧。”
“好。”容涵溫柔道,猛地一拍腦門:“看我都忘了跟你說,后日我要出門辦躺差事,不會太久,大概個把月就回來。”
寧長安點點頭:“那你一路小心。”
“我無妨的,倒是你,記得要多加注意些。”容涵把大手搭在她的小手上,一起輕撫著那個孩兒,提醒說:“我不在府里,就你一個主子,你要是嫌悶,就請你姨母或是外祖母來府中小住幾日,陪陪你。”
“姨母們要打理府上的中饋,外祖母這幾日受了風寒,該我去探望她才是,只是我懷著身孕要避開。沒事的,我又不是愛熱鬧的性子,何況大姐和靖王妃時常來看我,我不悶的。”
就是她們過來他才不放心,那二嫂就不用說了,大姐也活泛的很啊,容涵無奈的想。
“好,不過你要是不方便,記得一定要叫人來陪你,找長輩或是靠譜的同輩,比如慎王世子妃或是禮王世子妃。”
他再讓下人多看著些,應當不會有大礙的,“還有呀,有沒有喜歡或是想要的,我這次出門,正好給你帶禮物回來。”
寧長安笑笑:“將軍隨意吧。”
“好,那我就看著給你挑了,夜深了,我們歇了。”話落,容涵便把人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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