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幸運
或許嫁給靖王容瀚,真的是傾城郡主的幸運。
換成平王,她就等著被卸磨殺驢吧;換成寧王,她就是被架空的命,正妻的位置不會動,但只會是被高高的供著,管家大權不會在她手中。
換成四皇子,她就等著貌合神離吧;換成五皇子,她就等著相厭相殺吧;換成六皇子,她就等著日日跟婆母的管束教導做斗爭吧。
昭陽宮中,虞貴妃拉著兒子哭得眼睛都要腫起來了。
“母妃不活了,母妃活不下去了,這通天下的,竟然有兒媳婦要氣死婆母,要折磨死婆母,就是那長公主家的姑娘驕縱,別人家誰有這樣的膽子!
皇兒你知道她說什么了嗎?她這是誠心要掏母妃的心窩子,要氣死母妃呀!
她還有一點孝心嗎,她這根本就是一點沒把母妃這婆母放在眼里,母妃活到這把年紀,竟然還要受兒媳婦奚落磨挫,母妃今日這張老臉都沒了,母妃活不下去了呀……”
靖王覺得頭疼,特別頭疼,他這王妃最近犯大病了,天天吃錯藥,日日瞎折騰,鬧得他都有些吃不消了,幸好這個月都要閉門思過,能讓他緩緩。
他在半途中聽到王妃做的事說的話都驚呆了,這王妃腦子沒出問題吧,有這么上趕著自己找罪受的嗎?看吧,這回不僅要閉門思過,還被罰跪去了。
“母妃您言重了,王妃就是有口無心,她的性子您還不了解嗎?她自己說的話都不做準,回頭就忘掉。您大人大量,別跟王妃計較,回頭兒臣一定讓王妃來給您好好賠個不是。”
“母妃不活了,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母妃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虞貴妃一聽哭得更傷心了,她都被欺負成這樣了,她的皇兒竟然不為她出頭還要向著那個媳婦,這是真要氣死她不成!
“母妃老了,不中用了,皇上看不上母妃了,連兒子都指望不上了。母妃還活著做什么,還不如死了算了!”說著把兒子推開,就要站起來往大殿的朱漆圓柱撞去。
靖王只能把生母攔著,安撫道:“母妃您別生氣,兒臣怎么會不向著您呢,是兒臣愚笨,不懂您的心思,要不您說,如何您才能消氣?”
虞貴妃總算氣順了一點,否則真要被氣得心肝疼了,拿絲帕按按眼角,聲音還帶著哭腔:“可別又是哄母妃說著玩的。”
靖王賠笑道:“瞧母妃您說的,兒臣何時哄過您呀。”
虞貴妃瞪著兒子,沒好氣道:“從今日起,靖王府的中饋就給你表妹打理吧。”
靖王嘴角的笑意一僵:“母妃,您說笑的吧?”
“母妃就說皇兒大了,只知道媳婦,母妃是指望不上了。”虞貴妃眼中剛收住的淚水再次噴涌而出,“才說過不會哄騙母妃,母妃就這么一個小小的要求,皇兒就做不到了!”
“母妃,這怎么會是小要求?”靖王無奈,好言勸道:“母妃,兒臣知道您心中有氣,您想要磨挫王妃直到您消氣,兒臣絕不多說一句。可您讓兒臣把靖王府的中饋交給側妃,這要置王妃與何地,這還成何體統(tǒng)?”
“怎么就不成體統(tǒng)了?”
