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140章
容涵曾言,若泰王府上門求親,秦二姑娘是會愿意的,沒想到真被他一語中的。
寧長安靠在床頭,低頭垂眸,輕輕撫著小腹,聽到聲響抬眼看去,問他:“秦家難道會同意這門親事,不可能吧?”
今日香山社辦活動,去游湖作畫,好幾艘小船翻了,好些小姑娘落水。泰王世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把秦家二姑娘和蕭家三姑娘一同救上來。
蕭二爺下午就備重禮送到泰王府,謝過泰王世子,可到天黑秦家都沒有動靜。
“明顯是被算計了,就算真是巧合,不想沾邊的備份禮送去足夠,看蕭二爺夠利落吧,你當秦家為何還沒應對?”
“我就怕你要問,回府前派人去秦家打探過了。”容涵嘖嘖道:“秦二姑娘在尋死呢,從上午回到家中后一直在尋死,說名聲已毀,無顏再茍活于世,死到現在了。”
寧長安忽的笑出了聲,配合著說:“還沒死成?”
“是呀,寶貝,被你說中了,真敢以死相逼。”容涵憐愛的捏捏她的小臉,諷刺道:“一個人想死有千萬種方式,真想死的,無論哪種方式都能死成的。秦太傅都人老成精了,哪能看不明白?
秦二姑娘的志向,秦家的主子們看在眼里的恐怕不在少數,還是縱容著不就是寵愛這個小輩。這下好了,寵出禍端來了,秦太夫人說不定要折壽的。”
寧長安眉頭一皺,呢喃道:“可不管怎么說,都不可能和泰王結親吧。”
“不結親,可秦家接下來有一段日子別想安穩了,沒準都會被怨恨上。”容涵嗤笑道:“秦太夫人這把歲數,被最疼愛的孫女怨恨,心中能好受?老人家心里不好受,一口氣沒提上來就去的都有的。”
寧長安身子一顫,她娘就去心思郁結去的,才兩三年就去了,不由得雙手環抱住自己的手臂,她覺得好冷,心里冷。
容涵見狀忙把人摟在懷里,安撫道:“是我說錯話了,沒事的。你看忠勤伯老夫人多高壽,女兒隨母,你外祖母也會高壽,別擔心。
何況秦太夫人又不是就這一個孫女,有的是孫女和外孫女,你們表姐妹之間多去逗逗老人家開心就成了。”
寧長安取出帕子按按眼角,就勢靠在他胸前,低聲道:“我明日該去秦家看看。”
容涵心中是不大愿意她過去的,但也知道攔著不合適,叮囑道:“那你記得別獨自去,找你大嫂或是兩位姨母同去。到秦家后別摻和,別出頭別多話,別發表意見,能少說一個字就別多說。”
“這話說的,怪不近人情的。”
“不是不近人情,而是輪不到你出頭,也不合適。”容涵一同把手搭在她的小腹上,柔聲道:“你懷著身孕呢,不要去想不開心的事。”
“長大了,自然會有煩惱。每日都無憂無慮的是不知事的孩子。何況我還沒找到瑾兒,這顆心哪能放下?”寧長安語含凄苦道:“你說,這世上有神明嗎?”
“我說,事在人為。”容涵把懷里的人抱得更緊些,半是哄半是勸:“你為瑾兒憂心,為煩擾憂愁,既無處解決又落得每日消沉,是最笨的法子。
我知道你娘是心思郁結才走的,你想過沒有,你若是步你娘的后塵,瑾兒怎么辦,這個即將出世的孩兒又該怎么辦?”
寧長安指尖一顫,心口生生的疼,揚起笑臉說:“我知道的,我該保持好心情,為著瑾兒我也該笑。我要活的好好的,我才能去找他,找到他。”
“是,就算是為了瑾兒,你也要每日開心快樂。”容涵附和,大手包住她的小手,笑著說:“我聽說懷孕后的口味會變,會挑剔,有想吃的嗎?”
