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夢話
月影斜斜,晚風乍起,月光下的枝丫抖得嗦嗦作響,斜影映照在窗戶上,漆黑的觸角四處伸展,如妖魔在風中亂舞。
挽月夜半醒來,給自己倒杯涼水喝,聽著屋外風聲大作,不知怎么想的,沒有回到床鋪反而走到窗邊,支開窗戶。
她想看一眼皎月,卻沒想到只瞧見一輪快被烏云淹沒的殘月,而她都沒察覺,自己向來清朗的眸光竟浮現了一絲迷離。
王爺自大婚后一直都宿在正院,府中還有誰敢怠慢這位新王妃。
來京城后,聽聞蕭皇貴妃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她不曾見過,不知有多美。今年,又聽說新王妃生的比皇貴妃還要美麗,可她還是不曾得見過,沒法想象。
她就記得,王爺這些年對女色向來都不屑,可怎么突然對新進門的王妃寵愛起來了?
難道美色真有如此誘人,王爺以前不曾動心,不過是因為那些是庸脂俗粉而已?
不過是幾次眨眼間,明月已完全被遮蓋,地面上的風越刮越猛,真對上了那句月黑風高。挽月心想,或許快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安穩的前半夜過去,后半夜竟是風雨交加。雖無電閃雷鳴,可雨勢之兇猛,似要把地面鑿穿;風勢之凄厲,像要把階下盆栽卷起。
瓢潑大雨侵襲而來,淺眠之人隨之驚醒。
芙蓉帳暖,層層帳幔圍住,阻隔些許風雨聲,容涵仍舊醒來了,聽著耳畔淺淺的呼吸聲,就知道她還好好睡著。把人抱得更好些,再給她掖好被角,生怕這風雨聲驚擾她。
低頭看去,借著夜明珠的光輝,就看到她乖巧的躺在他懷里。真好,好的換做在十日前他都不敢想。若能這么過完五年,他這一生能算幸福了吧?
容涵彎彎嘴角,抱著她閉目養神。
“鳳祁,是不是下雨了?”寧長安輕聲嘟囔,美眸未睜,還在半夢半醒之間:“沒聽到孩兒哭,瑾兒應該沒有被吵到吧?”
她不自覺的往男子的胸膛里靠的更緊些,自發的找個舒服的姿勢,語氣綿軟而甜蜜的呢喃:“鳳祁,睡吧。鳳祁,鳳祁……”
容涵眼底的柔情褪盡,半闔著眼簾,一動不動的抱住懷里的女人,直到耳畔再次傳來她清淺的呼吸聲,他轉動眼珠,低頭去看她。
鳳祁是誰?
是你的前夫嗎?那么你清楚如今抱住你的男人又是誰嗎?
容涵說不出心底的具體感受,但是真的不好受,胸腔發堵,了無睡意。半夜無眠的躺到天亮起身,輕手輕腳的退出床榻。
這是個陰天,頭頂的上空一直有陰霾籠罩,平添人間幾分壓抑。
大紅喜帳里,女子三千青絲落下,遮住一部分羞人的痕跡。寧長安真是不懂了,怎么這藥效越到最后越強烈呀,她都有些擦傷了。
幸好今晚之后就能結束,只是她跟將軍之間,以后應該怎么都無法像沒事發生過一般的坦然相處了。
管事們把賬本交上來,她即便不全部查閱,近半年,或是近三月之內的賬目都得翻翻。查看一日下來,寧長安終于發現這賬有問題了。
容涵看著擺在他前面的三本米面的賬本,對比兩眼后疑惑地問:“哪有問題?”
“先說這價格,一百斤碧梗米要三十兩銀子,就是說一斤碧梗米要三百文錢。十石碎米36兩,就是說一斤碎米就要三十文錢。
我跟師父游歷時,我買的是白米,但是我見過米鋪里的碎米,我問過價錢,米鋪最差的是糙米,一文錢就能買四斤,碎米是一文錢一斤。”
寧長安端起茶杯喝兩口,清清喉嚨,正色道:“我買過的碧梗米,一斤是35文錢,就算盛京的價錢貴,可這碎米的價怎么都不可能與碧梗米的價相近吧?
碧梗米金貴,它比肉價還要貴,可我買的豬肉是23文錢一斤。這碎米都要比肉貴了,這怎么可能?”
她就是覺得這個價錢太離譜,怎么都不信才去翻前兩年的賬,果然有不對之處。寧長安指著前年的賬本,道:“你看前年的價,一斤碎米最貴的是十八文錢。”
青蔥的手指再次一指,指向去年的賬本,點明說:“去年年初是二十文錢,去年年底已經漲到三十文錢,這米價漲動的是不是太快了?按這價,尋常老百姓的日子怎么過,連米都吃不起了!
而且前年入夏后,荊江下了整整一夏季的大雨,荊江發大水,沿岸好些村莊都被淹沒了,物價飛漲,前年夏季的價錢才應該是當年甚至是這一兩年當中最貴的才對。你看這賬冊上,哪里能看出來?”
容涵目光一變,臉上的笑意收起來了。
慶隆十四年十月他才狠狠的處置過一批,還派人去鋪子里把價錢全部問過一遍,以防新上任的管事再次貪墨。
去年回來后他看賬時問過這價錢怎么漲了這么多,管事跟他說前年荊江大水,物價漲得快,這價錢能沒下去,一直在漲。
他信了,這是被糊弄過去了?這價錢應該是前年最貴的才對!