虞貴妃擦擦眼,忍了這么多年的悶氣,她真是不想再忍下去:“皇兒,這體統(tǒng)是放在規(guī)矩人身上說的,你那個王妃,她有一點體統(tǒng)嗎?這么些年,靖王府還有體統(tǒng)嗎?你的臉面都快要被她給折騰沒了。
母妃知道,你這些年為著她的母族一直忍著,母妃看在眼里,也是心疼,如今趁這個機會把管家大權奪過來,量聿順他們也不敢多話。”
他母妃怎么會以為他一直忍著?他要是受不了一個女子,怎么可能忍著她?靖王皺眉,斟酌著該怎么跟他母妃解釋才不會越說越遭。
虞貴妃看在眼中,笑起來,勸道:“再者說了,皇兒,你表妹該已經生下兒子,小皇孫已經半歲,這年歲不用生母日日守著。
她是時候該出現(xiàn)在人前,先掌王府的中饋,一點點取代靖王妃的位置。等皇兒將來成功,冊立為后才更加水到渠成,不會有人敢反對的。”
靖王一怔,愣愣地看向生母,確認道:“母妃,您剛才說什么?”
“皇兒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虞貴妃關切道,并不曾想是因她說的話的緣故。
在她看來,他們母子雖未就這個話題談過,但都是心照不宣的;更沒想到,她的兒子竟然沒有那種想法。
“兒臣沒事,就是沒想到母妃會突然說這樣的話。”靖王定定心神,穩(wěn)住自己,也穩(wěn)住生母,心卻是一點點在下沉。
“總歸是早晚的事。”虞貴妃不以為然:“你外祖父偏說要等小皇孫三歲甚至是五歲以后,這還要等多少年啊?母妃已經忍了七八年,實在忍不了了,如今有這么好的機會,可不是天助我們也。”
外、祖、父?靖王心頭一沉,連背脊都冒出冷氣,面上鎮(zhèn)定自若地配合往下說:“外祖父做事向來滴水不漏,兒臣以為還是該按他的意思來辦才更為妥當。說起來,外祖究竟是何種打算,母妃不如詳細與兒臣說說?”
虞貴妃一愣:“你外祖父沒與皇兒說過嗎?”
“沒有呀,否則兒臣何必問母妃呢?”
“母妃也不大清楚。”虞貴妃沒疑慮,把自己知道的毫無隱瞞地告訴兒子:“原本淑娘進靖王府時母妃就想跟你提的,讓淑娘掌中饋。
偏生你外祖母進宮來,把母妃給攔著,說什么不能,一定要先生下兒子。好了,小皇孫生下來,你外祖母又與母妃說,一定要等小皇孫大一些,最好要五歲之后。
你外祖父呀,就是謹慎過頭變成膽小了,靖王妃這種德性,誰家受得了,偏我們是皇家竟然還要受著!等皇兒你將來事成之后,母妃可得好好出一出這些年的這口惡氣!”
“小不忍者亂大謀,外祖父考慮的是有道理的。”靖王笑了笑,告誡道:“母妃,如今不僅是老三,還有蕭家想坐收漁利,甚至是其他幾個兄弟,誰知道背后是一副模樣。
我們現(xiàn)在站在同一條船上,不能自亂陣腳,自己內部生出問題,否則那個位置就要與兒臣無緣了。為了兒臣,為了將來,母妃就再忍忍,七八年都過來了,還怕什么?”
虞貴妃重重一嘆,咬牙應下了。
二月的陽光褪去春寒料峭,照在身上暖暖的舒服極了。靖王走出昭陽宮時陽光正好,春光明媚,可他卻覺得一腳踏進了三九寒冬,冷冽刺骨!
這片紅墻綠瓦之下,究竟掩蓋著多少數(shù)不盡的算計與虛偽?
一個人緩緩往前走,長長的宮道上一絲人煙都沒有,忽然間冒出一人,靖王淡淡道:“我今日有事,不想跟你說話。”
“二嫂和王妃已經罰跪完出宮去了,我是特意來找你的。”容涵看他的神情就猜到他差不多受刺激了:“虞貴妃看不上二嫂,要讓你換媳婦吧。”
“老三,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你當年要娶王妃時,你母妃都特意把娘家侄女接到宮中來小住,這意思誰會看不懂?這么些年過去,你母妃是接納這個兒媳婦還是積怨愈深,你臉上不是寫著嗎?”