寧長安淺笑道:“有呀,我想吃螃蟹。”
“換一樣好不好?”容涵哭笑不得,她是大夫,當然知道不能吃,這不是故意為難他么:“螃蟹要再等一兩個月才肥美,何況螃蟹性寒,懷孕后不能吃,明年,明年我帶你去吃螃蟹,把盛京的螃蟹都吃個夠,成嗎?”
“那我要喝酒,菊花釀溫和,小酌兩杯無妨,明日你就給我買來。”
“好好好,喝菊花釀。去年臘月里安陽縣進貢了一百壇菊花酒,父皇應該還有存貨,我明日就去找父皇要兩壇菊花清釀來給你喝。”
她懷著身孕,可不得供著,容涵笑問:“還有想的嗎?要不要給你買幾副首飾回來?”
“首飾就不必了,還有許多新的我都沒戴過,哪用得著再買呀。”寧長安垂眸輕語:“就快要中秋了,你給我找些花燈來,我想去河里放花燈。”
“好,要何種樣式的花燈,還是每一種都給你選幾盞?別去外面了,就在府里的湖邊放,我陪你一起,就十四的晚上,中秋節晚上宮中有晚宴,是家宴,不去不好。”
寧長安不大情愿:“我還未滿三月呢,你母妃都說不要出門,我不想去。”
“中秋節剛好滿三個月啦,不去不合適的。”容涵哄道:“何況中秋是團圓之夜,你獨自留在府里沒人陪著,多凄涼呀。”
“不會呀。”寧長安淡淡的反駁說:“我有我的奶娘、楊媽媽和出袖陪我,都是自小陪著我長大的,可比宮中的宗親后妃親切的多。
在宮中也拘束的,我在府里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玩就玩,想躺下歇息就歇息,怎么都是隨我自己,比在宮中愜意自在的多,我不要去參加中秋晚宴。”
“阿寧,就當是陪我去的好不好?”
“不好。”寧長安的小性子上來了,推開他的手臂坐直起來,轉向他,提醒道:“你想讓我去宮中動胎氣嗎?要是你這般想,現在就走,我不想看見你。若是你不這么想,那就不要再說,我要安寢了。”
容涵挫敗的嘆氣:“好,不去,你開心就好。夜深了,來,歇息吧。”
寧長安就勢躺下來,側身而臥,趁著她現在還能側臥而眠時多躺躺吧,等肚子大起來,她就只能平躺著了。
懷孕后寧長安有些嗜睡,清晨都起不來,可這次或是心中裝著事,都不用婢女叫,天邊才露出魚肚白,她就醒來了。
察覺到身旁的人還在,靜靜躺著,等他離開她才起身的。對鏡梳妝,自己挽個倭墮髻,插一支鑲珠花蝶金簪,配淺水紅百褶裙。
辰時就出府,先去找她嫂嫂,然后和嫂嫂同去秦家。她們到時已有好些人在,堂屋中無聲的透著陰霾,秦太夫人與秦大夫人俱都在抹淚。
寧長安連忙隨著嫂嫂勸慰,勸得她都不想說話了,實在接不上話。
秦宜蘿進門見此情景先是一愣,剛想說話被姐姐扯了扯袖子,就見二姐對她搖頭使眼色,她都怪異了,這什么意思?
她脾氣有些沖,沒理會,干脆道:“娘,大嫂,你們哭什么?又不是大事,送份禮去泰王府謝過,雅姐兒晚兩年嫁人便是,那時候誰還記得這事。”
秦太夫人聞言哭得更傷心了:“小姑,你說的輕松,這怎么會不是大事,雅兒的名聲都沒了,往后還能嫁人嗎?”
秦宜蘿一噎,她這是好心說壞話了?好笑道:“大嫂,你這話就不對了,我是雅姐兒的親姑母,難道我會不盼著侄女好嗎?事已至此還能怎么辦,你說個更好的法子出來!”
