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107章
寧王妃對于名聲有損之后的反擊,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更像是在滾燙的油鍋中滴入顆顆水珠,霎時油花四濺,灼燒了嬌嫩的肌膚。
靖王妃親眼看見的,氣得她心肝肺腎都疼了,唇瓣差點咬出血來,那個三弟妹,這是想氣死她啊啊啊!
竟然做的這么狠絕干脆,她都沒做過這種事,這是在明目張膽的挑釁她,想讓寧王妃的威嚴壓過靖王妃!
這可絕對不能忍!
她該怎么辦,她該怎么辦?靖王妃差點暴走了,腦子急速的轉,忽然間靈光一閃,對,她要做的更狠更干脆。四下一掃發現那蕭大姑奶奶已經跑了,肯定是回蕭家去搬救兵了。
靖王妃連向主人家告辭都沒說,快速的返回靖王府,她要派人去把人就從蕭家抓起來,下獄去扒掉一層皮!
詆毀皇家,殺幾個奴才怎么能夠!
蕭嫣兒自然是回蕭家去了,這屈辱要是不除,她以后還有何顏面?她前腳進門,蕭國公后腳就回到府里,身上的肅殺之氣讓碰到的下人都忍不住打寒顫。
剛回書房,生母就派人過來請他過去。蕭國公沒動,傳來管家吩咐道:“去把二爺叫來,府上封門,誰都不準出去。要是有人出去了,你自己去領五十大板,門房全部杖斃。”
管家腿肚子一哆嗦,忙不迭退下去辦事。
“大——”哥字尚未出口,一盅茶盞就向他身側飛來,嘭的一聲,響的如此刺耳,蕭二爺只覺得眼皮猛地跳了跳。
“是,是我跟大姐說的,是上個月說的,你不讓她進門,大姐找我鬧了好幾次,我就想著就送寧王份回禮。
其實,寧王都在鎮國公府上,能有什么事,頂多就是讓寧王妃的名聲稍微有損,再說大姐的名聲不太好,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話頂多就是個樂子,沒人當真,無妨的。”
蕭二爺頭疼道:“我怎么能想到他們自己人竟然都能承認這種事,還說的更離譜,所以才鬧大了,傳的沸沸揚揚。其實真要追究,不在于蕭家,是他們寧家自己。”
“前些年你不是還笑話過,一個三十多歲的和離老女人,竟然能恬不知恥的在堂姐宮里勾引皇上,你當時差點沒笑掉大牙吧,說賢妃可真倒霉。”
蕭國公最初的氣勁過去,平靜了不少,質問道:“你做事前怎么就不知道多想想,寧家那位姑奶奶都能不要臉皮的做這種事,她對賢妃乃至永寧侯一家是什么態度?
她趁機對寧王妃落井下石,意外嗎?你怎么就不知道再想想,事情要是鬧到不可收拾的時候,寧王要出氣,是對寧家還是只能針對蕭家?
更何況朝堂上的事,你從內宅找回擊,盯著女子的名聲下手,這算什么,是不是就是后族嘲笑蕭家的,小娘養的?”
最后四個字莫名的讓人難受,尤其是從兄長口中說出來,蕭二爺心中一凜,嘴唇有些發干,緩緩低下頭去。
“大哥,我知道錯了,我會好好反省的,我今日就去找寧王賠不是。”
“不必了,娘娘給我傳了口信,我剛從宮里出來,給皇上解釋過,也見了娘娘。寧王妃今早去求見過娘娘,率先要了給寧王府的補償。”蕭國公問:“你說,寧王妃在宮中的舉動,何意?”
蕭二爺覷一眼兄長的神態,有點把握不準,試探道:“不,不是挑釁?”
蕭國公笑了,笑容夾著一股無可言喻的失望:“我去見娘娘時,娘娘可真是被氣到了。小弟,你和你小妹都自詡無人能比吧,可你們倆連這都算不上復雜的事都看不透,這叫無人能及?你不覺得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蕭二爺再次低下頭去,吶吶道:“是,是為了顧全蕭家的顏面。”
“是啊,皇貴妃主動示好賠禮,既顯示蕭家的大度,又給寧王賠了不是,再讓這流言就此終結。”蕭國公就事論事的問:“你看看你辦的事,你再看看寧王辦的事,這都能算是讓蕭家欠寧王一個人情了,你真覺得你比得上寧王嗎?”
