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094章
容涵深看她一眼,唇角輕揚,笑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成國公的見識不夠。
婁太后的長女,已逝的聿壽長公主當年下降威遠侯府,這姻親夠親的,還是沒能拉攏威遠侯成為后族一黨,他就該看清楚,收斂起來,可惜沒有。
婁家真正鼎盛才幾年,根基太淺,而朝堂中以鎮國公為首的武將是保皇派;文臣中,以當年的侯次輔為首,一批老臣全部忠于君王。”
“文武都不能大權在握,還沒把皇權架空,這權臣就已囂張至極,這不是自取滅亡?”容涵好笑道:“那是君王,能容許被逼迫?曾經被逼迫的多狠,難道不會回報?”
寧長安瞳孔一縮,抓緊他的手臂,喉嚨幾乎發不出聲音:“后族,會被,滅族?”
容涵反手攬著她走到桌邊,沏杯茶給她喝,讓她鎮定些,這才說下去:“后族手上還有三萬大軍,不造反,性命當然無虞。
不過小十五出宮建府前,婁家一定會被打回原形,重新變回九流開外的小世家。這一場鼎盛,就是過眼云煙。”
看她還有些回不過神,容涵打趣說:“其實吧,我覺得威遠侯就沒看上過成國公,所以才沒入后族一黨。
“威遠侯,是百年世家?”
“還不到百年,先祖是開國功臣,當年立國之初,太!祖皇上敕封的有兵權的勛貴如今就剩鎮國公和威遠侯,九十年屹立不倒。”容涵自己都笑了:“根基這般深厚,他們哪能看得上成國公。”
寧長安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按按心口,詢問道:“聞閣老是怎么樣的人呀,是以成國公馬首是瞻嗎?當年風伯被誣陷時,他有為風伯爭取過嗎?”
“聞閣老,我倒有些看不透。”容涵琢磨道:“當年長子被誣陷,他沒多說過一句話,當時我以為他就是以成國公惟命是從。
不過和聞閣老做了幾年同僚之后,我發現他的心思很深,是四位閣老中最深的。這樣的人絕不會是個附庸,他或許另有想法。”
“什么想法呀?”寧長安不解。
“后路。”容涵瞇了瞇眼,目光愈發尖銳,聲音卻飄忽起來:“聞家是后族一黨,可聞牧川兄妹不是,這個點太微妙了。一旦后族覆滅,聞家能存下聞牧川這一脈。
若是聞閣老十多年前就有這種考量和謀劃,這份見識和城府,又重情義,須知后族提攜才有今日的聞家,聞閣老就以身家性命追隨,我不得不說聲佩服。”
寧長安發現,她都無話可說了,感嘆道:“樵爺爺說,風伯是師父帶回去的。那是說,是皇帝救的風伯嗎?那你父皇也挺重情義的。”
“應該還有蕭國公。”容涵亦是感嘆:“此番看來,十一年前的案子是父皇和蕭鐸聯手設計的,就是為打壓后族。不過他們對聞若風有兄弟情義,所以請藥王出手相救。”
“風伯還活著,是件好事。”寧長安猶豫道:“你說,我要不要告訴聞家呀?”
“你看知情者有誰說出嗎?尤其你身為女子,就算你是拜師,但你和一群男子生活在山谷里,寧王妃的名聲還有嗎?”
寧長安斜他一眼,氣悶道:“這世道,對女子太束縛了,而且人心叵測,好好的就會被捕風捉影,積毀銷骨。”
“你這話恕我不能茍同。”容涵反駁道:“女子應該從一而終吧,我朝允許再嫁的;婦人應該在后宅相夫教子吧,我朝允許女子拋頭露面的經商的。”
順勢做比道:“就比如說你,三從四德估計都被你忘到天邊去了,經常給我擺臉子,我不還是對你千依百順的。你再說自己受到束縛,你不覺得你的良心要變黑嗎?”
“你哪里對我千依百順了?你前幾日才想對我用強的!”寧長安譴責道:“將軍,你越來越會睜眼說瞎話了!”
“那我成功了嗎?”容涵淡定道:“你那點和小貓撓癢一樣的手勁,我真要用強,你反抗有用嗎?我是被你氣昏頭才蠻橫了一點,平常我對你還不夠溫柔嗎?話說回來,生兒子的事你考慮的——”
“你走!”寧長安立馬打斷道:“趕緊走,我現在跟你沒有共同話語,不想跟你說話,也不想看見你。”
容涵無語凝噎,終于發現,其實阿寧她很蠻不講理的。
看他走,寧長安的心情一點沒緩和,在屋中怎么都不自在,回來轉兩圈后決定去跑馬,策馬飛奔過后就沒有煩惱了。
回到前院書房,容涵思來想去,始終都沒想通究竟對老九下毒手的幕后之人是誰,想不通只得作罷,出門去衙門。
這一日過去,第二日直到日落西山,太醫院依舊沒配出解藥,九皇子仍在昏迷。
“究竟是誰要對九皇子下殺手?”寧長安坐在梳妝臺前,邊給自己梳理秀發,邊和他探討:“這事,應該逃不掉和爭儲有關吧,可為何要對九皇子下毒,要出手也該對你呀?”