秦大夫人亦是一噎,只哭道:“我苦命的女兒啊……”
秦宜蘿怔怔的打量嫂子幾眼,眼中有幾絲不可置信,難道她還看錯了,這不是在傷心閨女的名聲沒了,這是在逼她娘妥協嗎?眼含詢問的看向姐姐。
秦宜薇嘆了一口氣。
秦宜蘿愣是不敢相信,不管不顧的拉著二姐往堂屋外走,走到無人處便問:“難道這大嫂還想讓雅姐兒嫁過去,雅姐兒自己也同意,她們瘋了嗎?”
秦宜薇提著氣說:“大嫂的意思,都說泰王有不臣之心,可皇上登基快要二十年了,一直好好的,她認為是誤傳。”
若是誤傳,那這門親事就沒有不合適的。秦宜蘿目光微變,平靜的問:“雅姐兒自己是什么態度?”
秦宜薇臉色更沉了些:“昨日回府后就尋短見,說姑娘家的名聲比命重,她的名聲已毀,不配再茍活于世,她不能因她一人辱沒秦氏一門的名聲,要一死以證清白。”
秦宜蘿臉上什么表情都沒了,冷冷的問:“十一個時辰過去了,二姑娘還沒死成是不是?”
秦宜薇抬眼看去,抿抿嘴角,勸道:“小妹,你是嫡親姑母,不該說這種話。”
秦宜蘿氣得都要笑了:“二姐,蕭家是小娘養的,可人家這小娘養的愣是比秦家這百年世家有骨氣,蕭二爺昨日就已經把重禮送到泰王府去了,謝過世子爺對他姑娘的搭救之恩。
你說,若是秦家這二姑娘嫁過去,爹在皇上面前如何自處,我們倆甚至寧王妃和泰王府要不要熱絡?皇上如何看待秦家,大哥是不是要在禮部侍郎的位置上終老了?!
等到泰王逼宮時,娘是不是要病倒折壽,去掉半條命?一家子千嬌百寵出來的姑娘,合著是只白眼狼啊!”
秦宜薇張張嘴,愣是沒說出話來。
秦宜蘿再次一聲冷笑,瞥見走近的外甥女猛地咳嗽,影響她身為長輩的形象的,干笑道:“安兒,怎么出來了,你懷著身孕,要多注意些,不要隨意走動。”
“沒事,小姨,我身子骨挺好的。”寧長安解釋道:“外祖父剛剛派人來請我們過去,我來找姨母們同往。”
秦太傅的書房中只有祖孫四人,氛圍沉寂而凝滯,直到書房門被推開才有些聲響。
問安過后,秦宜薇笑問:“爹,您喚我們有何事嗎?”
秦太傅語氣有一種說不出的平靜:“雅姐兒落水之事,爹原本以為不算是個事,昨日驚覺或許想錯了,今日頓悟,真的不算是個事。這件事,爹就看雅姐兒自己的意思,讓你們來做個見證。”
秦宜蘿皺眉:“爹,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寧長安一驚,難道外祖父這是同意和泰王府結親,外祖父瘋了嗎?
秦太傅淡淡道:“別站著了,坐吧。”
下一刻,秦大夫人已經攜女來到書房外,她們推門而入,就見秦從雅眼圈通紅,如墨的秀發挽成如意髻,少許發絲垂在頸間,一身白色云紗對襟蝶戲水仙裙衫,腰間系一條金紗絲帶,襯得她有一種纖弱的美。
秦大夫人帶著女兒問過安就要站到邊上時被攔著了,秦太傅問:“雅姐兒,昨日落水之事,你有何打算?”
“祖父,孫女名聲盡毀,有辱秦家門楣,無顏再茍活,但求一死。”
“好。”秦太傅點頭,將擺在他面前的茶杯往前一推,道:“這是鶴頂紅,喝下后一刻鐘就能如你所愿,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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