蕭二爺想說不能以一次輸贏論成敗,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
“大妹咽不下去,想要出氣是不是?”蕭國公都懶得多費心思,隨口便道:“你看著辦,要是你處理不好,再生事端,我就抽你二十藤條,給你長長教訓。”
蕭二爺背后一緊,沒別的法子了:“大哥,那我今日讓大姐留下來,晚上就讓她受風寒,病到娘的六十大壽再說。”
“大妹的心眼小,能輕易過去嗎?何況大妹病過去,娘不是更生氣,要鬧得家無寧日了?”蕭國公沉沉的呼出一口氣,安排說:“壽宴前,讓娘和大妹都病一場。等娘的壽宴過完,讓大妹重病,去郊外的莊子上養著,養個半年再回來。”
這是不是太久了,蕭二爺看兄長的樣子,硬著頭皮同意了。
靖王妃要派靖王府的護衛去蕭家捉人可不是小事,何況王府的護衛又沒這個職權。一般人家就算了,蕭國公府上,護衛首領當然知道不能這般胡來,只能派人去找靖王回來。
這王妃又吃錯哪門子的藥了,靖王特別疑惑的問:“你何時跟那三弟妹關系這么好了,還要主動幫她出頭?”
“什么呀!”靖王妃猛地站起來,氣憤道:“你沒看到她在挑釁我嗎?這是要讓寧王妃的威嚴壓過我去!我要是不回擊,狠狠的打壓她,我還有何威信和顏面?!”
靖王無語望天,這王妃今日真是腦子不正常的厲害,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聯系起來的,勸道:“可你找蕭家就不對了吧,你該往那三弟妹身上找。你可以用個計謀,在眾人面前把寧王妃打壓下去,何必去繞彎路。”
靖王妃眼前一亮,對呀,她都被氣糊涂了,她直接在所有人面前打壓寧王妃就是。
對了,明日就找那三弟妹去跑馬,前些天她怕她因為流言心情不好會推三阻四的或是又要給她出幺蛾子,說她不公平,暫時就先擱置了。
現在看來,前幾日沒去真是正確,這回贏過她,就讓她對她絕對服從。
就讓所有人看清楚,靖王妃和寧王妃之間究竟是以誰為尊。
如她自己所說,今日要辦的事,真不少。寧長安回寧王府用過午膳就去寧國公府,沒事先下貼子,沒去后院拜會女眷,指明就要見寧國公。
“伯祖父,孫女近日聽聞先帝時期,寧國公府支持的是泰王,靠仰仗姑母,皇上才沒有清算,寧國公府的風光才能依舊。”
再是氣憤,真到開口時仍免不了尷尬。隔著一張書桌,寧長安還是不敢抬頭,雙手交握,憑著一股氣勁兒把話倒出來。
“我年幼時聽哥哥與我說,家里每年都會來給國公府送銀兩,一來是借勢還人情,免得傷了親戚情分;二來,也是希望您能多照看姑母些。
可近幾日所聞所見全然顛覆了孫女的認知,尤其是堂姑母對姑母一直仇視,包括我們一家她都恨,她們甚至一再與我祖母說寧王妃側妃,新婚三月后就要提,這人選還是鳶姐兒,您的嫡長曾孫女。
寧家沒有庶女了嗎,要嫡女來做側妃,何況是新婚三月之后!這是欺負我們不懂皇子側妃要在成婚三年之后再提,還是根本就沒把我們當親人看待,當成了仇人,想著把我當做鳶姐兒的踏腳石是不是?!”
寧長安當然惜命,說到此真的動了怒,不再低頭,干脆就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看著對面年老的族長:“今日是我自己要來的,我祖父、父兄全都不知道。
我就是覺得未免欺人太甚,族長若還念一點同族情義,我不求別的,我們家每年給寧國公府的銀兩,從今以后就停了吧。”
寧祥博點了點頭,平靜道:“應該的。”
寧長安愣了愣,她以為還要爭辯一下的,沒想到答應的這么爽快。
“王妃這是以為伯祖父真成老糊涂了?”寧祥博自嘲,苦笑道:“不是伯祖父臉皮厚到不知羞恥,是伯祖父心中有個期望,可我無能,不能實現,只能靠銀兩去多打點,所以這些年才一直沒回絕掉這筆錢財。”
還有這樣的原委,寧長安有些想不通:“那,恕孫女冒昧,能不能請問是什么期望?”