說的叫什么話!容涵語氣不善道:“最后一句能詳細說來嗎?我不是很能理解。”
“朝堂上,你爭的最激烈,還和靖王聯手,這不是很容易遭其他皇子恨的。” 寧長安忽然想問:“你去年出事,也是因為爭儲所致嗎?”
容涵很肯定的說了聲是。
朝堂后宮,尤其是涉及爭儲之事,真是步步殺機,寧長安默嘆,祈禱道:“但愿太醫院能及時配出解藥,九皇子能度過這一關。對了,你有懷疑的人選嗎?”
“猜不出來。”容涵據實道:“老九讀書不錯,三四歲就被譽為小神童,這是蕭家捧的,可也不乏老九確實聰明。
不過老九為人單純,幾乎沒城府,性子也好,不像是宮里長大的皇子,就是打擊蕭家都不該從老九入手。”
寧長安一訝,側身看去,沒想到呢:“這般說,九皇子很好哎。”
“是啊,是個善良的小弟弟。我一直都好奇皇貴妃是怎么養出這么一個兒子的,應該是前世積德了。”
“如此說來,九皇子并無心爭奪太子之位了?”
“怎么得出的結論?這兩者間并沒沖突吧。老九善良歸善良,同樣想爭的,不過是光明正大的爭,不會出陰招的。無心相爭的,我只看到老六,但也不確定。”容涵道:“時辰不早,就寢吧,你明日恐怕又要在鸞鳴宮守一個上午的。”
寧長安點點頭,放下象牙梳子,站起來走到床邊,想起來還有事要問他:“你說我明日穿什么樣的衣裳比較好?”
“啊?”容涵不解:“我當然是看你穿什么衣裳都好看,你自己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唄,這還用得著問嗎?”
“是虞貴妃在挑我的刺。”寧長安悶悶道,她都想不通,虞貴妃是吃飽了撐得嗎?
昨日她穿的太素凈,就被虞貴妃說她穿的晦氣,會把霉運帶給九皇子;今日特意穿的顏色鮮艷些,又被挑刺說她不在意九皇子的生死。
容涵無語道:“這叫雞蛋里挑骨頭,她看你不順眼,你怎么穿戴她都能挑出刺來,不用去管她,你按自己的心意來打扮就好了。”
“我不記得有得罪過她,何況你和靖王不是還聯手了,她干嘛要看我不順眼?”
“不用得罪,你長得太美了,就能讓很多女子不喜。”容涵著重提示道:“別說你跟她不是同一輩的,有些女人是不講道理的,不論年歲。
譬如皇貴妃挑你的刺,是給你添堵,讓她看熱鬧;虞貴妃同樣的緣由會看你不順眼,但她是在你身上挑刺,無關痛癢,但是能讓她順氣。你不搭理她,她就會自己消停了,反之她會越來越起勁的。”
“早知道,昨晚我就問你的意見了。”
寧長安郁悶的躺倒床上,蓋好被子睡覺,身旁的男子覆上來要抱著她也隨他,免得和他爭起來,晚上睡不好,明日要沒精神的。
子時的沙漏已過,濃厚的霧靄籠罩著大地,黑夜靜謐無聲,連墻角跟處的柴瘦的老狗都進入夢鄉。忽而馬蹄聲聲從城外傳來,火把照亮了半空,盛京城正南方向的城門緩緩開啟。
“王爺,六祿公公剛到二門上來說,半個時辰前大理寺把失蹤的各家小公子找回來了,現已把各位小公子送到各自家中。”
容涵剛要下床,身旁的人也已醒來,一副急切的樣,攔著她道:“我出去問問,你在房里等我。”披上外袍,掌好燈便往室外走。
寧長安心頭可算松了一口氣,雙手合十,默念好幾聲菩薩保佑,趕明兒她要去廟中捐香油錢,待他返回來,急急忙忙的問。
“是大理寺司直下午帶人去城郊查探,發現線索,在山洞中找到那些小孩的,沒有孩子受傷,你大可放心。巧了,今日出城查案的這位大理寺司直正是聞牧川。其他的事還不清楚,我明日派人問過再告訴你。”
“大家都沒事就好。”寧長安拍拍嘴巴,還是困的,拉著錦被繼續睡下了。
黑夜退場,朝陽初生,新的一日又一次來臨。
可喜的是,繼失蹤的各家小公子找回來才過去四個時辰,九皇子就被救醒過來,可卻不是太醫院的諸位太醫配出的解藥,而是蕭國公獻上的解藥,著實令所有人大吃一驚。
蕭皇貴妃照顧好皇兒歇好后便問是怎么回事,誰下的毒,偏偏兄長跟鋸嘴的葫蘆似的,什么話都不肯說,氣悶道:“大哥,皇兒都被人毒害,難道你還要去包庇兇手嗎?”
“這事是沖著大哥來的,是我連累殿下了。娘娘若要責怪,就怪罪微臣吧。”
“大哥!”蕭皇貴妃都覺得不可思議了,什么人竟然還能讓她大哥這么包庇,退讓道:“好,我不追究,可是大哥,你總得要告訴我這是誰做的吧!”
蕭國公長嘆道:“小妹,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已安然無恙,小妹你執意要一個答案,大哥也無話可說。”
這話說完,蕭國公再不肯多說,氣得蕭皇貴妃憋了一肚子的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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