容涵指指自己的臉頰,很好心地說:“你這幅樣子,誰見到都會認為靖王出大事了。”
“所以你就要第一個來看看笑話是吧。”靖王自嘲。
“我們是對手,同樣是兄弟,現(xiàn)在還是盟友,我沒必要看你的笑話。”容涵抬眼,望向湛藍的天空,白云浮過,簡簡單單的色調,卻讓他覺得好看舒服極了。
“你母妃想她的侄女上位是她的事,你按你自己的心意不就成了,有什么可為難的?”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靖王冷笑道:“換成是你,你能跟個沒事人一樣?”
容涵鳳眸一瞇,冷然道:“皇帝被稱作孤家寡人,就是因為誰都不可信。圍在身邊的一群人,哪怕是生母都會有自己的打算,要讓皇帝按她的意思辦。
這簡直是笑話,究竟誰才是至尊?!
虞貴妃想讓她的侄女上位,你不同意她就跟你尋死膩活,一定要你妥協(xié)才肯罷休,這不是拿捏是什么?有些事一旦開始,有第一次就有無數(shù)次。
皇兄,我可以告訴你,我生母要是敢拿捏我,我就能讓她諸事不理,安心頤養(yǎng)天年。”
靖王氣笑了:“你說的輕松,那可是生母!”
容涵亦是一笑,狹長的鳳眸中隱隱然藏于內的是一股睥睨天下的狂妄,語氣卻是淡淡:“你連這點氣魄都沒有,你憑什么去做皇帝?
你爭皇位難道就是為受人拿捏嗎?那你這爭儲有意思嗎?你還不如現(xiàn)在就退出,做個閑散王爺?shù)昧耍 ?br />
靖王一怔,猶如當頭棒喝,猛然間豁然開朗,閉了閉眼后再睜開,眼中已經逐漸清明,看向老三,自嘲道:“謝了,哥哥欠你一分人情。”
“這倒不用,我就是看不慣你都這么大歲數(shù)還聽老娘的話,弄得你跟老六、老九一樣,我跟你一起,我覺得丟人。”
靖王白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十二歲就入軍營,常年在外,你跟你老娘感情淡,你當然不聽你老娘的話!”
容涵懶得跟他計較這話,調侃道:“沒看出來,你跟你媳婦感情挺深的,這個時候還堅定地站在媳婦這一邊。后宮朝堂,可沒幾個不認為你是在忍耐著的。”
靖王擺擺手,嘆息道:“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她什么性子我還不了解?我要是受不了當初就不會娶。既然已經是我媳婦,還給我生下長子,我護著她是理所應當?shù)摹!?br />
可惜了虞首輔的好算盤,容涵勾唇笑笑,邊走邊道:“話說回來,安國侯府那位表姑娘,你預備怎么處理?”
靖王對這位一直沒動,甚至還假意周旋著,不過是想透過她查查平王的底,有幾分算幾分,如今查的差不多,自然要處理了。
有時候他都不得不感嘆,怎么這世上就是有這么多妄自尊大的東西,一個秀才的女兒,就那么幾分姿色,至于心機,呵!
竟然有這么大的志向,當個妃子都還看不上,那是想讓他們這些做皇子的去登仙不成!
“這還真是燕雀有鴻鵠之志,人家想做的是鳳凰,你這小小的側妃,怪不得這位表姑娘看不上眼。”
靖王并肩往前走著,眼中的陰鷙閃過,不細查真是想不到,一個秀才的女兒,竟然還敢做著皇后的夢,竟然還想把他當成踏腳石!
“把舌頭拔了,斷一條手臂,送到勾欄院去。”
“你送勾欄院還不如充作軍妓,那里更缺人。”
靖王站定,看著他,問:“你有其他的主意?”
寧王笑了,好意道:“人家本來就是平王的人了,你不如就做個順水人情送給平王。”
靖王瞇著眼睛,也是笑了,那他就等著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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