“讓寧家再造輝煌的期望,讓寧氏一族能再次成為當朝第一世家。”寧祥博既是憧憬又是苦澀:“王妃可知道,你曾祖父在世時的寧家是怎樣的情景嗎?”
“知道,祖父與我說過寧家的歷史。”寧長安聽得苦澀,更難受:“可是伯祖父,曾祖父當年被譽為天下第一智者,為著您口中的輝煌,勞心勞力,二十九歲就早亡了。
可現在的寧家,不要說智者,家族里連個特別出眾的子弟都沒有,何苦還要去爭?為著那份虛榮,若是一朝踏錯,把家族都搭上了,根本就不值得。”
“王妃所言差矣。”寧祥博不贊同道,別開眼,說起當年的往事:“泰王是先帝最寵愛的皇子,前頭那兩位敗后,幾乎可以說泰王是穩勝的。是伯祖父眼拙,可寧國公府支持泰王,是娘娘進潛邸之前。”
“啊?”寧長安詫異:“這,這怎么會,不是還說堂姑母當年就喜歡皇上,所以才一直記恨著姑母嗎?”
“小女兒家的心腸哪能和家族大計相提并論。”
到了今日,寧祥博還是感受到當年的苦味:“何況我支持一個皇子,又把侄女送去另一位皇子府里,我成什么了,還能有面目見弟弟嗎?
就算伯祖父當真不在意臉面,送庶女就是,何必把主意打到來做客的侄女身上。是當年宮中毫無預兆的下了懿旨,還是指的側妃。懷嫻把堂姐給記恨上了,可伯祖父是覺得天塌了,那幾年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對泰王要怎么交代,上了泰王的船,想抽身怎么可能?先帝駕崩前,伯祖父左右難做人;可先帝要是駕崩,寧家的處境就會更慘,泰王要秋后算賬,皇上能放過泰王的黨羽嗎?”
寧長安無言以對,說欺人太甚,對寧懷嫻就算了,對伯祖父還是不該說的,怪不得祖父都不肯提把銀兩斷掉的事。
“后來皇上勝出,泰王黨羽不出所料一個個被清算,興遠侯府是被保住了,可就剩個空殼子了,寧家要怎么辦?我膽顫心驚,可我真是沒想到,皇上能因為娘娘不計較寧家。”
寧祥博說的感慨不已:“從那之后我無比希望娘娘能誕下一位皇子,這個希望落空了。可我更沒想到,寧王會從寧家選王妃,王妃竟然生的美麗無雙。這就是機遇,寧家很有希望再次走在后族的路上,已經不能不爭了。”
寧長安頭疼,不能說實情,該怎么駁回去呢?“可是,可是如今的寧家沒有出眾的子弟,就算寧王將來能成,受器重的肯定是他外祖家。”
“女子也可有所為有所不為,就今日所見王妃的魄力與手段,伯祖父相信,王妃能比娘娘更為能耐。”寧祥博隱含著一絲期待與欣慰說,這真是出乎他意料了。
“其實您誤會了,這是寧王的主意,我是想不到的。”這也無需瞞著。
“這不是更好,寧王能為王妃費心思。何況王妃年紀還小,經歷的太少,等今后經的事多了,就會慢慢成長起來。”
寧長安抿抿嘴角,如實說道:“可是伯祖父,我不想像曾祖父那般早亡。”
寧祥博嘆息一聲:“可王妃想過沒有,等你成為皇后,你沒有退路,不能不爭,否則同樣是個死字。”
寧長安低下頭去,看似傷感,其實是不想爭論了,爭不出結果的。伯祖父的這個期望,就讓它一直是個期望好了,反正伯祖父年紀越來越大,折騰不起來的。
寧祥博見此嘆了一口氣,總歸孩子還小,歉疚道:“鳶姐兒的事,伯祖父完全不知情,懷嫻她確實鬧得太過頭了,伯祖父先在這里給王妃賠個不是,回頭就去處置。
等過些日子,風聲過去,我就給寧家到年紀的姑娘們把親事都定下。至于側妃,自然是看王妃的意思,您將來若是想要個助力,家里就給您選一個;若是您不用,絕不會硬塞過去。這話,哪怕我去世了,都可以作數。”
一席話談下來,寧長安發現伯祖父這人其實還不錯,就是那個期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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