“你比照過其他的嗎?比如菜蔬,雞鴨魚肉,都是越來越貴,還是有前年最貴的?”
“吃食這類我全都看過了,沒有例外的。其他用度的賬目,我還沒看。”
他猜應該是全都沒有例外。這才三年四個月就又故態復萌,果然是人心不足,人性最貪! 容涵笑了笑,問:“你打算怎么辦?”
寧長安搖頭:“我還沒想好,是要把那些管事撤職還是怎么樣?”
“你剛嫁入王府就大片處理管事,是可以立威,但對你收服下人不利,且不能根除;最好是選擇其中問題最大的一個殺雞儆猴,然后恩威并施。
并且你要自己清楚這確切的價錢,這中間又可以讓管事獲取多少利益。做采買管事的,一點油水都撈不到,也是不行的。”
容涵交代道:“反正你接下來的十來天都在府中不出門,不急在這一兩日,你先把要看的賬目看完。
我再幫你想想可能會出現的情況,該如何應對,該說些什么。天色不早了,吩咐下人準備沐浴更衣,我們歇了吧。”
寧長安看他一眼,咬咬嘴角,站起來去叫丫鬟們進門。
夜涼如水,新房之中卻是熱情如火。明月半隱之際,床幃中的火熱才漸收,男子精壯的身軀緊緊的壓在女子嬌美柔軟的身段上,一剛一柔的那般分明,如此的像樹繞藤,藤纏樹。
“還沒緩過來嗎?”
寧長安任由他伏在自己身上,她只覺得呼吸不暢,吐字艱難,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更不想說話,只顧著喘氣舒緩。
容涵無奈,抱著她一個翻轉,兩人的姿勢改為女上男下,輕怕她的背給她順順氣,拍過一陣后手就不老實了。
寧長安臉頰微紅,畢竟她知道這個時候他們兩個都是清醒著的,他的毒癮已解,羞澀道:“將軍,你出去吧。”
“這樣不舒服嗎?”
當然不舒服,可寧長安又覺得這話羞于出口,更何況,這又不是舒服不舒服,而是她們怎么能在都清醒的時候這樣?!
“將軍,你趕緊放開我呀。”
“你跟你前夫在一起的時候應該經常這樣吧。”容涵在她身上肆意撫摸揉搓,淡笑道:“他有沒有這樣對你過,肯定有的,對嗎?”
“將軍!”寧長安羞惱至極:“你趕緊放開,你想做什么呀?”
他想做什么?他也不知想做什么,容涵把人按緊,撫著她纖美的脖頸幽幽道:“你前夫,是不是叫鳳祁?”
寧長安一怔,所有的憤怒和羞澀全部消散,吶吶道:“你,你這么快就找到瑾兒了?”
“沒有,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容涵扯扯嘴皮子,眼中的晦澀一閃而過,難道她還念著她的前夫嗎?
“昨夜大雨,你說‘鳳祁,是不是下雨了?’你口中的這位鳳祁,應該不是別人,就是瑾兒的父親,瑾兒是姓鳳吧?”
寧長安眼眶泛酸,心頭亦是澀澀的:“是,瑾兒姓鳳。”
“你不是都抱著瑾兒離開他了,你怎么還叫他的名字?”容涵胸口發悶,手上用力一抓,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怒火和嫉妒:“難道你還想念著那個男子?”
“疼——”卻不知是身上疼還是心里更疼,寧長安眼中泛起水霧,澀然道:“我不想他,我只想把我的兒子找回來,我們母子避世隱居。”
容涵心下微松,可惜他再聰明都看不到女人心里去,不知道那四個字就是一句實實在在的自欺欺人。
動動喉結,他早就又有感覺了,再次把人按到,狠狠地抵著她,一絲縫隙都不愿留。
寧長安怔怔的,目光發直,她還有些呆了,將軍這是在做什么呀?只是很快就被撞得頭昏眼花,沒心思再多想。
幾乎是一夜沒歇,等寧長安能沾上錦被的時候天邊已露出魚肚白,她手腳發軟地躺下,閉上眼就睡著,等她再醒過來,午時都過了!
她還是覺著累,起不來,迷迷糊糊地再次去睡過去,黃昏時分起來用些流食,又泡了個熱水澡,終于感覺好多了。
她的月事來了,比上月早四天,許是這些日子累著了。找出藥盒,服一顆養生藥丸和一顆避子藥便躺下。
容涵回后院,聽到稟告說王妃經歇下還有些詫異,阿寧往日都是亥時二刻才歇的,此刻才剛到亥時,怎么就歇了?
剛想問一句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就想到她自己就是大夫,請大夫也沒有用,疑惑的問:“王妃怎么了?”
梔姑姑稟告是王妃的月事來了,還特意簡單解釋一番,要過七日之后才能行房。秦媽媽在一旁惋惜,王爺夜夜宿在正房,她們家小姐怎么就沒懷上呢?
既然她不舒服已經歇下,他就不打擾她了,交代兩句伺候好王妃便離開。
容涵回到前院往常住的寢房,翻來覆去好幾遍都沒睡著,盯著自己兩腿間的某物,無可奈何地去沖冷水澡,來回三次才把火消掉。
頭一回覺得,一個人睡怎么這么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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